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瑄的秘书临时在附近买了点药,粗糙地处理了一下。
没多久乔瑄也上来了,看的出来,心情不好。乔安眨着眼排挤他:“哎,哎,有那么大个儿子什么感想?”
“别以为你受了点伤我就不敢揍你。”乔瑄龇着牙威胁她。
她乐的哈哈大笑,不小心又把胳膊碰到了沙发扶手上,疼的龇牙咧嘴。
乔瑄斜睨:“老实点儿。”
“我这就去给妈妈汇报。”她一点儿也不怕乔瑄,朝他做鬼脸,“说因为你我英勇负伤,要求组织发抚恤金。”
乔瑄一把拉开他右侧的抽屉,翻了两下找出张卡,朝她飞过来。
她捏起那张卡,笑的更不怀好意:“老实交代,这卡你给过多少姑娘?别我去刷卡被服务生背后笑话。这么愣头青的事儿我才不干。”
乔瑄冷哼一声,转头摸了个文件夹翻开来看。
没多久,前台就提示徐先生到了。乔安把大衣塞给乔瑄,单手捞了自己的外套往外走:“我自己下去。”
乔瑄在她身后笑话她:“这才几天啊,就舍不得让他跑跑楼层了?又不是爬楼梯,你至于么乔安。”
“我乐意行不行?”乔安出了门,听到话又回头朝他顶了一句,然后边关门边往后退,没想到一步就退到个人的怀里。
那人稳稳地搂住她,声音温和:“还是活蹦乱跳的,看来伤不要紧。”
乔安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盯着徐嘉洛。盯了一阵子她突然一耷拉脸,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委委屈屈地说:“红了一大片。你来晚了,没来得及看最壮烈那时候。要么给你重新演示演示?”
他轻轻笑了起来,把她抱在怀里蹭了蹭,边带着她往电梯口走:“走,带你去看看。”
乔安好像陡然间也适应了这样自然而然的亲昵。她缩在他怀里,问:“不去和乔瑄打个招呼了么?”
“回头再说,有的是机会。”电梯叮的一声,徐嘉洛带着她进了电梯,按了下行以后才在她额角笑眯眯地啄了一口,“不着急。”
她趴在他温热的怀里,突然觉得有些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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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小烫伤,医生再看也看不出个花儿来。简单配了两支药,乔安和徐嘉洛就出了医院。他们没有去取车,反倒是站在医院宽敞明亮的门口,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乔安突然问:“哎,你上午真的没事么?”
他想了想:“十点有个会要开。”
她“哦”了一声,然后就跟他道别:“那你回去吧,我自己搭个车回家。”
乔安说的又自然又顺溜,倒是让徐嘉洛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一把捉住乔安的手,眼底洋溢着笑意,脸上却有些恨恨地:“你这是故意的吧?”
她一本正经地装傻:“什么故意的?”
边说,嘴角的酒窝却慢慢深起来。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他怀里,低低地说:“嘉洛,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很放松,很自然,也很有安全感。”
他反手搂住她,突然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正是上午,医院大厅里人可不少。乔安窘的头都不敢抬,只能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威胁他:“快放我下来,别闹了,快点儿。”
徐嘉洛顺势蹭着她耍赖:“我送你回家。”
乔安没被烫的胳膊靠里,被烫了的胳膊朝外。她把自己埋的严严实实的装鸵鸟,眼前正好就是他的衣领,扑鼻而来全是他衬衫上的清爽味道。鬼使神差地,她就着小小的缝隙看到他光洁的下巴和脖颈,突然就狠狠咬了一口。
“嘶——”徐嘉洛疼的抽了口冷气,却一点也不恼,侧着脸问她,声音里仿佛都含着笑意,“恼羞成怒了?”
她简直败给他的厚脸皮了,咬牙切齿地说:“徐嘉洛,老实说,你是不是预谋这天很久了!”
