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齐滦待她之心,也正是因为知道齐滦待她的心意,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齐滦点了点头,望着凌遥微微笑道,“阿遥,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京城之中搜捕凌珏的不只有京城巡防营的人,自然也还有齐滦手下的那些铁卫,齐滦来随风院看过凌遥的情形后,便跟凌遥又说了几句话,就也走了,他要亲自带着铁卫和巡防营的一部分人去京郊探查一番凌珏的下落。
齐滦走后,凌遥才问罗罗道:“罗姐姐,这两日我叫你帮我调查的事情,你可查到了什么消息么?”
罗罗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凌姑娘叫我去查一查除夕夜子时那天,出事之后都有谁出入过明辉堂。我查到了,除了凌姑娘知道的那几个人外,原来明王妃那天夜里出事的时候,也是跟着明王爷去过明辉堂的。只是不多时,明王妃就出来了,紧接着就回秀水阁去了,所以姑娘和王爷去时,就没有遇到明王妃。”
凌遥沉吟片刻,又问道:“除夕之时,父王是在秀水阁中跟齐氏一起守岁的吗?”
“是的,”罗罗道,“我查到,当夜事出后,是裕德去秀水阁告知明王爷此事的,当时,明王爷正在秀水阁中同明王妃一起守岁,而后,明王妃就跟着明王爷一起去了明辉堂,只不过进去不足小半个时辰就先行离开了。只不过,尚不知明王妃先行离开是什么原因。而且,还有一点就是,这两日,明王妃对外说是病了,这年节下有些操劳了,所以要歇息几日,府上的一应往来之事都是裕德在做。只不过很奇怪的是,明王妃并没有请大夫进府,只说是有些劳累才会致病,休养几日就好了。而且,府里的人去秀水阁请安,明王妃也多是不见的。”
“你是说,齐氏那夜从明辉堂出来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见过人吗?”凌遥蹙眉问道。
罗罗点点头道:“恩,是这样的。”
凌遥闻言,垂眸低喃道:“那确实是有问题了啊。年节下,这几日正是最忙的时候,这迎来送往的人也不少,再加上按规矩齐氏还得回永安侯府给侯爷和夫人请安的,她却不露面,也不出府,更不去做这些事,这明显就是有问题啊。”
而凌遥觉得,这问题还是出在齐氏去明辉堂的那夜,也就是凌珏被劫走的那一夜。
凌遥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罗罗也实在是不懂凌遥的意思,加上之前凌遥让她去查的事情,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此时听见凌遥这话,罗罗也还是跟不上凌遥的思维,此刻听凌遥这么说,罗*脆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的给问了出来,就听她道:“凌姑娘,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姑娘为何要让我去查凌珏被人劫走那夜有谁在事发后出入过明辉堂呢?姑娘还是对那件事有所怀疑吗?”
“我不是对那件事有所怀疑,我是对一个人有所怀疑,”
凌遥道,“罗姐姐,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王爷跟父王都走了之后,咱们跟那个莲童的对话吗?”
“我怀疑他那天晚上对我们所说的话有所隐瞒,我用你试探,说是想要你去给他把脉,他却不肯,还一语道破了我给铁卫们的解百毒药丸,他虽然不知道那是我的安排,可我却觉得,他对把脉之事似乎很有抵触,而且,你看他那个样子,成日都穿着一身长袍,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其余地方都不叫人看见,这不是很奇怪吗?我觉得,他有秘密,只是,不知他的秘密为何罢了。”
凌遥抿唇道:“而我让你去查一查有谁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明辉堂,就是想知道那个情况之下,莲童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一样,也跟铁卫们一样中了七日醉昏迷不醒,毕竟,我和王爷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醒过来了,我们也无法知道事发之时明辉堂里是个什么状况。而且,裕德、父王还有莲童这几个人,对那天晚上的事情口径一致,我就算问了也无用。所以我就想着,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出现,是我能说得上话能去问情况的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罗罗恍悟,“姑娘心中存疑,结果我又打听回了这个消息。若是如此看来,明王妃的表现真的很奇怪呢。姑娘若是想知道当夜的情形,明王妃倒是个可以说得上话和去问情况的人了。而且,照明王妃的情形来看,那天夜里应该确实是发生了一些姑娘不知道的事情呢。”
凌遥微微一笑,道:“罗姐姐说的不错,我正有这个想法。咱们这就往秀水阁探病去吧。”
齐氏称病,是说好了不见任何人的,凌遥前去探病,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这消息通报进去后,倒是樱桃亲自迎了出来,凌遥进了内室见到齐氏,反倒是吓了一跳,她起先还以为齐氏是装病,没想到齐氏一脸病容,倒不是装病,而是真病了。
齐氏见了她来,便命樱桃端了圈椅到她的软榻跟前,让凌遥坐下,她也好同凌遥说话。
凌遥见齐氏面色有些憔悴,便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若是真病了,何不请大夫入府来瞧一瞧呢?像这样熬着,几时能好呢?”
