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一桩难以描绘的桃花案。
上一任的长生大帝据幕江说仿佛是觉得年岁活的太长着实无趣,就叫方五万岁的小儿子白泽做了新一任长生大帝,自己寻了地方打算长长的睡上一觉,若是从此在醒不过来倒也是一件幸事。
她代替幕江在冰天雪地的南极大殿之上献上万年的棕熊皮,表示有这熊皮白泽再不用惧怕严寒,乃南极之地居家旅行必备良品,彼时她已经是十三四岁少女的模样,谁知这白泽一眼相中了她,当时就表示自己后位虚空,想选她为后,真是晴天霹雳,但锦绣到底有过一次经历,这次不用幕江脱鞋子,敛了心神,微微一笑自以为回复的完美去缺,道自己不喜欢后宫生活,向来喜欢逍遥自在,但锦绣更万万没料到,这倒霉催的白泽竟连帝位也不要了,要同她双宿双飞。
老帝君只得这一个愿意做新君的儿子,哪里肯依,几十万岁的老神仙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孩子一样拉着锦绣的手,叫锦绣万万不能走,锦绣便知今次的事必定比毕方那次更难善了。
后来也确实如此,她迫不得已和白泽虚以委蛇,后又装作移情别恋叫白泽死了痴心,方才离开。
因为实在耗费精力,回了东荒就病了一场,后来几千年除过每年去花界祭拜先花神,就在没出过百里荼蘼。
到如今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更是芳华大盛,摄人心魄。
谁知道这一世的桃花这般的旺,旺的她偶尔出门必要遮敛容颜或者以纱覆面。
她悲痛的想,从前做梦都想自己变美,如今真美了,却美的有些过了,反成了负担。
临九见锦绣神色悲壮,亦想起了往事,待要大笑几声,却见幕江眼风飞了过来,吓的立时禁声,站的毕恭毕敬称呼了一声幕江君。
见幕江转过了头才松了一口气,说起来,他到更愿意称呼一声爷爷,如此每次称呼一声幕江君的时候心肝就不用颤了。
待在抬头已经看见了花界,众芳主花红柳绿的衣衫在一片薄云之中甚为醒目。
而更醒目的却是那个做道童打扮的还是十一二岁孩童身量的葡萄卖力挥动的胳膊。
锦绣忍不住扶了扶额,七千年的光阴还是葡萄这种修为的,除过连翘这种特殊情况,其余皆无出锦觅之左右。
自她受伤起锦觅就忽然发奋图强万事只讲灵力,千儿八百年前捉了只修炼的有些道行的兔子要一吃为快,好增长灵力,谁知这兔子是个有些背景的,在加上族人实在众多,到后来兔子不但没吃成,还惹了一身的官司,不得已长芳主出面允了这兔子一家一年四季的粮草方解决了此事。
反正事关灵力,锦觅身上出了不少的事。
但即便这样,锦觅的修为也增长的十分缓慢,好像天生不通此窍。
锦绣随着幕江按下云头,上前向众芳主行礼。
长芳主老怀大慰拉着锦绣上下打量,这孩子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管修为品性皆是上乘,在转身去看孩童身量的锦觅,长芳主需要克制住抽动的嘴角才行,先主当年掐算长女锦觅会有万年的情劫,加之因为真身太过特殊,模样又必定和先主最为相似,所以服陨丹,又用迦南印封住真身,迟了片刻出生的锦绣,不等先主有所动作已经被幕江抢了过去,加上先主先前耗费太多,不及安排锦绣便去世了。
但如今看,她到更愿意相信这一切会应在锦绣身上,因为锦觅,实在一言难尽呐!
她笑着点头颔首:“乖孩子。”又向幕江行礼。
幕江和众芳主走在前头,锦绣和临九锦觅自然就跟在后面,锦觅欢天喜地的凑到了锦绣跟前,上下一打量赞叹道:“啊哟哟,我们小锦绣似乎又长漂亮了呀,这飞来的路上可有碰到一两只对你一见倾心的鸟儿啊?”
锦绣深吸了一口气,即使过了七千年,这葡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喜好从来不改,且越发的炉火纯青起来。
她冷冷的瞧了一眼锦觅:“你近日可有吃什么兔子老鼠增长灵力?”
