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觉得她这辈子似乎是个大写的悲哀,但凡和情相干的似乎都不怎的顺畅。
正想着事情树上的积雪被鸟儿弹落了,灌了她一脖子,她可怜兮兮的缩着脖子去看白泽:“连鸟儿也欺负我!”
白泽大笑起来,渐渐的眼神柔软下来:“你与我一起去看看吧。”
锦觅站在一丛凤尾花中,露出一张小巧的脸,旭凤看见了,叹息一声道:“你先下来,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你说了帮我找到锦绣的,这么久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你的话我再也不信了!”
旭凤头痛的揉揉额头:“或许锦绣她如今正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我们又何必去做恶人?”
锦觅觉得这话委实是为了推脱责任才这般说的,气的直跺脚,却忘了自己正站在树上,自然一脚踩空跌了下来,旭凤只得飞身上去,抱在怀里接了下来。
刚在地上站定,便见着月下仙人和蘅芜说笑着走了过来,正好瞧见两人这模样,那兴奋的样子,好比凭空见到了天大的宝贝,眼睛犹如探照灯一样来回扫射,嘴里却打着哈哈:“啊哈哈,这个天气不错,二位如此晒太阳到是雅致!”
锦觅挣扎着从旭凤怀里钻了出来,赖上了月下仙人和蘅芜:“二位可是要去天后的寿宴上?一起,一起!”
说着挽住了蘅芜的胳膊,看也不看旭凤,十分有气势的往前去了。
走的远了还听得见蘅芜暗藏兴奋的声音道:“瞧你这模样,可是和火神殿下闹矛盾了?说出来让大家乐乐…”
旭凤又揉了揉眉心,听得有个温和的声音道:“火神殿下如今被个小仙仕给为难住了?”
旭凤转身见一身白衣的润玉从云头下来,见他虽然脸带笑意,眼里却冰凉一片,形容更是消瘦了不少,旭凤终归叹息一声道:“到了如今,还不死心么?水神长女不见出世,那个人也…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一二,旷露跟在你身边两百年,对你也算尽心尽力,你若…”
润玉敛了脸上笑容道:“我天生是个孤命,你不必多说了,天后寿宴该开始了,你若还在这里可不是要迟到了,该叫天后生气了。”
他说着往前走去,不见旭凤又转头笑看着他道:“还不走?”
旭凤赶了上去,顿了顿道:“你可知那位长生大帝是带着他的未婚夫人一起来的?”
润玉霎时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吹散,过了片刻,惨然一笑道:“是吗?到该去当面恭喜长生大帝。”
旭凤没有多话,不过跟上了润玉同他并肩上了云头,淡淡道:“那刚好一起。”
凌霄殿上佛铃花在半空浮动,和着璀璨星光阵阵佛音飘渺动人,青衣的少女微攒眉蹙额似是在同身边锦袍的青年低语什么,青年展眉一笑,捏了一瓣剥好的橘子喂给少女,少女弯了眉眼一笑,说不出的享受欢快。
两百年不见,那魂牵梦绕的容颜还是如此动人心魄的美好,只不过却已经不是他触的到的,润玉举杯,又灌了一口酒水。
天界酿酒,越发能耐不济,喝在嘴里如此寡淡无味。
旷露担忧的道:“殿下,少喝一些…”
玫瑰乖巧的卧在锦绣脚边,抬头见着和月下仙人坐在一起的锦觅激动的几乎落了泪,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蹭了蹭锦绣站了起来,越过穿梭在席间的仙娥,跳到了锦觅的腿上,朝着她呜呜叫了两声。
锦觅看见玫瑰,一激动掐掉了玫瑰一嘬的狐狸毛,玫瑰生气,抬腿就给了锦觅一巴掌,跳起来傲娇的离开。
锦觅这一次就真哭了出来,月下仙人自然也知道她是高兴的:“看你,还总是责怪老夫的凤娃,若不是老夫的凤娃下了功夫,你当你能看见你姐姐?那长生大帝管教的严格!一会见着凤娃,一定说两句好话。”
月下仙人自然是胡说的,一是觉得白泽厌恶,再则能促成一个侄儿的美事就促成一个。
锦觅没想到凤凰竟然做了这么多,心里自然是感激的,连连点头。
锦绣坐在白泽身边,瞧着殿上几个熟悉的面容难得感慨,白泽贴心的道:“待一会,我带你去一一访问,如何?”
