他这是才真心话了。
明月脚一软,伸手攀住门框才支撑着自己没有摔倒。她全身都在抖,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正要说话,突然听到旁边一直不做声地向渊冷笑一声:“果然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个小钢琴家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倒好,送上门去让陆一辰玩了个痛快。”
“你说什么?”明月在耳晕目眩中听到一点,强忍着问他,“你说什么?”
向渊一双眼睛眯起来,脸上全是嘲讽:“知道我怎么搭上云南那边的吗?告诉你,就是你的小钢琴家。他为了你,跟陆一辰做对,拼了命一样的要毁了他。我不过是顺便插一脚的,你以为这段时间他在容埠是真的在你那小琴行待着呢?那些毒品运过来,可都是从他手上出去的。哎呀,我听说啊最近他带着那俩个孩子出国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我倒想看看,得知陆一辰重返CMI,他会送孩子回来呢,还是先保命呢?”
这下,连陆一辰也微微变了脸色。
明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陆一辰门外的助理送明月去陆一辰办公室里的卧室休息,早已等在门口的警察们上来,逮捕了向渊。
董事会还没结束,局势瞬变,刚才力挺向渊的几位董事纷纷改口,说自己被向渊蒙蔽,提案作废,请董事长宽宏大量,原谅他们。
陆一辰面上淡淡的,心里其实急的要命。他不想多费时间在这种没意义的会议里,直接开口:“既然提案作废,那么我暂时还是CMI的董事长兼总裁,下次董事会之前,CMI一切最终决定权还在我这里。那么大家如果想换人,请下次董事会的时候及早拿出新的提案来。今天就这样吧,散会。”
他推开麦克风,站起身来大步朝外走,边走边对身旁跟上来的助理吩咐:“瞒住消息,不许走漏向渊被逮捕的事,也不许让人知道警方已经得知步鑫源原料供应链里还携带毒品的事儿。公安那边还没审讯,应该暂时不会有消息传出来。联系包包和采采,就说妈妈身体不好,让他们主动提出回国,越快越好。”
他语速极快,脚步也很快,到最后几乎是开始跑了起来。
时间紧迫,他要赶在Janus得到消息之前,把采采和包包要回来。
明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陆一辰办公室里面小卧室的床上,手上还打了点滴。她想起之前向渊说的话来,猛地坐起来,一把拔掉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地。正好门被推开,陆一辰走了进来,见她拔掉针头,眉头一皱,原本神色就严厉的脸上更是难看几分。他紧走两步压住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别乱动……还好,不烧。头晕吗?”
她摇摇头,抬头看他,眼中全是痛苦:“向渊说的都是真的吗?Janus贩毒,他带走了采采和包包,怎么办啊他带走了采采和包包!”
到后来明月连话都说不完整,几乎是在嚎啕大哭。她坐在床上,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心里像被攫紧以后翻来覆去地搅,痛的根本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陆一辰。”她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无声地喘息,“包包可以给你,我不跟你挣抚养权,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了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来,我求求你了。Janus瞒我瞒的滴水不漏,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会去贩毒,想不到他会为了对付你做那种事情。一旦他知道向渊被逮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我的采采和包包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痛苦地双手抱头,紧紧揪住头发,想让自己的身体痛一点再痛一点。
痛到麻木,痛到极致,这样心里会好过一些。
是她亲手送采采和包包跟着Janus离开的,她根本不能原来自己!
