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迟吃完泡面,也把热汤喝了,心满意足地咂咂嘴说:“分头干活吧!”
凤尾说:“嗯。水笙还是休息一下再去忙。13也不用去了,留下来准备好吃好喝的,池迟也留下帮忙吧。紫盈跟我出去一趟,然后争取早点收工回来。”
“咦?为什么呀?”池迟说,“我可以的,我不累。难道是要给师兄准备接风宴?不用了吧?是吧,师兄?”池迟瞅着“水笙”。
“水笙”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笑笑说:“今天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
醍醐灌顶般的一句话,池迟彻底蒙了…居然…已经大年三十了吗?
凤尾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池迟无意识地顺势就依靠了过去。凤尾就揽着她轻轻地顺了顺她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开她说了声:“不怕啊,池迟,只要人还在,团圆终有时。去吧,先给水笙弄个铺位,再帮13打打下手,晚上我们一起喝酒守岁,好吧?”
池迟点点头,从凤尾肩上起来,左右看看,发现13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门紫盈正盯着她,眼里毫不避讳地闪着嫉妒的暗光。

一上午池迟都晕头转向的。“水笙”自己弄好了铺位,13拿出几尾小鱼塞给了池迟,推她出来跟扣扣玩,自己则在物资舱里忙活。
真的是要在南极过年了么?
池迟心里又泛起了一种极度不真实之感。
一直浑浑噩噩的,连扣扣都感觉出异样来了。它故意将小鱼吞了吐,吐了吞,折腾着玩,一会儿就撞走神的池迟一下,有时候干脆赌气地将脑袋往池迟怀里蹭,将整个身子地重量都挤过来,似乎是让她抱抱一样。这个时候,池迟才会跳起来大叫:“扣扣你个小肥肥,一百多斤呢,我哪抱得动你啊!”
扣扣走了之后,13就把池迟叫了进去,递给她一个保温杯。
池迟认出来是13自己用的,笑笑,拧开盖就喝了一口。咦?不是水,好好喝。咕咚咕咚再灌了几口。这才抹了下嘴倒出时间来问了一句:“这什么啊?”
13手里忙着抬头看她一眼说:“甲鱼汤。扣扣带来的甲鱼。”
池迟差点喷出来,不敢置信地说:“什么?你说扣扣带来的?叼来的啊?我怎么没看见啊?”
13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整个上午都心不在肝上,能看见啥啊?”
池迟犹自在震惊着:“扣扣也太神了,过年还知道给领导送礼…”
13忍不住大笑了两声,伸手敲敲她的头:“你这里面装的什么啊都是?过年给领导送礼?我看是它捉到了啃不动硬壳又不愿意放弃,就给你叼来了。”
池迟却有点发愣,看着13说了句:“你多久没这么笑了碍…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也挺好听…”
13又沉默了,低头去忙,半晌回了一句:“这个世界上,值得开怀一笑的事情,本就不多。”
池迟觉得这句话似乎很有哲理,也愣了神在那里暗自揣摩。
过了一会儿,池迟忽然问了一句:“哎?13,你说南极洲附近的海域里有甲鱼生存吗?”
13微怔,然后目光一转,也没回答她,只是忽然将一卷什么东西塞进了池迟嘴里,池迟下意识地嚼了嚼:“唔…尊(真)好吃,这是啥啊?”
13回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用虾肉和泡发的青菜、蘑菇剁碎了做成馅,裹了面酱用油炸,再趁热切了片,蘸了点番茄酱给你尝,好吃么?”
池迟将头猛点不已。13嘴角弯了弯说:“好吃就多做点,晚上守岁的时候给你当点心。”
池迟又感动,又有点别扭,似乎有话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13一眼就看了出来,他好似心情大好的样子,特意主动问:“你是不是有话说啊?还是有什么想吃的?”
池迟舒了口气,问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问:“那个…13…我真的,我是说我的吃相,真的跟猪,啊,我是说跟你养的豚豚,这么像吗?所以,你才喜欢喂我?”
13听她这么问,愣了,脸色又有点臭了。池迟后悔不已,不知道怎么弥补一下,暗自着急。
13抬头忽然看了池迟捧着的保温杯一眼,反问了一句:“池迟,你抱着我的杯子喝汤,不嫌弃吗?”
