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你可知亲人之间,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其实都有心理感应,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想真就出了事。”
润玉往后退了两步:“那我们,那我们岂不是,岂不是?”
话说的十分艰难,仿佛含着巨大的悲苦,锦绣十分的意外:“你这模样,这是?”
润玉看她一脸懵懂,到忽然生出了几分无畏:“你放心吧,即使真到了那一步,我也绝不会放弃你!”
锦绣呆了呆:“夜神大殿何出此言?”
“你不是说自己早有感觉么?既然如此,怕是白泽的话八九不离十了,但也或者跟父帝并没有关系,你如今先不要胡思乱想。”
锦绣:“…”
璇玑宫里有着和别处不一样的风景,因为花是真花且十分繁茂,从前的花树旁润玉还起了一坐亭子,锦绣此刻便歪在亭子里的软榻上,闲闲的瞧着夜神大殿在给她剥石榴,大殿有一双十分修长白皙的手,又格外的灵巧,那手指头往石榴籽上一剥,石榴籽便十分乖顺的全落到了白瓷碗里,霎是好看。
锦绣欣赏了一会,才好心提醒道:“你说,我的真身是什么?”
润玉一怔:“荷花…”
锦绣吃着润玉喂过来的石榴籽道:“天帝陛下是什么,花神又是什么?”
润玉不说话了。
锦绣接着道:“我自小的时候就思量过,但我和锦觅这真身实在也没想出来生父到底是谁,天帝我到是第一个就排除了,他是火龙,怎么会和我母亲生出一朵水花?必定万万…”
话不及说完,润玉已经扑了上来纠缠上了她,这一次又是极尽的爱怜。
忽听得一阵响动,锦绣连忙推开了润玉,转过头才见着旷露和饶郡正站在亭外,饶郡到是看热闹的模样,小露珠就可怜的多,白着一张脸,抖的秋风里的落叶一般,锦绣到不想刺激小孩子,润玉却搂着她的腰一点放手的意思也没有,冷冷的看着饶郡:“有事?”
饶郡咳嗽了一声道:“这不是在自己园子里设了宴要给锦绣仙子接风洗尘么,还请仙子一会一定过来。”
这是好意,自然要去,她已经遣了泱泱去打探锦觅的消息,有旭凤护着,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待要做出个仙子的优雅架势,奈何被润玉抱着不松手,有心端端架子,想起刚刚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到是先红了脸,尴尬的道:“一定去,一定去。”
饶郡待得走了,润玉又欺身上来,将她半压在榻上,锦绣看他眼里都是笑意,全然不见了从前的冷清,故意笑话他:“我瞧着你如今心思那般缜密,怎的刚刚白泽一句话你就乱了分寸?”
润玉到不气恼,一手给缠着她青丝低低道:“但凡你的事,哪一个我冷静的了。”
说着话,眼神却暗了下来,锦绣低头一瞧见衣裳微微松开,露出一丁点锁骨,立刻推开他站了起来:“我去换衣裳。”
润玉便也站起来,淡淡的道:“我给你帮忙。”
锦绣:“…”


第二十四章

因要赴宴,锦绣特地在发间别了一朵琼花,鲜亮的颜色到衬托的她越发明媚动人起来,夜神大殿着一身白衣,端坐在一旁品茶,状似无意的瞧了一眼,十分淡漠的道:“以后还是别要这种颜色太鲜亮的东西。”说着手里幻出一朵白色的荼蘼花,起身给她换了下来,在一看,又觉得这白色的花衬托的锦绣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息,僵了一会,忽的往后面的椅子上一坐又道:“我还有些公事,就不去了吧。”
锦绣想着他既然有事那自然还是正事要紧,便提醒道:“你即不去,那便备一份薄礼,待我去的时候拿过去,也叫饶郡不至于难堪。”
但见着优雅的夜神忽的黑了脸,沉声道:“你要去?”
这可就越发莫名其妙了,难不成她不该去?