陆一辰一把抱住她,帮她拍背,柔声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我暂时封锁了消息,他毕竟在国外,也没什么势力根基,我跟采采和包包联络过,说你身体突然不好,让他们赶紧回来。别哭,最起码Janus不会对孩子们不利,只要他们还能好好活着,我总能找到机会把他们带回来。”
她根本无法思考,擘着陆一辰就像在海上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她茫然地抬头:“真的吗?谢谢你,谢谢你。我不会跟你争的,只要他们好好回来我就走,我不会惹你生气,不会惹你碍眼,求求你现在别赶我走,求求你让我待在这里等孩子们回来。求求你看在我是他们俩的亲生母亲的份上,不要现在让我走……我会疯的,我会疯掉的……”
她声音不高,除了开头的“真的吗”陆一辰听清了,后面的话混着鼻音他根本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但是他感觉敏锐,想到之前自己权宜之计那样对待她,于是扳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郑重地说:“听我说明月,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她泪眼婆娑,眼睛根本没什么焦点。
“我之前那么说是有原因的,你是我孩子的妈妈,我怎么会赶你走?”陆一辰温柔地帮她擦眼泪,“别哭了,来,安静一下,听我跟你说。”
他手指很暖,一下一下抹掉她的眼泪。她终于能有一点意识,自己抬手擦了擦眼泪,还是哽咽着,但是能看一看他:“嗯,什么?”
“我之前那么说,是有原因的。你先听我讲。”陆一辰帮她顺气,把她前面的碎头发别到耳后去,神情严肃,“我那么跟你说话,是有原因的。自从Janus突然宣布离开古典乐坛,来容埠留在你那里做个小销售员,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找人调查了一下,但是当时并没有任何发现。向渊在步鑫源原料供应那边跟毒品牵扯上关系,但是还能保证原材料的供应,这不是想办到就能办到的,如果原料供应商真的是种罂粟的,他们就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地方再种出我们需要的原材料来。周东廷去查了下,发现向渊去云南找原材料的时候见了一个叫桑达拉兑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Janus的一名狂热粉丝。Janus在最后一次回国之前,在日本见过桑达拉兑。所以我怀疑……Janus跟向渊,有关系。”
“哦。”明月哭的抽抽噎噎,一时间有点没听明白,“然后呢?”
陆一辰看着明月红肿的双眼,心里觉得自己现在跟她解释根本就是白说——她根本听不进去——但是他还是得告诉她:“我之前刻意在向渊面前刺激你,就是想看看向渊能不能说点关于Janus的事。我们得趁Janus现在没有防备,早做准备,想各种办法把孩子们接回来。就算他要逃,我也得把孩子们接到才行,不能让他带着孩子们四处逃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那样想的,刚才真的只是权宜之计,时间紧迫,我也来不及跟你商量,再说我也害怕商量了你露出破绽来。”
明月已经止了哭,隔一小会儿哽咽一下,看起来像在打嗝:“意思是你没有真的想要我滚,对不对?”
陆一辰轻轻笑了下,神情温柔:“还记着我之前的话呢?你傻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明月一阵委屈,扁了扁嘴,眼里又是涌出泪来。她想起之前他那么锐利的又讽刺地目光,低着头摇了摇,吸了吸鼻子,鼻子塞塞的,发出嗡嗡地声音。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他开心的时候哄一哄,不开心的时候就踢到一边去,能利用的时候就招招手,自己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过去了。明明是伤人的话他说的眼都不眨,神情就像真的一样,仿佛她的全心全意他真的能随随便便说辜负就辜负,说不要就不要了一样。她心里难受,但是这个节骨眼上又硬不起来,不敢跟陆一辰吵,只是觉得委屈,这么想着,眼泪掉的更凶了。
陆一辰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一只手拍她的后背,顺势亲了亲她的发顶:“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就亲你了。”
她想挣扎,但是被陆一辰紧紧扣着动弹不了,只能用重重的鼻音说:“你放开我一点,我要喘不过气了。”
他真的松了松,只是稍微松了一点点,却细细密密地吻着她,安抚她。
“别担心,最多只是晚几天回来,不会有事的。”他说,“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2
明月培养好了情绪,给采采打电话。采采之前就得知了明月身体不好的消息,听到她的声音就很担忧的样子:“妈妈,你身体还好吗?”
“不是很好,有点想你。”一听到采采的声音,明月其实就想哭,“你们玩的开心吗?”