徐嘉洛笑着朝迎面而来的人挑了挑眉,好像是深深的思索了一下才回答她:“好像是有阵子了。”
其实就是挺简单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听的乔安有些晕。她环着他的脖子,把整个脸都埋在他胸前,突然就觉得这样也不错。
这就是久违的爱情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
可在这一刻,乔安明明地知道,自己不排斥。
医院里嘈杂的人声,善意的起哄玩笑,还有他隐约的笑声和融融的暖意。这一切都有些熟悉的陌生。好像人生的某些坚持,就因为一个微小的改变就突然岔开了方向。
也好像,爱情这个东西,并不是完全无法培养。
如果,乔安真的爱上了徐嘉洛。
那么……盛夏该往何处存放?
她缩在徐嘉洛的怀里,一刹那间为这个念头有些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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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天,徐嘉洛给乔安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有些底气不足。乔安听的疑惑,就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和我说么?”
“是这样……”他吸了吸气,说的很委婉,“那天我陪你去第三医院,正好被我妈妈看见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徐嘉洛的妈妈睡眠一直很差,一直都让一位医生瞧。恰好,那位医生在第三医院也有坐诊,那天就在三院。
徐嘉洛的妈妈中午有朋友约,所以提前一点去瞧了瞧医生。
下楼的时候,正好就看见徐嘉洛怀里抱着个女孩子。
“于是?”乔安战战兢兢地问。
徐嘉洛觉得自己说这句话说的颇有些烈士断腕的感觉:“她说想见你。”
虽然有了预感,可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乔安还是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把。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跟她说,近来不太方便。”徐嘉洛补充,“可是……我妈妈身体真的是特别不好,实话告诉你,她是癌症晚期。她老爱多想,我和爸爸都瞒着不敢告诉她。小安,如果……”
“我知道我知道。”乔安打断了他的话,“你看这样行么。回头我妈要去趟海南,说是要带我一起去。等我从海南回来以后再去拜见你妈妈,可以么?”
她咬了咬唇:“我不是推辞……只是,只是……”
“那我等你从海南回来再和你商量。”徐嘉洛轻声笑了起来,“你别太有负担,不是什么正式见面,就是随便聊聊天。我妈妈人很好说话的,她肯定会喜欢你。”
乔安点点头:“嗯。”
和徐嘉洛挂了电话,乔安就给杜维郁打电话:“妈,你不是说去海南么,带我一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捋袖子推个文。我家爆笑九姐的新坑,继续爆笑抽风路线的姐弟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chapter 30
当杜维郁告诉乔安,定好的机票是去H市的时候,她有些莫名其妙:“不是说去海南么?”
“累得要死,我不去。”杜维郁轻描淡写地说,“机票是给你定的,没定回程。待够了就回来,好好给人家徐医生一个交代,别磨磨蹭蹭的耽误着。”
乔安抿着唇,找了个借口钻上了楼。
走之前她见了见徐嘉洛,吃了顿饭。徐嘉洛叮嘱她注意保暖防寒,又特地在她走那天中午赶过来送她去机场。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乔安在杜维郁的办公室,杜维郁特地去窗前往下看了看。楼层高,底下的人显得特别小,她也看不清楚,只是拢着声音说:“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回来。下去吧。”
乔安嗯了一声:“那我走了。”
杜维郁没有回身,只听到门锁哒地一声轻响。冬日午后的阳光特别的暖,隔着一层玻璃,更晒的人融融的像是要化了似的。杜维郁站在窗前,突然想起乔安出国的那一年,也是和现在这样,自己站在高高的楼层里,看着楼下来接她的乔瑄,背朝着她不说话。
那时候她还小,整个人都像一朵破败的花,几乎是了无生气。盛夏给她带来的冲击太大,摧枯拉朽似的摧毁了她在温室里建立起来的所有美好梦想。
隔了这么久,想起来恍如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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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没什么行李,就是一个简单的箱子,里边装了洗漱用品和两套备用衣服,虽然不沉,可箱子还是有点重量的。之前收拾的时候乔瑄就一直在笑话她出个门就跟二十年前似的,此时见徐嘉洛接过箱子,乔安就突然有些别扭。
徐嘉洛倒是很自然,把箱子拎去后备箱,上了车以后还细心地替乔安检查了一下安全带扣没扣好。
他俯过身来的时候,露出了洁白的衬衫领子和光洁的后颈,短而漆黑的头发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洗发水味道。
乔安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鼻子,另一只手一把拦住了徐嘉洛。她笑着说:“扣好了扣好了,放心吧。”
她只是眯眯地笑,笑的眉眼弯弯。
徐嘉洛收回手来,也对她笑了笑,边发动车子边问:“去多久?”