这事情亦是锦觅说不得的糗事。
锦觅干干的笑了两声,旋即又跳起来拍了拍锦绣的肩膀,哈哈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我那里有酿出的玫瑰花蜜,一会去尝尝?”
这还差不多。
锦绣微微颔首,远远看见那座孤零零的坟头,简单荒凉,忽的就生出了几分悲情。
小一些的时候不懂事,只当这里面长眠的是幕江的心上人,爷爷的心上人做孙女的自然要来祭拜,到后来和锦绣的人间躲避,众芳主对她的喜爱和看重,不许她和锦觅闹别扭,自己真身为莲花的种种事实,让她模糊的猜测出,或许花神就是她的生母,而她和锦觅只怕就是亲姐妹无异了。
所以从前可以心不在焉的祭拜,到如今却会实打实的磕头。
不是说有怎样的情感,只是觉得当有感恩之心,该给生母一份敬重,这三日也必定不吃肉不喝酒。
转头去看锦觅还是那般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之前还会生气,到如今却觉得像锦觅这般其实也挺好,什么也不知道,本身也是种福气。
祭拜完先花神,锦绣和临九还是如往常一样去了锦觅和连翘住的水镜。
锦觅欢天喜地的张罗这张罗那,头上簪的葡萄藤晃来晃去。
锦觅年岁渐长,在不和从前一般是个团圆脸了,手脚抽长眉眼长开,虽则才十一二岁的模样,但容貌已初具规模,清丽无双,在加上她特有的迷糊天真,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回头懵懂一看,也曾叫树上站着的鸟儿跌下来过好几回。
不知道长芳主们做的什么打算,做了个葡萄藤的锁灵簪掩盖住了葡萄的模样,平常的时候将她幻化成个男儿的模样。
听闻先花神和如今的紫薇中天大帝便是人人称呼的辖四方青天的天帝有过说不得的事,天后善妒知道花神还有女儿,必定会对她们不利,所以她推测,锦觅的模样该和先花神十分相似,所以才要特别的封住。
但她和锦觅一个是葡萄一个是莲花,他的爹该是什么品种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儿?
锦绣思索的有些远了,微觉得头疼,喝一口锦觅递过来的花蜜水,顿觉甘甜清爽,话说这葡萄别的本事不行,酿蜜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
她抬眼瞧着锦觅巴巴的看着她,忍不住一笑道:“葡萄酿蜜的本事越发的精进了,不错,不错!”
锦觅立刻欢天喜地起来,转身又瞧见临九坐在一群花精之中,春风荡漾,说不出的得意,眼珠子一转,坐在锦绣身边道“你日日和临九这般的人在一处想必无趣的紧,不若你去和长芳主说说叫我去东荒住几日,好好陪陪你如何?”
自凡界躲避之后,除过每年的先花神祭日,锦觅都出不得这水镜,虽然她私心里觉得锦觅这般确实可怜,但亦觉得众芳主们这般安排定是为了锦觅好,她不该随意置喙。
锦绣微笑了笑,实在好看,晃的锦觅眼花,只见她广袖一挥,一道光芒落地,便见道童模样的泱泱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向锦绣行礼:“见过仙上!”
锦绣的道行若愿意入中天做神仙,品级不会低,只不过顾及自己身份,又厌恶头顶上的天后,所以一直过着闲散的上仙日子。
有人称呼仙上亦是锦觅十分艳羡之事。
“我有泱泱陪着,又有百里荼蘼,到不觉得寂寞。”
但见锦觅立刻沮丧起来,又一想,若真算起来,自己的实际年纪少说也该有两万岁了,作为一个老人,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锦觅不过还是个孩童。
想了想,软了口气道:“我在这水镜里多住几日陪你可好?”
锦觅大喜,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抱住锦绣:“真是我的乖乖!”
长芳主和幕江同站在莲池之旁,但见水光之中,银发的幕江还是那般的出尘俊美,恍惚这千年不过弹指一瞬,她敛了心神道谢:“多谢幕江君几千年如一日,年年来看望先主。”
幕江淡淡道:“我和梓芬是旧相识,来看望她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长芳主微怔,从前幕江君说起来总会说,梓芬也算我的孩儿,如今怎的这话到变了味?只不过她不过小小芳主,实在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和幕江较真,顿了顿方道:“先主推测万年之期眼见就要到来,我等甚是忧心,不知锦觅如今可能顺利过了这关?”