采采笑起来声音很清脆:“开心!可开心了!Janus叔叔和小秦叔叔人都超级好,带我和包包玩啊吃啊,还拍了好多美美的照片!”
“这样啊……那就好。”明月擦了擦眼泪,“你们玩的开心,妈妈就放心了。包包呢?”
“他在卫生间,稍等,包包!”采采在那边大声叫,“包包!出来接电话啦!”
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过去之后,听筒里传来包包的声音:“妈妈!妈妈你还好吗!我想死你啦!”
“妈妈也想你啊。”听到包包的声音,明月又微微抿着嘴角微笑起来,相比采采,她跟包包一直相依为命,感情要更深厚一些,“过几天妈妈要做手术了,你要不要早点回来陪我?”
“爸爸打电话来跟我说过了,Janus说明天我们去巴黎,然后在巴黎玩两天以后直接从巴黎回去。妈妈你一定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回去看你,好吗?”
“好。你要记得带礼物给我哦。”明月眼泪扑簌扑簌直掉,声音却还要装作轻快,“你要挑的好看一些,知道吗?”
包包声音很纠结:“Janus说他会给你买的……”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人接走。明月听到Janus的声音传过来:“明月?你身体怎么了?”
“出了点问题,是在脑子里。”她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你们玩的还开心吧?”
Janus非常敏锐:“你哭了?哭什么?”
“我……”明月心里非常难受,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我心里难受,头也痛。我害怕这颗瘤子是恶性的,想到采采和包包我就想哭。”
Janus宽慰她:“你放轻松一点,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这样手术效果也好。你哪天做手术,要不我早点带他们回去。”
“礼拜五,还有四天。”明月正好给他们留出充足的准备时间回国,“你带他们回来吧,我真的很想见他们。万一手术失败……也许我就再也见不到了。”
Janus答应她:“好,那我买明天的机票回去。你放心,一定会好的。”
明月嘴里那句“要不你让采采和包包先回来,你多玩几天也没关系”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她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
Janus又问了陆一辰:“陆一辰出来了?什么情况?”
“什么都没查到。”明月说,“查了他们不同批次的药,都没有问题,还查了厂子里面,也没有问题。什么问题都查不出来,就算是他们的原材料供应商跟那片毒田有关系,也跟陆一辰没什么关系。前两天他就回来了,正好赶上我头痛,去检查了一下说是脑子里长了东西,需要割掉,越快越好。这手术也是他安排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挂了电话以后,明月心里真的有说不出的难受。
她这样做,又何尝不是辜负了Janus的信任。她骗他回来,虽然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却要把他逼到绝路上去了。
陆一辰已经跟警方合作,只等Janus带着孩子们出关,等待他的就是冰冷的手铐。
明月觉得自己根本不能想,只要一想,她就头痛。
但是她又忍不住要想,那个意气风发的钢琴家,那个在记者招待会上一把用外套蒙住她的脸然后把她抱着带走的钢琴家,那个在她人生最落魄、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给过她一丝温暖的男人。
因为她,他从人生的巅峰跌到了谷底,从光明的世界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但是现在,她要为了要回自己的孩子,将要永远永远的伤害他。
明月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想睡一会儿。但是梦里全都是她在国外和Janus一起生活的片段,当时觉得辛苦的日子,在梦里居然都是甜的。Janus跟包包坐在地板上看漫画,然后一脸凶残地对包包龇牙咧嘴,说你怎么不爱我!
她觉得胸口痛,已经痛的不能呼吸了。
她是这样自私的女人,明明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却还要推他入深渊的自私下去。
她闭着眼,眼泪顺着脸颊流进枕头里,濡湿一片,浅色的枕头颜色变深,像在枕头上开了朵花一样。
陆一辰回来的时候,明月还躺着。他坐在床边顺她的背:“怎么不吃饭?”