齐氏勉强笑了笑,道:“这大年下的,请大夫也是不好,我只不过前些日子累着了,再加上除夕那天夜里,见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这几日发梦总是梦见些很可怕的东西,一时心神不宁,所以就没了精神,再加上心里头不畅快,所以就想着歇息几日,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正月里不宜请大夫来瞧病,凌遥虽然不赞同,但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又见齐氏虽然憔悴,也还有些病容,却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病情也并没有那么的厉害。在凌遥看来,也确实如齐氏所说的那样,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听了齐氏的话,凌遥心中一动,果然那一夜的情形有很多值得深挖的东西。只不过,她又想起方才进来时看见的情景,心念一起,便又问道:“方才父王来过吗?”
她刚才进来时,正巧看见秀水阁里的丫鬟收拾屋子,端出了两套茶具,还听见樱桃跟那小丫鬟说要她把王爷爱喝的茶叶给收起来,凌遥这便知道了,原来在她之前,凌鼎就来探望过齐氏了。
齐氏也不隐瞒,当下点点头道:“是,王爷听说我病了,过来瞧瞧我。”
言罢,齐氏面上又带了几分似怨非怨的冷意,接着道,“我这病,别人不知是因何而起,他确是知道的。隔了一日就来瞧我,也是他有心。何况,他也说了些话宽慰我的心,如若不然,我想起那夜在明辉堂里的事儿,心里就不痛快。遥姑娘,你知道么?那天夜里,凌珏被人劫走了,这莲童不知有什么要跟王爷说的,我才问了一句话,莲童答了之后,我再说,他竟给王爷使眼色,要王爷支开我,王爷听了他的,让我先行回来,说是怕人知道了!”
齐氏冷笑道,“那会儿怕被人知道,这会儿圣旨一下,整个大齐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我看他又怎么隐瞒得住呢!”
齐氏是恼得狠了,才对着凌遥没头没尾的抱怨了这么几句。
凌遥却听懂了,也从齐氏这话里知道了,齐氏确实是同凌鼎在第一时间一起到达明辉堂的。
凌遥微微抿唇,看了齐氏一眼,才慢慢的道:“我想,王妃这病,一则是因父王的行为而气恼,二则,其实是担心凌珏会逃掉吧?”
莲童要凌鼎支开齐氏,肯定是有什么话只能单独跟凌鼎说,或者是有什么企图要单独跟凌鼎策划。这一段时日,是她和齐滦到来之前,所以他们主仆二人的谈话,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凌遥就是想知道,也无从知道去。不过,就算不知道也无妨,毕竟此事元熙帝已下圣旨,但凡凌鼎和莲童商量了什么样的对策,都是无用的。
此刻凌遥心中最为关心和好奇的,还是齐氏在第一时间答道明辉堂后所看见的一切,还有她口中所谓的看见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只不过,凌遥不能贸然发问,为了避免引起齐氏的怀疑,她只能将话题慢慢转向她感兴趣的方向,而且,她也不愿意同齐氏解释那么多,她对莲童的怀疑,她也不想让齐氏知道,所以,那件事让齐氏在闲谈中自己说出来才是最好的。
“遥姑娘,你说对了,我确实是因为凌珏被人劫走之事,心中有些担忧的,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是我看见的那么简单,可是,还没等我知道真相时,皇上又下旨了,而皇上的旨意,却让我更加糊涂了,眼下,我也只知道,凌珏确实是被人劫走了,但具体情形如何,我还是不明白的,”
齐氏叹道,“方才,王爷来探望我,我与王爷说起此事,王爷却是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只说圣旨已下,凌珏之事已成定局,让我不必管这件事了,还说,凌珏怕是回不来了,让我好好休养,将来替他生个儿子承继爵位这样的话。遥姑娘,你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凌珏,当真回不来了吗?”