因着夜里寒凉,锦绣又添了一件豪光毕现轻裘,一转身仿若黑夜里的朗月,洒了一地清辉,向外走去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却不想才走了两步,润玉又追了上来,牵了她的手淡然的道:“走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不放心?可润玉说的一本正经,旁边还侍候着好些个仙娥仙伯,锦绣也不能为着这个反驳润玉叫他丢了面子,便只在心底呵呵哒了几声,笑的十分甜蜜的道:“还是你体贴关心我。”
夜神大殿的气好似终于顺了,在她的手上摩挲着,面上也带上了一贯优雅的笑容,仙气十足的带着锦绣爬上了云头。
说起来饶郡还是十分会享受的,瑶池旁起了个台子,有几个动人的的小仙娥挥舞衣袖唱着曲儿,隔着瑶池立了屏风,席地摆着长几,当中立着个硕大的夜明珠,明月一般照的四周通亮,席间还有不少其他仙神,都是些位高权重的人物,几上摆着的也大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两百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星君,也不知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立在这宴席的当中竟然也气势魄人,十分的有风度。
锦绣随着润玉坐了上位,端了酒杯向下看了一眼,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冷气,夜神大殿的脸立刻就黑了一分。
饶郡讲了几句话,回了自己的位子,端着酒杯敬润玉和锦绣:“恭喜哥哥觅得良缘。”
哥哥?怎么从前没听得这事?这两百年间天庭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她待在偏僻的南极天里终日都是冰天雪地,不想闭塞到了如此地步。
待得喝酒坐了下来,润玉便低声解释了几句:“饶郡因斩杀穷其立了大功,父帝将他的身份公布与六界了。”
也就是说,饶郡也是天帝的私生子,这可实在是一言难尽,听说先花神还和天帝有过一段情缘,大抵那时候是这位第一美人瞎了眼吧。
不过,饶郡到是个有上进心的人。
她这样想着,陆陆续续过来几个一脸含春的男神仙敬酒,她到是觉得这酒味不错,便来者不拒的多喝了几杯,没瞧见夜神大殿黑如锅底的脸色。
待得听到饶郡几个说起了锦觅,她面上已经飞起了两朵红云,眼里仿佛含着两潭春水波光粼粼,招手叫饶郡:“你过来,我同你说。”
饶郡便凑了过去,听得锦绣道:“锦觅不是天帝的孩子,你放心喜欢。”
但见着饶郡眼里闪过一片光芒,就听得夜神大殿手里那双百年的象牙筹啪的一声碎成了两半,饶郡打个哆嗦,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正气的看向了对面的台子。
到底夜神大殿“公事繁忙”,不过一会就要走,走的时候将还要再喝几杯的锦绣一起带走。
锦绣坐在云头,在风里晃着两条腿,因害怕冷而披着的轻裘早扔去了一遍,涌上来的酒劲叫她媚眼如丝却并不自知。
她笑着转头去看润玉:“我知道你吃醋了,可我就是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也无奈的很呀,但凡要叫我变丑,到要叫我亲娘重生一回估摸着还有几分可能!”
润玉看她的模样心底软成了一汪水,知道她喝的有些多了,又怕她吹了风,便将轻裘给她披上,把人揽在怀里低声细语的哄道:“我自然知道你长得美,见着你看别人心里也确实不舒服,那你往后便只看我,如何?”
到是难得他这么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锦绣听的却高兴起来,搂着他的腰在他怀里撒娇:“看吧看吧,我就知道我有魅力,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我便答应你吧。”
夜凉如水,千百年间总显得太过寂寥,唯独这一会,他低头亲了亲锦绣的额头,觉得温暖如春,从未有过的满足幸福。
待得回了璇玑宫锦绣到清楚了些,她嫌身上有酒味,要去沐浴,转身看见润玉还在,到还记得他说的公事繁忙,便催促道:“你自去忙你的。”
润玉还在回味她刚刚在云头上的模样,眼底带着笑意道:“我帮你。”
锦绣一惊,不想优雅清冷的夜神大殿竟然脸皮厚到如此程度,再说就算已经发生了关系,到底还没有过明路,这样没羞没臊的总在一处,她未免太吃亏了些。
她便义正严辞的道:“我们尚未成亲…”
润玉眼前一亮:“你是在嫌我没有早早提亲?这个你且放心!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合适?下个月初还是这个月末?”
