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和知道她在思考,也不打扰她。
丫鬟突然来禀:“老太太,四夫人跟五小姐来了。”
赵氏脸色不变,眸中却闪过一丝不耐烦:“她们来做什么?”
丫鬟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四夫人,当即呐呐地道:“四夫人没有说。”
“让她们进来吧。”赵氏不悦地说道。
四夫人不过三十岁左右,她穿着沉香色水纬罗对襟衫,下面是玉色的马面裙,头上带着碧玉七宝玲珑簪。
刚一进门,她就给赵氏行礼。
她动作轻盈,举止得当,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整个人清爽中带着几分温婉。
赵氏见了她,眼中就闪过一抹沉郁。
跟在她身边的五小姐傅卿宝,穿着海棠红的直领齐腰襦裙,像从前一样,脸板的直直的,带着几分孤傲。
“老太太。”四夫人走进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听说您让四丫头进小佛堂净净心?”
“怎么?”赵氏眉头一挑,淡淡地问道:“我教养我的孙女还要知会你一声?”
“不是,不是。”四夫人正色道:“老太太您误会了,我只是乍一听到这件事有些诧异罢了,并不是要干涉您。”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来了?”赵氏垂着眼皮问道。
四夫人身子坐的笔直,脸上带着几分关切:“是这样的,您关了四丫头不要紧,三嫂担心的不得了,这几天她身上又有些不爽利,所以,我就替三嫂过来看看,不知道四丫头做了什么让您这么生气?”
“哦?这么说你是替四丫头求情来了。”赵氏一抬头,嘴角就露出几分嘲讽:“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跟你三嫂这么要好了。”
这话说的不好听,四夫人却像没有听懂似的,继续说道:“我是怕您气坏了身子。”
“不用了,我身子好得很。”赵氏见五小姐傅卿宝握紧了拳头,一脸的不忿,却偏偏强自忍耐,就撇了撇嘴角道:“看也看了,问也问了,你回去吧。”
四夫人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
人已经来了,连话都没说出去就这样走,不是她的作风,为了女儿的前程,她怎么着也要努力一下。
“老太太,是这样的。”四夫人脸上露出几分忧心忡忡:“后天就是皇后娘娘千秋了,咱们家要安排两个姑娘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眼下,大小姐、二小姐纷纷病倒,三小姐刚从外面回来礼仪不熟,四小姐又要在佛堂净心,不知道…”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赵氏猝然打断了四夫人的话:“我已经决定了,让三丫头跟四丫头一起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这个不劳你操心。”
傅卿和没有想到,赵氏会突然点名要自己进宫,她当即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反驳,杜妈妈却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
五小姐傅卿宝死死地瞪着傅卿和,那目光里的怨恨与厌恶昭然若揭。
傅卿和只装作没看见她的眼神,不动神色地低下头,把玩着衣服上的流苏。
四夫人闻言,心头不由一紧,脸上的神色也带了几分僵硬,她停顿了片刻,放软了声音,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老太太,三小姐刚从外面回来,礼仪方面都是不熟,宫里可不是一般的地方,万一失了仪态冲撞了贵人,可就不好了。”
四夫人瞥了一眼傅卿和,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就算三小姐能去,可是四小姐不是犯了错,被您关进小佛堂了吗,她怎么能去?”
赵氏不急不缓地说道:“谁告诉你四丫头是犯了错被我关进小佛堂的?”
四夫人听了愕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然,赵氏微微一笑:“你三嫂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四丫头担心她母亲,就主动要求在小佛堂捡两日佛豆,后日煮熟了送到街上去结缘,以此来给她母亲祈福。这明明是四丫头的孝心,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我将四丫头关起来了?”
赵氏把脸一沉:“杜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着人去查查这话是谁传出去的,找到了立马打死丢出去,这样乱家的奴仆,我们家可不敢用!”
一番话说得雷利风行。
杜妈妈听了,并不着急,而是躬了身子,慢悠悠地劝道:“老太太,这事儿恐怕是下人乱说,四夫人就当了真,您可千万不能生气,这是小事,哪值当您动怒?”
