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盯着莲童道,“方才铁卫对宁王也是这般说的,说他们苏醒时就看见你已经醒着了,虽是管家过来发现了你们,但是,你却比众人都醒得快,而且,他们都是七尺男儿,在中毒后却如此虚弱,尚且不能独立行走,你又是如何做到这般无事的呢?你口口声声说我和宁王殿下不该质疑你和父王,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却不得不让人心中生疑啊。”
凌遥不惊讶莲童能给铁卫解毒,按照莲童巫医的身份,又是出自回真族的,会解这南疆轩辕家的毒自然是正常的。但怪就怪在莲童的样子,他不但行动自如,甚至连一丝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凌遥观察了这么久,看莲童就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压根就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所以凌遥对莲童,就生了怀疑之心了。
莲童闻言,一双闪着暗光的墨色眼眸看向凌遥,他的声音从面巾之下传出来,略微有些沉闷:“遥姑娘也是出自回真,难道不知属下是教中巫医的身份么?不过,想来从前姑娘足不出户,大概也不知这些。姑娘既然问起,属下自然愿为姑娘释疑。”
莲童道:“回真教中巫医,不同于大齐的郎中或者大夫。巫医不仅会医,对毒也是会接触一些的。毕竟南疆和云南之地,擅毒之人亦有不少,为了给人解毒,我们这些巫医自然是要懂得这些毒的。有时候,不解药草毒性,还需要亲自试毒。属下从小就是教中巫医,这从小到大,不知试过多少毒草了。体内对这些毒早就有了适应性和抗拒性了,就算是中了毒,也要比常人承受能力强一些的。”
“再加上遥姑娘回府用了将近大半个时辰,这大半个时辰里,属下自然是可以为自己驱毒,并且恢复一些体力的。时间久了,大概才会让遥姑娘觉得,属下没有中毒吧?其实,属下赶着这两日制出解药,不仅是要给铁卫服用的,也是为了给属下自己解毒的。”
说到此处,莲童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他道,“遥姑娘,您细想就知道了,这世上,哪有血肉之躯的人不中毒呢?”
莲童是根本不准备将巫医的真正秘密告诉凌遥的。
莲童的话,凌遥半信半疑,她虽然知道莲童的话说得在理,却总是不能全心相信莲童,她直觉总觉得莲童是有所保留的,这样听声音很年轻的男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把自己整个人用长袍包住呢?这打扮也分明不是回真族的装扮,凌遥就觉得莲童没有说实话。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追问,是没有用处的。
望着只能看见一双眼睛的莲童,凌遥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要试探一下莲童。
想到此处,凌遥便将罗罗拉到自己身前,望着莲童笑道:“这位是宁王殿下请来给我治伤的罗姐姐的。她的医术是家传的。上次你跟着父王去我的随风院,你们见过的。她家中世代行医,闲时聊天,她曾同我说过,就想要见识一下回真及南疆的毒术。此番也是机会难得,你又中了七日醉,这会儿铁卫也不在这里,如若你不介意的话,让她给你把把脉,看看你体内的毒还剩下几成,可好么?”
凌遥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莲童敢不敢让罗罗把脉。她此时还不变暴露自己会医之事,也不过拿罗罗做个幌子试探一下罢了,倘或莲童真的敢伸手,那就让罗罗妆模作样的把脉也无妨,反正罗罗可以将脉象记录下来,她回去自己琢磨也是一样的。
一旁的罗罗面色不变,心中却在连连叫苦,凌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呀,她怎么会把脉呢?
凌遥和罗罗心中的猫腻,莲童是完全不知道的,但是,他也绝不能把手腕露出来给罗罗把脉。他全身布满符咒和暗纹,就连指尖都有,若是将手腕露出来,这些暗纹和符咒势必会被凌遥看见,虽然凌遥不识此物,但若是有心调查一番,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莲童正是不欲被人知道此事,他自然是不肯冒险的。
只是当面回绝,也是不妥,他心念一转,便想起一事来,当下便知,这话是凌遥随口胡诌来试探他的了。
再不迟疑,莲童直接笑道:“遥姑娘说笑了。属下看这位罗姑娘当是懂得毒术的吧?否则,那十个铁卫的性命,又怎么能够保住呢?”
