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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见花未眠面色妍丽,又知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顿时心中好感大增,望着她清朗一笑,“我可不是做贼窥探,我是正大光明的看!嘿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这总得四处瞧瞧看看,要是被拍花子的拐走了,那可如何是好呢!”
“对于拍花子的来说,你已超龄了!”
花未眠懒怠与他多说,只沉眉道,“在府里,你都瞧见什么了?”
“姑娘,你家真的很有钱啊!宅院深深,雕栏画栋,亭台楼阁,美不胜收啊!”
男子眉眼弯弯,笑嘻嘻的说话,复又皱眉,“就是你祖母不太善良,居然对你和你娘那么狠,简直是个恶毒的老妖婆!还有你那个妹妹,怎么想了这样刁毒的计策来害你?你们俩不是一个娘生的吧?再说了,咱们两个清清白白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是跟你私会的野男人呢?”
“这些你都看到了?”
听他骂祖母是恶毒的老妖婆,花未眠心中想笑,却还是忍不住了,拧眉不悦道,“跟你又不熟,别老咱们咱们的!我虽救了你,但你是不是坏人我也不知道!既然你都瞧见了,你的病也好了,还是赶紧离开我们家,别给我添乱!”
“一回生两回熟嘛!姑娘救了我的性命,我还未报答姑娘,怎么能一走了之?”
男子眸光幽深,声带微醺,眯起细长眼眸,“不如我替姑娘教训一下姑娘的妹妹?也算是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了!深宅大院内斗这种事儿我见多了,你打了她,你那妹妹必定怀恨在心要报复你的!”
见花未眠定定的瞧着他,这男子顿了一下,眨眨眼又道,“姑娘!我真的不是坏人!我们家就在离你们家不远的桂花胡同里,我们家姓苏,别人都叫我们桂花苏家,你不信可以去问问的!”
“桂花苏家?原来你是桂花苏家的人!”
苏家也是商贾之家,只不过老一辈儿是户部挂名的皇商,宫里的一应盆景摆设皆是苏家供奉的,到了这一辈被人排挤,去了户名,被人抢了营生,离了京城搬到江州来了,这些年江州一带的富户家中的盆景摆设,也还是苏家供应,那苏家在城外还有几十倾的桂花地,也是有名的富户了!
花家和苏家虽同住江州,但苏家是近些年才搬来的,且苏家清傲,从不参与江南商会,因此两家素无往来,对于苏家,花未眠也仅仅只知这些,别的就一概不知了!
“你既然是苏家的人,也不是穷家小子,怎么会穿的像个乞丐一样,还会冻晕在我们家门口?”
倾世桃花
“哎,这事儿说来话长!”
男子夸张一叹,撩起长衫坐到花未眠身边,他对这姑娘极有好感,又极力想证明自己不是坏人,遂如实答道,“其实是我爹啊,他不愿意我在家待着,非给我在京城羽林军里谋了个差事,又苦又累离家又远,我可不爱干!再说了,我若是走了,我娘谁来照顾?所以啊,我待了没两天就瞒着长官脱滑偷偷跑回来了!”
“这一路啊,我怕被人发现,也没敢雇马车,硬生生躲着走了好几日,好不容易到江州了,结果下了大雪走不回去了,敲了好几家的门也没人搭理我,就晕在了你们家门口!还好姑娘你人美心善,搭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是偷跑回来的?”
花未眠眯眼,起身坐在面前的单张圈椅上,他离她太近着实不习惯,“你爹也是为你好,这差事不错,你偷跑回来,事发时定会累及爹娘的!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安身方可立命,你不立业,将来如何成家?你既关心你娘,就更不该做出这等祸事让她为你忧心了!”
他说的和当初王太医所说的情况基本是吻合的,这男子冻晕了,脚上也的确有伤,自称是桂花苏家的,还自曝其短,把这样私密的事情都跟她说,不像是胡氏母女安排的人,何况她若不信,派个人去苏家一问便知——
看来,当初在角门外救了他纯属巧合!