池迟断然摇头道:“当然不啊,我又没有洁癖,你不嫌我就好。”
13面色缓了缓,嘴角弯的弧度大了些,说了句:“给豚豚喂食,我从来不会一片片夹到它食盆里,也不会一刀刀给它分割好,更不会亲手喂进它嘴里。”
说完,转身将做好的几个凉菜端去了生活舱。
池迟张大了嘴,这好像是13跟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嗯,不错。可是,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池迟今天一天除了跟扣扣玩,就是在厨房里试菜。今天13特别有兴致,菜一个比一个好吃啊,池迟在晚上开饭前,就已经半饱了。
吃完饭大家都没有睡,13新烧水沏了茶,大家捧了茶杯蜷缩在床上,盖着被子轻声说着话。池迟手里还端着一碟13炸的点心,吃一口,喝一口,愣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杯空了的时候,除了门紫盈之外,13、凤尾、“水笙”谁看见,都会帮着再倒上,当然了,他们也会帮门紫盈倒。
不知道到了几点钟的时候,池迟碟子里的点心都吃了个七七八八。忽然,有一阵清灵飘渺的歌声传了过来。
池迟一下子精神了,问了句:“哎?有人唱歌!你们听到了没?”
大家面面相觑,显然没人听到。
池迟示意大家安静,凝神听着,不错,是有人唱歌。
是个女声,飘渺低沉,似乎还带着一些回声,并且似乎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池迟努力听着歌词,手里连连做着手势。
凤尾将纸笔递给了她,只见她闭着眼睛,唰唰唰在笔记本上写道:
夕阳笼罩的麦克默多,
黄沙漫卷着枯萎干涸,
有人离开啊有人经过,
血冰川开出妖娆花朵。
有心人在那找到线索,
无情人未必真的冷漠,
命运牵引这古老传说,
水晶池即将漾起微波…

DAY 15th·预言歌(下)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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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克默多干谷,南极大陆上最奇特的地区之一,虽然地处南极,但从来都很少有冰存在,这个干谷中刮着“向下的风”,以高达200英里每小时的时速,横扫整个山谷,带走所有水分。所以它不仅是一个巨大的无冰区,而且是世界上环境最恶劣的沙漠之一。
雪地车停在了干谷上面一处比较避风的坚冰上,行进的这几天之中,水瓶、水袋、水囊等所有能装水行动的装备里都存储好了水,并且在行进的过程中,给每个人整理好了简易但必须的装备,也分发了易储存的食物。因为他们坚信除夕夜子时,池迟听到的那个歌声是提示他们的预言,做好了准备到麦克默多干谷里面寻找线索。
大家都无声地忙碌着,只有池迟站在那里发呆。
凤尾过去碰碰池迟说:“傻丫头,还后怕呢?不要总想着那件事了。你的装备我帮你收拾好了,快去休息一下吧,下一个早晨,我们就要下到干谷里了。”
池迟抬头冲他笑笑,问了句:“13呢?”
凤尾叹口气指指物资舱说:“应该在那边。”
池迟拉开物资舱的舱门,就发现13已经将剩余的食物分成了三部分。
13看见她来,把头低了低,继续忙着。
池迟找个地方拉过个毛毯垫子坐下,抬眼看看,发现13又在弄吃的,好像是除夕时的小点心。
“明天就要进干谷了,你怎么不休息一下?这一路上不是已经将食物准备得差不多了吗?”池迟问他。
“那是按标准食量配备的份额,万一体力消耗大,有人饿呢?”13边忙活边说。
“是为我弄的,是吗?这里面我食量最大了。”池迟像是回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13身子僵了僵,手顿了顿,没有回答。
“13,”池迟咬着嘴唇,眼神空洞,“为什么跳下来?”
13看看她,回过头冷着脸说:“遇上了,有什么办法!”
