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遥听了这话,抿唇道:“我娘已经没了,我也没处找她问去,那这话岂不是说,这老鼠血中为何有毒之事,成了一桩无人知道的悬案了?”
罗罗点了点头,道:“恐怕是这样的。”
“罢了,没人知道就没人知道吧,既然母亲当初没告诉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也就罢了,为了这个,也不值当再去问什么人了,”
凌遥沉吟片刻,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张氏都没了,而既然张氏都不肯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凌遥也没有打算刨根问底,她也不一定非要知道这个事情的答案,“罗姐姐,这件事儿,你也不必再同旁人说起了,只你我二人知道就好了,就连王爷,也是不必说的。”
罗罗素来听凌遥的话,当下便点了点头,之后又问道:“可是,这些身上带毒的老鼠可怎么办呢?”
原先罗罗就觉得这些老鼠留着没什么用处,眼下知道了这些老鼠都是有毒的,她便觉得这些老鼠挺危险的,若是长久留着,只怕不好。
凌遥勾唇笑道:“这还不好办么?一个个都解剖了,将血取尽,然后将毒血凝制成毒丸,放在瓷瓶里收着,不就好了么?”
罗罗一惊:“姑娘要这些毒丸做什么?”
凌遥笑道:“自然是留着有用处的啊。”难得有毒血可以制/毒,她岂能不物尽其用呢?
罗罗抿唇,没说话了,制成毒丸虽不好,但总比留着这些老鼠要好。
其实罗罗不知道,凌遥心里还有一层心思在的,凌遥还不知这些毒血中都有些什么毒,再加上毒血保存起来不太方便,她便干脆将这些毒血制成毒丸,一则便于保存,二来,将来带去承恩侯府,或者可以问一问向竑儒,这毒丸之中到底有些什么毒。
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像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但又不愿意在罗罗面前表现出她对这件事的在意,便只好在暗地里调查了。
*
翌日早起,下了一夜的冬雨仍未停歇,这里罗罗因为下雨,正劝凌遥缓一缓等雨停了再去秀水阁时,外头却响起了罗成的声音:“凌姑娘,王爷打发蔡桓来传话了。”
凌遥便扬声道:“进来吧。”
蔡桓依言进来,却并不敢离得太近了,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会冲撞了凌遥,便只站在门帘处说话。其实,他倒也不是这么细心会体贴注意到这些的人,是方才在外头时,罗成在他进屋之前低声嘱咐过他的话,他进了屋后,才跟着照做的。
凌遥望着蔡桓笑道:“王爷打发蔡大哥来说什么?”
早起时,她瞧见外头雨这么大,就猜到齐滦可能不会过来了,这会儿齐滦没来,是蔡桓一人过来的,可不就正应了她的猜想么?
哪知齐滦并不是因为雨大才没来的,但听得蔡桓答道:“凌姑娘,王爷打发我来,是想要告诉姑娘,今儿王爷不得出宫,就不能来看姑娘了。”
蔡桓道:“王爷亲自给姑娘写了一封信,让我带给姑娘,说他要说的话都在信上了。还请姑娘看完了,给王爷回个信让我带回去才好。”
蔡桓一行说着,一行便拿出一封书信来递了过来,罗罗走过来替凌遥接了,又走回去递给凌遥。
凌遥拆了书信,凝眸看时,只见那字潇洒肆意,好看得很,她唇角就先勾起一份笑意来,她还从未见过他的字,却没想到,齐滦的字竟这么好看。
他的信是这样写的——
