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手里的书正看到精彩之处,就随口道:“请进来吧!”
她话刚落音,就听见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半晌才听见那人道:“请姑娘安!”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鱼幼薇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在她抬起头来的同时,手中的书早被人一把夺了去,一阵天旋地转,自己也被人抱了起来。
鱼幼薇一阵惊呼,却听见杜荀鹤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畅快与欢喜。因为高兴他狭长深邃的眸中尽是明亮的色彩,恣意爬上了他的眉梢,给他平添了几分明艳。这样的杜荀鹤,让鱼幼薇看着竟有些心疼,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过了?
杜荀鹤抱着她坐了下来,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她柔软的腰肢,鱼幼薇这才发现自己还被她抱着。她有些慌乱地朝外面看去,翠微早支走了其他人,贴心地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室内的气氛有些异样的热,鱼幼薇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被人看到不像话!”
她声音软软的,哪里像责怪,脸颊绯红像涂了一层胭脂,大大的杏眼水汪汪的,因为害羞眼神却闪来闪去,始终不愿意正视杜荀鹤。这样娇俏的模样,杜荀鹤哪里还忍得住。他用大手托住她的头,深深地俯下身去。
柔软的唇瓣,女子特有的芳香,让他心荡神驰。白嫩的脖子,劲窝处温热的躯体刺激着他的感官,握着她腰肢的大手汗津津的,他忍不住在她身上摩挲去来…
这几日没见,着实想煞了他,他流连于她的美好,直想再进一步吃掉她,品尝她的甜美!
待看到她紧闭着双目,睫毛轻轻有些抖动,他才惊觉到自己的过分!
心中一惊,头脑也清醒了过来,赶紧硬生生止住内心的冲动,将她重新抱起来,只紧紧地搂着她,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
鱼幼薇早羞得满脸飞红,哪里还敢言语,只感觉到下巴放在她的劲窝出,呐呐地说道:“狠心的家伙,还有心思看书,想煞了我也!”,男子的呼吸喷到鱼幼薇的脸上,让她不禁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感受到他的冲动,鱼幼薇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轻轻地说道:“你先忍忍,待到我们成婚,到时候还不是任你…”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羞得低下了头。
听了这句话,杜荀鹤强压制住的理智顷刻间土崩瓦解,索性把她搂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番。
初尝恋爱滋味的男女,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处。所谓小别胜新婚,一连几日没有见,别说是杜荀鹤,就是鱼幼薇也有些想念了。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许久,在鱼幼薇的催促之下,杜荀鹤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刘府。
翠微进来的时候,鱼幼薇有些微微地不自然,她端了水给鱼幼薇净了脸,鱼幼薇好半天才静下心来。
眼看着就到了十一月初五,刘氏、刘蒙忙着给鱼幼薇清点嫁妆。
黄花梨的八步架子床,黑漆嵌玉描金百寿字炕桌、红木三多纹罗汉床上分别浮雕着佛手、寿桃、石榴纹,寓意“多福”、“多寿”、“多子”。
床榻、椅凳、几案、屏联、柜架,绣花的绸缎被寝、洗漱用的盆盂、灶上用的瓶瓶罐罐,就连马桶、沐浴用的大木桶都备上了。
刘氏拉着鱼幼薇的手,回头对刘蒙说:“好孩子,辛苦你了。都是你操办的,你真是长大了,如今也知道帮着妹妹置办嫁妆了!过几日你妹妹嫁了,我就了却了一桩心事,等你娶上媳妇,我就可以放心了,到时候也有面目见你阿娘阿爷了!”语气颇为感慨的样子。
刘蒙却笑着说道:“姑母说哪里话,马上惠兰就要成亲,待我考上功名一定给姑母挣个诰命回来,再给姑母娶个漂亮的外甥媳妇,生几个孙孙,我还指望着姑母帮我教导孩子呢!还有外孙、外孙女,咱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姑母切莫再说这些丧气话!”
鱼幼薇也打趣:“阿娘,马上是我嫁人,你却只惦记着哥哥娶媳妇,果然是重小子轻丫头!”
刘氏听了,捏了捏鱼幼薇的鼻子:“小促狭鬼,这么大了还吃醋呢!”