不等凌遥再开口,莲童又笑道,“属下中毒昏迷,待毒性缓解,醒来之后,立刻就去探了那十个铁卫的鼻息,发现他们都还有气息,也都还活着。这七日醉的烈性属下最是清楚,说是七日一醉,七日不醒,但也是要看剂量的。陆风所下的分量极重,足够让十个铁卫当场毙命的了。属下当时本以为他们是沙场男儿,与常人不同,身体健壮些,所以还能有微弱气息。但后来在给他们简单解毒时,属下才发现,原来他们提早就服用过解百毒的药丸了。这想必就是这位罗姑娘预先准备的吧?”
“遥姑娘还说她不懂得毒术,若非对云南和回真毒药有所了解的话,又怎么能够制成这专门针堆云南毒术的解百毒的药丸呢?”
也是在那个时候,莲童忽而就意识到了,宁王不是一点防范都没有的,宁王早就防范到他们用下毒这一招了。倘或不是陆风用了七日醉,而是用了其余的寻常毒药,只怕这些铁卫,不会这么轻易的就会被毒倒的。
“哈哈,我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啊。”
凌遥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破之后的尴尬感,只是笑呵呵的轻松回应了一两句。但她心里却明白,莲童不敢,他不敢让罗罗给他诊脉,他不敢把手腕露出来。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莲童的长袍里头,究竟藏着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呢?
-本章完结-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云淡风轻
凌遥见莲童说完那话后再无反应,她也笑了一笑,又看似不经意的问道:“这陆风是陆家的人吗?原来父王一直在凌珏身边留着陆家的人吗?”
对于陆风这个人,凌遥和齐滦都是不知情的。凌珏带人来袭扰随风院的那天夜里,那十来个人,凌遥还以为是凌鼎放在凌珏身边的护卫,也是方才听了铁卫和莲童的话,才推断出那十来个人原来都是陆家的人。
莲童闻言,点点头道:“陆风确实是陆家的人。不过,他是当年陆王妃的父亲送给她的嫁妆。那些陆家护卫被陆王妃带到凌家之后,就再也没有跟陆家联系过了。五年前那一战,陆家护卫死了大半,剩下的十来个人在陆风的带领下潜入京城,后来,在王爷的安排下,被放到了大公子的身边,暗中保护大公子。”
这事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但此时事情已出,再隐瞒下去也无用了,莲童也不再隐瞒,对凌遥说了实话。
“那这么说,父王确实在王府里留了陆家的人啊,”凌遥道,“只不过,父王却不知道陆风会跟陆家的人联系,对吗?”