幕江负手而立,端的仙风道骨,侧颜如画,叫人神思向往,却眉头一皱,粗声粗气道:“我向来不厌烦推演之数,自小就没好好学过,偏梓芬这丫头多事,叫我看,锦觅的劫全在她母亲的身上!”
长芳主听的一脸尴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只不过后来在看,才知这一场血雨腥风,爱恨情仇,皆应了幕江这句话。
第十一章
红艳艳的海棠花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摇碎了明媚的光,和花瓣一起落在树下榻上浅眠的容颜绝美少女身上,犹如一幅美好的春睡图,旁边的木椅上另一个道童模样的瞧了一会手里的话本,终究抵不过泛上来的困意,将书盖在脸上也闭上了眼。
风一吹,莎莎作响,好像是在耳畔窃窃私语。
这静谧的午后无端的就能让人生出几分慵懒和闲散,锦绣缓缓的睁开了眼,扶去发间的海棠花向天上看去,卯日星君作美,天空湛蓝还飘着几朵金边的白云,瞧着甚是好看。
除过两千年前和白泽的那一起说不得的事,日子确实清闲了很久,今日到难得有热闹可瞧。
眼见着天上星光大盛,直直朝花界冲来,刹那间就是地动山摇,而后那光芒敛去,又归于了平静。
正好睡着的锦觅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跌在地上,大喊道:“何人在此作妖?!”
转头瞧见青衣乌发的锦绣方慵懒的起身,微松了一口气:“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头的泱泱早掐算着时间煮了一壶花茶端了上来,锦绣接过喝了一口:“大抵是个什么物什从天上掉了下来,一会去问问几位芳主自然就知道了。”
锦绣说的这么闲散那必定是不紧要,她叹了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口中抱怨:“搅扰了我的好眠!”
却听得锦绣凉凉的问道:“叫你背诵的静心咒你可记下了?”
锦绣一惊,转头瞧着锦绣一双如着了一场细蒙蒙的烟雨洗刷后的眼,正淡淡的瞧着她,那花瓣一般的唇偏抿成一条直线,不见一丝笑容。
她连忙起身端了茶水递给锦绣:“我背了,刚背下了,谁知道被那不知是什么物什的东西一吓,这会又忘记了。”
锦绣忍不住笑了一声,别的本事没涨,推脱的本领倒是愈加炉火纯青了。
“你同我说说,这六界之中排的上名号的仙上里,哪有如你这般的?”
谁知锦绣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腰板挺直,侃侃而谈:“我看过了,六界名人录里提过一个,南海水君第八房小妾生的第五个儿子的第三个孙女蘅芜,她小时候就如我这般大器晚成,叫家人十分伤脑,为她访遍名医,踏遍千山万水,更拜了高人为师,奈何就是不长进,家人深感失望,但是!但是!知道吧,但是!在蘅芜九千岁的时候忽然就福至心灵,修为突飞猛进,不到一千年就跃为上仙,到如今在天宫当值摇光星君!”
锦绣差点被气笑:“你这是怎么看的书?我怎的记得书中记载摇光星君自幼勤奋刻苦,才得以后来一朝大悟,且她能做摇光星君也因她心志坚定,勤奋上进,到你嘴里,到全变了味,你的意思,你只需瘫坐着等那福至心灵的九千岁即可?”
锦觅见锦绣真生了气,连忙闭上了嘴,又坐到锦绣身边撒娇:“别生气嘛,我以后好好背诵就是了。”
锦绣被她这声音激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拂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走吧,去看看那天上到底掉下了什么。”
锦绣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你说,那东西上会不会有灵力?”
这丫的总想着不劳而获。
穿花拂柳,过了一池莲花到沾染了一身莲香,锦绣自己便是一株莲花对这莲香格外喜欢,微顿了顿脚步才向前走去,站在一株千年的紫藤花树下就瞧着连翘手里拿着个散发着焦味的黑鸟走了过来,看见锦绣和锦觅脸上一喜,立刻奔了过来:“你们瞧瞧,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刚被我捡了去,是不是可以吃?”