她吸了吸鼻子,听声音他就知道她在哭:“不想吃。”
“来,起来。”陆一辰握住她的手臂,“不吃饭怎么行,来。”
明月被他拉的坐起来,眼睛肿的厉害:“我真的不想吃,求你了,别跟我说话好不好,我想静一静。”
“我知道你想什么。”陆一辰倒也真的不拉她,站在床边,他的影子投下来,覆盖住她,“你跟Janus感情深厚,你觉得自己骗他回来,你是要害了他。但是明月,采采和包包也是我的孩子,就算你不想要回他们了,我也一定会要回他们的。再说了,跑了一时,跑不了一世,他既然已经做了不能回头的事,迟早会付出相应的带价,你根本无需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我知道……”明月坐在床上,双腿曲起,头埋在膝盖中间,声音闷沉沉地,又是在哭,“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但是……人毕竟是有感情的,他会变成这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现在我又要骗他回来,相当于是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你知道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以后的我。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年我就不应该遇见他,他做他骄傲的钢琴小王子,我做我落魄的街头艺人,他的人生风光无限,不会因为我而走上歧路。我真的内疚的快要疯掉了,阿辰,我真的内疚的快要疯掉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她一动不动,埋首在膝盖中哽咽,隔不多久张开嘴换口气,呼气声都清晰可闻。
陆一辰见她如此痛苦,脱掉鞋坐到她背后,紧紧地把她圈在了怀中。他整个人顺着她的姿态贴过去,用力把她全部抱紧,力气大的几乎在颤抖。
他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无话可说。
明月能够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
Janus带着采采和包包下飞机是下午一点半。
明月早早在出口等着,开始还在车里,后来时间越到一点半她越焦急,索性戴了墨镜下车到大厅里去等。
陆一辰陪在她身边,他身材高大,长的俊朗,身边同时接机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神情冷峻,一只手握着明月的手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里拿着手机一下一下地婆娑着,也不嫌冷。
终于明月看到包包在最前面,一蹦一跳地朝外面跑出来。她抬手朝包包致意,包包看见了她,咧嘴一笑,回头喊了声:“姐姐!在这里!我看到妈妈啦!”
顺着包包的方向,明月紧接着看到了采采。小秦一只手握着采采的手,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看见明月,也朝她笑着打招呼。
采采甩开小秦,跑了两步追上包包,然后牵着包包的手朝明月跑过来。
明月蹲下去,张开双手迎接他们回来。
一左一右抱住采采和包包的时候,她竟然忍不住热泪盈眶。
还是采采发现她神情有异,从她怀里挣脱出来,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担忧地盯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明月摇摇头:“没事。怎么只有你们和小秦,Janus呢?”
采采也摇头:“他没有跟我们回来,他说他要去一个地方。”
包包突然想起什么来,从小书包里拿出一个小信封交给明月:“妈妈,Janus说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什么时候给你的,我怎么不知道?”采采不服气地问。
包包很神气:“这是我和Janus的秘密!”
明月还是蹲着,一左一右搂着采采和包包。她仰头看陆一辰,在陆一辰眼里看见一抹复杂的情绪。明月咬了咬唇,低声说:“不是我。”
陆一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是说了三个字“没回来”就挂掉了,然后他一手抱了一个孩子站起来,对着还蹲着的明月说:“我们回家。”
采采和包包欢呼起来。
明月却觉得自己又想要哭,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伤,是如释重负还是心情怅惘。