“短是五天,多就一个礼拜出头。”乔安说,“没多久。”
他说:“这个时候去H市,怕是会冷。你带没带件厚衣服?”
她挠了挠头发:“里边穿了件羊绒衫,箱里有件儿大衣。去了再看吧,万一要是冷,我就去买件厚衣服好了。”
徐嘉洛点头,嗯了一声。
车子也拐上了主干道。这个时间,比较而言不算是高峰期,一眼朝前看过去,青色的道路笔直宽敞,映着阳光,让人心情大好。
乔安歪着头斜靠在座椅上,脸微微朝徐嘉洛的方向侧着,顺手扭开了他经常听的电台。
那原本是交通台,即时播报市内路况。听了几分钟她觉得有些没劲,又划拉着调了频,慢慢调去了一个音乐频道。
正播着一首歌:“Once I travelled seven seas to find my love,And once I sang 700 songs,Well, maybe I still have to walk 7000 miles,Until I find the one that I belong…”
很安静。
这首歌是乔安听过的为数不多的哥特式风格的歌曲之一,Lisa用充满着激情却多变而完美的吟唱,给优雅的钢琴声做了最佳的陪伴。
她想起为了这首歌,甚至专门去看了次《惊情四百年》。那时候她刚收到盛夏的信不久,忍着对恐怖惊悚片的恐惧,一个人坐在卧室里看片子,不过就是因为这首歌和那句宣传词。在那个寂静的夜里,当最后米娜含泪刺穿德古拉的胸膛,割下他的头颅的时候,乔安对着一个恐怖片,默默的掉下了的眼泪。
好像突然间明白,又好像愤不甘心。
Beware Love Never Dies.
真爱永不消逝。
想必徐嘉洛也听过这首歌,因为他也没有出声。
当lisa的声音伴着音乐逐渐消退的时候,主播的声音响了起来:“记得《麦田里的守望者》里,最后一句话是这样的。千万别跟任何人谈起任何事。你只要一谈起就会想念起每一个人来。在这个安静的午后,你,又想起了谁?
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一位朋友改掉了她的MSN签名,她说,你也许知道我走在路上会莫名的想起你,但是你不知道这给寒风中的我多大的慰藉。很多时候,想念都只是我们一个人的事情,关于逝去的时光,关于年少时青涩的爱恋。
下面这首简单的乐曲送给收音机旁的你,它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年华是无效信》。在繁华的世界里,也许我们的心已经开始逐渐老去,可是总有那么一个人,会伴随着美丽的时光,封存在我们的记忆里。忘记是一个人所能做到的最为困难的事情,但是我们在心里悄悄的知道,我绝不会忘记你。”
恰好是红灯,他慢慢踩了刹车,转过头看她。
乔安也正抿着唇看他。她脸颊旁的酒窝隐约,一双眼睛宛若滴落在酒杯中的黑玛瑙,格外耀眼明亮。
见徐嘉洛看她,她眨了眨眼,有些落魄地牵了牵嘴角说:“说的没错,好像就是这样。”
隐约间,他仿佛看见了她低垂下去的的眼帘中,承载了盈盈的水光。
像有什么东西,慢慢捏紧了他。也许叫做心疼,她淡锁的眉心,微颤的睫羽,紧抿的唇角,还有交叉在一起的、骨节都泛了白的双手。
每一样都让他觉得心疼,恨不得能够抱着她,把全部的力气通通都注进她的身体里。
让她能够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去接纳那道阴阳两隔的疮疤。
他挂了档,然后把手伸过去,握在了乔安的手上,紧紧握住了她。
像是受了惊,她微微一缩,却没有挣脱。她双手冰凉,慢慢松了开来,反手抓住了他温热的手指。她撩眼看了看他,那匆忙的一瞥像是在看一棵救命稻草,带着数不清的犹豫和不舍得。