“凌珏被劫走这件事的真相如何,恐怕只有抓住了凌珏及其陆家同党才能弄清楚吧。不过,事情真相如何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宁王殿下,甚至于皇上,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皇上能下那样的圣旨,王妃心里就当明白,这凌珏是不会再有机会承继父王的爵位了,如若他继续留在大齐,被抓住了的话,也是必死无疑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父王才放弃了凌珏,才会同你说那些话的,”
凌遥微微笑道,“这件事的内情的确不简单,但父王虽有筹谋,宁王殿下和皇上,却是不希望明王府未来的承继者跟南疆陆家还有什么关系的。所以说,只要王妃坚定的站在我们这一边,站在皇上和宁王殿下需要王妃所站的这一方,将来王妃所生之嫡子,自然会得到他应得的地位的。”
顿了顿,凌遥又道,“至于凌珏之事,王妃可以放心,只要凌珏还在大齐境内,我们的人终有一日会将他抓住的,而且,会如圣旨上所写的那样,就地格杀!所以,王妃不用担心,不论是在云南还是在京城,没有人再会对王妃将来的嫡子有所威胁了,只要王妃能生下儿子,父王的一切,都会是王妃之子来承继的。”
齐氏这回的病,确实如凌遥所猜测的那样,是气恼和担心所致,再加上看见莲童脸上的暗纹和符咒被吓到了,所以才会有些精神不济的。
方才凌鼎过来探望她,说的也是类似于凌遥这番话意思一样的说辞。但凌鼎的话,绝没有凌遥说得这般直白。再加上凌鼎之前对她下过毒,齐氏对凌鼎的信任并不是很好,所以齐氏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直到听到了凌遥的这一番话,她的心中才安定下来。比起凌鼎,她还是更相信凌遥一些。
“遥姑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齐氏笑了笑,又垂眸道,“只是那个莲童行事怪异,颇让我不喜。从前凌珏在时,世子之位尚无空缺,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会儿,凌珏不在了,王爷有心对我改了态度,我自然不会把王爷往外推。王爷想要一个嫡子,我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只是那个莲童,总像是护着凌珏似的。而且他是回真巫医,与凌珏关系也素来亲近些,我怕他将来会阻拦我。再加上——”
齐氏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再加上那天夜里,我不小心看到了莲童的样子,他可真是吓人哪!我还从不知道,他的脸竟然是那个样子的!这几日梦里,就总是因为他的脸,让我做些奇怪可怕的梦,所以才会让我心神不宁的。”
她嫁进明王府已有五年,莲童跟着凌鼎来京城也有五年了。这五年间,她从未见过莲童在外人面前脱下长袍或者是穿别的衣服,更不要说露胳膊露腿了,莲童除了一双眼睛,别的地方从来没在人前露出来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齐氏在看见莲童的那半张脸之后,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才受到了惊吓。
就是此时再次回想起来,也觉得莲童的那半张脸依旧很可怕,齐氏甚至觉得,莲童的脸,比毁了容的人脸还要可怕。
“那天夜里,我同宁王殿下来得晚,倒是没有瞧见王妃,不过,听王妃所言,王妃倒是瞧见了莲童的脸啊,这莲童从未在人前露脸,怎么王妃就看见了呢?”
