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脸庞都亮了起来:“儿臣谢皇阿玛。”
不管怎样,终究是喜事,康熙叫八阿哥起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你额娘吧。”
八阿哥才刚刚走了,康熙就叫李德全传了吏部尚书敦拜,八阿哥自己不在乎,不等于他就不在乎,皇子福晋的娘家怎么能太差,那不是打他的脸么!
敦拜来的很快,惊讶的听着康熙吩咐:“就这个钮钴禄国柱,你给朕想办法,等到选秀结束怎么也应该是个四品的官职。”
这让敦拜很为难,为什么突然要提拔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国柱,什么样的四品的官职合适?这些都完全没有头绪,但皇上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因为是过年,赏了他几碟子御菜就打发他出了宫。
春寒料峭,敦拜打了个哆嗦,真是过年都让人觉得塞心。
康熙能这么快同意,是八阿哥做了多方面工作的原因,太后只要不是强烈反对,作为孝子的康熙就不会将这事情看的太重,他又刚立了功,正是康熙高兴的时候,此时处理这件事情也算是事半功倍,而他所算计的另外一件事情应该也应验了,皇上爱面子,不会叫他的福晋出身太差,自己特意提拔的官员应该会更关注一些,但愿国柱不会让他失望。
八阿哥淡淡的垂眸,修长有力的手里夹着一个黑子,侧脸坚毅又棱角分明,他将黑子落下,抬眸而笑,刹那之间仿佛春风拂面:“先生输了。”
八阿哥说的话让岁末对孟佳氏立时没了一点好感,连去裕亲王府上都不大喜欢,但国柱承蒙裕亲王府照顾,过年的时候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走动走动,她便看起来懒洋洋的。
马车上科本氏拍了拍她的手:“怎么今天瞧着没精打采?可是哪里不舒服?”
岁末轻摇了摇头:“就是不大想去,觉得心里不喜欢。”
面对科本氏岁末在很多时候还是流露着真性情的,在科本氏身上她享受着难得的家庭的暖意和母亲的爱。
科本氏看她难得的小孩子样子,原因也不问,将攒盒里的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不去也不行,你就在忍忍,我们早些回来就行。”
岁末便立刻笑了起来,亲昵的挽着科本氏的胳膊:“还是额娘疼我!”
科本氏又何尝感受不到岁末对她的依赖和亲切,觉得心里软绵绵的舒服,笑着拍了拍她。
孟佳氏比前一段时间更虚弱了许多,出来了一会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岁末跟其他一起来的几个格格在院子里说话,只希望时间能快一些,她去了一趟官房等出来,带路的小丫头就换了人,恭敬的向她行礼:“世子妃请格格过去。”
岁末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不过转念一想,决定还是过去一趟,孟佳氏可能是要透话给她,她也该表明自己的立场才行,她便点了点头,随着丫头一路来了孟佳氏的院子。
也许是因为女主人无心打理的原因,连院子里的腊梅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稀稀拉拉,门外立着的丫头满面愁容跟这新年的气息也不大相符。
丫头打起帘子岁末自己走了进去,细珠只能等待外面。
屋子里的帷幔并没有拉起遮住了大半的光,看起来晦暗不明,岁末皱起了眉头叫了一声:“世子妃。”
没人说话,静悄悄的一片。
保泰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一身酒气,外面的门嘎吱一声闭上,就算是岁末在淡然也忍不住骂娘。保泰看起来不清醒的很,见到有人站着就以为是丫头,摇摇晃晃往跟前走,岁末深吸了一口气,身子一矮躲到了桌子底下。
可是没想到醉酒的人会这样执着,保泰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话不停的翻找:“岁末?刚刚明明在这里的呀?”
岁末尽量缩小自己往里躲,冷静的观察四周,大门肯定是出不去的,外面一定被人锁住了,也许可以试试窗户,如果不想办法早点出去,一旦被人发现,那她就只能嫁给保泰,更何况谁知道醉酒的保泰会做出什么,真不知道孟佳氏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出这样的损招!