锦绣哆哆嗦嗦的把润玉赶了出去,她还想在过上一段恋爱时光,不想过早的步入婚姻殿堂!
润玉在外说话,声音到与平常不大相同道:“明日起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锦绣胡乱应了一声。
润玉站在院外的花树下,在一阵花雨中微微叹息了一声,或者彦佑见着了锦绣能稍微好一些吧,隐隐约约听得传来一阵水声,眼眸一暗,嗓子也有些发干,想起那几日的光阴,婉转动人的锦绣,觉得这孤身一人的夜晚漫长又难熬。
锦绣看着仰躺在珊瑚树上的彦佑忽然就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幕江管的严,不许她出湖面,彦佑就带着她往这珊瑚树上来,给她指着湖面行过的画舫道:“等你长到一千岁,我就带你去坐这大船。”
或者是因为彦佑的陪伴,或者是他总心甘情愿叫她揍,她以为难熬的光阴也不过在眨眼之间就退向了身后,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记忆。
簌离叹息道:“他自来了就不大说话,可见确实伤的过了。”
若是知道穗禾是个这样狠毒的人,有一日会这样践踏彦佑,那时候第一次见面,她就不会叫她活过夜晚。
她一贯觉得自己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人,因为总觉得近一万岁的人了,漫长的岁月总该教会了一些好涵养好气度,若还是时时处处发脾气与人为难,未免白活了这么久。
可这并不代表她并不会生气。
她心底忽然涌出了泼天的怒意,身后的水呼啸着一层层向后卷去,水面上起了数丈的高浪:“我要叫她偿命。”
彦佑终于转过了身,看见锦绣微愣了愣,眼角终究落下了泪:“你怎么才回来。”
水面骤然安静了下来,锦绣呆呆的站在原地,握住了彦佑的手,她最艰难的时候彦佑陪她,彦佑却要一个人撑过这漫长岁月,是她的不对。
锦绣和润玉在太湖住了下来,润玉到是要格外小心,日日来往于太湖和天宫,彦佑也到底不是那种经不起风浪的人,锦绣陪了几天,又听说了锦觅的事情,便多了些精气神,想了想道:“事情不小,咱们还是一起去看看的好。”
锦绣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愿意出去走动就好。
待得去了花界,远远的瞧见云头上的旭凤失魂落魄的离开,锦绣和他打招呼也没有听见,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锦绣和彦佑下了云头,一路进了水镜,待得到了锦觅寻常住着的屋门口,便正好听到了最重要的那一句,青衣的男子笃定的道:“你们不用多说了,觅儿就是我的女儿。”
长芳主和老胡皆是沉默,但这沉默便说明了一切。
到底是连翘眼尖看见了锦绣,欢喜的道:“锦绣来了!”
锦绣瞧见那青衣男子转过了身,周身似晕着一圈若有似无的水汽,仿佛是上等的君子兰,远观也好近看也罢,皆是此中的极品,沁人心扉,优雅动人。
水神?!
这位在太湖灭族之时,她有幸见过的,一直觉得心底十分善良的上神竟然就是她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的生父?!
锦绣沉默着坐到了锦觅的床边,锦觅面色不好,哀哀的叫了一声:“姐,你来啦。”
锦绣握住了她的手,替她把了脉,见着脉象平稳,知道她并无大碍。
就听得水神道:“这位是?”
老胡叹息一声道:“罢了,事到如今,当年的事情也该说出来了,二十四位芳主在先主跟前发了毒誓,这话还是由老胡来说吧!”
锦绣虽然猜出了不少,但有一些若是老胡不说她也想象不到,这位英年早逝的生母在生命的最后经历了怎样的绝望,以及花界的人对天界的深恶痛绝种种都有因由。
先帝的强占花神,天后的重伤花神,皆是不可饶恕的罪责。
老胡说着叹息一声,转头看向了锦觅和锦绣:“先主先生下了锦觅,给锦觅服下陨丹,结了迦蓝印,叫她一生不受情爱困扰,又算出锦觅有万年情节,将她幽禁在水镜之中。”
这到是大大出乎了锦绣的意料,锦觅竟然是那个大的?!