锦绣瞧了他一眼:“你有这般好心?为何说我是你未婚妻?你做的什么打算?”
白泽一顿,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形容:“我这两年被逼婚的厉害,若是今次过来不说你是我未婚妻,还不知有多少人贴上来,要生出多少的麻烦事,自然要有这么一套万全的说辞,你可别说漏了嘴,坏了我的好事!”
“那你拿什么谢我?”
白泽却忽然敛了神色,站了起来:“夜神大殿。”
锦绣一愣,亦站起来,便见着面色潮红的润玉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又一举酒杯道:“还没恭喜二位。”
他到是瘦了不少,怕是当初的那个毒没叫他少受委屈,但终归是好了,仙力更深厚了不少,她都有些看不透他,正要开口,白泽却一把将她拉过去,圈在怀里淡笑着道:“同喜同喜。”
润玉的眼落在白泽的胳膊上,眼底仿佛起了一阵狂风暴雨,那些曾今努力压制的情感在这后劲十足的酒气中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他带着滔天的怒气和醋意一把拽过锦绣,化了一道光,消失在兴致勃勃看着八卦的重仙面前。
旭凤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的想,果然还是这加了料的酒水更好一些。
但见着白泽也要走,他跨出一步一息间便站在了白泽面前:“长生大帝哪里去?”
殿外响起了仙侍唱礼的的声音:“天帝天后驾到!”
旭凤一笑道:“此时若走,天后怕是要不高兴了。”
白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青色。


第二十二章

灵光里也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这足可见润玉用了多大的气力,锦绣从初时的愤怒到这会行的有些时间了,到平静了下来,说起来她也有些事情要跟润玉好好谈谈,即出来了正好是个机会。
她低头看他们十指交握的双手已经出了汗,不大舒服的动了动,润玉便闹脾气似的更握的紧了,她失笑,觉得这样子太孩子气了,有心说上两句,又觉得此刻她正在生气当先开了口未免落了下乘,便报仇一般,用力的回握回去,只觉得润玉的身形一僵,手上却松了些,人似乎也柔和的多了。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锦绣都昏昏欲睡起来,耳边的风声忽的一收,一片灿烂的阳光里,她和润玉一起落在了一株高大的浆果树下,润玉也终于转过了身。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白的泛起了一点光,爱惜的抚过她的面颊,靠的近了,才看得见他漆黑的眼纯粹的似乎带了些钢蓝色,那眼里的汹涌和深沉以及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叫她觉得如芒在背,忍不住向后躲了躲:“白泽…..”