“嗯。”赵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我倒没有听说,这捕风捉影的事儿,要是人人当了真,那咱们家岂不是就乱了套了?虽然你不管家,但到底也是四房的主母,往日瞧你也是个稳妥的,怎么这几天这么心浮气躁?这不过出了一点小事,就这么蛇蛇蝎蝎的,没个主子的样子,传出去平白让下人笑话。”
最后两句话,却是对四夫人说的。
四夫人听了,气了个仰倒,因在赵氏面前,还不得不低眉顺眼道:“老太太教训的是,是媳妇儿没问清就来了,实在也是关心则乱。”
四夫人心里把杜妈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停了一会才道:“四小姐虽然可以去,那三小姐毕竟没有正儿八经学过规矩,要是出了差子可如何是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见四夫人还是不死心,赵氏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三丫头虽然没有正经学过,可这几天我看着,她举止稳重,言行有度,比某些人还要强些,再加上有四丫头跟在身边,能出什么错?”
四夫人气的咬紧了牙根,可一想到自己女儿这么优秀,却连个机会都没有,就忍不住还想再试一下。
“老太太…”
“好了,你不用说了。”
赵氏看着她母女二人,当娘的明明很迫切却故作淡薄,一副为赵氏考虑的样子;做女儿的虽然一脸的高傲,却难掩心有不甘,不由撇了撇嘴。
四夫人抬头,正对上赵氏嘲讽的眼神。
“这次拜寿,谁去谁不去,都是我说了算!”赵氏冷笑道:“我说谁行,谁就行,不行也行;我说谁不行,那就不行,行也不行!”
出了泰和居,四夫人的双手就紧紧攥成了拳头,而傅卿宝也是脸色气得铁青,走路的时候也是狠狠地踩着地面,哪里还有平日那孤傲清高的样子。
四房住的奕知院离在侯府最东边,要绕过小花园才能到。
四房母女打定了主意而来,空手而归不说还被赵氏好一通冷嘲热讽,直气的两人鼻子咻咻地喘着粗气,胸口也不停地起伏。
回了奕知院,刚进房门,四夫人就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了,她一抬胳膊,将面前桌子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茶杯砸在青砖地面上,哐当作响,摔了个粉碎。
老虔婆,简直欺人太甚!
五小姐傅卿宝气得坐在椅子上嘤嘤地哭:“母亲,老太太摆明了偏心,亏你还说,只要二姐姐去不了了,我就能去了,你看看,结果呢,老太太还是不让我去!”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埋怨道:“都是你,平日里让我离老太太远点,要不然的话,傅卿和那个小蹄子怎么能后来先到得了老太太的欢心?”
“够了!”四夫人一想到刚才在泰和院受到的屈辱,太阳穴就“突突”直跳,当即就有些不耐烦地呵斥道:“我不让你亲近老太太的原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是不是要我再跟你说一遍?”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我今天受得这些屈辱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不帮着母亲,怎么能反过来埋怨我?”
四夫人生了一儿一女,跟其他人重男轻女不同,她最疼爱的偏偏是这个长女。
傅卿宝从小就被她捧在手心里,根本不怕她的呵斥。
她闻言立马跳了起来,用比四夫人还高的声音叫道:“你还怨我?你凭什么怨我?我也是侯府的千金,凭什么她们能去,我去不得?傅卿和一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都能去,偏偏是我不能去,我不服!”
她气得满脸都是泪水,声音中带了几分委屈:“我还是父母都在的呢,偏偏就是去不了,凭什么要就要遭受这样的对待!还不是因为你们不讨老太太的喜欢,连带着她厌了我,要不然,去宫里拜寿怎么着也得有我一个名额吧!”
她越说越是伤心,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四夫人见了,心就不由抽抽地疼,是啊,她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那点比别人差了,凭什么不能进宫做贵人?
心疼女儿占据了上风,她拿出帕子,轻轻地帮傅卿宝擦着眼泪:“宝儿,乖,你别哭了,其实进不了宫也没什么,那两个就算进了宫也不见得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次进不了宫不要紧,横竖你才不过十三,有的是时间与机会。”
说着,她声音低了下去:“现在,先让那老虔婆得意一时,等你父亲回来,咱们再好好跟她算账!”
傅卿宝听了,却不依不饶:“母亲,你总是这样说,那父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放心,这次你父亲已经给了准信了,用不了多久了。”四夫人轻声安抚道。
“那又怎么样啊?”傅卿宝不哭了,但是还是不满地撅起了嘴:“就算父亲回来了,我也不能进宫做贵人啊?”
“傻孩子!”四夫人轻轻戳了傅卿宝的额头:“我问你,同样是侯府千金,是侯爷的侄女好嫁,还是侯爷的女儿好嫁?”
傅卿宝听了不解:“自然是侯爷的女儿好嫁啊,毕竟侯爷的女儿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可是父亲又不是侯爷…”
四夫人嘴角含笑,带着几分憧憬:“你父亲现在不是,可很快就是了!”