岁末蹲下身子慢慢的往窗户跟前挪去,保泰到底喝多了酒眼睛也看的不清楚,走向了另外一旁,岁末松了一口气,猛的站了起来,大步向窗户走去,窗户果然没关,她一把就推开,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让她精神一怔,隐隐的能听到有人说话,她迅速站上了凳子,站上了窗台,差一步就能出去,一只脚腕却被人大力的握住,岁末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转身就看见一脸迷离的保泰正在看她:“孟佳氏说我喜欢你,我还不信,没想到做梦也梦到了,我的心里......”
找茬
岁末没有注意到是怎么回事,只听得保泰低呼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就松开了,而她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很快抱下了窗台,整个人都蜷缩在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仰头就能看见个坚毅的下巴。
正在说笑的女眷们走了过来,若是躲的不及时,这会已经被人发现了。
虚弱的孟佳氏走在最前面,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又看起来格外的决然,如果她算计的没错应该是八阿哥看上了岁末,所以保泰才会这么干脆的退出,不管到底有没有成事,只要叫保泰坏了岁末的名声,岁末就只能嫁给保泰,皇室是不会要名声不洁的人的。
可孟佳氏大抵独独没有算到岁末是不愿意的,她以为这样岁末会感激她给了自己这样的荣华富贵,以后也会对她的妞妞好。
她叫那几个太太去了一旁专门招呼客人的抱厦,自己进了屋子,守门的丫头就站在了一旁,如果保泰敢反对,她就叫了人来看,叫他不愿意也要愿意,这一辈子她唯一一次在保泰面前这样强势。
可进了屋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情景,她转过月亮门就看见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保泰,不自主的惊呼了一声。
因为保泰的晕倒孟佳氏的院子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八阿哥顺利的带着岁末从后门走了出去。
直到了层叠堆积的假山旁,岁末的呼吸才平顺了下来,她自然的收回了被八阿哥握着的手,想要行礼表达谢意,至于八阿哥为什么会出现在孟佳氏院子这件事,她并不感兴趣。
八阿哥却忽然转身看向了她,那一贯温和带着浅淡笑意的脸庞,此刻却因为生气忽然凌烈了起来:“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就敢这个时候一个人往孟佳氏身边跑?要是我晚来一步你知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的关心和在意太过浓烈,生气的丝毫不做假,岁末到怔了怔,她活了几百岁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的关心过她,就是以前的胤禛也不曾这样过,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又新鲜又舒服,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眼睛弯起如两弯月亮,长长的睫毛翘起,像黑色的蝴蝶,红唇弯着像绽放的最美的玫瑰。
八阿哥满身的怒气好像是突然就不见了踪影,无奈的笑了起来,里了里她鬓边的碎发,无限的包容和温柔:“好了,只要你高兴就行,这些事情都有我。”
岁末扬起头,眼睛清澈又明亮:“那我的丫头在哪?”
八阿哥觉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你往前走就能看见。”
岁末就欢快的向他道谢,向前走去,果真看到了瑟缩的细珠。
人跟人的感情有时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以前岁末觉得极其遥远又不真实的人,此刻却忽然鲜活明亮了起来,让她觉得温暖又格外高大,她觉得认识八阿哥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等到岁末走远,八阿哥的眼神就阴冷了下来。
保泰直到第二天才清醒,孟佳氏自己却因为过于劳累旧病复发。等到保泰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看孟佳氏就觉得格外的厌恶,他看着床上已经不剩多少力气的孟佳氏,语气里也充满厌恶:“我真是看走眼了!”