池迟没有说话,回忆着当天的情景。现在算来,是前天了,进入南极的第13天,向着麦克默多干谷行进的第9天。
扣扣在消失了n天之后,忽然出现在了远处的冰面上,身边还跟着两个同伴。三只小家伙在追逐玩耍,边闹着边往雪地车这边来。
池迟刚吃完了中饭,正好看见。高兴地喊着扣扣的名字跑过去。
13看到了,刚喊了声“慢一点”再往前看时,池迟居然没了。
13几乎是飞速地连跑带滑地到了出事地点,然后就发现池迟正趴在一块浮冰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好在那块浮冰的体积甚大,浮力与池迟的重力半斤八两的样子,在那里载沉载浮,非常吓人。
池迟看着13过来,刚抬头哆嗦着喊了一句:“13…”脚那边就迅速地沉了下去。
原来一动之下,那块冰的边缘有一块碎裂开来,掉了下去。
13的脸上焦急万分,但仍安慰着池迟让她不要动不要怕。试着趴到冰面上朝池迟尽力地伸出手去,却发现根本够不着。而池迟抬手一动之下,边缘处又一块冰碎裂了,浮冰再也承受不了池迟的体重,快速地向冰裂缝里沉了下去。
那一瞬间,池迟只道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心里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之后,竟然一片空白了。她抬眼想最后看一眼13和扣扣。结果就看到电光火石之间,13纵身跳了下来。

事后,池迟是问过13的。
“你为什么要跳下来?”池迟。
“凤尾来了。”13。
“这不是原因吧?”池迟。
“他拿着绳子。”13。
“可是你还没有接到绳子你就跳了…”池迟。
“他会甩过来的。”13。
“他甩过来就一定赶得上吗?就算赶上了,万一你要拽不住呢?”池迟。
“我拽住了。”13。
“那万一要是拽不住呢?”池迟。
“我拽住了。”13。
“我说万一1池迟。
“我拽住了。”13。
“…”池迟。
后来问了凤尾,池迟才知道那天,13见她消失在视野里,回手就将手中的铲子大力地甩向了舱门,借由响声来通知凤尾,然后就快速跑来她这边了。
多亏了13警醒,在赶来之前居然知道用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通知凤尾;也多亏了凤尾和李甚平当时正好整理装备整理到绳索;更多亏了13舍身跳下来拉住她一只手回手又拽住了恰恰好赶上了的绳索;还多亏了凤尾和李甚平两个人一起过来,否则根本拉不上他们来。这“恰好”、“正好”、“刚刚来得及”只要随便少一个,13就这么和池迟一起死掉了。
池迟这几天一直处在神游太虚的不真实中,她终于认识到了南极不是她熟悉的茅山后院,也不是以供娱乐的滑冰滑雪场,而是个未开发的无人区,是个随时可能踏上死亡陷阱的危险地域。
后来的这两天,她变得不太爱说话,不太敢出门,凤尾和13必须有一个人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否则就会焦躁不安,而且看到13就会缠着问一堆诸如“为什么跳下来啊?”、“万一没拽住怎么办?”之类的问题;看到凤尾的时候就会说一堆诸如“13呢?”以及“呜呜,我差点害死13”之类的话题。而且门紫盈再怎么冷嘲热讽她都不在意了,不还嘴了,无论说她是扫帚星还是说她是麻烦精,她都安静地听着。

13已经做好了点心,装起来之后,碟子里还剩下几个。他坐到池迟面前,将一个小虾卷塞进池迟嘴里,池迟机械地咬住,嚼了,咽下。
“好吃么?”13问。
“呃…”池迟回过神来。没注意,没尝出来。
“都过去还几天了,你还老想着干什么?”13叹口气,再塞一个。
“唔…”池迟边嚼着边说,“我刚才在想,假如咱们对调一下,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舍身去救你。”
“不用了。”13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池迟疑惑地问。
“因为,”13再塞一个小虾卷给她,用一贯冷冷的声调更加肯定地说,“你绝对既拉不住我又拽不到绳索。连万一都没有。”
“…”池迟刚想说话,13连续塞塞塞,将最后的小虾卷全部塞进她的嘴里。

吃过饭后,凤尾、门紫盈和13都先后出了门,一个说要散步,一个说要赏景,一个什么也没说,看她一眼,走了。
雪地车生活舱里,只剩下了池迟和李甚平。
李甚平拉开舱门,左右张望了下,然后又在生活舱里搜索了一圈,确认安全之后,问池迟:“你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吗?”
池迟摇头。
李甚平冷笑一声说:“下干谷之前,述职去了。”
池迟眼里黯淡了神采,低着头不说话。
李甚平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他们中隔断时间就有人失踪一会儿,而且基本上是轮流失踪。”
池迟笑了,点点头说:“我知道,又怎么样呢?”
李甚平着急地说:“这还不很明显吗?他们是有组织有预谋地要抢夺你父亲的研究成果,假如那真是一个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发现,那么我们就会处在被动的位置上,甚至会亡国啊1
池迟苦笑了下,转头看着李甚平说:“假如,我把那个发现给了你,其他国家会不会亡国?”
李甚平愣了一下,了解地说:“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其实,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自从你那天跟我说了那句话之后。”
“哪句话?”池迟问。
“这样的东西,本就不应该存在。”李甚平悠悠地说,“我还没有强大到跟你做出什么只求自保,绝不侵略之类的保证。可是,我也不能允许这东西落到别有用心的组织里。”
池迟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于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果然,李甚平再次开口说:“除夕夜的预言歌,还有下半部分吧?”