见他骤然变了脸色,这剩下的话就全部淹没在了他攻城略地的唇瓣间。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凉薄的唇在她唇齿间疯狂的吮吸似是要将她吞进肚子去,粗重的焦急的喘息里似又带着些不知所措的脆弱。
锦绣愣愣的,待得回过神来,才觉察到,他似乎并不谙接吻此道,不知道舌头也可以用。
难得她因为自己懂的多一些,竟还生出了一点沾沾自喜,仰着头,试探着伸出舌头,只觉得润玉身形一僵,毫不给锦绣喘息的机会,勇猛的追了上去,攻城略地,他大手穿过她的发,将她整个人带的高了一些,彻底的依在他身上,顷刻间就叫锦绣溃不成军,脑子里糊成了一锅粥,也亏的她靠着润玉的力气,若不然两条腿软的面条一般,早站不住了。
她是从来不知接吻有这样的魔力的,纠缠的舌头都麻木起来,却见着润玉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她伸手推他,想推出一点缝隙,奈何唇齿间溢出了一声□□,勾魂摄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见着有停下来意思的润玉又是一僵,将她整个的托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变换了地方,将她压在身下,巨大的压迫下叫她颇为不舒服,忍不住有几丝胆怯,挣扎了两下,这下倒好,刚才就松散下来的衣裳滑了下去,露出大半的香肩,光洁圆润如同上等的蟠桃,何等的诱人,果然润玉就轻咬了一口,他眼里幽暗,声音沙哑,伏在她身上在她耳边低低道:“我想你。”
她那时候大抵并不知道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得了空隙大口喘气,觉得灵台稍微清明了一些,觉得他这话似乎有些可怜,到忘了自己彼时的情形,伸手抱了抱他道:“你也是堂堂夜神,不必这样说话,而且你若真的想我为何没去找我?可见你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讨我的便宜在匡我而已,虽则当初是我救了你,你倒不必为此就想以身相许…”
谁知润玉一愣,抬头认真看她:“你说我没去南极天找你?”
但见她面色潮红如桃花,眼色妩媚,说话的声音软糯的如同甜蜜蜜的霜糖,他觉得脑海里又乱了起来,只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占有她,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
他听不大真切她在抱怨什么,不过一挥手,两人便都赤裸相见,她娇弱的依在他怀里,他听得自己道:“今日我便以身相许,谢你的救命之恩。”
沉沉浮浮间,她带着哭腔道:“你不是喝了酒头晕么?”
他喘息着道:“顾不得那么多了。”
锦绣只觉得恍恍惚惚间变了好些个地方,累的连声音也没有了,至于到底怎的就到了这般的田地,现在想想也还有些莫名其妙。
漫天繁星。
她窝在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床上,从云被里伸出了毛茸茸的脑袋,觉得自己这般似乎和玫瑰有些像,微僵了僵,但见着披衣的润玉坐在床头,听见响动转过了头,看她如此模样,微微一怔,又给她掖了掖被子:“更深露重,别着凉了。”
这模样,瞧着并不见欣喜,仿佛是要吃干抹尽走人的架势。
锦绣将自己裹住,坐了起来,她心里稍微思量了一下,她不是保守的人但也不是开放到和人搞一夜情而心里没有一点涟漪的,若是到了如今还不能承认自己的心思,那未免就太自欺欺人了。
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容貌出众但情路一事上向来坎坷,就如当初和白泽,欢欢喜喜的拒绝了方才明白,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回过神来,也早没了当初的感情,这是她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想明白的问题,又如和润玉,先前见到的时候只有厌恶和不满,经了些时日的朝夕相处到后来的为了给润玉讨药答应了白泽陪伴三百年,那时候到是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可是润玉不去找她,她又一向知道自己在这些事情上运气不好,着实不敢多想,原以为这辈子要做个老姑娘了,谁知道今日就有了这般的转机!
虽则白天的润玉看上去比较冲动和平日的形象十分不否,应该是喝多的缘故,但若他真想赖账不认,却绝对不行!
锦绣咳嗽了一声,待要开口,却见着润玉十分落寞的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你放心,我绝对会当作没发生过,不会让你受一丝牵连。”
锦绣一愣,旋即大怒道:“吃干抹尽就想走人,世上哪里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润玉见她将云被甩开,似乎要和他大干一场,连忙又给她披上被子,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今次是我的不对,我只是怕闹大了影响了你和,你和长生大帝的婚事….”
他说的艰难,说完了又沉默了片刻。
锦绣觉得他还是在找借口,她虽然心里生气,但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事情的时候,她从被子里钻了出去,润玉又一次给她披上了云被:“你别生气…..”
锦绣气的哆嗦了一下,反复如此几次,终于还是暴走:“你丫的眼瞎呀!看不出来我和白泽是假装的骗人的吗?!”