自家的争斗,着实与这男人无关!
“姑娘的话是不错,但是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在家也不是没事情做的,家里的事情,舅舅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娘是断不能到外头是抛头露面的,所以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帮着舅舅忙前忙后的!我虽不是苏家嫡系的子孙,但是舅舅说了,将来苏家的生意还得靠我,我怎么能一走了之不管苏家了呢?何况,我爹他又不在江州住着…”
男子说到这里,眸光隐有一丝晦暗,细长眼眸闪烁半晌,再抬眸又是一眼的笑,“我娘半生辛苦,我想陪着我娘过日子,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即便我爹疼我,我也不希望他插手我自己的事,我要的是什么,始终只有我自己知道!”
见这男子望着她明亮的眼眸,灿烂的笑眼,她没来由的想起阳春三月的美妙惷光来,在这萧瑟凄冷的冬日,他的一双眉眼,仿若开尽了倾世美艳的桃花…
只是,他的话——
“你说你不是苏家的嫡系子孙?那么,你不姓苏?”
男子闻言笑起来:“我何时说过我姓苏的?”
他很认真的看了看花未眠,眨眨眼,半晌才道,“罢了,我方才醒来之后瞒着姑娘在你们家随意瞧了一圈,又去看了一场好戏,确实是冒犯了姑娘,本来也是我不对的!既然我知道了姑娘的隐秘事,姑娘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我的事,也无需瞒着姑娘的!”
“我不姓苏,我姓云,名重华!我爹是临淄候,我娘…我娘不是侯府的人,她是我爹的外室,她不住在临淄,我刚出生没多久,她就带着我回了江州,一直住在她亲弟弟,也就是我舅舅家里,我也没入云家族谱,就算是…算是我爹的外室子吧!”
竟是亲弟
云重华抿唇瞧着花未眠,眸光澄澈明亮,唇角微微翘起:“姑娘,你不会因为我是外室子,就歧视我,后悔救了我的性命,不跟我交朋友吧?”
相比起云重华自曝身世的忐忑不安,花未眠的震惊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她震惊的,并非是云重华的身世,而是他的身份!
“你竟是云家的人!你竟是云之凡的亲弟弟!”
花未眠赫然站起来,紧紧盯着云重华,心中一阵恍惚,难怪啊,难怪她在角门外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便止不住的厌恶!
当时还以为是她前生被男人伤的厉害,今生便厌恶男人,可是她跟别人说话都好好的,没什么不良反应,偏偏看见他就——
这会儿恍悟,她厌恶的是云家的人,这个云重华是云之凡的弟弟,难怪她会觉得眼熟厌恶,他的眉眼与之间,与云之凡分明有几分相似!
看着面前的姑娘陡然站起来,美丽的眼眸里闪现可怕的亮光,那面色仿若要吃人一样,云重华一愣,眸光幽暗难明:“我不是云家的人,我没入云家的族谱!我娘说过,我除了姓云,跟云家也没什么关系!”
唇角带讽,分明比方才冷淡不少,“至于云之凡,他是侯爷夫人的嫡子,是临淄侯府的嫡长子,我这样的身份哪里高攀得上!我也不屑高攀!姑娘若是因为我的身世讨厌我,我也无话可说!救命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我也不愿欠姑娘这等高门大户的女子情分!”
他方才瞧见她在她祖母面前的临危不惧,绝代风华,那么美那么镇定,那么淡然,还以为她是跟别的势利女子不一样的,没想到,他竟是错看了她!
她也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讨厌自己,瞧不起自己!
这样的女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不交也罢!