阿遥:我昨日回宫,同父皇提了你我成婚之事,父王当时就同意了,只不过,父皇说,这些日子要专心忙皇祖母的大寿,还不能为我赐婚。父皇说,他要先见过你,再挑一个好日子为我们赐婚。阿遥,你放心,父皇是皇帝,君无戏言,他既然同意了,那就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不过,我只怕近些日子都不能去明王府看你了。昨日我去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说我成日在外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她都见不到我,说她心里惦念我,所以近些日子不许我回府了,在宫里替我收拾了屋子住着,让我在宫里陪她。父皇知道了此事,也应准了,让二哥去京郊大营接手了练兵之事,命我同礼部一起筹备皇祖母的大宴,眼瞧着日子都近了,我实在是忙得很,没有时间来看你,请你不要怪我。
阿遥,我虽不能去见你,但见字如面,我嘱蔡桓要带你的回信来,请你千万给我回信啊。
凌遥看罢了齐滦的信,含笑问蔡桓道:“蔡大哥稍等,我这就回信。”
作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自然是硬笔软笔都是练过的。
凌遥接过罗罗递过来的毛笔,凝神想了一会儿,才落笔写道:阿滦,你只管安心陪伴皇太后,我这里很好的,你无需挂心。等到了相见之期时,你我自会相见的。天气寒冷,你要注意保暖,随时添衣,不要生病了才好。
她写了这几句话,思忖片刻,觉得不错,便放下了笔,将那信笺折叠起来放入信封之中,再由罗罗拿了去封口,然后交给蔡桓让他带回去给齐滦。
见蔡桓将她的信郑重收好,凌遥便笑道:“辛苦蔡大哥了。”
蔡桓嘿嘿一笑:“多谢姑娘关心,我不累,我没事儿的。”
蔡桓言罢,便跟凌遥告辞走了。
凌遥拿着齐滦的信又瞧了一遍,才嘱咐罗罗去拿个红木盒子来,将齐滦的信放入其中。齐滦不来,她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至于伤心难过,她兀自坐了一会儿,心情自然也就调整过来了,齐滦是有事要忙,并非故意不来,她是能够理解的,何况,她自己也是有正事要做的。
想起和齐氏的约定,凌遥重整了精神,她看了看外头阴阴的天气,抿唇道:“这雨也不知何时能停,咱们不等了,直接去秀水阁吧。其实也就是咱们出去这一段路不大好走,等过了竹林,走过石桥后,自然会有回廊可供避雨的。罗姐姐,你打着伞吧,也不必担心我,没事儿的。”
雨中散步,在凌遥看来,倒是个极其浪漫的事情。罗罗拿着是一柄十八骨的黄桐大伞,足够遮盖她两个人了。
再加上身边又有罗成在,凌遥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雨滴落在她的身上,罗家兄妹两个都是极其细心会照顾人的,所以这样的天气里,只要有罗家兄妹在,尽管她腿脚不便,凌遥也是敢出门的。
到了秀水阁里,齐氏早就候着了,一见凌遥来了,忙吩咐丫鬟们替凌遥三人收拾了一番,凌遥进了暖和的屋中,换下有些湿了的鞋袜,这才觉得舒坦了许多。
待大家都收拾好了之后,凌遥这才抱着手炉与齐氏相对而坐。
见齐氏望着她,凌遥笑道:“王妃怎么了?我人都来了,王妃还在等什么呢?你把手伸出来,我替你诊脉。”
昨夜,她已经翻过承恩侯向竑儒给她的那些施针书册了,看过了文淑皇后的批注,她对今日给齐氏诊脉又增添了许多的信心。
齐氏依言,将手伸出来,放在脉枕上,凌遥屏气凝神,闭目调息片刻后睁眼,便将手搁在了齐氏的腕脉上。
一屋子丫鬟都被齐氏遣了出去,屋中只有樱桃和罗罗二人服侍,见凌遥已经开始给齐氏诊脉了,二人都放缓放轻了呼吸,生怕打扰了凌遥的诊脉。
约莫等了两刻钟之后,凌遥才将手从齐氏的腕上拿开,她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异样,便听她问齐氏道:“王妃每月的葵水可是正常按日子来的?”
齐氏抿唇答道:“是正常按日子来的。”
凌遥又细细观了齐氏神色,微微蹙眉,她方才探到齐氏的脉象有些异常,可看齐氏的气色却未见异常,齐氏看她这副样子,略有些紧张,问道:“遥姑娘,我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
凌遥抿唇道:“按方才的脉象,王妃脾胃虚寒得厉害,肝气不足,血气不足,这是大病之象,这两个月之中,王妃应该是病过一场的,可是,看王妃如今的气色却很好,这就奇怪了。王妃是否在喝药调养?”