傅卿宝闻言大喜,她一把抓住了四夫人的衣袖,激动的有些发抖:“母亲,你说得是真的?”
“那当然了。”四夫人信心满满地点点头:“这一次,二房两个丫头都进不了宫,三丫头、四丫头既不是二房所出,又没有父兄帮扶,成不了大气候的。等你父亲成了事,这天底下的好姻缘,还不是由着你挑?”
听了四夫人的话,傅卿宝仿佛就看到了自己侯府千金的风光日子,刚才的埋怨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突然,外面传来丫鬟的声音:“四夫人,老太太院子里的杜妈妈来了。”
四夫人还好,而傅卿宝则是脸色大变,一把抓住了四夫人的手,磕磕绊绊地说道:“母亲,是不是二姐姐的事东窗事发了?”
四夫人拍了拍傅卿宝的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宝儿,你别怕,她们奈何不了我们。你先进去,我来对付她。”
傅卿宝刚才又哭又闹,现在这个样子的确不宜见人,她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担心,退到了屏风后面。
“什么风把杜妈妈吹来了?”四夫人面带微笑,客气中带着几分殷勤:“快请坐。”
说着,她高声唤着丫鬟的名字:“快沏上好的六安瓜片来。”
“四夫人,不必客气了。”杜妈妈是赵氏的贴身侍婢,自然跟赵氏一个鼻孔出气,对于这个笑面虎一样的四夫人也没有好感。
她正色道:“老太太那边有些事情,想问问四夫人,还请四夫人不要耽搁了,现在就跟我走一趟吧。”
四夫人听了也不勉强,脸上带着几分和煦的笑容:“既然老太太那边有事,我们这就过去吧,只是不知道老太太找我要问什么事?”
杜妈妈脸色不变:“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您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那老太太院子里还有谁?”四夫人试探地问道。
杜妈妈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还有二夫人。”
四夫人听了不由骇然,冲杜妈妈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
杜妈妈见她面容焦虑,有着掩饰不住的忐忑,嘴角不禁抽了两下,这个四夫人,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丢上人抓不住,真没有想到,为了一个皇后娘娘千秋寿诞,她竟然犯了这个一个大错。
四老爷如今不在京里,可没有人给她撑腰。
这下子,她可是亲自将把柄递到了老太太手中。
第28章 毒计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到了傍晚天突然阴沉下来。
黑云压城,风乍起,吹得池塘里的荷叶左摇右摆,园子里原本娇滴滴的红花绿柳,此刻也在狂风的肆虐下花木折腰。
傅卿和进了畅心斋的院子,就看见门前的竹帘被风吹得上下翻飞,打在门框上噼啪做响。
木棉见傅卿和回来,松了好大一口气。
她一边给傅卿和换衣裳,一边问:“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担心死我了。”
不管是在宜勤轩还是在泰和院,傅卿和的精神总是紧绷着的,乍一回来,见到木棉这担心的样子,让傅卿和不由心头一松,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这是自己家里,你担心什么?难不成我还能走丢了?”
木棉却煞有介事道:“怎么能不担心呢?这不是要下雨了吗?我正想着要不要去二小姐的宜勤轩找您呢。”
原来是怕自己淋雨了。
傅卿和哑然失笑:“你怎么不问问二小姐的病怎么样了?”
木棉端了杯茶水给傅卿和,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问的?管她二小姐得了什么病,只要你去了,一定能治好,这几年,我还从没见到过您不会治的病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啊?”傅卿和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那当然。”木棉毫不犹豫,一点也不考虑,张口就说:“在我心中,小姐您就是神医,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再难的病到了您的手中也是轻而易举地就被解决了。”
她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佩服与信赖,让傅卿和十分感动。
自己并不是神医,只不过,傅卿和还真的很少遇到她解决不了的病。
她出身医药世家,会吃饭的时候就闻着药香,会说话的时候就开始认药,父亲与哥哥都不愿意学习医术,爷爷就手把手地将一身的本领全都教给了她。
爷爷退休之后,开了一家医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求诊的人不计其数,而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给爷爷当助手。
爷爷去世后,她继承了爷爷的衣钵,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闻名全国的大夫了,她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
那时候,原本不重视的中医,一下子就火起来了,而她也名声大噪,电视台还请她去养生栏目普及中医知识。
她很高兴,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实现爷爷的梦想,让所有人都重视中医。
只可惜,她出了车祸。
出车祸的时候,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为了这件事,妈妈不知道唠叨了她多少回。
前世,她只活了三十二岁。
中医经过很多朝代的发展,到了傅卿和生活的那个年代已经非常先进了,很多药,很多方子,很多辨证的方法都被提了出来。
比这个时代不知道先进多少倍。
傅卿和手中掌握的中医知识,也比这个朝代的大夫多了许多。
很多别人看来非常严重的疾病,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只不过,在前世,别人知道她是大夫,相信她,依赖她。
而这一世,她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谁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她?