但是此刻,她觉得Janus没有回来,看起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晚上明月哄孩子们睡着,自己拿着Janus写给她的信进了书房。陆一辰本来正站在卧室门口,看见她进书房,下意识地想要跟过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回了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明月扭亮台灯。
信封并没有封死,只是封口反叠回去。她一只手卡着信封袋,另一只手伸进去捏出两份叠好的纸来。
她随便打开一叠,是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我准备放大招了……
☆、chapter12
明月: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采采和包包已经安全送到,让你担心难过了,对不起。
这些天我一直在回忆过去,想起最初那一天,你在台上弹琴,回头看我的时候,明明神情沉静,眼中却好像千帆过尽。我觉得你就是在那里等着我。那一刻我好像找到了上辈子缺失的那块肋骨,找的很疼,但是却又觉得很快乐。
我们一起渡过的那段时光,我们只谈论我们两个人,那个时候的日子,过的多么快活。你的眼睛里有伤痛,但是你不说,我不问,我不想知道你爱不爱人,也不想自问我有没爱上你。
然而我爱你,这让我欢喜。
但其实我知道,你的心属于别人,并不属于我。
你说你想回来的那天,我辗转反侧整整一夜。我想过无数个阻止你的办法,但是最后我还是说,如果你想回去,那么我陪你。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那么自信,我自信与自己并不输与人的资本,也自信与我能从他身边带走你。但是后来,我惊恐的发现,你面对他几乎毫无抵抗力,这让我害怕,甚至恐惧。
你离开我之后,嫉妒和不甘像一个魔鬼,我几乎是上了瘾一样,疯狂的想把你夺回来。最开始我只想要得到你,但是到了最后,我想要毁掉陆一辰。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他,你就不会跟我在一起。
我做了这辈子唯一一件,不能被饶恕和原谅的事。
说到这里,我想你应该可以猜到我做了什么。是的,没错,桑达拉兑是缅甸三大毒枭之一吴拉兑的女儿,她是我的粉丝,曾经全球各地追着看我的演奏会,后来她父亲知道了,派人绑架我到缅甸去,在那里我认识了她。
当我得知陆一辰投资医药公司的时候,我想到了向渊,那个我们在回国前就接触过的男人。
他被陆一辰足够的信任着,他是我轻松毁掉他心血的最佳途径。
那个原材料供应商,其实就是桑达拉兑的父亲吴拉兑。原本按照计划,如果向渊能再多待一阵子,换掉医药公司主要负责人之后,陆一辰那家医药公司就会彻底沦为吴拉兑往中国运输毒品的烟雾弹。
但是陆一辰干预及时,我们并没有彻底做完,他就已经收回了向渊百分之八十的权利。
你能相信吗,我竟然如此鬼迷心窍,为了个人私欲,把罪恶带回到我的祖国,让我的同胞遭受痛苦与折磨。
那天陆一辰被带走之后,你在我面前痛哭,我居然直到那一刻才发现,我早就已经失去了爱你的权利。
我根本,不能原谅我自己。
你打电话要孩子们回家的时候,我其实很不想放他们离开,因为我还会奢望,如果他们一直在我身边,也许你会不远万里来找他们,那样也许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但是我心里知道,这只能是我的梦想了。如果人真的还有下辈子,请你一定要早点出现在我面前,我会一直干干净净,等着跟你在一起。
而这辈子,在机场跟你告别的那天我就知道,终于是到了该道别的时刻。
我没脸再回去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懦弱。
再见。
展笑阳
明月俯在桌上,明明泪如泉涌,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心口被他最后两个大大的“再见”揉捏起来,痛的不能呼吸,她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Janus了。
他叫展笑阳。
那个笑起来真的像个阳光的大男孩,因为认识了她,最后还是毁了。
她想起机场告别的那天,他已经过了安检,隔着重重人群与她挥手道别。那个时候她满心都是采采和包包,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她诀别?