池迟心中一跳,眼睛一亮,看了他一眼。
李甚平接着说:“或许他们也是知道的。因为你写完那一段预言之后,递给了凤尾莲华,然后你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掩饰着倒在了床上。”
池迟不置可否。
李甚平说出了结尾:“我们把它找出来,一起毁掉。”
池迟终于也开了口,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李甚平也笑了笑说:“没帮手你一个人恐怕不行。而在这里,你还能相信谁?”
池迟沉默。
李甚平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那下半部分的预言是什么?”
池迟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李甚平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午夜的太阳照耀谷底,
殷红的鲜血流淌遍地,
就在血冰川右侧五米,
铁盒子埋藏世界秘密。
有心人顿时蜂拥而起,
无情人最终守护着你。
谷中心绽放光影奇迹,
不冻湖飘着你的尸体…

DAY 16th·血冰川(上)

李甚平应该做了不少功课,居然很快确定了血冰川的方位。当池迟终于看到预言中的血冰川的时候,才知道这里离他们停驻雪地车的地方并不很远。
池迟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半钟了。因为极昼的关系,斜挂在地平线上的太阳,仍旧给这片苍茫而孤寂的大地投射下了昏昏黄黄的光线,白色的冰川垂面上,一条血红色的瀑布缓缓流淌着,一直蔓延到麦克默多干谷的谷底。
池迟也是在听到预言后,才从其他人那里了解到南极洲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血冰川,也知道了血冰川的“血”乃是水中铁元素氧化而来的红色。
但是这些了解,却丝毫不能减轻亲眼见到之后的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夜晚的南极,冰冷寂静的像是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抬眼眺望下一望无际的白色冰川,低头看一眼麦克默多谷底巨大面积的粗糙沙砾,甚至包括那遥远地斜挂在地平线上的太阳,都可以让一种苍茫而悲凉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池迟和李甚平都穿上了笨重的恒温服,两个人现在遇到了新的困难,就是哪边是血冰川的右面。
从谷底仰望血冰川和从冰架上俯视血冰川,因为人的背向的关系,就出现了两个右边,那么右边五米到底指的是哪边呢?而且那铁盒子埋藏的地点指的是谷底的血冰川右侧,还是冰架上血冰川的右侧呢?
池迟坐了下来,看着谷壁上粗糙的岩面投下的暗影,沉思起来。
李甚平也在她身边坐下,开口问了她一句:“怕吗?”
池迟笑笑说:“你是说预言诗的最后一句?”
李甚平点点头说:“预言诗只有你一个人能听得见,显然是专门要告诉你的,那么那句谷中心绽放光影奇迹,不冻湖飘着你的尸体。估计这个你,指的就是你。”
池迟没有接话茬,抬手指指地平线上的太阳说:“你看。但得夕阳无限好,哪怕已是近黄昏。”
李甚平也强颜笑了笑说:“这不像是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可以说出来的话啊!”
池迟低低头咬了咬嘴唇说了句:“其实人可以成长得很快,尤其是在突如其来的磨难面前。你也知道,我前天不是还差点死了一次么?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想办法去找寻父亲遗留下来的线索,还多亏了13。”
李甚平似乎也很有攀谈的兴致,他转移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池迟,你猜我有多大了?”
“嗯。”池迟扭过头来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他,他身材高大,体型偏瘦,肤色微暗,嘴唇偏厚,整个人并没有多么出彩的地方,只是在眼眸里时而会闪过鹰一般锐利的暗光。池迟猜测着问了一句:“33?”
李甚平似乎料到了她的猜测,笑了笑,不在意的说了句:“过了这个年,我刚满29。”
池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消弭不见,她弯弯眼睛说了句:“可以理解。领导当久了,一般看上去都要成熟些。不过,你可真是年轻有为。”
李甚平冲她温暖的笑笑说:“你很会说话,不过没关系,我本就长的老成,不会介意的。我大学时候去部队参军,后来立了不少功。再后来,我的一个老领导去了中央,就把我也提拔去了国安部。上任局长因事调职了,我其实是个代局长,而且一上来就遇到了这么棘手的任务。由于我是空降兵,又有老领导的关系,所以我在部门里根基不深,也不甚服众,只有老领导一同派过来辅助我工作的12和13是我的左膀右臂,可惜,因为钱的原因,他们都没能跟着来到这里。”
池迟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颇觉有趣地说了句:“国安部真的有12和13吗?凤尾手下也有12和13,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国安部的12和13是代号,至于凤尾那的13,当然就更是代号了。”李甚平说。
池迟的神色有点黯然,半晌若有所思地说了句:“现在想想,我总是13、13的喊他,从来也没想到过要问问他的名字是什么。不过,就算我问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告诉我。”
李甚平忽然鼓励似的说了一句:“别啊,不要留着遗憾,今天肯定是会很危险的,想问的就问吧。”
池迟奇怪地瞅瞅他说:“13也不在这里,我问谁去啊?”