凌遥听了齐氏的话,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知在我和宁王殿下来之前,王妃究竟看见了什么呢?我和宁王殿下来的时候,铁卫和莲童都已醒过来了,莲童自己也说,他也中毒了,但我看他的样子,着实是不像中毒的样子。”
“遥姑娘,关于这一点,莲童倒是没有撒谎的,若不是因为他中毒了,我只怕也不会看见他的那半张脸了,”
齐氏道,“我记得当时,裕德来我的秀水阁,跟王爷说凌珏不见了,我就跟王爷一起去了明辉堂。当时,王爷不许声张这件事,所以整个王府都不知道凌珏被人劫走了的事。我同王爷到了明辉堂内室,就看见外间和内室的铁卫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莲童也是昏迷着的。后来,我和王爷在外间说话,也没有多大一会儿,我就看见莲童摇摇晃晃的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还同我们说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大概是因为中毒的缘故,身形不稳导致面巾滑落,我就看见了他的那半张脸。我真是没有想到,他的脸上竟都是深色的暗纹和符咒,看起来就跟道家那些神神叨叨的镇妖符似的,而且就连他的眼睛里都有那些鬼画符,但他重新戴上面巾之后,我就没在他的眼睛里再看见了。”
“但是那一幕,着实让我印象深刻,我也从没见过那些东西,所以,一时就被吓到了。”
“深色的暗纹和符咒?”
凌遥沉吟片刻,抬眸便问齐氏道,“那你能将你看见的画下来吗?”
这东西初听也觉得吓人,毕竟暗纹和符咒画在脸上,确实挺唬人的,毕竟形状多变,乍然一看,没有防备就会像齐氏一样被吓到。
不过,凌遥倒不怕这些,她就是想知道,那些暗纹和符咒是什么样子的。她希望齐氏能将她看到的画下来,这样一来,她也能好着手调查一些。
何况,她觉得,莲童常年穿着长袍,不肯露出头脸和手脚,应当就跟这些涂满面容的暗纹和符咒有关系了。
齐氏摇了摇头,道:“那些鬼画符没法子形容,我只知道有那么回事,但是若叫我画出来,我却是画不出来的。那些图案繁复纷杂,再加上这几日我心绪不宁,就算是画出来了,只怕也是有偏差的。所以遥姑娘,我只怕没办法画给你看了。”
紧接着,齐氏又好奇问道,“遥姑娘,你对莲童这么感兴趣吗?”
不等凌遥回答,齐氏又露出一丝嫌恶道,“遥姑娘,莲童是回真巫医,回真和南疆那些奇奇怪怪的毒物,他时常摆弄的,前两年,府里好些下人不知他的忌讳,有时候不小心碰了他,或者是洗了他的衣衫,都会被他毒死。他这个人,轻易不跟人接近,也不要人伺候他的起居。若非王爷看重他,我是绝不会跟他说话的。像他这样专弄些邪门歪道物事的人,遥姑娘还是离他远些吧。”
“原来是这样啊,”凌遥随意点了点头道,“那我便听王妃的话,离他远些就是了。”
齐氏这么一说,她对这个莲童就更加好奇了,心里头也打定了主意,有机会的话,定要弄清楚这个莲童隐藏的到底是个什么秘密。只是她的这个心思,倒也不必对齐氏说明。
-本章完结-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可能有孕
临走之前,齐氏心事得解,又想着一直这么躺着也不好,年节下,府里的事情也很多,所以,她便请凌遥给她诊脉,看看她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凌遥给齐氏切脉之后,方才笑道:“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王妃的病情没有大碍,也不用服药,休息几日就好了。对了,永安侯里的那个尹先生,还会来给王妃请平安脉吗?”
齐氏点点头道:“因遥姑娘与我医治之事还不可让人知道。所以尹先生每个月都会来给我请平安脉的。正月里还不曾来过,想来,当是过了十五,我才有空闲请尹先生来给我诊脉的。”
凌遥沉吟片刻,才望着齐氏道:“这样也好,那就等正月十五之后吧。王妃记得一定要请尹先生来诊脉,说不定那个时候,会有好消息的。”
“好消息?”