说着又去看锦绣:“后生下锦绣,先主早没了气力,又有赶来的幕江上神带走锦绣,住在了太湖教养长大,每年霜降之日过来过来祭拜先主,是以姐妹二人虽然常相见,却并不得知就是姐妹。”
长者们,尤其是水神,那一双眼里满含了水花,歉疚疼爱怜惜的看着这两个横空出世的女儿,嘴唇哆嗦着话也说不出来。
奄奄一息的锦觅到是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兴奋的看着锦绣道:“我比你大!叫姐姐!”
锦绣嘴角抽了抽,就知道这丫的吃了陨丹的锦觅关注点在这里!她冷笑一声道:“你问问彦佑,他比我大了几百岁,敢不敢叫我叫他哥哥?”
锦觅看了一眼哆嗦着摇头的彦佑,就像是被谁兜头泼了冷水,顷刻就成了落汤鸡,哼哼着心口疼,躺下来装死。
这父女相认的悲惨戏码到因得这一闹到欢乐了起来,长辈们眼含笑意,温暖如春。


第二十五章

“那和夜神殿下的婚约…”
彦佑的声音多少有些突兀,但却十分直白的提醒了锦绣。
锦觅是长女,那和润玉有婚约的自然是锦觅。
这可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
但见水神的目光幽深起来,坐在那一张花木椅子上沉默了下来,锦绣便知他必定是不喜欢女儿和天帝的人扯上关系的,虽则她有些话迟早要说清楚,却不是现在这时间,坏了相认的喜气,也不是应该的事。
锦觅到是十分的抗拒:“我不要嫁给润玉,我从小就讨厌他!”
水神见了些笑意,声音也柔和下来:“你既不喜欢,自然就是作罢,这个有为父的在,觅儿不必担忧。”
说着又柔和的看向锦绣道:“你们两个虽则觅儿大了些,到底还是绣儿稳重一些,有长姐的风范。”
锦绣立刻自豪起来,朝着锦觅炫耀道:“瞧瞧!听见爹爹怎么说的?”
因这一声爹爹,水神又湿了眼眶。
锦觅不依:“不行!大就是大,爹爹你给我做主,她就要叫姐姐!”
这才刚刚相认就知道找靠山了,这两百年锦觅到是长进了不少。
水神坐在两个女儿中间,一时红了眼眶,心底又酸又软。
饶郡蹲在云头,转身看看润玉,见他面上神色凝重,笑了笑道:“真没想到锦觅和锦绣是孪生姐妹,锦觅还是水神长女和哥哥有婚约的那个!”
润玉要来找锦绣,饶郡也跟了过来,不想到了花界在门口听到了这样一桩大事。
润玉冷淡的道:“婚约自然要作罢,我只娶锦绣。”
“哥哥对锦绣一往情深,我自然知道,哥哥对我一贯有恩,这一次的事情哥哥且放心,但交给我来处理,保证解了哥哥和锦觅的婚约,叫哥哥自在的娶了锦绣。”
润玉转头看了过去:“你?你有什么法子?”
饶郡一笑,眼底些微有些幽深:“三日之后便见分晓。”
花界的夜晚笼着微熏的花香有着阵阵的暖意,繁茂的紫藤花下水神坐在一把椅子上和对面的锦绣对弈,锦觅在旁看的昏昏欲睡。
锦绣斟酌着言辞,想着该如何说出口,却见着水神眼里带着笑意提醒道:“绣儿可是有话,如此的心不在焉?”
打瞌睡的锦觅到醒来了,摇身一变机灵起来,往锦绣身上看了两眼,自信的道:“我知道,她就是想说她跟那个润玉的事情么!我来说!她们两个自小就认识......”
锦绣一直觉得锦觅对情这一道一窍不通,不想说起她和润玉的事情来竟然十分的清晰有见解:“锦绣那会为了润玉去了南极天,我便知道她对润玉情根深种,偏她自己迟钝,不知道自己的心,不过润玉到也没叫我失望,两百年间年年去南极天,且一贯守身如玉绝不和其他仙子眉来眼去,是仙界众仙中公认的深情标杆,也算不枉费我们锦绣对他的这份好!”