面对这样的孟佳氏他在说不出别的什么话。
孟佳氏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在没有一丝力气,她不能放任她的妞妞不管的,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没多久保泰继妻的人选就定了下来,却是她最不希望的出身高贵的瓜尔佳锦绣,只等着孟佳氏咽气,她同保泰撕破了脸皮,保泰便连最后的体面也不给她。
孟佳氏哆嗦着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出,求着丫头替她请了锦绣,见到锦绣整个人都从床上滚了下来,趴在地上磕头:“我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只求你以后善待我的妞妞,我就这么一点心愿,别无他求!”
孟佳氏额头上的青块触目惊心。看的锦绣心惊肉跳,和丫头合力把孟佳氏抬上了床,草草的说了几句就匆忙离开,即便是要嫁给保泰,孟佳氏将自己的头磕成那样,好像她在保泰将死的妻子面前做了些什么一样,让她心里格外不喜。
日子就一下子飞快了起来,春日越来越浓,换掉棉袄穿上了单薄的春衫,人也觉得格外轻爽连心情也轻快起来。
保泰的妻子孟佳氏比历史上早了几个月去世,而福全又突然病势沉重起来,裕亲王府好似笼罩在一片惨淡的愁云里,不见一丝光亮。
钮钴禄府上的人都要为孟佳氏戴孝,还要哭灵三日。
因为八阿哥善后,裕亲王府发生的事情,科本氏并不知道,只是哀叹孟佳氏年纪轻轻就去世。
之前有消息说裕亲王世子看上了岁末,不过又听说还是定了历史上的瓜尔佳氏,云溪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带着自信的笑,她就知道该怎么样还会怎么样,岁末也许还是同历史上一样进了胤禛府邸,但这一次有她在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的这个妹妹还是落选安安稳稳嫁人生子的好,这种隐约掌握着一切的感觉,让她越发的向往权利和地位。
这一次无论轻扇怎么哭闹太后也没有妥协,而且格外的坚定:“做女人就要有骨气,他既然心不在你这里,你就是落到土里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你们的婚事哀家不会同意!”
就好像她们那个时候,孝庄太后为她们铺好了路,可是顺治爷不喜欢,照样将她们这些高傲的蒙古女人踩到泥里,心里眼里只有董鄂妃,强扭的瓜甜不了。
轻扇便又哭哭啼啼找到了九阿哥,九阿哥正在阿哥所里,瞧见轻扇哭的眼睛都肿了心里抽着疼,他自然也知道是什么事,词不达意的安慰:“......你别难过了,想想开心的事,慢慢就过去了,你以后还要结婚嫁人......”
轻扇打断他:“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八哥看上的那个妖精是谁?!”
九阿哥连连摆手:“这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你问错人了!”
轻扇逼近了九阿哥,身上的幽香钻进了九阿哥的鼻腔里,让他后退了好几步,花场老手的他在轻扇面前也不知所措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轻扇甜甜的笑:“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你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我就嫁给你!”
九阿哥就好像着了魔一样,被这一句话吸引,白皙的脸颊上爬满了红晕,细长的眼也迷离起来:“真,真的吗?”
“自然!”
出乎人意料的是,裕亲王福晋对岁末特别的客气,甚至牵着手叫岁末走在她身边认识王府的福晋和各府的太太们,科本氏受宠若惊,岁末却看上去自始至终都淡淡的,这就叫裕亲王福晋心里为她这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淡然暗暗点头。
而马佳氏和云溪因为格外的亲近四皇子府,就被冷落在了角落里,这本在云溪的意料之中,只是岁末的待遇会这样好,却叫她看的不大明白起来,不知道裕亲王府这是卖的什么关子。
裕亲王福晋还将岁末带到了内室同她低语了几句:“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话,今日我就多说两句,之前的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们该惩罚的也惩罚了,孟佳氏已经去了,你就看在她一心为了孩子的份上,就将这事放过去吧。”
裕亲王福晋态度诚恳,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下属小辈说话。
岁末也摸不着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深吸了一口气,放缓语气:“我虽不是多大度的人,也不是不讲道理斤斤计较之辈,世子妃已然故去,您又说已经给了惩罚,我若还揪着不放,那就成了笑话。”
回答的无可挑剔,有棱有角。
裕亲王福晋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面上笑的越发和善:“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
此刻正站在吏部尚书敦拜面前的国柱也很忐忑,不知道敦拜这是要做什么,只有老实的回答他家里的情况。
吏部看起来很简朴明了,院子里养了几大盆绿叶子的植物,一律红漆的家具,外人进来也只有条凳可坐。
敦拜忽然打断国柱:“你说你有个闺女?”