齐氏一听,心念一动,便望着凌遥道,“遥姑娘所说的好消息,指的是我那时候会有孕吗?”
“不然呢,还会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好的?”
凌遥笑了笑,道,“王妃这一个多月的调理已经很好了,上个月初就已经是适合孕育之身了,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有了,也还是月份尚浅,即使是诊脉,也是有些不能确定的,所以,要等到正月十五之后,若是脉象明显,应该就会有好消息的吧。”
齐氏正值盛年,将体内的两种毒解了之后,再和凌鼎多那样几次,有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齐氏听凌遥说这话,脸上的神情就欢喜多了,再不是之前那样冷淡淡的模样了,她望着凌遥笑道:“若果真是那样,我定要备大礼酬谢姑娘!等正月十五一过,我一定听姑娘的话,将尹先生请到王府里来给我诊脉。”
自从凌遥说她体内余毒已清之后,她便在那之后跟凌鼎在一起过几次了。再加上凌珏的事情,凌鼎对她比从前要亲近许多,不管凌鼎喜不喜欢她,他们两个人眼前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就是要合力再添一个嫡子出来,所以说,若果真是有孕了,齐氏自然是高兴的。
而且,她觉得凌遥这次说得应该是没错的,她这个月的葵水就推迟到了今日还没有来。先前还以为是年节下太忙劳累所致,也是经凌遥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还有可能就是,她可能是有孕了。
对比齐氏的激动与欢喜,凌遥倒是淡定得多,她笑了笑道:“此时月份尚浅,就算是把脉,我也不太能确定就是的。若不是的,倒是让王妃白欢喜一场了,所以王妃还是要放宽心,不要太激动了。这几日还是要照常休养,只是不要再跟父王同房了,还是要控制一下的。若是等事情定了,王妃再谢我也不迟啊。”
按说凌鼎和齐氏在一起的日子,凌遥默算了一下,也确实是很符合的,虽然她口中说还不确定,但心中却知道,齐氏有孕这事当有九成是真的。到时候,只等那位尹先生来把脉,再把消息宣布出来也就是了。
从秀水阁中出来,凌遥的心思倒也没放在齐氏有孕这事上了,这件事本就是在她计划之中的事情,倒也没什么值得欣喜高兴的。她眼下心中记挂的,还是莲童的那些事。
只是这件事,她便是在心中苦想也是无用的,莲童是回真族的巫医,而她对于回真族的所知都只是来源于原主的记忆,其余的一切,她都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就更不要说对于回真族巫医的了解了。
凌遥默想片刻,忽而开口就问罗罗道:“罗姐姐,你对回真族的巫医知道多少啊?”
罗罗想了片刻,答道:“我知道得不多,就只知道他们很神秘,而且数量都很少,这么多年了,我也就是跟着凌姑娘时才见到了这么一个。寻常人都是见不到的。我听说,在回真族中,巫医是地位仅次于掌教和长老的人。”
罗罗言罢,又望着凌遥道,“姑娘问这些做什么?姑娘心中还是怀疑那个莲童么?哎,只可惜我不是回真人,也不能知道的更多了,更无法替姑娘解惑。不过,姑娘若是想知道的更多些,何不去看看回真族的典籍呢?兴许那里头,会记录一些的。”
“回真族的典籍?”凌遥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法子,既然眼下无人可问,去书中寻找答案,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不过,她抿唇道,“京城之中,也不知何处才有这回真族的典籍了。我便是想看,也无处寻去啊。”
她在这随风院中,什么都不缺,唯一缺少的便是书籍。不管是医书还是史书,她这里都是稀缺的,若是不看这个时代所著成的书籍,她又怎么能更深切的了解这个时代呢?