因在灵兽山上吃多了飞禽走兽,连翘和锦觅对这六界物种到还算熟悉,不至于像那些长年累月待在水镜中的花精果子精们不识鸟兽。
可是见着了什么都想吃一口的喜好,实在是不好评价。
锦绣仔细把那鸟看了看,虽然因这形象实在惨不忍睹看不甚清楚品种,但内里隐约有金光透出,只怕也是个有些背景的,便道:“这鸟儿不好吃,没甚肉,你们两个想办法救活他倒是功德一件。”
大抵这水镜中实在清闲无趣,这两个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也不过眨眼的功夫,两个商商量量一脸笃定的将那鸟儿埋在了土里,并浇了两勺水,听得锦觅道:“我们小时候都是这般长大的,没问题…我记得,黑成这样的,该是乌鸦无疑…”
虽则胡闹了些,但胜在趣味,锦绣替这鸟儿哀叹了两声,就由着这两个胡闹去了。
因答应了要给住在东海的乐菱公主写个有趣的话本子,便不陪这两个了。
大概是她从南极归来正养好伤的时候,一日在荼蘼花林里闲坐看书,那日也如今日,卯日星君当的好值,天气十分好,外面晒了一会觉得累了正要起身却觉得荼蘼花林边似有异动,正要查看便见着一个清丽的少女哭着跑了进来,满头珠翠绫罗绸缎,说不出的富丽堂皇,见面就同她讲了东海水君十八房小妾以及三十八个儿女子孙的日常东海龙宫宅斗,以及她作为最受宠的乐菱公主堪堪五千岁的幼龄所承受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故事之精彩逼真叫她刹那间就喜欢上了乐菱,豪爽的允了她可日日进荼蘼花林作伴,现在想想这几千年的光阴亏的有乐菱日日给她讲东海神君的故事她才不至于太过无聊。
以致于如今,她最了解的除过身边的几位,大概就是东海水君一家人的情形了。
为了感谢乐菱公主的陪伴,她按照从前记得的一些名著写过几个话本子送给乐菱,谁知此后一发不可收拾,竟然传阅的整个东海水族都在争相观看,日日都在等连载,到如今,她这个笔名百里荼蘼的作家在东海水域人尽皆知,十分风光,这倒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
这几日她正盗用金老先生的《倚天屠龙记》。
因忘的比较多,文笔又实在有限,所以写的十分艰难。
她坐在一丛繁花之中苦思冥想,远远的玉兰芳主向她询问:“可见着了刚才落下来的鸟儿?”
想着锦绣和连翘正玩的高兴,她便摇头道:“不曾。”
玉兰芳主微微颔首又去了别处。
到了夜里,锦绣还不见回来,想必是在忙着种鸟,临九到是来了,他如今贵为生肖神,也算是春风得意,在加上长相俊美在天宫深受欢迎,一向活的滋润,今次却一脸的哭丧。
将嫩绿的袍子一甩,倒头就躺在了她的床上,如小时候一般滚了一圈方散乱着发髻抬头看她:“姐,你帮帮我吧!”
说不出的可怜,这到是十分少有的事情。
小一些的时候打不过她方叫一声姐,到大了的时候即便是做了仙上当了大官照旧技不如她,只不过长了年岁不随意动手,几千年都没叫过姐了,毕竟,临九比她大了几百岁。
锦绣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南瓜大小的夜明珠,换了桌子上那个小的,屋子里霎时明亮起来,临九脸上的神情分毫毕现。
锦绣却一垂眼,浓密的睫毛微微一抖,如同好看的黑蝴蝶翩跹起舞,往那圈椅上一坐,花香之中端的美不胜收。
淡淡的道:“我瞧你这模样,仿佛是为情所困。”
临九一惊,更做出掏心掏肺的模样:“姐姐!亲姐,就知道你是高人,千万指点我几句!”
