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瑾看玉柱的来信,连她自己也感慨,她赞成玉柱的想法,也明白玉柱的苦心,隆科多作为父亲很多时候实在少了那份仁爱和担当,子女和妻子很多时候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物件,有用了才是好的,若无用,那便是次的,实在是个自私薄情的人,若玉柱自己不能有能耐,不但自己保不住,弟弟妹妹们更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玉德能出家,跟怀恪之间的事情密不可分,但若隆科多能稍微多几分爱子之心,事情也不用走到这一步。
牧瑾看完信放在一边,见圆嘟嘟的猫儿在炕上使劲的昂起脑袋,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咯咯的笑个不停,牧瑾自己不禁也露出了笑意,将女儿抱在了怀里,起身在屋子里转悠。
董鄂氏才将给四福晋做衣裳的事情安排了,自己还未进屋子便听见屋子里传来丫头妖娆的轻笑声,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丫头不急打起帘子朝着屋里道:“二奶奶回来了!”
屋子里的笑声戛然而止,董鄂氏进去便见着弘时躺在榻上看书,身旁站着几个丫头,她的目光在几个丫头的身上来回扫视,并没有觉得有多美貌,她冷声道:“下去吧。”
丫头们看了一眼弘时,其中有个摸样拔尖些的,朝着弘时道:“爷奴婢该不该下去。”
书兰上前就给了这叫做白雪的丫头一巴掌:“你是个什么阿物,也敢随便插嘴!”
白雪立时就摔倒在了地上,哭着看弘时:“爷您难道也不说句话?这屋子里您才是主子呀!”
董鄂氏这到正眼看了看白雪,这丫头到是个有些心计的,才跟了这些时日就把弘时的性子摸了个透,她冷笑了一声,看着猛然坐起来的弘时:“二爷,要养这些丫头费银子的很,我的嫁妆所剩无几了。”
弘时大手大脚,自己又没什么营生差事,就靠家里那点月例银子根本维持不住,要不是董鄂氏弘时几乎是没有什么银子花的,只这一句话就让弘时斗志全无,又实在心有不甘,只涨红了脸,到头躺在榻上装睡。
白雪一看一时蔫了,吓的再不敢多言一句。
董鄂氏这才转身看着白雪,居高零下,满眼的不屑和鄙视,仿佛是在看下等低贱的事物:“你到是有几分聪明,只可惜,用错了地方。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要一个丫头的命都可以,白雪吓的浑身发抖,在没了丝毫傲气,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二奶奶饶命!二奶奶饶命!奴婢以后在不敢了!”
哪有人听她求情,早有婆子上来,将白雪拖了下去,白雪吓的失声尖叫:“我有身孕!我有身孕!不能打!不能打!”
董鄂氏脸色一变,书兰跟出去就让人堵住了白雪的嘴:“胡言乱语!重重的打!”
外头在听不见喊叫声,只有沉闷的撞击声,弘时忽的坐了起来,指着董鄂氏:“她都说有身孕了,你怎么还下毒手?!”
董鄂氏嘲讽的笑:“二爷,您难道还想在被禁足一年两年?她是从哪来的?别人不知道难道二爷以为我也不知道?让青楼的贱人生子,二爷果真与人不同!”
弘时猛的瞪大了眼:“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鄂氏笑了笑:“二爷只要知道,我能知道的王爷和福晋也能知道,早除了她,早一日清净。”她又叹气:“忙了一日也累了,我歇了,爷忙吧。”
她说着就进了里间,丫头们一拥都跟了进去,外面就剩了几个嬷嬷,弘时看的心烦,重重的摔了个茶碗,方觉得挽回了几丝体面,见外头有丫头进来,忙问:“白雪怎么样了?”