她之前想到要防着凌鼎暗地里做出什么事情来救走了凌珏,想到了要防着这个擅医会毒的莲童,却没想到凌珏身边的这个仅剩的护卫竟是陆家的人。到底还是疏漏了,也正是因为这不知情的疏漏,让凌珏被陆家的人劫走了。
不过,她原本就不知内情,倒也不是因为她思虑不周所导致的错误,所以也没什么可惜的。
莲童听了凌遥的话,却开口纠正道:“王爷并非不知陆风会跟陆家的人联系,是王爷没有想到,陆家的人会跟陆风联系。毕竟二十年前,是陆将军亲口所言,陆王妃嫁入凌家,就跟陆家再无关系了。至少,在明面上,这是陆家第一次跟陆风联系,也是陆家头一次派人潜入京城,进明王府抢人。”
凌遥微微一笑,听了这话,却并未吭声。莲童这话中的弦外之意她也听明白了。原来,凌鼎知道陆风暗地里跟陆家有联系,但陆家却没有跟陆风联系过。而这一次,是陆家在凌鼎毫不知情的时候对明王府下手的。就算莲童的话不可全信,但他话中的恼意是不会骗人的。他恼的也不是别人,正是这回不打招呼就出手的陆家。
及至此时,凌遥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见凌鼎和齐滦都还未从宫中回来,想着这一趟入宫,就算是求得旨意,也不会那么快的,再加上齐滦自有说辞,方才也逼得凌鼎应了他的话了,所以追捕凌珏之事,凌遥也就不跟着费心了,横竖有齐滦在,若元熙帝明旨一下,这追捕凌珏之事也就有了着落了。
想到这里,凌遥再不管莲童,直接对着罗罗道:“罗姐姐,咱们回随风院去吧。”
这会儿都快天亮了,可她却是一夜未睡,此时也觉得有些困了,打算回随风院补觉去。
回随风院的路上,罗罗看凌遥一副未受方才之事所影响的淡定模样,不由得有些疑惑,怕凌遥是在心里着急,面上不表露出来,于是便开口劝道:“凌姑娘不必担心,有王爷在,凌珏肯定能被抓回来的。姑娘如今还在恢复期间,情绪上不能有起伏的,还望姑娘放宽心,静候消息就是了。”
凌遥转眸,看罗罗劝她,自己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罗姐姐,我不担心的。虽然我希望我的部署百无一失,希望凌珏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但是此番陆风的出现,确实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也是之前不知他的身份,所以才没有防备的。所以说,即使希望落空,也是无妨的。我心中早有准备了。何况,来日方长,事情未到最后一步时,眼前的这些都不是最终的结果,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了。”
“罗姐姐,你也别担心了,人被劫走了,抓回来就是,就算是抓不回来,到了那时自会有解决的法子的,你如此愁眉苦脸的,这又是何必呢?不必为了凌珏这事坏了咱们的心情,这会儿还是在年节下呢,罗姐姐高兴些吧!”
她心态好得很,一点儿也没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反倒是罗罗比她还要着急些,此时听了凌遥的话,罗罗倒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家凌姑娘的淡定从容了。
*
凌遥回随风院补觉的时间里,凌鼎便回府了。
他先回了明辉堂,但看明辉堂中空无一人,便让裕德先将明辉堂关起来,不许闲人进去,这才带着一脸的颓色回了自己的回真堂,并在回真堂中见到了正准备制解药的莲童。
莲童听说凌鼎回来了,忙迎了出来,一见到凌鼎就问道:“王爷,皇上怎么说的?”
“还能如何说呢?皇上那般爱重宁王,宁王的话,皇上又岂会不信?就算是不信,皇上也不会说出来的,他自然是会满足宁王的要求的,宁王亲自入宫求旨,皇上还能不下旨吗?”凌鼎道。
莲童一听了这话,便道:“皇上真的下旨了吗?圣旨上是怎么说的?”
凌鼎是在宫中领了圣旨后才出宫的,听见莲童如此问他,便将圣旨拿出来递给莲童道:“你自己看罢。”
莲童接在手上一瞧,当即便抬眸望着凌鼎道:“王爷,这跟宁王在明辉堂里说的不一样啊?皇上这旨意,这不是明摆着逼迫王爷放弃大公子吗?”
“你说对了,我看皇上的意思,就是要逼我放弃珏儿,”凌鼎叹道,“若是按照宁王先前说的那些,珏儿留在大齐,或者是还能活下来,这都是可以把他找回来之后便可谋划的,也不是不能做到。但宁王跟皇上说了他预备好的那些说辞后,皇上倒是变本加厉,又弄了这些话上去,你看看那旨意里头的话,这不就是逼着我大义灭亲,逼着我放弃珏儿么?”
“偏偏我却不能如何,不能抗旨,更不能维护珏儿,只好领了这旨意。为今之计,倒是珏儿不回来的好,就是他能逃去南疆,一辈子流落在外头,也总比回了大齐被杀了的好。不然的话,他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可是,大公子若不能回来,那这掌教之位将来该给谁承继呢?”