花未眠只一怔,在听到云重华那句话的时候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又听到他那些话,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抿唇道:“云公子,对不起,我方才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身世。”
迅速敛去眸中惊异厌恶,眸中微光闪耀,美得犹如一朵洁白的水中莲花,语声清冽,“身份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一种桎梏!难道这世上贩夫走卒就该猥琐低劣,就该卑微如尘,受人歧视么?难道皇亲国戚就一定高洁华贵,人品贵重么?我看不然,从古至今,摊贩走卒也好,皇亲国戚也好,不论身份如何,总有人性情高贵如谪仙,也总有人猥琐低劣如鼠辈的!我素来不看重这些东西,看一个人要看他的内心,若内心纯稚真诚,身份又有什么要紧的!你是摊贩走卒也好,是外室子也罢,人活于世,顶天立地,外物不可相扰,自己活着,自己开心就好!”
她前生从不知云之凡家事,犹记得当初,云之凡说她因祖父身死,孝期未满三年,不能带回临淄去见临淄候和侯爷夫人,她当时深爱他,将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什么都听他的!
就这样被他摆弄的成了他的人,虽如夫妻同进同出一年,却根本连婚书都没有!
他也根本未带她回过临淄,现在想来,心中恨意燃烧,这个败类,她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因此,她对云重华和临淄候的外室的存在,是一无所知的…
形同陌路
“说得好!”
云重华深深的看了花未眠一眼,“姑娘说的真好!句句都和我心中所想一样!”
花未眠心绪已平,微微笑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因我救了你的性命,对我坦诚相待,又因窥探我的私事而心有愧疚,对我坦诚身世,这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实不相瞒,我之前对公子也有一丝怀疑,但因公子坦诚直率,我也疑心尽去,公子与我府中家务事无关,又诚心相待,我岂会不交你这个朋友?”
“何况,我也说过,我不在乎身份地位,公子性诚,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无需计较这些!”
“对,我和姑娘就是朋友!姑娘果然也非同一般女子能比的!”
云重华本就对她很有好感,如今听她所言,字字珠玑,平生所未遇如此契合心意的女子,简直如获至宝,自然打蛇顺棍,接口接的无比利索,“再说了,姑娘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跟姑娘做朋友,将来还要好好儿报恩呢!”
花未眠微微勾起唇角:“方才听公子所言,好像对云家十分怨怼?对云之凡很是不齿?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姻亲,不管上一辈如何,公子与云之凡好歹也是兄弟,何以闹成这样?”
她刚问完,便见云重华笑容变淡,又抿唇道,“若公子不愿说,大可不必说的,我也只是一时好奇。”
她存了几分探究的心思,听云重华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他跟云家,跟云之凡的关系不太好,如今二人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像他这般坦诚的性子实属难得,她是不希望将来她对付云之凡的时候,云重华来阻碍她的!
她不能允许她的复仇计划有任何的变故!
“不,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云重华道,“我爹跟我娘遇到时,我爹已有妻室,我娘不愿意做侧室,更不愿为妾,但他们深爱彼此,于是就有了我,我爹也不能休妻,我娘生了我之后带我回了江州,她说,我只是姓云,但是跟云家没有半点关系,疼我的男人是我爹,不是临淄候,所以她不许我唤临淄候做父亲,我娘说,她只是爱我爹,如果不能如她所愿,她宁愿不进家门,不要名分,她说,人活于世,是要靠自己立足,不是靠身份立足的。”
“自然,我爹疼我,也疼我娘,但是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定是不被侯府承认的,我入不得云家族谱,那所谓的嫡出哥哥,怎会将我放在眼里?我跟他虽有血缘关系,实则形同陌路,互相看不惯,幸而舅舅明白我娘的心意,照顾我们母子至今,所以我才不愿意离开我娘,不愿意离开苏家的!”
“原来是这样!”
花未眠没想到是这样令人唏嘘的故事,“你娘很坚强,想必也很孤独…对了,为什么你爹不能休妻?”
十几年这样过,难道就没一点解决的办法?
她又问了,云重华却不肯说了,眯眼狡黠一笑,细长眼眸里又添了一丝疑惑,“姑娘问了我这么多,也该我问问姑娘了,姑娘既然不在意身份地位,那为何方才听到我说我姓云,是云家的人,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我方才从姑娘眼中看出一丝厌恶,难道说,姑娘你也讨厌云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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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嫂嫂
“公子这话便错了!”