绿灯亮起,徐嘉洛单手擘着方向盘,让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另一只手却一直握着乔安,仿佛他们之间并不是恋爱关系,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关心另一个朋友,默默的给她支持,为她打气。
这有多难做到,想必没有体会过的人无法明了。
乔安也任由他握着,掌心微微沁出了汗,冷飕飕的,逐渐凉了整个手掌。她握着徐嘉洛,一刹那之间脑海里百转千回,不知道究竟是愧疚了什么,辜负了谁。
到底是明白了,自己这样的难堪,并不仅仅是因为盛夏。
他是过去,她清清楚楚的明白。可是恨就恨在,他轻描淡写地从她生命里抽身而退,她却不能和他一样云淡风轻。明明是想忘的,可在某些时刻,伴随着某些声音,她还是会无法抑制地想起他来,想起那几个盛夏里,又黑又瘦的他微红的眼眶,校园里黑白色的条幅,还有那整整齐齐跪成一排的孩子。
正因为这样的想念,又让她对徐嘉洛这样的愧疚。
不能给他全心全意的爱,却享受着他的独一无二。
不是不内疚,不是不心虚,也不是不焦急的。
恨不得让时间倒流,让他们从未相见;或者再往前倒些年,让她从没有遇见盛夏。
哪怕这辈子只遇到其中一个,她就已然幸福无双;或者这辈子谁都没遇见,她也未必不会得到快乐——总好过现在,她自私而懦弱地无限度享受徐嘉洛带来的温暖,却给彼此带来折磨和伤口。
人常言好事成双,只有她却在旧爱新欢中顾盼两望。
作者有话要说:嗯,不得不说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请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那就是:没,存,稿,了。
= =日更的日子,我估摸着十有八九要结束。请姑娘们淡定,一定要淡定。
chapter 31
乔安打了车从机场到市内,对H市的第一印象就是:街道宽,有些乱。
天色已晚,风刮起来还有些干燥的冷。
她提前订了酒店,从外头看仿佛是回到了古代的富贵人家,高挑起来的大红灯笼不远处是高耸的城墙,在暮色的笼罩下,城墙黑压压地盖过来,却一点儿都不让人觉得恐惧。大约是刚过了年,沿着城墙挂了一长串霓虹,红色绿色闪烁起伏,恰好照出了整个城墙的轮廓。
古老的城,因为这光怪陆离而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
乔安办了手续取了房卡,才进电梯就接到了徐嘉洛的电话。他那边很安静,又问了一遍她住的地方,叮嘱她记得添衣服,最后快要挂电话了,才有些自嘲般地说:“你一走,还真有些空落落了。”
她顿了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电梯里没有人,只听得到她自己细密的呼吸声,还有电波那一头的,属于他的气息。
层层包裹,密密不歇。
电梯“叮”的一声,打破了寂静。
隔着电波,徐嘉洛也听到了。他轻松地笑起来:“到了吗?先进去收拾一下吧,晚点再打给你。”
“好。”乔安又停了一下,才说,“别太累了。”
然后她听到他轻轻地笑出声来。
进了房间,乔安把自己整个人都扔到了床上。耳鸣好像还没有彻底结束,太阳穴附近突突地跳,很不舒服。可不知怎么地,她突然回想起刚才的那通电话来,嘴角就忍不住勾了个简单的笑。
疲惫陡然间一扫而空,她舒舒服服地任由自己眯了过去。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再次醒来。她慢吞吞地去洗澡。在卫生间中巨大的落地镜中,她只见自己嘴角噙笑,眼神温柔,发丝虽然散乱却不觉得特别难看,整张脸好像都散着光。
大概有很久了,乔安不曾见到自己有这样的精神头。她捋了捋头发,对着自己笑了笑,想:出门果然还是更能让人放轻松……如果能有……
如果……能有人一路相伴?