齐氏听了凌遥的话,暗自心惊,只得答道:“是,两个月之前,我确实病过一场,大夫说,我身子虚弱,应当喝药调养,是以,如今还在喝药。”
凌遥微微眯眼,她盯着齐氏的面容看了许久,忽而冷声道:“王妃这病,恐怕不只是病那么简单吧?王妃其实是中了毒吧?”
凌遥看齐氏虽然气色红润,可鼻根部却隐隐透着暗沉的黑色,结合方才她探查到的脉象,而这处的穴位又正好归入胃经,甚至不必用银针试毒,凌遥都能看出来,这是余毒未清的征兆。
“这毒是何人对你下的?”
凌遥已经笃定齐氏两个月前中过毒了,她盯着齐氏问道,“时隔两个月,想必你应该查清楚了对你下毒的人是谁吧?你喝药调理两个月,身上却仍是余毒未清,想来这毒很是烈性,难怪你的身子会虚弱成这样。”
凌遥的问话,齐氏却不肯答:“遥姑娘,你问的这些,与我们现在所谋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只需处理好现在的事,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说了。”
凌遥闻听此言,却冷声道:“王妃这话错了。要想有孕,必须要有一个适合怀孕的身体,你如今这个样子,身子看似健康,却仍有余毒未清,脾胃又如此虚弱,你如何能怀孕生子?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孩子一生出来身上就带着你的余毒吗?再说了,你既然是信我的,又有什么可隐瞒的?即便你不肯说,我也能试出你体内的毒是什么,不过多费些功夫罢了,你又何必隐藏?”
凌遥也知道,齐氏不懂得医,这些道理,与她说了也是无用,缓了缓,只得又道,“便是果真不想让我知道的秘事,那你只需告诉我,你所中之毒是什么,再把你喝药调理清理余毒的药方给我看看,也就是了。”
-本章完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合欢果子,夜魂香(含推荐满1700加更)
齐氏明白,事已至此,凌遥又这样说了,她倘或再推脱不肯承认,反倒惹了凌遥不快,是以,她转头望向樱桃道:“你去把尹先生之前写的药方拿过来。”
樱桃依言去了,齐氏这才转眸看向凌遥道,“尹先生是永安侯府的大夫,常住在府上。我虽然嫁到了明王府,但这几年,我的身子一直是他照料的。听说,他以前从医跟着承恩侯爷学过几年医术,后来侯爷封侯后,他就离开了侯爷,最后到了我们永安侯府上。”
凌遥抿唇,她对这位尹先生无甚兴趣,承恩侯向竑儒行医半生,岂能没有个把弟子呢?所以,她也只是对齐氏点了点头,然后接过樱桃递过来的药方细看。
凌遥对这位尹先生没有一点儿兴趣,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药方写得很好,按照尹先生的药方调理,齐氏应该是两个月之内就能将体内的余毒清理掉的,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齐氏体内还有余毒存在呢?
凌遥默默地想,如果不是药方的问题,那么,应该就是齐氏自身的原因了吧?
看凌遥沉眉看着那药方沉默不语,齐氏也拿不准凌遥在想些什么,只得抿唇又道:“尹先生说,我所中之毒是因为误食了绣球花才导致中毒的。中毒之后,我呕吐发热,身上难受极了,我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若非樱桃去请了尹先生来,我恐怕就没命了,尹先生替我诊脉,他说——”
“绣球花的毒性强烈,中者十有八/九都会在半个时辰后暴毙身亡,王妃能及时请来这位尹先生救助,真是王妃的福气,否则的话,王妃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凌遥抿唇打断了齐氏的话,她放下手中的药方,盯着齐氏问道,“王妃于府中,饮食起居样样精心,又是近身的人侍候的,想来不会无缘无故误食这绣球花,那么,王妃可查出来了,是谁下毒要害王妃的?”