锦绣勉力压下嘴角的笑意,顿了顿道:“那你与我细说。”
原来是临九看上了鸟族首领穗禾公主,初见之下惊为天人,但那穗禾却对他不屑一顾,他有心多说两句,人家也是置之不理,临九向来在情场得意,不曾失手,今次碰上个难啃的,更加上了心,日日去缠,夜夜难寐,渐渐的到真上了心。
锦绣觉得穗禾这名字仿若在哪里听过,十分熟悉。
这漫漫岁月着实无聊,难得有几件她感兴趣的事情。
她细细的想了想道:“她既不喜欢你日日纠缠,你不妨换个方法,先冷落她几日,寻个别的仙娥气一气她,这女人的心,有时候得不到了反就上了心。”
临九听得眼前一亮,一拍大腿道:“果然还是小锦绣看的透彻!”
得了法子立刻连姐姐也不叫了,成了小锦绣,看他兴高采烈得抬脚就走,锦绣也懒得搭理,到是临九又折回了身,放下一瓶琼浆:“到把这东西忘记了,你尝尝,若喜欢喝,往后我给你多带些。”
这还差不多。
睡到半夜,锦觅惊恐的摇醒了锦绣,白着一张脸道:“不,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生生把锦绣惊出一身冷汗,她抚着泛疼的心口道:“莫慌,细细的说。”
锦觅却不说,拉着只着一身白色纱裙散着三千青丝的锦绣往前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了,见着那木板上睡着的衣衫褴褛的少年方知不过是锦绣见着乌鸦没得救了,决定炖了这只有些灵力的乌鸦以滋长灵力,谁知不过是转个身的功夫乌鸦不见了到成了一个少年。
想是那兔子的事在锦觅心里留下了颇深的阴影,见着自己又抓了个似乎不大寻常的便后怕起来。
锦绣呼出了一口气,又有些生气:“你害怕什么?说起来你还是这个乌鸦的救命恩人,他若醒来该感谢你才对。”
锦觅一想,果然如此,立刻挺直腰板。
旭凤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见面前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子,大一些那个如水中清莲,清丽之中又仿若带几分病娇柔弱,容貌姿色世所罕见,十分摄人心魄。
小一些的那个身量虽小一些,却也看得出绝色之姿,娇憨懵懂,让人心生亲近,亦十分出众。
这样的女子便是天庭也见不着,他到底来了哪里?
却听得那小一些的道:“喏,乌鸦,可是我救了你,你该谢我才对!”
旭凤顿时清醒过来,旋即大怒,他明明一只神鸟凤凰,何时就成了乌鸦?!
锦绣看着无事,便不打算多待,转身就走,月色之中隐约听得少年道:“放肆!一派胡言!”
中气虽差了些,气性到不差。
今日遇见了锦绣不知道会不会又被气的在晕死一回?
彼时,天界银河,少年一身白袍温润却又清冷,带了夜晚的寒凉之气,那漆黑的眼里也似乎多了些水汽,布星挂夜,身姿笔直,得了空闲却在银河畔的一处石头上坐下,翻开了一本书,闲闲的看了起来,但见书上写着百里荼蘼四个大字,他看着微一怔神,断更这么久了?何时才见更新?
东海水君送的这书,实有些不靠谱。
润玉叹息了一声,身旁的梦魇兽微动了动耳朵,又安心的偎依着他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长夜漫漫,因着心口微疼,锦绣夜里睡的并不踏实,一会梦见小时候的昆仑山,一会又梦见瘦小的润玉哭着喊疼,半梦半醒的时候隐约觉得幕江似乎来过,在她的床头坐了有一会,她后来渐渐睡的沉了,便也不知这到底是梦是真,直至天光大亮,泱泱打了清水侍候她洗漱。
她逗着那屋外的玫瑰花精灵说了几句闲话,正要吃朝食,连翘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她心里想着锦觅莫不是和那只鸟儿打架了,或者是被鸟儿打了,说起来鸟儿和果子当是天敌,锦觅吃瘪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谁知连翘道:“锦觅走了!”
锦绣一怔:“走了?!”
“可不是,我早上听见她说要叫那鸟儿带她去天庭,原以为不过是闹着玩儿的,谁知不过喝了口水的功夫就见着锦觅那屋子星光一闪往天上去了,破了花界的结界走了!”