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看着润玉白净的一张脸上神色复杂,面色交替变化,终究哀哀的叹息了一声,世间男子大多喜欢贞静贤淑的女子,润玉作为男子自然也在此列,他原本就一再推诿,不愿担责,偏她又露出了如此做派,叫他抓住了把柄,自然越不能成事。
她十分的悲哀的想,她大抵是不能嫁出去了。
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准备离开,却被润玉一把拽住,一个天旋地转,又压倒在了床上,这便又是一场狂风暴雨。
她被折腾的很了,哭哭啼啼道:“你不是,你不是不愿意认这事么?”
他在她耳边喘息道:“乖乖,在叫一声润玉。”
到这一次,又是天光微亮,锦绣累的动也不的动,窝在润玉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他低了头亲呢的在她额头上亲了几下:“回去便跟白泽说,那剩下的一百年,我愿意用任何东西换回来,往后你自然不能再待在他的身边。”
锦绣便故意娇滴滴的去问:“为什么呀?”
润玉声音里是隐隐笑意,头埋在她的肩窝里:“你是我的人,自然只能和我在一起,你若跟他在一起一百年,那我怕是要折寿几万年了。”
锦绣还不曾听过这样好听的情话,觉得心花怒放,小狗一般在他的身上蹭了蹭:“哎呀,羞死人了!”
润玉的眼眸忽的一暗,锦绣只觉得身下有个不大寻常的物什动了动,微僵了僵,干干的道:“到底是夜神大殿,确实英武不凡。”
哪知道这一句话,又让他动了“火气”。
平常那般温润如玉的人,内心里却如一团炽热的火,且有一些小狗般的癖好,爱咬爱舔,她被磨的哀哀的哭泣求饶,他便在她耳边说一些羞人的情话,叫她立时就化成了一滩水。
待得下床,便是三日后的事情了。
锦绣哀怨的坐在床头,就着他的手吃粥,吃了两口不愿吃了,他便柔声哄着:“乖,在吃些。”
锦绣不说话,他便淡淡的喝到自己嘴里,堵上她的嘴全部渡了过去,末了,还是个如玉公子雅致谦和的模样,却眼里带着笑意道:“这粥的滋味果然不错。”
锦绣惊怒交加,按照他自己说的一见钟情,从前的时候既然那般守礼克制,一贯的清冷模样,如今也不过几日光阴,两个人在一处的时候他却像换了个芯子一样,对她用的都是些十分不堪的手段。
润玉待还要喝,锦绣连忙端过去,全进了自己的肚子。
那种事情偶尔一次自然是不错的,但三天下一次床的话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她着急的想穿好衣裳,然而竟连手上都没有气力,扯了半响,到底是润玉眼底含笑,一件件给她穿上细细的替她系好带子,拉着她起身,上了云头,锦绣到底还没缓好,不大有精神,一路上皆是靠润玉坐着。
他的一双手,手指不断的摩挲着她的手背,偶尔就攀着宽大的衣袖爬上去,在她细腻的胳膊上流连忘返,眼里一片温柔缱绻的笑意,却总叫锦绣觉得下一刻就会被生吞活剥。
远远瞧着却还是叫人觉得是个优雅端庄的玉公子。
锦绣想,果然仙不可貌相。
他轻声细语总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温柔:“先回天庭我禀报父帝,在去你家,向你家人提亲,你既然已经做了我的人,自然还是尽快名正言顺的好。”
若说从前的润玉是个高高在上的冷清神仙,现如今却忽然让人觉得多了那么几丝的烟火气,丰满真实了起来。
锦绣一愣,下意识道:“不用这般着急。”
斗转星移,仙界风气也没有那么的保守,便是不得成亲就在一起有些什么事情,只要不闹得沸沸扬扬也不是容不下。
她虽忧心自己的婚事,但既然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成亲的事就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年岁还小,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到约束了彼此,你若…”
润玉听得这话,神色微不可闻的变得冷峻起来:“锦绣心中可是对我不满?可是怪我刚刚不够卖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用如此的口吻说出那种事情?!
