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云重华说过,她却不会再对旁人说了!
云鹤若因此记恨她,她也无话可说!
她那一瞬间的暗淡神色却未逃过云鹤的眼睛,云鹤微微扯唇,道:“花雨霏想要夺取你和花夫人的身份地位,她才会联合之凡做这样一出戏的,幸而被你识破,不然的话,你和花夫人的性命都没了,她待你如此狠毒,你这般恨她也是应该,你在府中用私刑逼迫她写出供词,逼出她的所有阴谋,这些我都能理解,也觉得无可厚非,毕竟她害你多次,换了谁都会忍无可忍的!”
云鹤深深的看着花未眠,即便她不肯说,他还是将心中猜疑一一道来,“只是片肉煮食,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还是太狠了些,要么便是你本就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要么,就是你跟花雨霏有很深刻的仇恨,你不将她整死,却只割了她十五片肉,这般精准的刀法,不是复仇是什么?可是,眠姑娘,你从前的性子那等柔弱,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何况花雨霏欺负你们母女多年,即便是性格转变,想要奋起反抗,也断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的,除非,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但是又很严重的事情,你才会这样对待她的!”
“而之凡在此之前,根本与你无甚交集,与你来说,他不过是跟花雨霏合谋骗取你的嫁妆和花家的产业,就算你要惩治他,要逼他写出供词,将他跟花雨霏的谋划全部写下来,你也不必对他下如此重的手!况且,此事你已料得先机,而且,你应是在与之凡订亲之后才得知他们的阴谋的,不然那ri你也不会将计就计,用那两个贼人的事情退婚,然后再来惩治花雨霏,只是我不明白,你若不是对之凡情根深种,恨他骗你的话,你也不会给他如此屈辱的!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就是心狠手辣,要么你就是跟之凡之间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仇恨,你对他算是以牙还牙么?我瞧你行事,并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女子,而你的转变也是在十几日之前才有的,而且,行事作风派头说话,几乎跟从前的眠姑娘判若两人,我倒是想知道,十几日之前,在眠姑娘身上,究竟发生何事才导致眠姑娘性情大变呢?”
花未眠抿唇不语,不得不说,云鹤的心思果然深沉,这些事情他都放在心上揣度过,旁人想不通就不深究,云鹤却还来质问她,可她未必就信云鹤的,心里既然打定主意了不会再将她重生之事告诉任何人,因此也不惧云鹤猜疑,云鹤没有证据更不知详情,猜到了也是无用,因此她脸上只是淡淡的!
“侯爷这话,是要替云大公子向我兴师问罪么?”
云鹤忽而开颜,沉沉一笑,道:“不,我只是好奇而已,方才眠姑娘已经言明不肯说,我也不会逼迫姑娘说的,何况并非只我一人有此疑问,重华是我跟吟霜生的,自然性子也随我,他又素来机敏聪慧,定然也能想到这些,我看他对姑娘却无甚芥蒂,姑娘方才又说你们二人坦诚相待,想来这些疑问,重华也问过姑娘的,姑娘也定然直言相告了,重华既然信得过姑娘,那我自然也不会问了,只是姑娘将来要做重华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媳妇,我这样的人,只说该说的话,今日与姑娘说了心中疑惑,姑娘即便不解惑,我从此也能放下了,我说这些,姑娘大可听过就忘,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图自己心安罢了,我心里,又何尝不知姑娘是爱憎分明的人呢?”cuuT。
“虽然我也心痛之凡的伤,但是我亦明白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到姑娘身上去,可能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这也是人之常情,慢慢就能好的,我心里欣赏姑娘的果决和姑娘处事的手段,这心情还是很矛盾的,不过,姑娘也不必顾念我会对姑娘如何,我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既然说了,便不会记恨姑娘!”
花未眠听了,抬眸瞧了云鹤一眼,见他虽已至中年,却眉目清奇俊美,依稀能看出云重华的影子,暗道,难怪苏吟霜会在明知他有妻有妾的情形下还会爱上他,这样光明磊落不藏私的男子,也是世所罕见的!