李甚平指指下面说:“冲着山谷喊,就像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山顶喊一样,喊完了就干劲十足了。”
池迟点点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将手拢到嘴边,深吸了一口气。李甚平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等着她喊呢,结果她又把那口气泄了,垮着脸说了一句:“还是别了,这里离雪地车并不远,万一让他们听到呢,咱们的秘密行动还有啥秘密可言啊!”
李甚平摇摇头爽朗地笑了,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还怕打草惊蛇啊!你看…”他指指远处说,“这荒凉沉寂的南极大陆,有多少人都可以数得过来,在这里毫无障碍遮蔽的活动,本来就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你以为咱们的行动,没有人知道?错了,他们就隐藏在太阳照耀不到的阴影里,等着我们拿到资料的时候,不知道这阴暗处会有多少人走出来。”
池迟接了一句:“就是预言中的——有心人顿时蜂拥而起…”
李甚平忽然看着她插了句话:“别怕。下面不是还有句无情人一直守护着你嘛。虽然跟你认识不久,可我好歹是个男人,在我倒下之前,不会让你出事的。”
池迟心里有些震动,回头看了他一眼。李甚平静静地站在冰川上,周遭似乎有太阳一般的光芒。池迟心中忽然一动,眉毛一挑说了句:“哎?我有一个想法。”然后就附在李甚平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李甚平边听边点头不已,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池迟得意地伸伸懒腰,这次终于将手拢到了嘴边,喊了出来:“13——”
声音往四面八方传播了出去,远处的谷壁和冰壁上折回了隐约的回音,池迟接着喊道:“13——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阴影一处:
13的肩膀震了震,一直紧绷着的冷冷的面色刹那间就化作了深深的忧伤,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被凤尾拉了一把,又怅然地缩了回去,他的手不经意间紧握成拳,指关节泛着青白色,似乎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眼里沉淀着死一般的伤痛,但是伤痛之中竟然还闪烁着隐约的光华。而凤尾则仰面望着天空,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只听到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阴影二处:
一个男人拍拍身侧的箱子,箱子里一阵晃动,他笑笑说:“这玩意儿能管用?你坚持说不用多带人过来,万一这玩意儿派不上用场,我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地回了一句:“上面也是觉得现在就和创世硬碰硬的话会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躲在暗处的渔翁。再说,现在还不能肯定,他们是否就能找出光影奇迹的秘密和腹地文明的线索,就算万一不幸被创世抢去了,我们也有机会再夺回来。”
那个男人又说了句:“说到底,上面还是有点不相信,不过就是因为创世的积极行动而派我们来做个拦截狙击罢了,生怕万一是真的,好处全叫创世得了去。”
那个女人的声音变得森然了许多,语气中透着令人震栗的狠辣:“记得我说的话,一是借着这个玩意儿来做交易,二是借着它接近那丫头,控制起来。有了她,还愁得不到我们想要的?”
那个男人语调忽然变得猥亵起来:“喂,小蹄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既然投靠了我们,跟那边似乎是不可能了吧?干嘛还把那丫头看成你情敌似的,恨不得饮其血吃其肉的?我刚才听那丫头喊那么一嗓子,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要是真的弄到了手,我一定让她好好给我暖暖床,啊~哈哈哈…”
那女人恢复了一贯的口吻,语气听起来竟然有点熟悉,她泼了下冷水说:“别看那丫头前面后面分不出来的样子,还挺招男人,你就是有那个心,也得看看能不能斗得过那些想要救美的英雄…”
那男人的语调又平静了些,冷笑道:“我不用你来激将,这几年,自从我父亲单干,一手创下了颠覆,我看上的哪个女人跑出过我的手掌心?就是你,还不是乖乖地洗干净躺平了随便我玩…”
那女人抱紧了双臂,抿紧了嘴,不再答话。
阴影三处:
这里竟然只有一个男人,而他的手里居然捧着一束鲜花。他不时伸手扶一下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