莲童问道,“当初王爷同属下说过的,大公子不能再承继世子之位了,但掌教之位,大公子还是可以在云南承继的,可如今看这旨意,大公子分明在整个大齐都待不下去了,这还如何承继掌教之位呢?”
“所以我才说,咱们当初的想法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如今情势已变,珏儿在南疆反而比在大齐安全,而我已经决意舍弃珏儿,那么,自然也是不打算再让他承继掌教之位的了,”
凌鼎沉吟道,“眼下,王妃体内的夜魂香之毒已经解了,王妃若在今年有孕生子,我若再能添一嫡子,就让这个儿子承继我的爵位和掌教之位吧。只不过,如此以来,就需要待他长大才行,所以,咱们就要多坚持些年月方好。要将他培养成我们所需要的人才行。总之,我的承继者,只能是嫡出之子,绝不能是庶出之子。”
“属下明白了,不管王爷决定为何,属下都会尽全力帮助王爷的,”
莲童此刻才明白了凌鼎的意思,他又问道,“那王爷既然决定了要舍弃大公子,这全城搜捕之事,咱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凌鼎微微垂眸,进而视线又落在莲童手里的圣旨上,他的眸中带了几分无奈,就听他道,“咱们先派出去的人,搜捕珏儿本是为着把他带回来,但如今这圣旨一下,我就不能这样做了。即便我还是为着珏儿好的心思,珏儿也不会相信的。而且,我也不能欺瞒皇上,真的去护着珏儿,所以,你找人去告诉裕德,叫他跟咱们府里派出去全城搜捕珏儿的人说,就说不必手下留情,抓住之后,直接把珏儿送往宁王府。若是没有收获,那就继续搜捕。”
凌鼎叹道,“就现在来说,我们的人,跟宁王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分别了。所以对待珏儿,也不需要有什么区别。”
珏儿在他心中虽然重要,但是,比起他的前程,比起明王府的未来,他也只能舍弃珏儿了。
“王爷,那大公子的这件事,需要写信告知老太太么?”
莲童听了凌鼎的话,又问道,“上次送信去的人,才刚刚回京不久。说是送信途中伤着了,所以在云南王府中休养了几日才启程回京。老太太的回信是另派人送回来的,也是前些日子才收到的。这一向也有十来日了,大公子的这件事,是不是也该跟老太太说一声呢?”
“我看,就不必特意写信去说了吧,皇上的圣旨,再过些时日就会传到云南去,若是此时写信过去,非但不能让老太太安稳过年,只怕还要让她担心的,老太太身子不好,这些事就先放一放,等过了十五,再给老太太去信罢,”
凌鼎答道,“只要云南一切安好,这些事,老太太就是不知道也没什么。你也是知道的,老太太一向不看重珏儿,珏儿出了这样的事,也只是给老太太添了烦恼而已,也没别的用处。等回头若是王妃有孕了,我再写信去说,也能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
元熙帝的圣旨一下,一夜之间,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这件事。
年初二,将军府的人派人将凌嬛送回来时,凌嬛就在街上看见京城巡防四处搜捕凌珏的身影了,回了随风院后,她也顾不上休息,直接就去问凌遥:“遥姐姐,是不是凌珏跑了啊?”