既然云鹤如此说,她也不在此多做赘言了,只抿唇道:“侯爷将我留下,又不让云二公子在一旁听着,只怕是还有些旁的话要与我说的吧?”
云鹤喜她善察入微,也不瞒着她,当下笑了笑,又道:“我虽疼重华,但是对他还是之凡承继爵位,心里多少是犹疑的,毕竟长子嫡子都是之凡,我虽清楚他的品行,但是素来立嫡立长是祖宗规矩,轻易不能破坏的,何况之凡在我跟前,素来是极好的,我虽知道他背地里未必就是这样,但是也不知道他竟坏到这步田地,此番事情,让我对他失望透顶,原本心里也只是顾念着夏氏,如今却已经下定决定了,之凡是扶不起的烂泥,也无谓在他身上花心思了,我是定要重华承继爵位的,从前之事皆不再提起,如今吟霜为了这件事,与我倒是淡淡了的,我也知她怪我抢走了儿子,但是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我这侯府,总不能叫之凡给败坏了去!”
花未眠闻言,脸上仍是带着笑,多少猜得出云鹤的几分心思,只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侯爷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这是侯府之事,论理,我是插不上手的!”
她这话,却惹得云鹤轻声一笑,复而轻咳一声,正色道:“重华进府,是庶子,你便是侯府庶媳,论理,你也将是侯府的人,如何就管不得侯府的事情了?我瞧你将花家治理的极好,众人敬服你,就是太爷新丧,也未瞧见花府生乱,更别说府上奴仆闹事了!我生平阅人无数,这几次接触,自然瞧得出眠姑娘是极有主意的人,凡事皆有自己的规矩和算计,如今明人跟前不说暗话,我知花家如今还是多事之秋,你自个儿尚有许多事情未完结,如今你们也只是秘密成亲,不叫旁人知道,你是依旧要留在花家一年的,只是一年之后,你就要跟重华在众人面前成亲,待得那时,你定将花家治理的极好,你又极有手段,说不得那时花家的荣耀还在我侯府之上呢,而重华也历练好了,你们二人入主侯府,何愁斗不过夏氏?待成了世子,你们二人掌了侯府的权,何愁不能将吟霜提为平妻呢?也许,我不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夫妻却能替我做到,也算是孝敬我了!”
“将来重华承袭了我的爵位,你便是侯府夫人,凭他们如何谋害你,你也不必发愁,到了那时候,整个侯府都在你手里,我和吟霜也终能在一起,何乐不为呢?所以我才要支开重华,与你单独说这些话,他是男子,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大事,这些事情他管不了的,他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而我瞧着你,是能匡扶他的人,必能助着他,何况侯府这些内宅琐碎之事,我是有心也管不了,不叫你去,叫谁去呢?眠姑娘这么能干,定能替我当这个家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也还虑不到那里去,我只是把话存在姑娘心里,姑娘闲时,自己大可掂量掂量,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毕竟,两日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花未眠心里轻叹,这才明白,原来云鹤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这是把宝都压在自己身上了,瞧着她管花家极好,就要她将来替他管家了!
果然人若是太能干,走到哪里都被人惦记着!
这云鹤想的果真长远,连她并云重华的将来都想好了!
不过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他说的也都是实情,云重华入府,她自然是侯府的媳妇,而依她的性子,是万万不能忍受的住夏氏的,她肯定要在侯府当家的,她是绝不会如苏吟霜一样避在外头,这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只是——
心里苦笑,她的日子也不剩多少了,且莫说侯府,她能在走之前好好儿的安排好花家,就已是不错的了!哪里还能活到给侯府当家的事情呢?
只是她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点未露出来,只微微扯唇道:“待我料理好了家事,待一年之后,若无变故,自然随着侯爷的意思,入府替侯爷和霜夫人筹谋的。”
替云鹤和苏吟霜筹谋,说白了,也是替她自己和云重华筹谋!
云鹤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又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惬意,想起府中夏氏专权日久,心里止不住的皆是厌恶,这些年的相看生厌,总算是要到了尽头了!