青芽在一旁笑道,“我们家姑娘跟云家公子有婚约的,怎么会讨厌云家的人呢?当初云公子来江州,在水月寺对我们家姑娘一见倾心,这才来订亲没多久呢!”
花未眠皱眉,瞪了青芽一眼:“多嘴!”
转眸瞧了一眼云重华,眸光淡漠,“我与他只见过一次,他来我家求亲,祖父应了,过几日他和临淄候会来江州商定婚期,对云家喜欢或讨厌,还谈不上!”
自己前生的事,无谓与人说,即便说了,也没人会信!
瞧着云重华深受打击的模样,有些诧异:“你怎么了?”
“难怪我爹前几日来信说,他要带着云之凡来江州,说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江州花家的嫡出大小姐,我倒是知道花家,却不知道这嫡出大小姐,说的就是姑娘你!”
云重华很是郁闷,也不掩饰自己的失落,好不容易能遇到契合自己心意又聊的投机的女子,竟然转脸就要嫁给他那个犹如陌生人的大哥!
“对了,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是什么呢?”
花未眠微微一笑:“闺名未眠。”
瞧见云重华这样,知道他心里别扭,她却生了逗弄的心思,故意笑道,“若认真论起来,我应是你未来的嫂子,你也不能姑娘姑娘的叫我,该称我一声嫂嫂才对!”
“未来嫂嫂?”
云重华身躯一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来,瞧着面前女子眸中的笑意,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愤恨还是生气还是嫉妒,就觉得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心里空落落的,待要说话——
青芽却听到了外头有人叩门板的声音,忙道:“大小姐,时辰到了,若再说下去,只怕被人发现了!”
花未眠点点头,茗湘苑虽偏僻,但也在花府之中,周氏若有心,只怕很快就能找到!
遂望着云重华微笑:“你该走了!”
想起一事,又从衣袖中掏出一样物事,“那ri你昏迷,这块玉佩是你身上掉落的,现在物归原主!”
玉佩云纹,刻字为华,云重华,她现在懂了…
云重华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必,这玉佩,就送与姑娘了!我还会再来看姑娘的!我走了!”
他也不要人送,自己翻墙走了!
“这位云公子可真是有意思!”
青芽在旁边笑了一声,“他倒是待大小姐很和善,也不枉大小姐救了他的性命!”
花未眠勾了唇角,将玉佩递给青芽:“把这个收好,莫让人看见!日后,人前人后都莫提他了,就当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还会再来看她?他以为来花府是逛大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真是说的笑话!她养在深闺,他住在苏家,这一场不过因缘际会萍水相逢,哪还有什么相见的必要?
——
周氏斜倚在榻上,闹了一早上,头疼的厉害,天荷守在一边,轻轻替她揉着额角,帘子一响,赵家的进来了——
“李妈妈怎么样了?”
“老夫人别担心,手是废了,但是命保住了!我带着人寻摸了一早上也没查出是谁干的,李妈妈到底吃亏了!”
赵家的瞧了周氏一眼,忿忿的道,“大姑娘的心也太狠了,竟害的李妈妈至此!”
“她以为咱们没证据,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周氏眸中闪着至阴至毒的光芒,“她以为就凭着太爷给的对牌,她就夺权成功了吗?她妄想!咱们的事,且没完呢!”
都要她死
“大姑娘让张家的领了人替了李妈妈的空缺,内宅前前后后的差事,大姑娘手的到底还是插/了进来,瞧着大姑娘的意思,只怕不会干休的!”
周氏哼了一声:“你怕什么!这还有我呢!她还能翻出天去?有对牌没银钱,她也无甚用处!只要公中的钱还掌握在我这里,咱们就不会失势!何况现在最要紧的,是太爷的病和咱们家的产业,若太爷没了,这事儿倒简单的多了!”