她是不是并不了解润玉,该要在缓一缓?
锦绣呵呵笑起来:“开的什么玩笑,夜神大殿神勇…呵呵,你果然幽默。”
他低头看她笑的弯起了一双眼,如同朝阳般温暖好看,想起小时候她护着他的事情,和这两百年的朝思暮想,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低低道:“我只是怕不能和你长厢厮守。”
锦绣觉得,她又该死的心软了!
待得到了天宫,见着了月下仙人,却忽然发觉,这几日的光阴里,却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第二十三章

须臾两百年,不过是当年锦绣在璇玑宫种的荼蘼花和荷花开开谢谢几百个轮回,但这两百年间,自那日润玉从一片璀璨的夕阳中醒来,听得身边的旭凤讲述了一切开始,就在不得一日的开怀。
他尤记得当时的情形,风把荼蘼花瓣摇进了窗内,满室花香,这样的情形在从前的岁月里一日也不得有,让迷离中的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旭凤淡淡的叹息一声:“醒来就好。”
身边的锦觅瞧着他的时候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恨不得咬一口,这样一想,初见时候莫名的警惕就如初见锦绣时候的砰然心动,早就藏在灵魂深处,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他在一片夕阳里,颇有些满足忐忑的想着该如何面对锦绣,见了面该怎么开口才能叫她知道这七千年的不得见他心里有多愧疚,那个浑身是血的锦绣即使忘记前尘往事,他也不曾真正忘记,每每午夜梦回总能想起。
又该如何叫她知道,他这一颗心里,早早就装满了她,从今往后想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老天荒也不分开。
然而他却忘记了,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哪一件事能如他所想所盼。
锦觅忽而变的及其愤慨:“原来你就是当年灵兽山上的润玉,难怪我瞧着你那般讨厌!我真是怀疑你是天生为了克锦绣而来,小时候她为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要不是幕江渡了她五百年的灵力,她早就一命呜呼,到后来稍微好了些,托临九到天上找你,你说你不识她,她当时不说,后来身体痊愈却落下心痛的毛病,可见当初多伤心!现在又是,你自己受伤,又要她替你去求白泽!那白泽一族的羊角是那么好要的么?!她为了你答应在那冰天雪地里待上三百年!这人简直是…”
难怪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够痊愈,难怪不见锦绣在他跟前!
他从床上跌跌撞撞起来,听得旭凤在他身后道:“这会人大概已经到南天门了。”
他一路奔驰,身上的伤痛却不及他心里的一分一毫,他想起他在这天上难得偷来的片刻欢喜和安宁却随着锦绣的即将离去,在不见半分气息。
玄袍的白泽在背过锦绣看他时有种磅礴的杀气和冷漠,语气里不见一分一毫的情感:“夜神大殿果然好福气,白泽一族的角也不是谁想得就能得到的!”