他处处掣肘为难的事情,交给花未眠去做,他是极放心的,她的为人,他信得过!
“你那父亲的宣抚之职,是花了银钱买来的,索性职责不重,他身边也有人替他打理,倒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只是他的为人我不甚喜欢,我说这些,眠姑娘你也莫恼,若非我找人查过你们府上的事情,知晓你的为人,我是断不会同意重华娶你的!你那父亲实在不成器,这也是为什么我定要在他赶回来之前叫你们先成亲的缘故!”对小这这的。
云鹤顿了顿,眸光深沉,“成亲之事一了,你也好专心应付你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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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瞒你
花未眠抿唇:“还是侯爷想的周全!”
其实她也想到了,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提出来,方才在游氏征求众人意见的时候,若是日子定在花凌天回来之后,她也是要提出来的,如今云鹤也想到了这一层,她也无需再说了!
云鹤听这句赞,也没说什么,幽深的眸光落在她手上的银镯上:“你这蛊物,难不成随你一辈子?这养蛊在身上,到底不好,若是将来让旁人知晓你身上有蛊物,成何体统?不若等过些日子,你家世处理得当,我派人去苗疆,寻了人回来给你解蛊,你看如何?再者说了,这蛊物在你身上,到底不知还有何坏处,若是将来你有个什么事情,先不说旁人,只说花夫人和重华,他们该怎么办呢?”
顿了半晌,又是一叹,“虽说你是家里拔尖的姑娘,又是个争气的,为了家业没了办法才这样的,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到底是叫人心疼的,偏生你父亲又是那样的,平白叫你吃这样的苦处,实在是不该的!”
花未眠听云鹤的意思,甚为担心她身上的茶蛊,就连眉眼处都溢出担忧来,心里有些暖意,便抿唇笑道:“这事儿侯爷劳心也是无用的,苗家的蛊物,各人都是各人的,若不是当年那个苗妇,换了旁人,任谁也是解不了的,何况,这茶蛊是一等一的厉害,我还得靠着它料理家里呢,一时半会儿,也是解不得的!除了眼下这个,却没有旁的坏处了,侯爷为我/操心,我心中感念,只是这蛊物在我身上,我自然知晓蛊性的,将来用不到的时候,再解雇就是了,如今在身上,也就跟没有一样,并不妨碍什么的!”
她本就是拿了茶蛊的事情来诓了众人答应她跟云重华成亲之事的,如今见云鹤这样留心,倒是深觉意外,心里也不想云鹤派人去苗家打听这茶蛊之事,因此才将这些话说出来,何况母蛊十年后才反噬,与现在半点关系也无!
云鹤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那就罢了,你自己心里有主意的,我也就不多说了,你总归是我的媳妇,将来若是你父亲使你难堪,或者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可让重华来找我,我虽在临淄,这江州的事儿,多少也能管一管的,另外就是,我与你说的事儿别忘了就行!”
云鹤说完,便负手走了!
花未眠瞧着他的背影,忽而想到,她伤了云之凡一回,将来却注定要替云鹤管家,云之凡这冤孽,还是要算在她自己头上的!
若是她日后因为什么事情开口求到侯府那里,还不知云鹤想从她这里算计些什么去呢!cv7v。
心里转念又一想,好歹眼下成亲的事情是已经定了的,而她原本重生之后要做的事情也完成了些,如今内宅和茶庄皆在她手里,胭脂铺子那里虽还闹着,但是早晚也能回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花凌天的事情,她现下也不是那等温吞软弱的性子,花凌天闹一通她也能应付,为今之计,还是要打发人去寻一寻她大哥的下落,她走后,还得将花家交给花博文,她才能放心!