丫头向里看了看,见没声响,才道:“已经打完了,只是早晕厥了过去。”
弘时多少有些惋惜,摆了摆手,丫头忙走了进去向董鄂氏禀报。白雪到底没能过了夜就没了,不过是个丫头也惊动不了别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连同她肚子里那个未成型的孩子。
冬青釉五彩加金花鸟纹大花盆的绿色的大朵波斯菊清新宜人,四福晋看的眉开眼笑:“难为竟能找到这样的花。”
牧瑾笑着道:“这是我阿玛那边今日送过来的,知道额娘寿辰,所以送来这几盆菊花,到时候摆在寿宴上装点。”
“实在是麻烦你阿玛了。”
多少人想在四福晋跟前献殷勤也不见得有门路,牧瑾见缺几盆养眼的花便让人去给隆科多说了一声,隆科多果真有手段立时就送了过来,还传话说牧瑾懂事,果真也得了四福晋的喜欢。
牧瑾扶着四福晋坐下:“额娘您真是见外了,我阿玛和额娘还指望着您给我二哥选个好媳妇呢!”
四福晋听的直笑:“果真是大奶奶的东西不好拿,回回都有事求!”
牧瑾便只笑,顿了顿又道:“我到问过我二哥,他自己不求门第不求样貌,只求姑娘有能耐有见识,愿意孝顺我额娘照顾兄弟姐妹就行。”
四福晋听的微微颔首:“能这样想,就难为他了,是个有主见的,这样我到知道个姑娘,样貌确实不讨喜,只难得是个清楚明白又有见地的人,只世俗眼光看她,实在难有人中意,所以拖的年纪大了些,后头的妹妹都成亲了,她还在家里。”
牧瑾忙问:“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云阳伯家的大闺女,她是原配夫人所生,日常过的也艰辛。”
“额娘说好,肯定差不了,等到额娘寿辰我在指给我额娘看看,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若成了,定要答谢额娘。”
四福晋轻笑:“我喜欢那孩子,她要是能得个好归宿,我也高兴,不用你们谢。”
牧瑾从四福晋跟前回去就给玉柱写了信,说了这个云阳伯的原配生的长女,让他自己私底下也查查,若愿意就让人在说,若不愿意也就罢了,重新在找。
年氏依着湖蓝色的团花引枕,皱眉看着头发稀疏又瘦弱的女儿:“大奶奶家的那个生的时候也不大好,怎么她那孩子就养的那样壮实,这孩子到总是这幅模样,我便是想让她讨王爷喜欢也不能。”
这话丫头们谁都不敢接,便都只沉默的低头,年氏皱眉,见飞烟从外头进来,忙问:“那盒芙蓉糕送给弘历了?他吃了没?”
飞烟忙道:“送是送了,只四阿哥实在是个谨慎的性子,怎么也不肯当着奴婢的面吃,奴婢也不敢太强求,只说了主子要他主意自个的身子,若有什么喜欢吃的用的,来找主子要就是了。”
飞烟看上去有些沮丧,年氏却带了笑意:“他要不是这性子,我还不定看重他,慢慢来吧,我多的是法子对付他一个小孩子。”
飞烟见年氏并不生气,这才放下了心,忙又说了几句奉承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
选了白菊花最嫩的花瓣用清水洗干净,放到熬好的老母鸡汤里做暖锅汤料,新鲜的鱼片切好放进锅里煮,鱼片里便带出了菊花的清香,又是美味又是雅致。
丫头抬了炕几摆在炕上,牧瑾才吃了几片鱼片,就听的弘晖进来了,忙放下筷子,往外迎,弘晖一面洗手一面问:“吃的什么东西这样香。”
“做了个白菊花暖锅,正在煮鱼片,爷要是不嫌弃,也尝尝。”
弘晖也不客气,进来就坐在了桌前:“你到是谦虚,如今家里谁不知道你最会吃最会做,你的东西哪里有坏的。”
牧瑾抿嘴笑了笑,也不多言,给弘晖夹了两片煮好的鱼片。
弘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低着头吃,一会就将一碟子煮好的鱼片吃了个精光,牧瑾又吃惊又好笑,给他夹了一筷子的凉拌莴笋丝:“爷也吃些素的。”又给他盛了一碗煲的蘑菇菌汤,放了一碗绿莹莹的碧粳米饭。
牧瑾这些日子跟弘晖相处下来,也大致摸着了他的几分习惯,看上去挑剔,但若对了胃口,也是给什么就吃什么,牧瑾夹什么弘晖就吃什么,将牧瑾给的都吃光了,也就觉得七八分饱了。
弘晖停下了筷子,牧瑾却还没吃饱,弘晖在一旁漱口洗手,牧瑾就着青菜鱼片吃了一碗米饭,又喝了几口汤,觉得饱了便也放了下来。