被锦觅嘲笑迟钝是什么感觉?就好比被瞎子嘲笑眼神差!
锦绣见水神眼底的无奈和感慨,便也沉默了下来,锦觅却不自知,笑嘻嘻的来问锦绣:“你跟着润玉在天后的寿宴上跑了,你们今次到了什么地步?”
锦绣又看了一眼水神,虽则心里多少有些不忍,但也深知此刻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否则必定后患无穷,便一咬牙道:“我们已经灵修了!”
只听得咕咚一声,锦觅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水神一愣,到忽然笑了起来,一手扶起锦觅:“觅儿虽然长的像你们娘亲,性子却随了我,到是你,这聪慧的样子实是随了你母亲,既然你跟润玉两情相悦,自然该在一起,我们那个时候错过的东西,你们却不能在错过了。”
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她以为水神厌恶天帝,必定连这事情也不同意却不想不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个故事,就轻而易举的办到了。
她却忘了父爱如山,但凡她和锦觅喜欢,水神连命都可以舍去,何况这样的事。
锦觅又纠缠上来:“灵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同我讲讲!”
锦绣一张脸红了白了绿,尴尬的站了起来,这丫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劲又上来了,她连忙行礼告退,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身道:“其实,锦觅的那个心上人也是天地之子。”
她看着水神的脸色变了变,再不敢多说,转身离开,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锦觅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但愿她开的这个头,锦觅能把话说下去了,别留到后面徒生误会。
但后来,她为了这少说的一句话后悔了万年之久。
待得锦绣走,水神已经收拾好了破碎的心,准备好好听听锦觅的故事,他已经想好了,但凡女儿说是喜欢,他便是将面子踩在脚底下也一定要帮着办成,他十分温和的看向了锦觅,鼓励的道:“也把你的事情同爹爹讲讲。”
锦觅微愣了愣道:“我的?我有什么事?啊?锦绣说的那个事吗?这个不急,不急,有空再说!”
她因着着急的想去和锦绣打探关于灵修的事情,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两声,然后匆忙起身行礼告退。
水神却将这理解成了害羞,他感叹锦觅竟然面皮如此薄,又思量了一会锦觅喜欢的到底是哪一个,祈祷着别是天后的旭凤,毕竟这样的婆婆并不好相处,又在花树下坐了一会方起了身,想着什么时候带着两个女儿上天界将身份公诸于世,别让天帝在自作多情了。
巍峨雄壮的宫殿里因为灵气的浓郁总有几分阴冷,天帝闭上的眼缓缓睁开,难免显得有些失落,原以为是自己的女儿不想竟然不是,他沉默着半响没有开口,一旁的饶郡沉沉的道:“儿臣还有些事情禀报.”
天帝看了过去。
“大哥和花神次女情深似海,这个天界人尽皆知,若是再把长女和大哥凑成一对卫未免不妥,且水神也定不愿意,花神在天之灵必也不的安宁。”
天帝稍微一思量,忽的又觉得热血温暖起来,即使不是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也就成了半个女儿,自然也是好的,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只要是花神之女便行!“
他拿捏着缓缓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为父自然会和水神详细商议。”
饶郡心底微松了一口气,顿了顿道:“儿子还有个请求。”
“儿子和花神长女两情相悦,不知父帝可否同水神商议。将锦觅嫁给儿子?”
天帝一愣,嘴角渐渐浮现了笑意,如果两个女儿都成自家人,那当然是最好的,至少和水神之间他不算是败者!
天帝咳嗽一声,顿了顿道:“你放心吧,为父心中有数。”
饶郡终于放下了心,他到底没有赌错,天帝对花神一片真心延续到了这两个女儿的身上!