自己一个人坐在徳正堂里想了一回,才出了屋子,到了外头一看,一个人也没有了,又一抬眼,就瞧见云重华站在雪里,见她出来,抿唇冲着她一笑,也不知想起什么,收了笑,一眼的沉色,似是不大高兴的模样。
“父亲与你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也不在意有没有人看见,带了一身寒气的云重华拉了她过来,就在她热热的脸颊上亲了两下,眉眼含着浅笑,眼中沉色仍是在的。
花未眠是早已习惯了他私下这等轻浮了的,也不在意,只装作不知道,歪了头浅笑道:“不许你偷听,本就是不许你知道,你又来我这里打听做什么?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左右不过是那些话,他是你爹,他想说什么算计什么你会不知道?你不是一心盼着跟我成亲么?现下不用等一年三年的了,再过两日就能成亲,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回苏家去准备着,又来缠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成亲头一个月,咱们是不能见面的?”
“父亲要说什么,我自然能算计到,但是算计是一回事,让我知道又是另一回事!原本我觉得父亲是疼我的,如今你来了,好似瞧着他的样子更疼你一样!还得单独嘱咐你这么多的话!”
他原本听了云鹤的话在前头陪客,但是又不耐烦跟花家几个女婿待在一起,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心里又记挂花未眠,因此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就又过来了,此刻见亲她她都没什么反应了,于是更加的得寸进尺,在她耳根子处轻轻吹气,手下也不闲着,就在她腰间摩挲,直到瞧见了她耳根子红红的才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你说,这蛊物之事,是不是你编的,你是不是也如我一样,盼着早些成亲的?”
他心里头就猜疑这个,死活不肯相信那茶蛊的事儿是真的,宁愿相信她是为了诳众人编出来的,听了她后头的调笑,心中一动,又笑道,“咱们两个的事情特殊,我便是要天天见你,旁人又能拿我如何呢!”
“若是为了早些成亲,我何必拿这蛊物出来说事?你与我相处这么久,还不知我的性子?我若是要做什么,只管性子上来了,谁的话也无用,我就是一定要去做的,你忘了先前还是我要瞒了太爷先斩后奏与你成亲的事儿了?如今既要早些成亲,我也是能办到的,何必用这蛊物说事!”
花未眠见他不肯信,嗔他一两句,便把右手的银镯褪下来,将那机关打开,把里头的茶蛊给他看,“左手银镯里的是个匕首,清和观那夜你也瞧见过的,前几ri你还拿着它割了你的玉佩呢!若是没这个蛊物,那天夜里的两个贼人,我怎么杀得了?方才你也听我娘说过了,芸烟,老夫人还有那两个婆子,并花雨霏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呢,我何苦骗你?当真是要跟你早些成亲压制我这蛊物的阴性,待成亲之后,就没事了,这蛊物没有别的什么,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她说到这里,又想起方才云鹤最后的话,又加了一句,“这蛊物在我身上不会有事儿的,将来花家的事儿了了,我自会去寻人解蛊的,你也别介怀,除了这个,我跟寻常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说茶蛊之事,本就是要来遮掩她急于成亲的心思的,若是一味的强要热孝中成亲,难免让他们起了疑心,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难免不会深想猜疑于她,方才云鹤那些话,根本就是知道她身上有蹊跷,她就只能拿这茶蛊说事了!
况且她既然已经说了,就得让众人都信,越发说的煞有其事的,旁人只有信了她,才不会深想,不然,她何必编这个谎话呢?
“罢了,我也不是不信你的话,你也别恼!”
云重华对蛊物素来没有什么研究,只是听闻苗家的蛊物很是厉害,也很是邪门,他一向对这些都是敬而远之的,如今瞧了那银镯里的绿色虫子,没来由的一阵嫌恶,忙让花未眠收了银镯戴起来,想起花未眠身子里也有这蛊物,又是一阵心疼,暗暗想着他必要寻了机会去苗疆问一问这茶蛊之事,或是去福建寻一寻当年那个苗妇,心里这般寻思,倒是将花未眠后头的话没听见,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道,“我方才初听这事儿,心里只是恼我自己,竟连这些事都不知道,后来又想着,若是你不说,只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我原先也想过,你那夜一连杀了两个人,实在有些蹊跷,但是想着你若是受了刺激,杀人也是可以的,就未曾深想,如今想起来,也是怪我太疏忽了,竟没问问你!”