丫头将桌几撤了下去,两人对面靠坐在坐蓐上消食说闲话。
弘晖看着确实喜欢这个白菊花暖锅:“明儿晌午也让厨房做这个么个暖锅送到前头书房去,让阿玛邬先生几个也尝尝,其余的菜和饭你看着配。”
牧瑾应是,又好奇的问起了邬思道:“邬先生的的能耐我是听说过,只没见过他家里的夫人进来请安,我到好奇邬先生的夫人长什么样。”
弘晖难得愿意陪着牧瑾八卦:“他以前有过一房夫人,只是家中巨变,颠沛流离中夫人也死了,他之后一直没娶,现在他是不愿意娶,说是上了年纪好人家的姑娘给他也就糟蹋了,还不如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无牵挂。”
这邬思道果真有些文人怪脾气,这时候便是太监也一定要给自己收个养老送终的干儿子,他到好,偏偏不愿意要。
弘晖忽的道:“上次看你画功不错,后头有空,你给爷也画一幅。”
牧瑾转眸一笑:“给爷画画可以,爷可要好好打赏我才行。”
弘晖眼中的流光一闪而过:“自然会好好打赏。”
明明弘晖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牧瑾却偏偏听出了他话中潜藏的暧昧,脸一红,起了身就往里屋走:“我也累了,进去歇会。”
撒花软帘在牧瑾的身后轻轻晃动,隐约还能看见屋子里翠绿欲滴的万年青,弘晖勾了勾嘴角,去了西次间,开了窗户躺在窗前的塌下歇息,原先这屋子外面一眼就能见到后面的砖墙,牧瑾费了不少心思,搭了花架,种了树,如今又摆着这时节的菊花,推窗看去高低错落影影重重,仿佛是置身在广袤的花木中,一眼望不到边,稍显狭窄的地方一下子就看起来与众不同了起来。
弘晖想,这确实是一个聪慧又会生活的女子,她周围的事物永远给人一种舒适自在感,让人置身其中不由自主的就能放松下来,就是身下的床榻也有些名目,铺的并不是一味的软和,睡上去似乎比别处也舒服,枕头枕上去连脖子也刚好垫住,枕头上还有隐隐的花香,丫头说,里面混合了薰衣草,菊花,合欢花,绿茶这几样,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弘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个绿绸被,柔软舒适,不同于别处带着熏香,牧瑾的被子带着的是外头太阳温暖的香气,他觉得舒服,都有些不想起来,难得慵懒的在榻上多躺了一会。
四福晋寿辰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牧瑾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给猫儿和换了衣裳,跟着弘晖一同去正房给四福晋磕头祝寿,正院里从里到外都站着人,侧福晋,格格,儿子媳妇,先上前磕头祝寿,四福晋满面红光,确实比往日开心,接着就是典仪、典卫等王府官员和夫人,在下来是院子中大小管事。
四福晋一一都有赏赐。
早膳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用的,等用完早膳,家中众人贺寿完了,不多时外头的亲朋好友都陆陆续续的前来道贺。
按照先前安排,宾客来了体己有辈分的在四福晋的屋子里,接下来就是花厅,花厅外头也搭了棚子也摆有桌椅,摆放吃食的桌子也已经摆好了,上头摆着茶水点心和瓜果,任由宾客自己去拿。
四福晋特意叫了牧瑾在跟前,若有人来先叫牧瑾去招呼,看她招呼的游刃有余,越发就放了手,只跟几个福晋说话:“......我是没有这样招待过客人的,只是又想着,请来的都是相熟的人,谁也不笑话谁,大家都图个乐子,若是吃的高兴尽兴,那就是我招呼好了。”
十三福晋年纪小些,兴致最高:“四嫂只一说我就馋的不行了,听说就是菜式都是往常不多见的,一会千万别让我看着菜单要,我要自己取。”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三福晋的长媳博尔济吉特氏向来是孙子媳妇辈中最得人称赞的一个,性情和顺聪慧识大体又孝顺,又刚生了个儿子,一向是三福晋的骄傲,三福晋笑看了一眼博尔济吉特氏:“我听着这都是你们大奶奶的主意?”