之前在秀水庄,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局面的。如今回了武定侯府,她的医术,恐怕真的没有用武之地了。
以后,她只能给自己的姐妹或者是身边的丫鬟治病了吧。
傅卿和想着,心里就有些失落。
“咦?小姐,半夏怎么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木棉的话打断了傅卿和的思绪,她不急不缓地说道:“半夏跟老太太院子里的碧螺是好姐妹,我留了半夏跟碧螺说话,就没让她一起回来。”
话刚落音,只听到外面呼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木棉听了,点点头:“外面下雨了,我去接接半夏吧。”
傅卿和看了看窗外,见虽然还是傍晚,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点点头:“也好,你去吧。”
今天下午,从泰和院出来的时候,傅卿和正遇上怒气冲冲的二夫人,她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拖着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鬟。
傅卿和猜测,估计是傅卿娇的事情查出了什么眉目,她不想参和二房的事情,可也不想做个瞎子聋子,就放了半夏两个时辰的假,让她跟昔日的姐妹叙叙旧。
半夏当时一怔,傅卿和就知道,半夏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的,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自己打探消息。
外面的雨哗哗作响,突然天空一个闪电,将漆黑的院子照的亮如白昼,紧跟着又响起几个炸雷。
小丫鬟推门而入,轻声问她:“小姐,要摆饭吗?”
“先放着,等木棉她们回来再说。”
得到傅卿和的吩咐,小丫鬟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傅卿和站起来,朝门外看了看。
突然,两只油布伞进了院子,伞将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穿着绣鞋的脚,踏得地面上水花四溅。
傅卿和心中一喜,连忙走到回廊下:“你们回来了?”
“哎呀,小姐,您怎么跑出来了,仔细雨水打湿了鞋。”木棉娇嗔着:“快进去,快进去。”
木棉的两只脚已经湿透了,绯红色的绣鞋在雨水的浸泡下变成了殷红色,裙摆也湿了一大片,她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只让傅卿和进去。
傅卿和噗嗤一笑:“你自己一身的水,反倒让我进去。”
话虽然这样说,傅卿和还是乖乖进了屋。
半夏跟在木棉身后,见木棉跟傅卿和关系这么亲近,不由得生出了几许羡慕。
“小姐…”
她正要说话,傅卿和却打断了她:“快去换了衣裳,要是得了伤寒可不是玩的,有什么事,等你们换了衣裳再说。”
“小姐,不碍事的,我先服侍您用晚膳。”木棉说道。
傅卿和却催促道:“好了,快别说了,木棉,你们两个都去,等你们换好了衣裳再吃饭,快去吧。”
两个丫头扭不过傅卿和,只得笑嘻嘻去了。
换好衣裳,两人服侍傅卿和吃了晚饭,傅卿和又让他们去用餐之后,这才到东次间说话。
“半夏,你今天在老太太的院子看到什么了?”傅卿和做在临窗大炕上,烛光映着她盈盈的脸庞,衬得她整个人如月亮一样皎洁。
半夏听了,脸色一白,满脸的不安。
傅卿和心中就叹了一口气,她居然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为自己做,看来这个半夏以后只能敬而远之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半夏颤抖的声音:“三小姐,二小姐身边的小丫鬟翠儿死了。”
死了?傅卿和一惊,猛然抬头,正对上半夏那带着后怕的眼神:“是的,的确死了,奴婢当时就在旁边。”
傅卿和知道二夫人一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二夫人为了傅卿娇居然会处死那个小丫鬟,还是当着赵氏的面,丝毫没有忌讳,这样的心狠手辣,简直令人心悸。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二夫人了。
傅卿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得详细一些。”
“是。”半夏重重地点头:“二小姐院子里的浆洗丫鬟翠儿亲口承认事情是她做的,还说那樟木粉是四夫人给她的。
老太太非常生气,就喊了四夫人过来问话。
没有想到,当着四夫人的面,翠儿突然改了口,说跟四夫人无关,是她老子娘病重,二小姐不让她回家去看老子娘,所以才下的手。
她还说四夫人心底良善,给了她很多银子,让她拿回家去给她老子娘治病,所以,她心存感激。
为了让五小姐能进宫,所以她才将二小姐的衣裳泡在樟木粉里面,一方面是为了报复二小姐,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报答四夫人的恩情。”
“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话,谁会相信?”傅卿和摇着头说道:“那翠儿不过是小丫鬟,怎么会有樟木粉这样的东西?难道二夫人没有问吗?”