又抬眸定定的瞧着她,道,“眠眠,你服食这蛊物时,咱们还未到这一步,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往后,你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到了临头再说,好不好?你早些说了,咱们还能一起想想法子,若是最后才说,我只怕是要心疼后悔死了!你得明白,咱们再怎么好,你不说,我也不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呀!”
花未眠听他说起清和观之事,心道,就算他当时注意到了,问了她这事,她也是不会说的,若非为了成亲之事,她是绝不会将茶蛊之事说出来的,这件事本就是要瞒着一辈子的,说了本就是权衡再三的,旁的事,她又岂肯再说?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一笑,应道:“好,我不瞒着你,有事了自然会跟你说的!”
云重华喜不自胜,只当她是说话算数的,当即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心里盘算着后日成亲如何布置的事情,那边花未眠却突然想起一事来,招招手让远处的青芽过来,嘱咐道:“打发个从前在落烟阁里伺候过的人去临淄,告诉花雨霏太爷去了,老夫人连着给她送信,都让咱们截住了,也是时候该跟她说说家里的情况了!”
未全游侯游。花凌天将要回来,未免胡氏又动了什么心思,她好歹也要敲打一下花雨霏,也得让她知道,她百忙之中,也未忘了她这个庶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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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在众人给花溱州磕头时,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有几分是做戏,也有几分是真切的伤心,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好歹也是有几分情意在的,只是哭过之后眼睛有些疼,就不愿再落泪了,她本就是凉薄寡情的性子,花溱州死了她哭一场,也算是不错的了!
她去祠堂看了花溱州安放好了,就推说身上难受,离了祠堂,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歇了几个时辰,醒来便是掌灯时分了——
千琴正服侍着周氏漱口准备用饭,就见帘子被人挑起,李家的带着三岁多的花枫墨期期艾艾的走进来,周氏一眼瞧见了,就皱了眉:“外头还有雪,怎地又把墨哥儿带来了,也不怕冻着他?我不是让天荷送墨哥儿去胡氏那里吗,怎么你给领回来了?我头前不是说过么?这两日不要你们伺候,只在家歇着就是了!”
天荷跟在李家的后头进来,听到周氏的话,忙赶上来道:“老夫人别生气,我将墨哥儿送到姨娘院子里,姨娘死活不肯留下墨哥儿,说她是不成了,这屋里那一位当了家,她带着墨哥儿哪还有好日子过呢?所以还求着老夫人,让老夫人替她带着墨哥儿,说墨哥儿跟着老夫人才有好日子过,求老夫人千万别不疼墨哥儿了!我实在没了办法,在院外拉扯半晌,又怕冻着了墨哥儿,只得给带回来了!”
“至于李妈妈,是在院子外头遇见的,瞧着李妈妈的样子,像是有事儿跟老夫人说的!”
天荷千琴等人并不知道周氏赵家的李家的三人被种蛊的事情,周氏也知这事儿说不得,瞧见李家的惴惴不安的模样,心里也猜到几分,便对着天荷道:“你还是把墨哥儿送回去,顺便把我的话告诉她,你就说,如今屋里是眠丫头当家,墨哥儿好歹也是她庶出的弟弟,她就算是再恨咱们,墨哥儿还小,又是无辜的,她也犯不着对一个孩子下毒手,也不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你还叫她安安分分的跟从前一样带着墨哥儿就是了!”
周氏顿了顿,又道,“她是小产的人,没去前头拜别太爷,不过她也该知道,过几日天儿就该回来了,天儿是她的夫君,她还怕没有替她做主的人吗?你叫她不要怕,往日种种如今都烟消云散了,墨哥儿在,她就能好好的,叫她不必担心,只管领着墨哥儿就是了!”
天荷答应一声,又让人将花枫墨裹得严实,又带着人去了胡氏的院子传话去了!
周氏抿唇,她知道胡氏怕什么,但是花凌天要回来了,这府里还不知道变不变天呢,再者说了,花枫墨是花凌天的儿子,即便是庶出的,素来也很得花凌天的喜欢,花凌天又素来重男轻女,跟花溱州可不一样,因此,胡氏根本不需害怕,依旧养着花枫墨就是了!