三福晋不像三阿哥温和,她最掐尖好强的一个,如今做了祖母越发是如此,四福晋淡笑:“她是出了不少主意,不过都是从书上得来的,算不得什么。”
博尔济吉特氏想来也听见了,忙道:“果真还是还是大奶奶有才识,要我就做不来。”三福晋只象征的勾了勾嘴角,到底没在说。
才说着话,也不知道牧瑾跟新进门的十六福晋说了什么,惹的那一片的人都笑了起来,十六福晋笑拉着牧瑾:“这侄媳妇的嘴呀,我可是见识了,你是比我多读了书,见识好,只可惜我辈分长,若你在说,我拧你的嘴,难道你还敢还手?”
十六福晋一听也是个妙人,说的众人越发哄笑不止。
博尔济吉特氏的眼里不禁一暗,嘴里却夸赞:“果真大奶奶是个惹人疼的。”
怀恪身子不大好,自来了给给四福晋请了暗就坐在了李氏跟前,她见着一身珠光宝气的牧瑾从容悠然仿佛是新生过一般让人侧目,不禁苦笑,原来过的最差的那个,一直是她。
别人送的寿辰礼不看可以,四福晋儿子媳妇的却不能不看,十三福晋要看,三福晋也道:“大奶奶这么聪慧的人物,那寿礼想来也是他人比不上的。”
董鄂氏在等着自己的寿礼一鸣惊人,不想三福晋几句话就说的她成了牧瑾的陪衬,只是她嘴角挂着淡淡的自信的笑意,听说牧瑾做的是个绣品,还是请别人绣的,那么不管牧瑾多么别出心裁,想赢过她肯定是不能了。
四福晋笑着朝牧瑾招手:“你几位伯娘婶娘都想看你给额娘送的寿礼。”
牧瑾笑着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是。
很快被红绸遮盖的寿礼就被抬了上来,足有四福晋一般高,看上去硬硬的如同木板一般,董鄂氏眼里的疑惑一闪而过。
连四福晋也好奇了起来,伸手撤掉了红绸,屋子里的人霎时都安静了下来。
紫檀木做边做底,玻璃做面,整幅画都被镶嵌在了里面,观音打扮却是四福晋的样貌,简直就像是四福晋真人穿着这一身衣服站在众人跟前一样,尤其是四福晋就站在跟前,而这画跟四福晋一般高,这种震撼就更加的真实更加的难以形容,屋子里半响都没人开口说话。
董鄂氏的脸色极其不好,不是所是绣品吗,怎么到头来成了这么一副装裱特别的画像?
其实牧瑾先前是想做成绣品的,只是绣出来的效果完全不能跟她画的相比,立体逼真的人物到成了平面像,一点特色也没有,所以她干脆就画成画,在这样装裱起来,想来也不会太差。
到先是十三福晋先惊呼了出来:“哎呀呀!这可了不得,四嫂进画里面去了!”她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才回过了神,人人都夸赞,因为在这个没有照片的年代,这样一副真人一般逼真的画像,确实震撼确实难得。四福晋笑的由衷的高兴:“这孩子,偏偏将我画成观音。”但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十六福晋起来就拉着牧瑾:“我可是先说了,改明儿给我也画一副这样的,只我就穿着家常的衣裳!”
十三福晋也反应过来:“也得答应我一副!”