赵家的替了天荷,轻轻给周氏揉着鬓角:“依我说,这事儿还得去信给大爷说说,大爷虽在杭州,但是家里的这些事儿,他总要知道啊!”
“指不上!他就算知道了,除了火急火燎的跑回来瞎闹,还能做什么!如今倒也不急这些事儿,我也还能应付,不告诉天儿也无事,他那边的差事,也马虎不得!”
周氏微微勾唇,“太爷想的极好,眠丫头得了产业,咱们这些人全得喝西北风去!她若是嫁去了云家,云家倒是白白得了便宜,将来云之凡得封世子承袭爵位,她倒成了侯爷夫人,将来我见了她,还得给她行礼呢!这门亲事,我真是不喜欢!霏丫头定要比她嫁的好才行!若要她这婚事成不了,那才称了我的心!”
“霏丫头和胡氏也是不争气,叫我失望的很,现在我就算有心帮着她们娘俩,也不能在明面上了!霏丫头只比眠丫头小了三个月,也该寻摸她的亲事了!赵妈妈,你说,这出嫁到云家去的,是霏丫头该多好啊!眠丫头若是没了,我便如意了!”
赵家的抿唇低笑:“这又何难的?之前老夫人都说过,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便是了!只要老夫人认真想法子,想要大姑娘的性命,还不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么!”
赵家的又要继续说话,外头周氏的另一个大丫鬟千琴进来了:“老夫人,祠堂二姑娘那边打发人过来了,请老夫人过去聆训!二姑娘还说,她有话想当面跟老夫人说!”
周氏皱眉:“不去了!你去打发了,就说我病了乏了要歇着,”
看向赵家的,“一会儿,你替我去给霏丫头聆训!”
祠堂阴冷寒凉,她才不愿去受这个苦!
顿了一会儿,阴着脸恨声又对赵家的道,“你去之后,悄悄告诉霏丫头,临淄候来江州,我会带着阖家的人到清和观打蘸做道场搭戏台子唱戏招待他们,并在观内住几日,她若是还想她娘和墨哥儿好好的,若还想要她弟弟继承家产,想她自个儿有比眠丫头强的姻缘,就给我想个万全的法子出来!那个贱丫头必须彻底在这个家永远消失!有些事儿,在府里不好动手,在外头,总能除掉她了吧!”
——
“二姑娘,你且忍着些!啧啧,下手可真狠,打的这么厉害!我来给你涂药,这伤在筋骨上,可不能乱动,好好儿将养两日,侯爷来了还得打扮的齐齐整整的去清和观呢!”
赵家的聆训完了,亲亲热热给花雨霏上药,“二姑娘也别恼,都是大姑娘闹的,老夫人不好过来瞧二姑娘和姨娘,但是心里,哪有不挂记的呢?”
遂将周氏跟她说的一番话说了一遍——
花雨霏听了冷笑:“我说呢,原来祖母和我一样,心里都巴不得她去死!”
“赵妈妈,你回去之后告诉祖母,我心里晓得如何做了!这一次,断不会再出差错了!”
翻墙夜会
是夜,小丫鬟们玩闹过头差事不上心,浮白生气一通骂,也跟着小丫鬟们一块儿去厨房那边催热水去了;青芽让引月叫着,出了园子到游氏正房领游氏给她的首饰去了——
一时屋里的大丫鬟都走了,便只剩下花未眠一人了!
她暗自思忖,这才过两日而已,今儿晨起的时候外头就有了消息,说临淄候带着夫人已到了江州,明儿就让花未眠上他们在江州的私宅里去要相看相看她,因此这游氏和她身边服侍的人,都着急忙慌的让她打扮,就为了给临淄候及夫人留个好印象——
“眠姑娘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就不怕遇到采花贼?”
猛然出现的男声调笑,让花未眠心口一紧!
“是你?!”