锦觅何等贪玩,何等的想要离开水镜往别处游玩几日,锦绣哪里会不知?且锦觅虽人情懵懂,但别的事情却机灵的很,说服一只原要被她炖了的乌鸦带她去天界游玩些时日并不是难事!
若不是身份特殊,便是玩几日也无妨,偏偏天庭那地方是个虎狼之地,却万去不得。
锦绣再三确认,再不敢犹豫,收了泱泱,上了云头往天庭方向而去。
她这七八千年来去了些地方,唯独对紫薇中天,敬而远之,今次为了锦觅追了上去,这才忆起她并不识路,在云头兜兜转转了好一会,但见远处过来了好几个仙气大盛的神仙,说说笑笑往一个地方赶去,她连忙敛了容貌追了上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询问:“诸位道友,可识得去天庭的路?”
其中一个小老头儿笑着道:“道友可是往中天三清殿去听灵宝天尊法会的?”
九重天上的规矩,但凡得道升仙者,必先去拜会三清殿的元始天尊,法华天尊和灵宝天尊三位天尊,其中灵宝天尊又以最会讲经说道著称,千百年也最多开一次法会,不想今日竟叫她碰上了,她听到这送上门的借口,连忙开口道:“晚辈汗颜,听闻天尊有法会也想去瞻仰瞻仰,不想竟在此处迷了路。”
这一群仙上却十分的和蔼好脾气,见锦绣知礼,带着她乐呵呵的走了一路,询问些六界的故事,又唏嘘不断,另一个连眉毛也白了的老者叹息道:“久不出山,不想山中岁月无情,外面竟以是如此模样,今日到亏的灵宝天尊还记得咱们这些老东西,到叫咱们能出来见识见识。”
众人又哈哈一笑,得到了巍峨雄壮的南天门,老者们又摸着那门啧啧叹息,坦言道:“当年这门也就这般高,这才多久,门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锦绣听的心惊肉跳,深觉今日怕是遇上了大佛,守门的士兵见着不耐烦了,粗声催促:“若要进去,拿出贴子,若不进去便赶紧走远,今日众仙家齐聚,这南天门仙山仙海,别挡了道。”
锦绣替那侍卫捏了一把汗,却并不见这些老神仙们生气,笑呵呵的点头,委实的好脾气。
锦绣还想着怎样才能得进这南天门,这群仙上已拉着她的手齐齐往里走去,到进了门,便撇下她缓步向前去了。
锦绣便知这些高人们怕早知她是有别的打算,不过好心递了她一个由头带她进了南天门,有道是人外有人,仙外有仙。她心里感激深深的行了一礼耳畔响起个亲切温和的声音:“今日相见便是缘分,这一份见面礼,你莫嫌寒酸。”
在看便见着手中多了个古铜色的圆饼,并不知是做甚用的,但想着总归是老者的一番好意,便是人早看不见了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谢礼。
九重天的气势确实是不凡的,沿路往前走,但凡巍峨雄壮者皆有重兵把守,一派森严,天家威严显露无疑,她虽不甚清楚天宫布局但也能猜测出个大概,上朝的大殿,办公的衙门自然是卫兵把守的地方,神仙们寻常居住玩耍的便如他处的街市一般闲散热闹一些,自然是卫兵不多的地方。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认路的本领,一路兜兜转转,走的两脚发软似乎还没走出多远,远远瞧着一处彩虹桥挂在两株青葱的松树下,彩虹桥的一头坐落了一处清冷的宫殿,她想了想走了上去。
那知这桥滑的厉害,走了一步滑出去两步,她敛了心神走的万分小心下去的时候还是滑了一跤,本以为这次必定是要出丑了,几千年了过的姿容超脱,不想再这九重天上跌了跟头。
却不想跌进了一个温暖清香的怀抱里,睁眼便见着个俊美温润的少年一双鹿一般的眼正惊诧的看着她。
彼时云头繁花盛开,怀中少女柔若无骨,一双美目流盼,倾国倾城,叫人惊为天人。
锦绣一摸,见自己面上的纱幔不知何时丢了,早亮出了自己的真容,但见这少年白皙的面颊上爬上了两片红晕,无比娇羞,心头顿时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