牧瑾不好意思,去看四福晋。三福晋却笑着道:“你们两个也真是,这难道能是大奶奶画的?肯定是位画师,只要你们高兴,借了去就是。”
十三福晋和十六福晋忙都看牧瑾,牧瑾垂眸笑了笑:“侄媳不才,是自己画的。”
三福晋脸色不好,恨不得当场印证,博尔济吉特氏拉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皮笑肉不笑:“那到是伯娘眼拙了。”
十三福晋和十六福晋这么一说,人人都反应过来,谁不想得这么一副自画像?这就几乎和现在的女子爱自拍是一个道理,只是雍亲王府的长媳,谁也不能随便使唤,到不由自主的上前去套近乎。
董鄂氏的寿礼被抬了上来,东西确实好,是架难得的铁力木双面绣屏风,针法细腻图案喜庆祥和,且两面图案各不相同,如果牧瑾送的是一副绣品,那跟这少见的双面绣相比确实就逊色了很多。
只是前头出了牧瑾那一副惊世骇俗的画,后面董鄂氏的东西就是在好,也在众人的接受范围之内,到显得平常了很多,只有众人应和的说好声。
董鄂氏勉强笑了笑,看着众人围着牧瑾说话。
才一会,前头男客那里就得了消息,也要看这幅画,只这是四福晋的画像,只得用红绸将脸遮住抬了出去,又叮嘱千万小心。
其实不过是在兄弟王爷侄子们跟前看,到也不必如此避讳,只可以想象到又是一场轰动。
八阿哥心想,这位大奶奶能做出这样一副世间罕见的画,可见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在看已经成为贝子的弘晖也是这群皇孙中的头一个,笑着随意亲切的调侃:“弘晖是人中龙凤,大奶奶也是女子中的人物,他们两口可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董鄂氏的阿玛席尔达只是眯眼笑,仿佛是赞同一般,在转头看畏畏缩缩的弘时,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八阿哥的意思他是听了出来,弘晖本来就不凡,在配上这么一位有能耐的大奶奶,她女儿和女婿想要胜过这夫妻两,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寿宴
牧瑾忙着招呼客人,董鄂氏上来帮忙,牧瑾才得空,感激的朝着董鄂氏笑了笑,才凑到了兆佳氏跟前。
兆佳氏自己是个软弱的人,却喜欢看见自己的孩子受人瞩目又有能耐,看见牧瑾过来眉开眼笑:“瞧着你还没吃,快坐下吃几口。”
牧瑾笑着偎依在兆佳氏身边:“额娘不用管我。”
转头看见丫头已经专门把伯阳侯的长女带到了这边,朝着兆佳氏道:“额娘看,那个就是伯阳侯的长女,闺名云悠。”
跟周围花一样的姑娘相比,云悠的相貌确实差了些,身材微胖,头发泛黄,肤色偏黑,偏偏她自己又不喜欢浓浓的涂脂抹粉,于是差距越发就显了出来,只看她面对周围的眼光却似乎浑然不觉,淡定处事,气度就显了出来。
兆佳氏微微皱眉:“确实长的差了些,跟你二哥不般配。”
看牧瑾就能想象出牧瑾兄妹的样貌即便不拔尖肯定也是中上,更何况玉柱确实是个剑眉星目的翩翩浊公子,这两人站在一处确实算不上般配。
牧瑾悄声问:“那二哥是什么意思?”
兆佳氏无奈的叹气:“你二哥说这个姑娘不简单,又难得还有善心,到想求娶。”
听得玉柱都同意了,牧瑾便劝道:“咱们不是那些俗人,不以貌取人,重要的是这姑娘是个好的,别的都不是问题。”
兆佳氏看着到底心里不舒服,只是她一向不是个坚持的人,女儿和儿子又都赞同,她便也只勉强赞同:“也只有这样了。”
更根不知道在哪受了挫,回了兆佳氏身边看见牧瑾脸色越发不好看,重重的哼了一声,又皮笑肉不笑的凑到牧瑾跟前悄声说话:“姐姐就是在有能耐,孩子还不是照样要别人生。”说着又咯咯的轻笑:“阿玛选的那个姑娘,才情容貌都只比你强。”
她说这些就是想看见牧瑾不高兴,不舒服,只没想到牧瑾还是那淡淡的样子,看更根越发像看个无知的孩子一样:“你还是小了些,没有儿子也能做主母,谁的孩子不叫我额娘?”
更根被牧瑾的样子激的几乎跳起来,牧瑾却轻笑起来:“妹妹还是多操心自己的婚事才好。”
更根再次被牧瑾踩到了痛脚,想要翻脸,只在这样的场合怎么都不好发作,忍的脸都发青了。
牧瑾仿佛是没看见,又跟兆佳氏笑说了几句,就起身去看云悠,总要多说几句,才能更好的了解这个人。
云悠并不大喜欢这样的场合,却谈不上胆怯,自己拿了几分吃的才打算坐回去吃,就见着雍亲王府的大奶奶迎面走了过来,她忙放下手中的碟子,上前行礼,牧瑾看她不惊不诧,从容行礼,笑着叫她起:“我看你一个人在这边,所以过来问问,可还习惯?”