提到这个,齐氏的眼中骤然现出冷意来,她咬牙半晌,才带着恨意道:“尹先生说我是误食绣球花导致中毒的,可我的饮食起居皆由我的几个丫鬟嬷嬷打点,是绝不可能让我误食这种东西的。但我并不曾在尹先生跟前说这些。只等他替我解毒之后,我又等了一些日子,等我身子好了一些,才吩咐樱桃暗地里去查探,才知道确实是有人故意投毒,而这个要害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爷的嫡长子,凌珏。”
“是凌珏下毒害你?”
齐氏的这个答案倒也不是那么令凌遥意外,她暗自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道,“凌珏两个月之前下毒害你,算算日子,那正是他对随风院下手的时候啊,他又对你下毒,这意思是警告你不要插手吗?”
齐氏抿唇道:“樱桃查出来,秀水阁的厨房里有个小丫鬟被凌珏给买通了,这绣球花便是她趁乱放入我的膳食之中的。我亲自审问了那个小丫鬟,但是凌珏没有告诉她很多,我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将那小丫头悄悄杖毙了,对外,只说她是暴亡的。”
齐氏冷道:“但即使问不出什么,我也能猜到凌珏的用心。他对随风院动手,我是知道的,他对我下毒,一则是怕我插手随风院的事情;二则,应当是想趁乱将我也解决掉,但我命大,他到底也没有毒死我,反倒叫我查了出来,这毒是他下的。”
凌遥听到此处,却忍不住冷笑道:“即使你没死,却到底还是顺了他的意思,没有插手随风院的事情。难怪当日,宁王爷处置凌珏的时候,你那么在意他没有死的事情,我当时还以为是你心急,却没有想到,这里头还有这等内情。”
齐氏怕凌遥误会她,为了随风院的事情再度生她的气,忙又道:“遥姑娘,当时我——”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凌遥打断了齐氏要说的话,她当然知道其实想说什么,但她心中也没有要追究旧事的意思,当时那样的境况下,别说是齐氏中了毒,她就是没中毒,只怕也没有能力阻止凌珏对随风院下手,所以,她淡道,“此事我与王妃早就谈过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多说也是无益。”
凌遥正色道:“我之所以要王妃同我说这个,不是为了翻旧事,也不是为了探查王妃的*,而是王妃体内的毒,关乎王妃是否能顺利有孕,所以,我才不得不多说几句。而且,王妃时至今日,这绣球花之余毒还未清掉,我怀疑王妃的身子,还有些别的问题存在。”
凌遥这话倒是把齐氏说紧张了,她忙问道:“遥姑娘,我的身子还有什么问题啊?”
“王妃莫慌,你听我慢慢说,”凌遥扬了扬手里的药方,道,“如果按照这张方子来调理,王妃体内的毒现在应该已经都清掉了,但如今我诊脉之后却发现王妃体内仍是余毒未清,这就说明,王妃体内有别的问题阻碍了这毒的清理。据我推测,王妃身上可能还不仅仅只有这一种毒,你的身体里,应该还有毒没有被发现。”
“遥姑娘说我体内还有毒没有被发现?”
凌遥的一番话,成功的把齐氏的脸色吓得白了几分,齐氏本能的不肯相信凌遥的话,她道,“可是,尹先生隔了几日便会来王府给把我,并没有发现我体内还有别的问题啊。他只说我身子还虚,需要多加调养而已。”
“尹先生是男子,他只能替你诊脉,又不能为你在某些地方用银针试毒,即便他跟了承恩侯几年,对女科有一些研究,但是若论起对女子身体的熟悉,他又怎能比得上我们女子?”
凌遥道,“何况,若是下毒之人,不像是凌珏那么愚蠢的,没有对你用烈性之毒,反而将毒一点一点的浸入你的体内,却又不损耗你的精气神,只不过不让你有孕而已,你们又怎能轻易发现呢?”
齐氏的心被凌遥这话越说越冷,她问道:“依遥姑娘的意思,我体内尚还有毒存在,那这下毒之人,还会是凌珏吗?”