国柱忙点头:“是的大人。”
“是不是貌美绝伦?”
国柱一下子就警惕起来,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敦拜这样的人精当然看来了国柱的顾虑,没好气的道:“我都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了,不干那什么缺德事,你放心吧!是怎样就怎样说,你要是有半句虚言,那可就别怪我老头子不客气!”
国柱忙称不敢,点了点头:“小女确实有几分姿色,人也聪明孝顺。”
敦拜就想起了她夫人的话,说太后这几日给轻扇郡主在物色郡马,以前都以为轻扇郡主是要嫁给八爷的,现在竟然出了岔子,而皇上又说选秀之前要抬举国柱,他便大致将事情都串联了起来,心里感慨果然有个好闺女事半功倍,对国柱说话就客气了起来:“行了,我这也没事,你就先去吧,这几日好好干,不要出什么差错,说不得你是要升迁了!”
国柱一头雾水。
裕亲王府的人的态度让岁末觉得很诡异,晌午用了饭就推脱说不舒服要早早的回去,裕亲王福晋就悄悄交代岁末:“你明日从前门来,后门出去走个过场就行,今日先委屈你了。”
岁末就越发的不想多待。和科本氏告别之后,匆忙上了马车。
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这些人对她是这样的态度,好像都知道些什么,却偏偏她不知道,这让她感觉很不爽!
外面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舒服,连空气都格外自由清新,马车在宽阔的街道上哒哒的跑着,有女子娇呵着拦住了岁末的马车,很多人都看向了高头大马上火一般的红衣女子,岁末掀起帘子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她认识八福晋郭络罗轻扇,一点就着炮仗脾气,跟这样的人没道理硬碰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也不大好,她想了想吩咐丫头回了裕亲王府通报了一声,希望裕亲王府有人愿意出面解决。
细珠叉腰站了出去,看上去比轻扇还气势汹汹:“你是哪一个,无缘无故站在路中间拦人马车做什么?万一要是马车失控踩着你或者比人怎么办?!”
轻扇就瞪大了眼:“我不跟丫头说话,叫你格格站出来!”
“你说站就站,哪来的道理,我们格格是大家闺秀可跟你不一样,街道上大声嚷嚷,那都是丫头干的事!”
轻扇竟然说不过细珠,气的一咬牙,鞭子就甩了出去:“混账奴才!”
细珠险险的躲了过去,看着那鞭子甩出来的痕迹,咽了一口唾沫:“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我们无冤无仇,你在这样那可就是撕破脸,同归于尽了!”
轻扇冷哼:“无冤无仇?谁说我跟你们没仇,我现在恨不得喝你们格格的血!废话少说,叫她出来,本郡主到要看看她有几个脑袋!”
岁末听得一头雾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掀起了帘子。
春日细碎的阳光温暖明媚,映照着眼前的女子纤细柔弱的身影,白皙小巧的面颊上,那一双眼清澈的透亮,沉静如水,她白皙的手指里了里鬓发就好像做了什么最优雅美好的事情,开口说话也是无尽的淡然:“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
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干净清澈的气息的美人,这跟轻扇想的完全不同。
她怔了半响忽然就落了泪,为什么偏偏就不是她?!