几个人清点了嫁妆,安安心心地用了晚膳。鱼幼薇与刘氏商量着出嫁那天请客的事情。
他们在京城本来就没有认识几个人,因此请的人比较少,薛承安一家是一定的请的,陈韪那边只要派个小厮去只会一声就行了,以前的邻居,加上刘蒙的几个同窗,算下来也有五六桌,就决定在外院摆三桌招呼男客,内院摆两桌招呼女客。
刘氏亲自请了原来的邻居张嫂子的儿媳妇做梳头娘子,因为她父母公婆俱在,又是儿女双全的人,这样的人俗称四角俱全,当梳头娘子再合适不过了。
到了十一月初七的这天下午,薛元容带着丫鬟来给鱼幼薇贺喜,她送上了一对一尺来高的白玉雕成的执莲童子,象征着多子多福,不仅贵重而且寓意好。
鱼幼薇留了她住在家中,她倒没有推辞就住下了。
十一月初八天刚微微亮,鱼幼薇就被翠微叫着起了床,那边杜府的喜娘昨晚就到了,只见她穿红着绿,笑容满面催促着丫鬟、小厮把嫁妆抬上马车,又催促着鱼幼薇赶快梳妆。
历来皆是如此,男方会派了崔妆的喜娘到女方家中打点布置,为了讨个好兆头,都会在天不亮的时候开始崔妆。
慢慢地天就亮了起来,寓意越来越亮!这个时候基本上妆就已经梳好了!
一阵鞭炮声后,敲锣打鼓地乐声响了起来,鱼幼薇知道是迎亲的队伍进了门了。
第64章 礼成
一声声嘹亮的唢呐吹的欢快,充斥在耳边的是恭喜祝贺的吉祥话语。鱼幼薇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杜府。
杜府的花厅里,宾客满座,一个个与杜荀鹤推杯换盏。灌醉新郎,是此时的风俗。饶是杜荀鹤酒量不错,也渐渐有些脚步蹒跚起来。
酒过三巡,菜入五味,前来贺喜的人渐渐退去。只听见原本的嘈杂声渐渐变得安静,杜荀鹤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刚才自己刷了个诈,否则这些人不知道要闹到几时方休!
杜荀鹤推开房门,满眼皆是喜庆的大红色。红烛双照,绣着百子千孙的大红帐幔柔柔地垂在床头。大红色喜服的新娘正安静地坐在床边,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遮住了他日思夜想的娇俏面容。他忍住内心的悸动,顿了顿脚步。
看到这满室的艳红,他突然生出几许迟疑。
他轻轻挥了挥手,室内服侍的下人鱼贯而出,只留下一室的静谧。
他大步上前,呼啦揭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鱼幼薇应声抬头,只看见杜荀鹤正一动不动盯着她看,颇有几分不认识她的意味。那样子呆呆的,没来由地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杜荀鹤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床上静坐的新娘,有些忐忑与怀疑,待揭开盖头,突然愣住了。
发髻高梳,满头插满了金钗玉钿,涂了厚厚的粉脂的脸煞白煞白,不见了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两腮透着不自然地红,像猴屁股一样红地喜庆,原本的樱桃小口更是红的吓人。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蕙兰吗?