凌遥的话,齐氏本不愿意相信,但看凌遥说得这般斩钉截铁,又由不得她不信,她知道,如果凌遥只是猜测,她是绝不会表现得如此有把握的。
“应该不是凌珏,”凌遥道,“凌珏性子冲动,不会有耐性用五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给你下毒阻你有孕的,何况,两个月之前,王妃不是查出来他对你用毒了么?绣球花之毒是烈性之毒,他用这个,分明是想直接置你于死地,绝不会花五年的时间又给你下别的毒的,那岂不是多此一举么?所以,王妃体内隐藏的毒,绝非凌珏所下,应当是另有其人。”
齐氏皱着眉头思索:“那会是谁呢?”
凌遥微微笑道:“谁最不希望王妃有孕,谁就有最大的可能给王妃下毒了。不过,眼下咱们要做的,是先查出王妃体内所中何毒,等知道了这毒是什么,王妃再吩咐樱桃去细细的探查,自然也就知道了这毒是谁给王妃下的了。不过,我想,王妃心中应该也有怀疑的人选了吧?毕竟这府里,敢给王妃下毒和能给王妃下毒的人,也不多啊。”
凌遥心中已有猜测的人选,但事情尚未查出来,凌遥也不能断言。何况,她眼下只管查毒解毒之事,这查清事实真相的事情,还是交给齐氏去做比较好。毕竟她是明王府的王妃,查清楚这点儿事,对她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
齐氏听凌遥如此说了,心中仍旧是不能完全相信,毕竟凌遥是凭空所言,而她对此事亦有自己的想法:“遥姑娘虽如此说了,可是,我这几年并没有感觉到我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啊。上次凌珏对我下毒,我的反应甚是强烈,除此之外,我这几年都再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了。怎么会是我体内还有毒呢?”
如果凌遥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的体内当真有毒的话,那这五年中真的有人在暗处对她下毒阻她怀孕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能够接近她甚至是她完全信任的人了,一旦凌遥的猜测被证实,齐氏简直不敢想象,下毒的人究竟是谁了,她觉得,不论是谁对她下毒,只怕都是对她的一种打击。
“绣球花之毒是烈性之毒,反应当然会强烈,但这世上的毒不是每一种都是如此烈性的,有一些反应不是那么强烈的毒,即便浸入到人的体内,也是根本察觉不到的,更何况,对你下毒之人,只是要阻你有孕,又不是要了你的性命,根本就不需要太大的剂量,你自己当然是体察不到的,除非用银针在相应的穴位上试毒,否则,就算是给你诊脉,也是很难察觉出来的,”
凌遥道,“当初我尚未给王妃把脉时,就暗地里猜测过王妃五年不孕的原因。父王与王妃成婚五年还不曾有孕生子,无非是从双方身上找原因的。父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而我那时没有给王妃把脉,观王妃气色很好,这会儿给王妃把脉之后,发现王妃的子宫也是很正常的,这说明不是王妃身体上的原因,而是外界的原因。也就是说,有人用毒或者用药,阻住了王妃的受孕。”
凌遥怕她这么说,齐氏还不明白,便将她前日同向竑儒说的那个原因同齐氏说了一遍,又给齐氏科普了一下男女的生理结构以及女子受孕的全部过程,这才道,“如果王妃因为宫内有毒阻断了卵/子的活跃和受孕,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成功怀孕的。但是这个,却不会影响王妃的正常身体和正常的葵水。但是,长期服用这样的药或者是毒,必然会在身体里面残留一些毒素,这也就是说,这些毒素没办法清理出去,就可以被银针给试出来,我们也能知道,这究竟是些什么毒。”
齐氏听到此处,才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她沉默片刻,抬眸望着凌遥道:“遥姑娘的话,我明白了,你说吧,打算怎么试?我都配合你。”
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齐氏自然是不肯放弃的,即使心中已经猜到了是谁,但也已经没有后退的路了,她也只能走下去。
凌遥拿出沉木盒子来,对着齐氏笑道:“王妃不用紧张,只需要将鞋袜除尽,将足底搁在这软凳上对着我就好了。银针刺入时可能会有些痛,王妃且忍一忍便好了。”
樱桃忙上前去帮齐氏,按照凌遥所说的布置好,凌遥将银针拿在手中,看了看齐氏的足底,找准穴位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将银针刺入穴位,半寸即止。
足底三处穴位,凌遥共插/入三根银针。
等了两刻钟后,凌遥才将三根银针一一拔出来查看,三根银针之中,有一根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而另外两根,一根的刺入穴位的根部呈现荧荧绿色,而另外一根刺入穴位的部分却呈现的是黑色。
齐氏也看见了那两根银针上的变化,她虽不太明白,但也知道银针变色不是好事,便忙问道:“遥姑娘,我是真的中毒了吗?”