乔安的眼,微不可查地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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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城市,在广袤的时空里她包容了各种各样的文化,所以城市建筑颇有点包罗万象的意味。出发前乔安特地了解了一下,城里基本划分为东西两区,东侧偏汉文化,西侧则带着浓厚的异域风情——因此,当地最为重要和独特的建筑H市博物馆坐落在了城东,而另一座标志性建筑克罗拉大教堂则在城西。
市博物馆是仿了唐朝的建筑,说是博物馆,实则是一座老宫殿补修重建而来。从馆藏文物到馆内园林风景再到馆的建筑风格和艺术价值——甚至馆中那一泓碧池——都在国内独一无二,甚至享誉世界。端地是举世无双。
而城西侧的克罗拉大教堂,则是典型的拜占庭风格,气势恢弘,精美绝伦。教堂是全木质结构,上冠是巨大饱满的洋葱头穹顶。正门顶部为钟楼,7座响铜铸制的乐钟恰好是7个音符,每天正午都由训练有素的敲钟人手脚并用,敲打出抑扬顿挫的钟声,足足能传遍大半座城。
乔安比较偏爱东方园林,所以她先去了克罗拉大教堂,打算在西侧只花一天时间去游览,把剩下的所有时间都花在城东头。
谁知道,问题就出在了城东。
因为头天下飞机后有些耳鸣,乔安一直都觉得不太舒服,所以第二天睡到了自然醒以后才拎着相机晃悠悠地去了城西。正午十分,太阳格外的亮,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墨绿的教堂上,闪着异样抢眼的色彩。教堂外的广场上,有许多人悠闲地坐着,也有三五成群的白鸽咕咕地叫着,偶尔还会凑到游人身旁讨点吃的。
一派融融的祥和景象。
门票特别便宜,买的人也很多。乔安光排队就排了有十分钟。她排队的时候,广场上的音乐喷泉正好开放,惹的人们一阵笑闹。
她远远地回过头去,只见日光倾城一片,斑驳潋滟。
等乔安买好票回来,喷泉只剩下了最外圈的一小部分,小小的水柱还不到一米高,也没什么力道,很多小朋友都脱了鞋去淋水,也有特别小的小孩儿,彻底脱的光光的,只穿件小短裤就冲进去玩耍。
乔安路过的时候,正好水里有两个小男孩。其中一个很小,看起来特别老实乖巧的样子,却偷偷摸摸一本正经地从另一个小孩背后钻过去,然后一脚踩了一半的水柱,掌握着水柱朝另一个男孩身上喷过去。偷袭轻易得逞,另一个男孩落荒而逃,惹的他开心的拍着手,哈哈大笑。
这样单纯而简单的快乐,大概也只有在小孩子那里,才能轻而易举地看得到。时光冗长沉闷,经历岁月更迭的人,就很难在找回这样的快乐。
乔安不失时机地按下了快门。
她站在喷泉旁看了一阵子,直到喷泉彻底结束以后才凭票进了克罗拉教堂。以前常听人说,H市的人特别质朴,也特别的悠闲自在,直到过检票口的时候乔安才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检票的是位年轻男子,不是特别高,却很是漫不经心。游人递给他票他几乎只扫一眼,完全不去理会那票到底过没过期,也不会在上头用什么特殊工具戳几个规则或不规则的洞。乔安身后有两个人聊天,她隐约听到其中一个说:“……就是特别相信人,特别信任别人……”
她再想听什么,就被人挤到了前头,听不清楚了。
克罗拉教堂其实并不大,也没什么特别的历史故事,所以来观光的基本都是散客,导游们大多也不进里头来,只是组织了游客们自行参观。一进大门就是一条狭长的走道,大约四五米长,过了走廊就是圆形的中央大厅。
大厅内的壁画格外漂亮,其中正对面挂了一副巨大的《最后的晚餐》。除了这些,整个大厅什么都没有,抬头仰望穹顶,有些空旷。
乔安正准备拍照,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徐嘉洛。
见四周的人并不多,乔安于是接了起来,反手把相机吊在手腕上,打算等挂了电话以后再拍。
听的出来,徐嘉洛心情很好。他神清气爽地问她:“今天打算在哪里逛?”