云悠笑着道:“谢大奶奶关心,一切都好。”
这姑娘必定是个内心世界强大的人,因为在外人的种种目光中,她淡定从容丝毫不在意,牧瑾到有些钦佩:“若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
云悠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的应是:“谢大奶奶。”
有一旁的姑娘看见王府的大奶奶特意跟云悠说话,笑着凑上来:“大奶奶看着你长的亲切,所以特意过来问候你来了!”说的一旁的姑娘不怀好意的哄笑,云悠无聊的撇了这些人一眼,淡然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四福晋的寿宴完美收尾,并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都说“还没哪一次吃的这么尽兴!”“菜式实在是好!”四福晋听的高兴,傍晚就又将牧瑾赏了一次。
忙了一天也实在累,牧瑾早早的沐浴换了寻常的衣裳,将花盆底也换成了软底绣鞋,坐在榻上让丫头用美人锤捶腿,自己喝着玫瑰花露,闭目养神。
才坐了一会弘晖也回来了,牧瑾便起来侍候他换衣洗漱,等到弘晖洗完换了衣裳,屋子里也点上了宫灯,炕几上还放着个八角玻璃灯,将屋子照的一片透亮。
弘晖靠在宝相花坐蓐上闭目养神,牧瑾便也自然的坐在了他对面身上搭着个西洋团花毛毯,各自都有丫头捶腿松缓。对面黄花梨木高几上摆着的龙凤鎏金镂空香炉里燃着淡淡的安息香,空气里越发散发出一份舒适安逸的气息,驱散着身上的疲惫。
弘晖闭着眼,用一种不徐不疾透着几分惬意舒适的声音说话:“今儿寿宴你的功劳最大,阿玛还有客人们几乎都说好,爷怎么都当赏你。”
牧瑾听他这样说,暮的睁开眼,脸颊又红了,半响才镇定的回道:“那我说赏什么爷便赏什么?”
弘晖便是闭着眼似乎才猜测到了牧瑾的窘迫,语气里有了笑意:“自然。”
对于这个牧瑾早就想清楚了,看了看弘晖松缓的样子,试探着道:“其实我是有个想法,我知道不少菜式,今儿做的菜又大多人都说好,所以想着能不能用这些特别的菜单开个酒楼。”
牧瑾不知道弘晖对于女人做生意是什么想法,但若不靠弘晖不跟弘晖商量,她实在又觉得这个酒楼就是开起来也不大保险,她缺钱,但这时候并不适合铤而走险。
弘晖到意外,睁眼看牧瑾,牧瑾只在脑后松松的绾了个发髻,几缕青丝随意的垂在耳边,大而澄澈的眼里有不安和期待,不施脂粉白玉一般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看的人心柔软又透着亲昵和舒服:“怎么就想着开酒楼?若是缺钱只跟我说就是了。”
牧瑾没从这话里面听出明显的反感和不赞同,眉眼之间才有了笑意:“大抵觉得若这银子有自己的功劳在里面,用起来才更舒心。”
弘晖到笑了,又闭上眼:“你到跟别人不一样,仔细说说。”
弘晖这样说,牧瑾就雀跃了起来:“我自己琢磨出了不少菜式,爷也看见了亲戚们吃了评价都不错,我就想着跟爷合伙开个酒楼,我出菜式出点子,其余的都要靠爷,至于以后收入,就三七分,爷七我三,爷觉得如何?”
弘晖坐直了身子看牧瑾:“你看着爷就这么小气,这么爱钱?”
牧瑾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道:“我只想着爷用钱的地方也多。”
“爷自己也有生意,你不用担心。”
牧瑾瞪大了眼:“难道王爷福晋都不知道?”
弘晖云淡风轻:“不过一些小生意,也不必刻意告诉阿玛和额娘。”
牧瑾这回可算是又一次认识了弘晖,她只觉得弘晖是个相当顺从孝顺的儿子,没想他也有一颗相当叛逆的心。
弘晖也不等牧瑾说话,道:“酒楼我帮你开起来,往后就你接手,或者赚或者赔,都是你的。”
弘晖可真大方,牧瑾几乎想仰头大笑,压制着道:“多谢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