小姑娘在路上听了一耳朵,但事情也没听全,将军府的车夫着急送她回去,也没让她下车去打听,就随便寻了个路人问了一下情况,那路人也是个路过的,并不知具体的情形,只知道是官府在抓逃犯,还出了通缉令下了圣旨于大齐全境通缉,别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凌嬛心里头着急,这一回来就直接去问凌遥了。
凌遥怕她担心,忙答道:“他不是自己跑了的,是被人给劫走了,不过没关系,皇上下了圣旨,整个大齐都在抓他,嬛儿放心,他跑不掉的。”
虽然凌嬛年纪还小,但凌遥也没有瞒着她,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跟凌嬛说了一遍,而后才笑道:“嬛儿,这事自有我和宁王殿下来处理,你不用管,也不必操心,更不用担心,你只管好好跟着烈儿,在将军府里好好学你的武就好了。你放心,凌珏不会有好下场的。他就是跑了,我们也还能再给他抓回来。”
凌嬛是最相信凌遥的话的,见凌遥如此说了,凌嬛也就真的不担心了,她望着凌遥道:“好,我信遥姐姐的话。”
凌遥这才笑道:“好啦,那你就先回你的屋子去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找我说话吧。”
虽说初一在将军府里歇了一夜,但大过年的,凌嬛也没闲着练武,她跟狄荣烈都商量好了的,虽然教他们练武的师傅放假了,但她初三还要去将军府跟狄荣烈一起练武的,所以这年节下的休息,也就只有这么一日了,因此听凌遥这么一说,凌嬛也就乖乖的回自己的屋中补觉去了。
凌遥含笑望着凌嬛出门,结果一抬眼,正看见齐滦负手立在门边凝望着她,凌嬛也正是一出门就撞见齐滦了,小姑娘已经不像初见齐滦时那么害怕他了,此刻见了他,脸上还有些笑意,给齐滦行了礼才走的。
凌遥望着齐滦笑道:“你来了啊。怎么也不进来,站在外头做什么?偷听我和嬛儿说话啊。”
对于凌遥这话,齐滦倒也没有否认,他进来后,只定定的望着凌遥,抿唇问她道:“阿遥,对于凌珏被人劫走这件事,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也不担心吗?”
方才听她跟凌嬛说的那几句话,虽说说的挺有道理的,也没什么错处,但是那几句话中的轻松和随意,却是齐滦没有想到的。他站在外头,看着凌遥神情里的云淡风轻,忽而就想起,从知道凌珏被人劫走这个消息之后,他好像就没有看见凌遥着急过,从头到尾,好像她都一点儿都不着急似的,仿佛这件事,就像是发生在她意料之中一样。
“在意什么?担心什么?”
凌遥微微笑道,“在意凌珏被人劫走了,还是担心你们的人抓不到他啊?”
“阿滦,要说我一点也不在意,一点也不担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在意和担心又有什么用呢?在这件事中,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已经做了我们认为最万全的准备和最周密的安排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觉得我们没有做好,”
凌遥道,“陆家的出现和陆风的身份,这都是你我没有料到的,也是我们事先不知道的。这是整件事情之中的不可控因素,这是无法掌控的变故,既然发生了,那我们将它解决就是了,又何必要再去在意和担心呢?一旦出现问题,最应该去做的是解决问题,就像你回府时那样,而我,只需要协助你就好,我心里很明白的,我最不需要的情绪,就是去在意和担心这件事的发生。”
“不过,我还是很庆幸的,我当初制了解百毒的药丸给铁卫。莲童说,如果他们没有服下那些药丸,可能在一开始,就会因为承受不住七日醉的毒性而当场死亡的。我觉得,至少我做对了这件事,所以,我还是很高兴的。至少,你的人没有死。”
“你能看开,那就好了,不过阿遥,你放心,这一次,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就不信我们的人抓不住凌珏,他就是再能跑,也逃不出父皇的通缉令!”
齐滦抿唇道,“我方才在外面,已经听罗成说起过了,铁卫体内的余毒,过几日就能解了。他们性命无忧,确实还是要多谢你的。若非你心思细密,只怕我还想不到这一层。”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个谢字?”