待到鱼幼薇笑出来,声音娇俏如春莺婉转,双目明亮夺了一室的光华,他这才相信,床边坐的的确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做梦。
“怎么呆住了?不认识了?”看到他这呆住的模样,鱼幼薇忍不住打趣地笑了。
许是喝了酒,杜荀鹤的脸也有些发红,他只觉得脑袋晕晕的,心里涨满了甜蜜,一下子张开双臂紧紧地把鱼幼薇抱在怀里,无不得意与高兴:“蕙兰,我终于娶到你了!”语气之中是踌躇满志的畅快。
鱼幼薇被他的心情感染,也笑了出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陡然之间,室内安静下来,只有淡淡地温馨在流淌。
龙凤蜡烛偶尔哔啵出声,杜荀鹤的嗓子紧了紧,只觉得微微有些热,他的脸也脸变得更红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鱼幼薇的双唇狠狠地吻了下去。感觉到他的痴缠,鱼幼薇由原来的被动慢慢地回应着他的热烈。
唇齿交接地【缠】绵之间,只觉得有一个硬挺的什物紧紧地贴着她的大腿,咯的她难受,她用手去推开那什物,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杜荀鹤一阵呻吟,她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连忙缩回手,心跳的厉害,脸涨得通红。
杜荀鹤却像受到了启发,三下五除二褪掉了自己的衣服,精壮地男子【躯】体让鱼幼薇羞的不敢直视。却在不知不觉之中,鱼幼薇的衣服也被褪去的干干静静。女子美好地【胴】体呈现在杜荀鹤面前,他哪里还能忍得住,一双大手在鱼幼薇身上游弋,触手的细腻温滑让他下面涨的厉害,他的嘴巴顺着手游走地曲线在她身上流连。
尖尖的下巴、细腻的颈窝、饱满坚挺的山峰被他一一吻遍,嘴唇却停留在山峰顶尖那粉色的蓓蕾上。
鱼幼薇直觉的脑袋晕晕的,一种即可怕又渴望地感觉【撩】拨的她忍不住想要更多,下腹处传来一阵阵奇怪地感觉让她觉得有些羞耻却顾不得许多。
杜荀鹤的手却探到了鱼幼薇的双腿只见,她只觉得一阵颤栗。
湿滑黏腻的感觉让杜荀鹤呼吸加粗,再也忍不住地分开了她的玉腿,长身而入。
一声娇啼,红花绽放。
被翻红锦浪,斗室生春光。娇腻的吟哦,沉重的呼吸,摇曳的帐幔前,是一双红烛高燃,只照着【床】边凌乱的大红喜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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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幼薇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沉重的梦,梦见自己穿着盘着高高地妇人髻,身着大红喜服,与杜荀鹤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她陡然惊醒,入目的是头顶大红色绫罗百子千孙帐幔,这是出嫁前刘蒙请了长安城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出来的,身上盖着龙凤呈祥锦被是刘氏精心准备的。
寝被的顺滑,让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是一丝不挂,旁边杜荀鹤正睡的香,一只手还放在自己饱满的【胸】脯上,想起昨夜种种,直羞得她面色绯红。她眨了眨眼,发现杜荀鹤双目紧闭,呼吸绵长而沉稳,显然还在沉睡。剑眉入鬓带着英气,明亮的星眸此刻紧紧地闭着,睫毛又弯又翘让人好不羡慕,鼻似山峰般笔直高挺,她突然想起前世有人荤段子说过鼻子坚挺的人那方面能力过人,没来由地想起昨天晚上的颠鸾倒凤让她啐了自己一口。
昨天晚上怎么就睡着了呢?鱼幼薇忍不住想到,她是那种会认床的人,到了陌生的地方一般是难以入睡的。今天要拜见舅姑,要给婆婆敬茶,程氏虽然疼爱自己,但是礼不可废。杜荀鹤又是非常孝顺的人,自己绝对不可托大。
这样想着她轻轻地动了动,这才感觉到自己腰酸背痛,全身好像被碾过一般。她赤着脚下床,打开箱笼找一件得体的衣服穿。却发现自己的箱笼太多,衣服放到哪里自己也不清楚。她弓着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早在她下床的时候,杜荀鹤就醒了,他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小娇妻蹑手蹑脚翻开箱笼只觉得一阵好笑。洁白光滑的玉背,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诱人高翘的雪【臀】,饱满修长的大腿,就这样在他眼前晃啊晃,让他忍不住又是一阵血脉【膨】胀。他知道自己昨夜太过孟浪,不想让鱼幼薇太累,但是看到她早早地醒来,还翻身下床去找衣服,让他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能力不行。
他强制压制着内心的冲动,而始作俑者此刻却全然不知,找到一个嵌着琉璃的紫檀木云龙纹的八宝衣柜,她低下头去挑拣衣饰。
低头的瞬间,双【胸】微垂透着诱人的粉嫩,玉【臀】高高翘起,露出一丛丛放草萋萋,杜荀鹤再也忍不住,从【床】上跳下来,大踏步地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着她又是一阵颠【鸾倒】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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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来丫鬟梳洗,鱼幼薇梳了一个抛家髻,这是时下妇人最常见的发型。一旁的翠微还要给她扑粉,杜荀鹤见了直摇头:“不要扑粉,蕙兰这样就挺好。昨天满脸白粉,我险些都不认识了!”