“在克罗拉大教堂,我现在就在。”乔安笑眯眯地回答他,“你呢?很忙吧?”
“还好。”他说,“就是有点嫉妒你。”
乔安抿着唇,轻轻地笑起来。
正前方恰好是个走廊,乔安见里头没什么人,于是顺势走了进去。进去以后才发现,这是专门留给牧师换衣服的走廊,顺着走廊往后走,有个小小的楼梯上二楼,现在已经上了锁;而一直朝前走,则是拐了个半圆,通到另一侧的出口。那个出口约莫是和她进来的地方对称,也许里边有个小屋子,现在也在外头拦了铁栅栏,锁死了。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也都是壁画,蓝色和绿色为主调,有些妖异的美丽。
只是非常的新,看的出来,这些都是后来维修的时候重画的,不是当年的壁画。
乔安边走,边慢慢给徐嘉洛形容自己看到了什么:“……前面有个暗格样的东西,里头是座十字架。我现在就在最里头了,只能顺着原路往回返才能出去啦。你中午吃饭了么?”
这里安静,没人。她原本打算在这里接完这个电话再出去。
谁知道就在她问完这句话以后,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夹杂着爆破声传来,古老的教堂仿佛一只沉默的狮子,陡然间遭遇打击后,轰隆隆地响起来。
像是扭曲了一般,扬尘顿时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四周全是“咯拉拉”的声音,仿佛整座教堂随时都要坍塌。乔安还来不及站起身来,就被身后突然袭来的东西砸中了后脑勺。
剧痛袭来,她只看到墨黑的浓烟顺着走廊呼啦啦地扑过来,像一股飓风般霎时席卷了她。
电话里,徐嘉洛在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小安!乔安!乔安!”
她听的到……一张开口,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呼吸困难;更可怕的是……好像四肢不听使唤,明明知道该跑出去,腿脚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5号周五,下次更新是9号周二的上午十点。我真的是一点存稿都没了,汗,空出来这级天逼自己存一点,好弄个规律的发文时间。
————推个文哟,据这只无良作者说她会好好平坑的嘿嘿我说我的按钮做对了吧————
chapter 32
乔安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一片黑暗,没有一丝亮光。有一个温热的东西在她脸上轻轻扫过,然后贴到了手背上。她原本麻木的手指被逐渐融热,自然而然地抓住了那个温热游走的东西。
他迅速回握过来,热气也凑到脸颊,带着欣喜:“小安?”
声音熟悉,味道好像也熟悉。
她渐渐睁开眼,有些木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漆黑轮廓。
房间里没有开灯,除了门缝中漏进来的点点灯光,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徐嘉洛一只手握着乔安的手,从上方俯视下来,却丝毫没有逼人的戾气。
好像隐约间,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她的脖子上,带着一点点的凉,很快就消失了。她实在是困,后背和脖子痛的像是挨了揍,心里想着“等下再问他”,于是嘴角扯了个微微的笑,也不管他看没看到,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黑暗,她的手掌也还是温热,胳膊旁的被子却有些沉。乔安悄悄转头去看他,只看到他墨黑的头发,在沉沉夜色中画出一道弧线。
病房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的眼泪突然顺着脸颊掉进了枕头里。也许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许是因为有人能够不离不弃地陪伴……更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