“放过锦绣,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听他自己沙哑的声音道。
“你可知如今的锦绣就是昔日的郁离?当年是我不懂情爱错过了她的一片痴心,如今她自愿来南极天陪伴我,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所谓的放过也不过是夜神大殿一厢情愿的说法而已。”
锦绣早在一堆仕女的簇拥下上了云头,并没有看见他。
白泽的话却将他心底的最后一点希望全部掐灭,叫他觉得五脏六腑仿佛是被一把大手不断揉捏,疼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之后他昏睡了三个月。
旭凤说他迷离的时候一直在叫锦绣的名字,锦觅看他如此,到难得陷入沉思,最终开了口道:“你怕不知,锦绣当初虽喜欢那个白泽,但情分尚前,且自己心里并不知道,若非要比,我觉得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那时候他方才明白,不过是白泽使诈。
后来追去南极天,不过为了见锦绣一面,在南极天的冰天雪地里露宿到成了家常便饭,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只觉得为了锦绣这做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有一次在外露宿了三日,到是在那里结交了几个人,偶尔也能从王城里打探到些关于锦绣的消息,又或者遇到白泽追杀他的人。
他这几百年,来来回回往返于南极天和紫薇中天,就好像是个修行的僧人,为的却是心中的执念。
有一日,南极天简陋的小旅馆外寒风萧瑟,吹着不知名的物什答答的响,他一个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又想起见着他母亲时候说的话:“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到后来被水神收留,锦绣也找了过来,那么难得的孩子,陪伴了我三个月,我却不知她还深受重伤,到后来见我心绪渐宁方留下小白相伴离开,此后每数月都会到洞庭湖看望我,叫我放心。你小时候母亲带你多有不当,心里对你又爱又恨,若不是当时锦绣照料从中周旋,说不得…你若对不起我或许尚可,可你若对不起锦绣,母亲也不能原谅你。”
到后来,王城里时不时传出些锦绣和白泽恩爱有加即将订婚的消息,他心里想着锦绣毕竟曾经喜欢过白泽,如今朝夕相处旧情复燃并不算意料之外的,可即便心痛难耐,他也想当面问一问,道一声谢。
这些经年的苦难,在他将锦绣拥入怀中的时候,却都化成了一阵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天宫贺寿的仙人们早已经散去,南天门的守卫们因着几日的烦劳都显得不大精神,润玉笑的十分的友好亲切倒是将这两个天兵天将的瞌睡吓跑了一半,但见近几百年越发的清冷的没有一丝丝烟火气的夜神大殿今日如此反常,颇为惊恐,在见着和身后仙子交握的双手,心里又稍微明了些,隐约听得夜神大殿为就是个女子,想来如此的一脸春风得意,应该是如愿了。
到是应景的说了两声恭喜,润玉便喜上眉梢了,开口道:“记得来璇玑宫领赏!”
还不曾进门就喜气洋洋。
锦绣觉得好笑,实在想不到润玉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她笑着扯了扯他的衣裳,对上那一双流光溢彩的眼,润玉的笑容便又深了三分。
也不过刚进了南天门,就听的个疲惫的声音道:“锦绣,过来。”
不想进门就碰见了白泽。
锦绣和润玉冰释前嫌,该说的自然都说了,才发觉这两百年的磨难到是多亏了白泽的从中阻挠和各种阴谋诡计。
润玉挡住了锦绣,淡淡的看向白泽,连手中的剑都祭了出来,腾出一身的杀气。
锦绣却怨恨不起白泽,她走了出来,认真的看着白泽:“你该知道,你千年前想法设法叫我从南极离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这句话仿如一把利剑,一下劈掉了白泽身上所有的傲气,让他瞬间就苍白又脆弱不堪起来:“原来,你都知道。”
“你也早知道我的出身,不是么?”
是呀,因为知道她有可能是花神之女,继承了长生大帝的位子就不敢和紫薇中天的人过不去,那时候的太湖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为的这一方臣民,他不得已装作宠幸了其他仙娥的模样,果然就气走了锦绣。
可情的滋味,比他所想又实在煎熬,他没料到几千年都不能忘记锦绣,最后反而愈演愈烈,浓的在化不开。
所以他才又把锦绣要了回去,他以为只要如从前一般总能日久生情,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
可锦绣的一句话,浇灭了他所有的期望。
白泽站在那里格外的孤寂,也不知站了多久,他却忽然发狠似的看向了润玉:“即使如此你也别想着自己就能拥有锦绣!锦绣的那个妹妹锦觅今日被天后打出了原形,那模样一看就是先花神的女儿,天后动怒,天帝却外维护,这其中到底为的什么,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他看似走得痛快,但心中苦楚却只有自己知道。
白泽的这一番话,锦绣落在了锦觅被天后打这件事上,润玉却落在了天帝维护锦觅上,他面色十分的难看,却还在强装镇定:“他这个人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添油加醋…”
“不是,我觉得,这一次可能是真的!”
润玉的脸霎时又难看了两分,几乎摇摇欲坠起来:“你如何…你可有什么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