以沉默,以笑颜。
她把自己埋在臂弯里,咬着睡衣袖子,哭的像个和家人失散的孩子。
陆一辰等了很久都不见明月回来,终于按捺不住,到书房去找她。他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呜咽声,悄悄推门进去,就见稍微有点晕黄的台灯下,明月的肩膀一耸一耸,看起来骨瘦伶仃,可怜至极。
他心中一酸,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听到声音,顿了顿,抬起头来,脸上全是眼泪。见是陆一辰,她突然哭的更厉害,一把抱住他的腰,像要迫切地汲取力量一样,把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因为害怕吵到孩子们,一直在拼命压抑,最后终于压抑不住,慢慢溢出哭声来。
“他死了,他死了。”明月的脸靠在陆一辰腰上,喃喃地说,“他死了……”
陆一辰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的回抱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尾声
“据法国媒体报道,12月3日上午九点半,现年27岁的中国籍国际知名钢琴演奏家Janus在法国一家五星级酒店中死亡,震惊世界。三天后,法国警方宣布Janus死前曾服用大量安眠药,并在桌上发现其留下遗书,称‘人生如此短暂,却又如此美好,已经见过最美的风景,无所畏惧,无所留恋’,确认其为自杀身亡。”Janus自杀身亡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每个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和滚动新闻节目都在报道与他有关的讯息,网络上和社交媒体上则由他的粉丝发起追悼活动,他曾经录制的MV在各大门户网站登上头版头条进行重点推荐。
一个天才就此陨落。
陆一辰途经五一广场,正好遇到红灯。他无意中抬头往外一看,广场内巨大的显示屏上,播的正是Janus最被人称赞的单曲MV。
MV里他皮衣皮裤,帅气利落,完全不像一位钢琴家的穿着风格,倒像一名流行歌手。但是他年轻的面孔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活力,敲击键盘如行云流水,完美地将古典音乐和流行乐、电子乐结合在一起,活泼时尚的演奏风格让人不禁随着节奏轻轻打着节拍。
司机老于见陆一辰往外看,探头看了一眼,唏嘘感慨:“天才啊,才二十七岁,没想到居然自杀了。”
“走吧。”陆一辰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晚上陆一辰晚归,回来的时候明月已经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看iPad。他换了衣服过来,手有点凉,在明月脸上冰了冰:“看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看看新闻。”她说,“公司还好吗?”
向渊被绳之以法,他涉嫌贩毒被提出公诉。这段时间陆一辰在CMI内部进行彻底清查整顿,人事被大幅度换血。宜家花苑的业主们收了钥匙,大部分已经开始装修,94号地已经规划完毕,即将动工。而他私人投资的步鑫源医药公司开始筹备上市,在上市之前就有人主动问起步鑫源有没有私募的意向,想提前认购股份。
这段时间,陆一辰也很忙。
但是他这么忙,也没忘记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关系网,把Janus的事压了下来。
在Janus的粉丝心目中,他永远是哪个开朗爱笑的天才钢琴家。
哪些黑暗和阴霾,随着他的离世被尘土掩埋,再也无人知晓。
在Janus自杀身亡的消息曝光之后,明月用Janus的名义,把他名下的财产都捐了出去。当时包包给明月的那封信里,一份是信,另外一份是遗嘱。
Janus把名下所有财产全部赠与包包,在包包成年之前由明月全权负责代管。
明月在跟陆一辰商量之后,征得包包同意,把他所有的固定财产全部变现,捐给了慈善机构。捐赠的那天,明月是带着包包去的,包包还是不能接受Janus死了的消息,扬着脸问明月:“妈妈,Janus真的死了吗?”
“嗯。”明月牵着他,“真的死了。”
“死就是,我再也见不到他的意思吗?”包包问。
明月停下脚步,蹲下来跟包包平行:“对,死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你难过吗?”
“嗯。”包包点头。
明月抱了抱他:“妈妈也很难过。但是我们难过也没有办法,他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能做的就是过的更好,这样如果他能看到的话,也会为我们开心的。”
“他能看到吗?”
“不知道。”
“我觉得能。”
“也许能吧。”
“妈妈。”
“嗯?”
“我看到了爸爸和姐姐!”
明月原本半低着头跟包包说话,听他一说,抬起头来。
只见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陆一辰穿着深色大衣倚在车身上,手里牵着穿着穿着彩色羽绒服的采采,正眼含笑意地看着她们。
明明隔的很远,但是他的目光那么亮,那么亮,仿佛要直直照进她的心里去。
她朝他们微微一笑,紧了紧握着包包的手,朝他们快步走过去。
她的人生,无非也就是这样。
带着孩子离开,然后带着孩子回来。
但是这个男人一直在这里等她,微笑着,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