他恭敬的退出了凌霄宝殿,心底却一片冰凉,因着长的有些花神的影子,他的母亲当年受了那样的屈辱,这可真是件讽刺的事情。
他从没想过要饶恕任何人。
锦绣睡的沉,隐隐约约的感觉有人进了屋子,在她床边坐了一会,但这熟悉的气息并没有叫她警觉起来,且她着实困顿,只由着那人躺着抱了她一会,她觉得舒服就往这怀里钻了钻叫了一声润玉,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诺抬眼看了看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的夜神大殿实有些想不明白,白天的时候还黑着一张脸,晚上出去了一会,回来就是这幅模样,不知道是得了多大的好处。
远远瞧着有云头落在了璇玑宫的门口,见着三殿下来,忙迎了上去。
润玉抬头,便见着一脸笑意的饶郡大步走了进来:“办成了!大哥你准备如何谢我?!”
这是花界里十分寻常的一天,风和日丽,花团锦簇,水神父女三人盛装打扮十分庄重的爬上了云头,往天界而去。
锦绣近日总觉疲惫,上了云头风一吹到稍微好了一些,也没问问锦觅的事情到底说没说,但想想即便没说明白,有她的那几句话打头阵,总该透露了一两分,但锦绣显然高估了锦觅。
水神不过交代锦绣和锦觅两个不用担心一切有他,又续了几句闲话,锦绣便又瞌睡上了,待得下了云头往凌霄宝殿而去,总觉得云里雾里的不甚清楚,远远似乎看见了饶郡和润玉迎了上来,仿佛锦觅说了喜欢饶郡,又不是特别清楚,过后又是润玉担忧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待得说上两句话又迫于水神的威严不敢靠近。
后来进了凌霄宝殿,水神端庄肃穆,天帝友好端庄,十分和平却快速的将锦觅和润玉的婚事转接到了锦绣身上,锦绣心里提着的那一口气一松,立刻就软软的向后倒去。
润玉大惊,飞身上前抱住了锦绣大喊:“叫药君!”
大殿里的气氛都是一滞,天帝和水神都走向锦绣:“快叫药君!”
药君到是来的快,伸出手把了脉,高深的微微颔首,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不徐不疾的开口道:“上仙只是睡着了而已。”
瞧着众人不相信的目光又不徐不疾的加了一句:“有身孕的人都是如此。”
这下子,偏殿里又是一滞,都看向润玉,润玉惊讶的呢喃道:“我要做父亲了?”
听得润玉这般说,就知道孩子是润玉的,天帝当先哈哈大笑起来:“好!不错!这是双喜陵门,天大的喜事,润玉,不错!”
神仙们生育向来不容易,一旦有孕都是天大的喜事。
水神怜爱的摸了摸锦绣的手,瞧见锦觅惊叹的要去摸锦绣的肚子被欣喜若狂却还能保持清醒的润玉挡了回来,眼底一片温暖宁静,此刻没有什么比女儿的幸福能更让他觉得满足的了!
锦绣到浑然不知如今场面何等的皆大欢喜,自顾自的睡的安稳,待得吃吃睡睡过了三个月,终于清醒了一些。


第二十六章

三月的昏睡不过弹指间,锦绣闻着满园的花香醒来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神,仿佛这三个月是闭了个小小的关,不过为的提升修为。
床边的玫瑰因这些日子吃了她剩下的东西多了些生生壮了一圈,窝在床角哀怨的叫了一声,正伏案疾驰的润玉立刻坐直身子看了过来,但见锦绣醒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来,在锦绣身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十分焦灼:“怎的这个时辰醒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锦绣听得嘴角一抽,她自早上醒来过一次吃了一顿十全大补汤后睡着到这会已经正午时分,若说和平常有差距,应当是有一些的,毕竟早了小半个时辰醒来,且这会前所未有的精神。
锦绣摆了摆手,不愿做答,待要起来,润玉却越加着急:“药医说了,刚刚醒来不能着急起床,当徐徐图之,否则起的猛了,会头晕,若是摔倒了,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锦绣看着一脸认真谨慎的润玉有片刻怀疑怀了孕的当是润玉,说好的一孕傻三年莫不是应在了夜神大殿身上?所谓起的猛了头晕以及摔倒了伤身这种事,不都是凡人的么?和她一个万儿八千岁的举手投足可排山倒海的神仙有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