鱼幼薇听了回头看着站在床边让丫鬟整理衣服的杜荀鹤嗔怪道:“怪不得你昨天呆呆的,我还以为自己太俊,你看的移不开眼,原来是太丑,不敢认了啊!”
杜荀鹤却走过来拉着鱼幼薇的手缓缓说道:“蕙兰在我心中是极美的,自打我懂事以来,无数次想象过你穿大红喜袍嫁给我的样子,每一次都是笑意盈盈,美丽动人。昨天揭开盖头,我着实没有想到。”
鱼幼薇听了心里甜蜜:“原来阿宣一直思慕我,很早之前便要娶我了吗?”
没想到一向磊落大方的杜荀鹤听了面上竟生出几许红晕,何止是想娶她,杜荀鹤自打懂人事,夜夜梦中所见皆是鱼幼薇。他低下头,凑近鱼幼薇的耳朵,悄悄地说了一句,鱼幼薇立马啐了他一口,含羞带怯看向菱花镜中。只见镜中人影成双,男子剑眉星目,气质翩翩,女子眉目如画,面似桃花。怎么看都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两人略收拾了一番,就去了程氏所在颐养园。这一路所见皆是欣欣气象,与往日自是不同。
他们二人进了颐养的正房,早有丫鬟婆子进去禀报,旁边洒扫的婆子,门廊下做伙计的丫鬟,见了他们都立身屈膝笑着请安。
来到上房正门,程氏身边的大丫鬟元宝边撩了喜鹊登枝的帘子边请安道喜:“少爷大喜,少夫人大喜!”
杜荀鹤本来是面不改色,听了她的话,心中高兴对她点了点头。鱼幼薇却让翠微给拿了早准备好的银锭子打赏给她。
进了正房,程氏已经坐在明堂正里正中间的花梨交木大椅上,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儿媳。
旁边有人捧了茶,鱼幼薇与杜荀鹤结果茶盏,双双跪下给程氏递上茶盏磕了头。程氏拉着鱼幼薇的手,笑着说:“好孩子,阿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然后拉过杜荀鹤的手说道:“你要好好待蕙兰,我可是将蕙兰当作闺女来看待的,你若是欺负了他,仔细我锤你!”
杜荀鹤忙道:“阿娘,蕙兰这样的人品,我爱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欺负!”
一席话直说的鱼幼薇面红耳赤,跺着脚说道:“阿娘,你看他!”
程氏不由得打量鱼幼薇,鱼幼薇今日穿了凤戏牡丹藕荷色绫罗短襦,百蝶穿花烟霞色高腰罗裙,显得美丽又端庄。中规中矩的抛家髻并不十分出众,但正好露出鱼幼薇雪白光洁的额头,粉黛略施,杏眼柳眉,双目含情,正是蜜里调油的恩爱小夫妻的模样。
程氏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又将手上的玉镯褪下来戴到鱼幼薇手上:“好孩子,你往后就是我杜家的人了,要跟阿宣好好相处,争取早日给阿娘生一个大胖孙子!这玉镯是我阿娘传给我的,传女不传媳,阿娘命中无女,阿娘打心眼里疼你,早把你当做闺女看!”
鱼幼薇听了大受感动:“谢谢阿娘,蕙兰一定好好照顾阿宣,孝顺阿娘!”
程氏却笑道:“还叫阿宣,该叫夫君才是!”
鱼幼薇低头低声叫了声:“夫君!”
杜荀鹤却做没听见状:“夫人说什么,声音太低,我听不分明啊!”
气的鱼幼薇拿眼镜瞪他。
程氏见状,笑得更开怀了。
第65章 琐事
回娘家夫人劝谏夫君,明心志侍女说起身世
到了第三天,鱼幼薇、杜荀鹤起了大早。用了早膳,辞别了程氏,就带着准备好的回门礼,出了杜府的大门,准备往猫儿胡同的刘宅去。
管家指挥着小斯仆人将四样礼盒、回门肉、冠花、彩段、鹅蛋,金银缸儿盛的油蜜一一放上马车,杜荀鹤却亲自扶着鱼幼薇上了另一辆装饰华贵的红木顶四角挂琉璃盏的两乘大马车。鱼幼薇见杜荀鹤在外人面前丝毫不避嫌,有些不好意思,转眼想到唐朝风气开放,于是就心安理得地让杜荀鹤扶着。
马车里面装饰的也非常华丽,两边是贴着车壁的木长条凳,看不出是什么材料,由金柒漆了花纹,上面铺着上好的皮毛,坐着非常舒适。马车中间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圆形案几,案几上摆放着几盘鱼幼薇爱吃的点心。
鱼幼薇见了忍不住蹙了眉,这太过奢侈了!她对杜荀鹤说:“府里还有别的马车吗?”