彼时,天琴将饭菜都摆好了,周氏看了李家的一眼,淡淡的道:“你们都下去用饭吧,我这里,有李妈妈伺候就行。”
待众人都走了,周氏才望着李家的道:“叫你好好儿歇两日,怎的又跑过来了?”
“老夫人,我跟赵家的,这心里头都不踏实啊!上次之后,大姑娘就没了动静,也没有对咱们怎么样,我怕——我怕大姑娘是不是留了后手要对付咱们啊?大姑娘会杀了咱们么?我们虽是跟着老夫人一辈子的人,但是到底没经过这事儿,所以就斗胆来问问,”
上次花未眠发威走后,三个人愣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赵家的和李家的吓的面容失色苍白的很,周氏回过神来,也不过温言安慰几句,只叫她们这几日回去歇着,什么事都别管,也别搀和,待着就是了,别的就什么也没说,可是回去之后,两个人越想越不对劲,经了这事儿,之前的嫌隙也没了,两个人一合计,实在是忍不住了,李家的才这会儿过来找周氏的,她不问清楚,心里终究不踏实,“老夫人,如今这个境况,您预备接下来如何对付大姑娘呢?”
李家的这话说完,周氏就斜眼瞅着她,瞅了她许久,忽而一笑,问道:“你怕死么?”
李家的不明所以,只点头道:“自然是怕的。”
要是不怕,谁会巴巴的来问这个呢?
“老夫人,您就甭跟我们这儿打哑谜了,究竟如何,您就跟我们个准话儿吧!如今这心里吊着,七上八下的才难受呢!”
周氏见李家的又求她,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酱瓜,才放下手里的银筷子,抿唇缓缓的道:“你们两个,也是跟了我半辈子的人了,素日里都是百伶百俐能管着几百号的人,如今怎么反而被一个丫头吓住之后,连这个都想不通透了呢?若是那丫头真的想要杀了咱们,用得着给咱们下蛊吗?她那日就未杀咱们,现在杀来做什么?她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拿到手了,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待着,她难道还能拿着刀子寻上门来不成?”
“如今啊,咱们就是失了势的人,那就要有失了势的样子,我把墨哥儿送回去,就是这个道理!墨哥儿在我这里一天,她就会提防着我有取那家产之心,我把墨哥儿送走,安安静静的待几日,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我方才问你怕不怕死,你说怕,我又不是天上的神仙,那我自然也是怕死的,我比你还更要怕死呢!我还没有活够,才不要像那个死老头子一样,死的那么快!那丫头给我们下蛊,无非就是想要控制咱们,那么只要咱们不做什么触怒她的事情,好好儿的在这府里待着,她不会让咱们死的!”氏呼心后些。
经周氏一说,李家的这才想的通透了,点头之后,复又皱眉:“可是往后怎么办呢?这毒蛊可是两个月之后就要发作的,这还不是眼睁睁的等死么?”
“你怎么还是这么糊涂?你方才问我预备如何对付那丫头,你说她都对咱们下手了,咱们怎么能明面上再去对付她呢?既然怕死,就要老实呆着!何况,将来情形如何,还未可知呢!”
周氏又翻检了几块入口即化的虾仁吃了,才又道,“方才我让天荷给胡氏传的话,你也听到了,万事都不急,等着天儿回来就是了!如今我是不成了,我爱惜我的性命,何况不管着内宅未必就不是好事,谁耐烦天天跟那丫头去争!我也想通了,守着我自己的体己,未必不能过日子,我当初去争,为的也是周家和天儿,不过你只怕也听见了,我那妹妹,竟一声不吭的搬到外头去了,把家里的老宅都卖了,我打发人打听了才知道,她日子过不下去了,却竟也不跟我商量了,打量着我失势了就不来沾我了,原本我们就生分,如今一想还是罢了,各人顾各人的就是了,我也懒怠管周家的事了,如今只等着天儿回来大闹一场,要他自个儿将产业夺过来就是了,他有了产业,就跟我有了是一样的,他好了,我跟胡氏自然也都好了!到时候,就不必处处看着那丫头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