岁末的心里转过无数的想法,开口温柔又包容:“我并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但不管什么事大街上吵嚷出来谁的脸上都没有光彩,我听您是郡主,想来皇室的礼仪更严格一些,我们这样也会叫家里人难堪,不若找个茶馆坐下说一说。”
这细软又温和的声音好像带着催眠的效果,轻扇不自主的想要点头。
骑马赶来的八阿哥喊了一声:“轻扇,你要干什么!?”极尽责问的语气。
轻扇心里的那根弦嘣的一声就断了,一把将岁末推进马车里,一鞭子甩在马身上,马车就狂奔起来!
知道
赶过来的八阿哥连给轻扇一个眼神都没有,驱马往前赶去,轻扇心头刚刚闪过悔意,这会又都成了恨,嘴里诅咒:“最好摔死!”
岁末的头直接撞在了马车壁上,马车又快速奔跑了起来,颠的她头晕目眩,她费力的抓住了车窗外缘,稳住自己的身形,这才觉得好了一些。
大街上都是尖叫着向四面跑去的人,车窗外的景色像是演电影一样,快速闪过,她能从后面的车窗看到骑马追过来的八阿哥,不知道八阿哥能不能在她被颠晕之前追上并制服这发狂的马。
外面正前面的情景岁末却看不大清楚,只能祈祷不要撞到无辜的人。
张越正蹲在酒店的门口眯眼晒太阳,看到发狂的马车几乎撞到自家兄弟,想也没想就翻身上前。
张晨幼年在少林寺长大,学了一身的好本事,又传给了张越,张越不但绝顶的聪明而且骨骼奇佳,才十五岁在功夫上已经登峰造极,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纵身跳起在酒楼的柱子上踩了一脚,下一步就稳稳的落在了马车上,长臂一伸,拉住缰绳,竟然生生让马停了下来,在地上磨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街道上安静了片刻接着就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张越笑着朝众人拱了拱手,跳下马车,扶起自家兄弟,准备扬长而去。
马还没有停稳,八阿哥就跳了下来,掀起马车帘子,一气呵成,看到岁末虚弱的靠坐在马车里,虽然额头上出了点血,但人至少是清醒的,他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后面跟来的人已经拦住了张越的去路,八阿哥惊讶与张越的年轻,便也越发的客气,抱拳道谢:“今日多亏这位公子,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我好登门道谢。”
张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起来也只是顺手而已,道谢就免了,后会无期!”
岁末竟然挣扎着下了马车,八阿哥下意识的扶了她一把,她本是想下来道谢,可张越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她不自主的多打量了几眼。
张越就嘻嘻笑起来:“小姑娘这样看着爷,是不是看上爷了?”
岁末竟然也不觉得生气,温和的笑着道:“我是看你面善,却想不起以前在哪见过,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你即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姓名,我便留下我的,我是五品冼马钮钴禄国柱的长女,你若有难事就来府上找我,我必当倾力相助。”
岁末这样温和客气,张越便嬉笑不起来,点了点头,才大步离开。
八阿哥看着岁末叹息了一声,叫她先上了马车:“先去附近的医馆,你这个样子也耽搁不成。”
岁末现在看起来周身乱糟糟的,但她自来的强大的气势却掩盖了这一切,让人只看到她的美好,她仰头仔细的看着八阿哥,他的眼眸并不是完全的纯黑带着一点点的蓝色,眉毛也十分浓密,鼻子比一般人的也要挺翘,唇线很完美,若是分开来看他分明是一个五官特别棱角分明又深邃的人,而这一切都掩藏在他温和的表象下,不知道这人心里是怎样想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铺就了一张天罗地网,她不自觉的道:“为什么是我?”
她只是懒得思考,却并不是蠢笨,这种种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她也该猜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阿哥直视着岁末将自己的情绪都展现在岁末眼前,那眼里的蓝色好似就越发重了起来:“因为我心悦你。”
岁末冷静的道:“谁都知道?”