只是之前一直忙碌,倒是没有空闲去读书,也没有空闲去寻书,此时罗罗虽然说出了法子,她却仍是觉得一筹莫展,看回真族的典籍倒也不难,就是不知何处才会有啊。
“京城之中,就属宫中藏书最多了,前齐、北戎、回真三朝立国时,都将燕北京城作为都城,这数百年间,虽然战火不断,但宫中藏书却大多没有被焚毁,后来咱们大齐立国,朝中虽以军武立国,但是文章学问也是一样重要的,我曾听闻过,太祖皇帝在位时就酷爱读书,曾下诏于大齐全境搜求典籍,所以,宫中藏书过万,便是凌姑娘想看的回真族的典籍也是有的,”
罗罗道,“而且,回真曾短暂立国数十年,轩辕家在败退之时,根本没有余力将族中的藏书再搬回南疆去,所以,不少回真族的古籍典籍都留在了宫中,只不过这一向也有将近百年了,尘封在藏书阁内,无人去读罢了。若是凌姑娘想看,可以同王爷说,请王爷将那些古籍搬出来给姑娘研读便是了。想来那些典籍之中,定有关于回真巫医的记载,倒是姑娘一瞧,自然能解姑娘疑惑的,总比这般道听途说的要好得多了。”
凌遥一听这话,点头笑道:“罗姐姐的这个法子好,回头我便与王爷说说,让他去宫中搜罗一些讲解回真巫医的书籍与我看一看。”
*
齐滦虽然忙着抓捕凌珏,但是答应了凌遥的事情,他还是记得的。
又过了几日,将军府的车马来接凌嬛时,还将凌琥和凌禟一道接了出去。
等消息传回随风院的时候,凌遥就知道了,今日是狄晋崇见凌琥的日子。
“也不知道凌琥的学问究竟如何,二哥能不能看得上他,阿遥,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二哥看不上凌琥,你的盘算不就落空了么?”
这日晨间下了一场小雪,齐滦事先就知道将军府的车马会把凌琥兄妹接走,事实上,这一场见面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他心里又记挂着几日没见凌遥,便生了躲懒的心思,让铁卫和巡防营的人负责继续搜捕凌珏,再加上整修王府的事情已经步入正轨,自有蔡桓带着人在王府看着,他这就来了随风院,看凌遥来了。
此时他一语言罢,见凌遥仍旧低头摆弄她的针具,而在她的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担心,齐滦不由得又开口道:“阿遥,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么?”
起先他还想过,要让凌遥跟着一起去将军府的,也好让凌遥亲眼看见这一幕,但问及凌遥之时,她却说她不去,齐滦思及她的腿伤尚未完全好,出外走动也多有不便,再加上外间落有小雪,他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此时观凌遥神情淡定如斯,反而是他,比她还要着急些了。
凌遥闻言,轻轻一笑,放下手中摆弄的针具,望着齐滦笑道:“阿滦,你别急,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你自然会知道结果的。便是你着急,那也是没用的,不如陪我坐一坐,喝喝茶吧。我前些日子喝药,一直都是喝白水的,好久都没喝茶了,你陪我饮茶,咱们说说话。”
晨间一场小雪,此时正是雪化的时候,这会儿就比前几日要冷得多了,凌遥跟齐滦相对而坐,中间放着炭盆,二人手里各自抱着暖热的手炉,这幅场景,总让凌遥觉得似曾相识,她不由得就想起二人初次交心,拥炉深谈的那一夜来了。
想起这些,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柔和,就听她道:“其实,凌琥之事,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该做的和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凌琥和狄二哥见面,狄二哥要考校的是凌琥的学问,又不是我的学问,所以这还得靠凌琥自己来,我是帮不上忙的。若是凌琥学问不行,让狄二哥看不上眼,那也只能说明,凌琥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既然他能力不行,自然我想要他做的事情,他都做不到了。既然做不到,我又何必为他烦心呢?”
“所以,关于这件事,我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若能成,自然是好的,若不能成,我再想新的法子也就是了。”
齐滦闻言,沉默片刻后,才抬眸望着凌遥道:“阿遥,有时候我就在想,你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论年纪,比我还要小上五岁,却有着我都没有的沉稳性子,在有些事情上,你甚至比我还要沉得住气。也不知,你这等稳重的性子,是怎么得来的。在我见过的这些人中,从没有你这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