“王妃先把鞋袜穿上吧,”凌遥又细细看了看那两根银针,才望着齐氏正色道,“是我想错了,王妃不是中了一种毒,而是两种。”
她想到齐氏体内有毒阻碍了她的有孕,却没有想到,她所中之毒竟然有两种。
凌遥抿唇道:“而且,据我推测,这两种毒应该是不同人的下的。而且,他们互相彼此都不知道自己对你下了毒。因为这毒素盘踞的地方不一样,而且,你所中之毒的毒性深浅也不一样。王妃方才也看到了,我那银针上显示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
凌遥说完这些,便没有再开口,她看齐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的样子,所以便停下来,打算等齐氏缓一缓,平复了心情之后再说。毕竟,任何人知道自己体内有两种毒的时候,大概心情都是无法平静面对的吧?
齐氏没有让凌遥等得太久,她很快就平复了自己复杂的心情,很快就缓了过来,调整好了之后,就听她问凌遥道:“遥姑娘,你能否辨别出这两种毒分别是什么?如果你能查出来这两种毒是从何而来的,或者我可以很快知道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凌遥点点头道:“我可以辨别啊。辨别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的,只不过,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工作量还挺大的,需要对你的饮食起居逐一排查。”
凌遥道:“王妃,因为你体内的毒素由来已久,所以,你须得把你嫁进王府后,最常用之物都取过来,饮食住行起居之物,但凡是入口的、入鼻的、过身的,我都需要一一排查一遍,看一看这里头有没有人给你下毒。另外就是,你得想一下,你身边的亲近之人,有没有给你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用过什么奇怪的东西,如果是有,你就得都拿过来给我看一看。这逐一排查的法子,是最快能找到毒物的方法了。”
凌遥想了想,又道,“哦,对了,我方才说了那么多,又给你用银针试过毒了,想必你心里也是有数的,这府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你自个儿也好好想一想,看看有谁是不希望你有孕的,把他们送的东西都拿来给我看。你心里怀疑的人也可以,但凡是可疑的,你都得拿来我瞧一瞧。知道么?”
凌遥也知道,这么说范围是很广的,这么查看下去,工程量是很大的,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这会儿没有仪器可以用来检验银针上的毒,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她只希望齐氏是个有脑子的,会替她筛选一些,不要什么东西都一股脑的全拿过来叫她看。
齐氏沉吟半晌,便吩咐了樱桃一声,叫樱桃去取那些东西过来。
凌遥一样一样的查看,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那些东西都看完了,可是,很遗憾的是,齐氏命樱桃拿过来的这些东西,并非是有毒的物件。
查探陷入了僵局之中,凌遥倒也不急,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望着齐氏主仆道:“不着急,王妃好好想想,看看遗漏了什么。你们俩都好好想一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有想到的。”
齐氏垂目思索时,一旁的樱桃却抿唇道:“主子,老太太每个月从云南送过来的合欢果子,不是还没有拿过来给遥姑娘看么?不然,奴婢去拿过来给遥姑娘检查一下?”
齐氏听了这话,却瞪着樱桃道:“老太太送的东西,岂会有毒?何况,那合欢果子尹先生也是看过的,他说那东西吃了甚好,又不曾说过那果子有毒,还需要看什么!”
老太太是她的亲姑祖母,都是永安侯府出嫁的女儿,如今,她又是老太太的儿媳妇,老太太怎么会害她?又怎么会不让她有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