这可跟八阿哥所想的不一样,他的姑娘不是因为羞红面颊吗,为什么还是这淡然的样子。
“太后,皇上,惠妃娘娘我额娘,大哥老九老十,保泰,裕亲王福晋,轻扇都知道了,也都同意。”
皇上都同意的事情还有她说的什么话,岁末便冷哼了一声转身爬上了马车。
八阿哥不自觉的紧张起来,站在马车外看着还在晃荡的帘子:“你怎么生气了?不问问是叫你做大还是做小。”
岁末没忍住,掀起帘子朝着八阿哥啐了一口:“你当别人是傻子呢!轻扇郡主都打上门来了,还能是个小的?!”
她秀气的眉毛此刻向上挑起,眼睛也瞪圆,难得的精神抖擞的样子。
八阿哥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轻笑起来,他那凌烈的五官就化了开来,整个人极其的温和:“我在第二次见到你就已经下定决心了,我提早一步告诉了保泰,把你从他那边夺了过来,又叫大哥去跟惠妃娘娘求情,叫惠妃娘娘去说动太后,我额娘给皇上吹风,我去保定吹了两个月的冷风就是为了立功,让皇上趁着高兴答应我要求的事。”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步步都如他所料,岁末忽然很不服气:“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明媚的春光里,八阿哥身上的金线皇子蟒袍散发着无尽的贵气和威压,他的眼里有她清晰的样子,唇边是温暖如春的笑:“我想告诉你我是个有能耐的男人,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你可以按照你想要的方式活着。”
岁末觉得心神都被震的动荡,久久不能回神。
回到家里还在出神,赶回来的科本氏以为她被撞坏了脑袋,心疼的抱着她还哭了一场。
马佳氏和云溪也过来探望,云溪也不是等闲之辈,今天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她大致上猜出了一些,觉得心里格外的不舒服,和岁末说话却总在套话:“妹妹认识八阿哥多久了,什么时候认识的,竟然是八阿哥送了你回来,真是厉害!”
岁末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也不大想说话,可是云溪这种拿她当小孩子哄的语气听得她格外不舒服,她便讥诮的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认识八阿哥?大家闺秀谁会没有旁人在场跟外男接触,这些话姐姐要问不若去问我额娘!”
云溪的笑意在脸上僵硬了片刻,觉得岁末这是有了依仗,在她面前脾气也大了起来,她在心里冷笑,八阿哥下场那样惨,未来的八福晋现在就已经打上了门,岁末以后的日子简直暗无天日,亏她在这里发脾气。
她这样想着,眼里就成了怜悯的光,包容又大度的笑:“你这丫头,这么急做什么?不过姐妹间随便说说话,不说就不说,何必这么较真。”
岁末想着自己以后的打算,对云溪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虽然云溪眼里□□裸的怜悯看的她格外膈应:“姐姐也别介意,我也是脑袋疼所以说话就没遮拦,实在以前也不认识,只是上一次我们一起在裕亲王府一起遇见过,姐姐难道忘了?”
云溪对于之前的事情记得很不清楚,看岁末这样认真,她便敷衍的点头,也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就转口说起了别的:“大夫怎么说的,你这伤口都要忌讳什么?”
云溪看着这漂亮的脸蛋,在心里惋惜,若是她自己也有这样一张脸,那不知道要多省事。
才说着话,就有下人一路小跑着进来,满面喜气:“二老爷升官了!”
科本氏欣喜的站了起来:“几品?老爷他人呢!”
“说是从四品的翰林!这会才出了宫门,要回来还得一会!”
马佳氏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顷刻就僵硬了起来,端起茶碗掩饰,进了翰林院意味着什么,他们官宦之家出身的女子最明白不过。
云溪比谁都惊讶,这是自她重生之后她所知道的最大的变故,上一世他的这个叔父做了一辈子的笔贴式,郁郁不得志。这样的变故让她心里觉得很不踏实。
科本氏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声佛祖保佑,顷刻之间就充满了力量,站起来指挥:“备上铜钱满府上下都赏!去酒楼定一桌上好的席面晚上自己人坐在一起喝一喝,在去个人给老太太说一声,也叫老太太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