她扭头一看,换了一身银鼠灰毛长衫的云重华正从打开的窗格上落下来,见她望过来,眯眼灿烂一笑,她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手不着痕迹的从银镯上拿开,“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他抿唇笑,极其自然的过来坐到她对面,“你们家院墙虽高,但是我会功夫,翻墙进来看你,是绰绰有余了!怎么样?我说过要来看你的,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嗯?”
“惊是惊了,喜却没有!你这样翻墙进来,若是被人发现了,是很危险的!”
她面色清淡,起身到衣架上寻了件披风披上,“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不请自来,那这采花贼倒是方便的很!”
“眠姑娘,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云重华眸中光亮一闪,故意忽略她的不悦,弯眉笑道,“我翻墙进来,绝不会惊动任何人的,你们家的那些家丁和小厮,他们也是抓不住我的!”
“不过说起这个采花贼,眠姑娘大可放心好了!你们家是大户人家,那么多人守着呢,要甩掉那些家丁小厮还有婆子们进来,何况,也难遇到姑娘一个人待着的时候!”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该称我一声嫂嫂的吗?还有,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上次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再被她们无聊的诬陷!”
花未眠冷着脸,懒怠与他废话道,“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我过来跟你说说话!”
他的神情分明跟前几日已经不一样了,说话带笑,眉眼里透着丝丝宠溺,也根本不把她的冷淡放在心上,只听到那一声嫂嫂却又皱了眉,“眠姑娘,你可别哄我!你当我瞧不出来么?上次我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你厌恶云之凡,每次提到他,你眼里可不是新嫁娘的欢喜,就连将要嫁人的雀跃都没有,一点儿都不像要成亲的姑娘该有的模样,就连你说要我叫你嫂嫂,你那眼神都是冰冷的,一看就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嫁给他的!”
“眠姑娘,我觉得,你有心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被他看破,花未眠心里一动,瞧着他的眼神带了几分认真:“你就为了说这个,你就夜里翻墙过来找我?”
“嗯!”
云重华认真的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她,抿唇道,“眠姑娘,这个还不重要吗?我娘说过的,姑娘家这一生,嫁人是最最要紧的事儿了!我知道我爹他们来了,我还知道明儿你要去见他们,可是,你不能嫁给云之凡的!”
女子成谜
“云公子,你知道你自个儿在说什么吗?”
花未眠微微抿唇,却没笑,“半夜闯入女子闺房,又说的这些混话,你是觉得,我性子太好随你如何,是吗?”
“眠姑娘,你知道我娘为什么不入侯府么?上次你还问我,为何我爹不能休妻,那天没有说完的,这会儿说到这里,正好也能让姑娘知道知道,”
云重华没理会她的话,只缓缓的道,“我娘是苏家的大小姐,苏家只她和我舅舅两个子女,都是嫡出,我外祖父外祖母一生相亲相爱,所以我娘自小就很幻想她将来的婚事是怎样的举案齐眉,我娘她比我爹小了十多岁,她说当初喜欢上我爹纯粹是个意外,可偏偏两个人就是相爱了,她说,就因为我爹,让她一世一双人的幻想破灭了,可是她一点儿不后悔,她不会因为自己爱上我爹,就委曲求全做个妾,做个侧室,她说,爱是爱,尊严是尊严,身份是身份,都得分的清清楚楚的。”
“她能够因为爱跟这个男人生儿育女,却不会为了爱嫁给这个男人,然后和一堆女人成日里在后院争风吃醋。”
“眠姑娘,而我爹不休妻,是因为侯爷夫人是清河王的郡主,得皇上垂爱,得封了个敏德公主,后来嫁给我爹是老侯爷做的主,敏德公主泼辣强悍,刁钻乖僻,身份摆在那里,他根本没法儿休妻!这公主自持身份高贵,颐指气使,只准我爹有几个通房丫头和妾室,断不准立侧室的,因此侯府里,只得云之凡一个嫡子,剩下的,都是几位庶出的小姐了!我爹和我娘的事儿她知道了,她不许我娘进门,为妾为侧室都不准,更不将我列入云家族谱,我娘自然更不会委曲求全去求她,就带着我回了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