凌遥笑道,“他们也是为你办事,又是你的心腹之人,我既然想到了,自然是不能让他们为了这事丢了性命的。说到底,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你也都是为了我做这些事。而且,我也听说了,皇上下的圣旨,和你之前在明辉堂所说的那些话倒不一样,我听着,像是比你的还要厉害些。这一下,是把父王逼到绝路上了,我想,他大概是不得不放弃凌珏了。”
“得知凌珏被人劫走,我当时震怒非常,心中就已起了杀心了,那时就觉得,唯有将凌珏和陆家的事说成勾结,才能除掉他,所以才会拉着凌鼎跟我进宫去,毕竟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父皇的旨意发得越早越好,我越可以放手去做,”
齐滦道,“之后进宫见了父皇,同父皇说了我想好的那些说辞,哪知父皇听了后,倒是比我更为高明,也逼着凌鼎走了他想要凌鼎走的路,父皇的圣旨一下,这事就成了凌鼎对凌珏的大义灭亲,所以,我们对凌珏的搜捕,凌鼎就不能阻拦了,而且,他还得跟着我们一起去搜捕。如此一来,凌珏在大齐便再无容身之所,只要他不逃出大齐,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我也是之后与父皇的单独谈话才知晓的,我原本还担心父皇会觉得我不顾全大局,为了要置凌珏于死地而公报私仇,结果父皇并不是这样想的,父皇说我想的这个法子极好,他早就想着要除掉凌珏了,因为凌珏跟陆家之间的关系让他不安,如今凌珏被陆家的人劫走,正好给了父皇一个借口,所以父皇才会配合我下了这样一道圣旨的。”
凌遥听了,默然片刻,又问齐滦道:“阿滦,倘或凌珏被陆家的人带到了南疆,你们就杀不了他了,那时该怎么办呢?”
“这不可能!”
齐滦道,“我们的人连夜在京城搜捕,不可能找不到他!而且,父皇的旨意已经发往了大齐的各个州府,各个州府都会组织人手搜捕凌珏的,而且,通缉令上有悬赏,那些有功夫在身的江湖人士,为了得到赏金,也会去寻凌珏及其同党的。再加上我同父皇已经商议好了,并且明发诏令,令这一路的关隘哨卡都要重兵把守,他们这一路南下去往云南,关卡重重,绝不可能逃脱!”
“我知道你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搜捕他们,但是,阿滦,他们敢潜入京城来劫走凌珏,就不代表他们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
凌遥抿唇道,“我不是说你们抓不到他,我的意思是说,万一你们找不到他,让他们逃回了南疆,你可有想好怎么办吗?你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凌珏,就跟南疆开战,对吧?”
凌遥的话,让齐滦沉默半晌,他微微垂眸,没看凌遥,开口答道:“是。父皇想除掉凌珏不假,但如果凌珏真的冲破关隘去了南疆,父皇是不可能为了他而去跟南疆开战的。”
他心中有些酸涩,还觉得有些对不起阿遥,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就没有办法替阿遥报仇了。
想到这里,他忽而抬眸盯着凌遥,咬牙道:“阿遥,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凌珏逃去南疆的!我的人一定会找到他,然后杀了他替你报仇!”
-本章完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调查莲童
“我相信你,”
凌遥微微一笑,又开口道,“不过,阿滦,我说那句话并非是要质疑你们的能力,我知道在这样的重重关隘之下,凌珏要逃去南疆的可能性非常小。你也不要误会我,我并非是你所想的那个意思。”
“我是想说,即使最终的结果不尽如人意,最终还是让凌珏给逃掉了,你也不要生气,更不必震怒,更不必为了我的一己之事跟南疆开战。我和凌珏的私仇事小,就算你和皇上都因为一些原因想要除掉凌珏,但若涉及南疆之事,还是不可轻动的。我就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如能报仇自然是好,如若不能,也还是不能坏了大局。”
齐滦此时才明白,原来凌遥想说的是这个意思,他微微挑眉,问道:“阿遥,倘或真的发生了你所说的那样的情况,让凌珏跑掉了,难道你不会失望吗?若真是那样的情况,你若再想报仇,那可就难了。凌珏若是入了南疆之地,就犹如放虎归山一般,再想抓住他,那就很难了。”
“失望?倒也不会很失望,”
凌遥笑了笑,又道,“阿滦,其实我跟你的想法并不一样。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虽然说,我并不想等到十年那么久,但是报仇之事却是急不来的。更何况,凌珏之事中有这么多的变故。我们即便尽了全力,也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还有就是,我没有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也希望阿滦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影响你的判断。私仇固然重要,但这也不是生活的全部,我当初是这样告诉嬛儿的,我也希望阿滦你能明白这一点。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