“问了!二夫人当然不相信,当时就这么问了。”
半夏声音一顿,面如素缟,颤抖着说道:“可谁知…翠儿突然站起来,拼了全身的力气拿头去撞老太太屋里的花梨木柜子。”
一想到那场景,半夏还觉得心有余悸,她磕磕绊绊地说道:“她拼了必死的心,脑袋撞在柜楞子上,当场就流了好多血。”
傅卿和闻言愕然,她没有想到,翠儿居然是自杀而亡。
这件事情里面,二夫人固然可恶,但是罪魁祸首分明就是四夫人,怪不得她今天下午会带着五小姐傅卿宝去泰和院。
还有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善,这种不善与二夫人不同,二夫人是□□裸地讨厌自己,而她的眼神中则藏着一股子冰冷的阴毒。
傅卿和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四夫人让翠儿给傅卿娇下毒,然后诬赖到自己头上,自己跟傅卿娇都去不了宫里,正好给她的女儿五小姐傅卿宝让路。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要不是自己会医术,要不是太医诊断傅卿娇是麻风病,恐怕自己在这侯府就真的无立锥之地了。
这正是人无害虎人心,虎有伤人意。这个四夫人,的确不是善茬,比起二夫人的张牙舞爪,她就像一直阴毒的蛇,悄悄潜伏在你的身边,她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会狠狠地给你致命一击。
四夫人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傅卿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种人,不得不防。
第29章 谣言纷纷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却是个大晴天。
只柳梢上笼着的水滴与地面上还未来得及打扫的残红,提醒着昨晚的狂风暴雨。
夏天的雨,来得急,去的也快。
这一天是端午节,傅卿和一大早就就去给赵氏请安。
原本热闹的泰和院突然冷清了下来,赵氏身边也没有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几位小姐。
大小姐傅卿妍还没出小月子,二小姐傅卿娇过敏未好,四小姐傅卿璃在小佛堂净心,五小姐傅卿宝托病没来。
只有傅卿和一个人,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虽然赵氏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喜怒来,但是傅卿和还是感觉到这屋中带了几分凝重。
原本靠墙放着的花梨木三面雕云龙顶箱柜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榉木做的二门柜,小小巧巧靠着墙,一点也不显眼。
若不是半夏告诉自己,傅卿和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这个屋子,昨天出了命案。
“今天过节,你姐妹们都病了,来不了,今天中午,你留下来用膳吧。”赵氏说道。
“好的。“傅卿和站起来,抿嘴一笑:“几位姐妹们都不来,有好吃的、好喝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赵氏听了也是一笑:“其他的没有,好吃的保管让你吃个够。”
原本凝重的气氛,因为傅卿和的话而多了几分轻快,杜妈妈见了,就松了一口气。
“昨天,你求了大悲圣水给我,我说送你一只镯子,结果有事耽误了,今天可不能忘了。”说着,她对杜妈妈说道:“快把镯子拿过来,给我们三小姐戴上。”
杜妈妈听了,转身而去,过了不大一会,就捧了一个彩锦如意小圆盒。
她笑盈盈地将盒子递给傅卿和。
傅卿和双手接过来,当场就打开了。
月白色的托布上,是一只的翡翠镯子,通体晶莹剔透,配上秧苗绿的色泽,犹如一汪绿莹莹的水,让人一见就知道这玉镯不是凡品。
“水色真好,真漂亮!”傅卿和由衷地夸赞着,喜滋滋地将玉镯戴在手上。
水润的镯子细腻光洁,她胳膊上的肌肤竟丝毫不逊色于镯子,镯子与人两相辉映,相得益彰。
“多谢老太太。”傅卿和站起来跟赵氏道谢:“这镯子我很喜欢。”
赵氏也笑着点头:“这镯子是我年轻时戴的,如今人老了,骨头也硬了,就不要戴这种鲜嫩的颜色了,本来有一对,那一只给了你大表姐了。你们年轻,带着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