杜荀鹤听了失笑:“我的夫人,我们家人少,府也是刚建起来,总共有两辆马车。这些东西两辆马车就够用了!”
要有马车,就要养马,就要买马夫、还要买会养马的人,这些都是不小的开支。寻常人家一般只养两只马就够用了,而他们一出门就是四匹马,这也太过打眼了。
鱼幼薇见他不明白自己意思,放柔了声音解释到:“如今战乱刚平,国家新定,咱们家又是朝廷中的新贵,难免不遭人嫉妒,万事还是简单点的好。这马车虽好,却太过打眼招摇,让有心的人看了去,咱们家岂不是落了个奢侈的名头。”
马车缓缓启程,杜荀鹤却毫不在意地说:“我的好夫人,我知道你事事小心,但是也太过小心了。你放心,这马车也是圣上赏赐下来的,断不会为了这些个小事惹出麻烦来。”
鱼幼薇见他不以为意,心中着急却知道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只能以后再慢慢劝谏。今日回门,也不该考虑这些事情,索性就放到一边去了。
杜荀鹤给她捏了一块桂花糖,鱼幼薇就着他的手吃了,见她吃的开心还要再拿。鱼幼却瑶瑶头,杜荀鹤只当她在为刚才的事不高兴,干脆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今日是你回门,我总想着给你应有的体面,便是再奢侈也是应该的。你若是不喜欢,以后就不用了,好不好?家里面的事咱两商量着来,原来就该你做主。”
不过是辆马车,她说不好不用就是,犯不着为这小事让她心有不快。
鱼幼薇听了心中一动,他也太过小心了,自己不过是心中有一点不快,他就这样伏低做小。小心有余,随意不足。他是太过敏感了。
想到这里她双手轻轻抚着他紧缩的眉头:“这马车坐着舒服,我喜欢还来不及呢!这里面怎么舒服怎么弄,只是这外面就免了吧!只要咱们知道这马车就就成了,何必非要放到外面让人看呢!一路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太过招摇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的!”
杜荀鹤听了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应了!
到了刘府,刘蒙在大门口等着,鱼幼薇夫妇跟刘蒙见了礼,就一起向内院走去。门口的丫鬟、仆人呼啦啦前来请安道喜。小丫鬟连忙向内院报告:“姑奶奶、姑爷回门了!”,刘氏早早地站在二门处等着,鱼幼薇见了忙上前几步说道:“阿娘怎么出来门口了,天还有些冷,着了湿气怎么办?”
刘氏笑的满脸欣慰说:“你今日回门,阿娘高兴,高兴!哪里就能病了呢?”
一行人进了内室,丫鬟递过蒲团,鱼幼薇、杜荀鹤给刘氏磕了头,敬了茶。这回门礼就算成了。刘蒙引着杜荀鹤去书房说话,刘氏则拉了鱼幼薇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娘两个说着体己话。
日影西斜,天色转暗,一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刘蒙亲自送鱼幼薇夫妇上了马车,目送他们离开。
马车内鱼幼薇心情有些沮丧,从今往后便是他杜家妇,再不能陪伴在刘氏身边。刘蒙一走,便只有刘氏一个人在家中,岂不寂寞?
杜荀鹤打小与程氏相依为命,自然也能体会她的心情。见她兴致不高,没有了来时的痛快,自然也能猜到她是放心不下母亲,就安慰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岳母,等大舅子去了学堂,咱们就把岳母接到家中也未尝不可。我阿娘与岳母素来亲厚,我们这么做,想来她也是极赞成的!”
鱼幼薇听了,心中感触颇深,越发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往日不也是住在一处吗?这样想着,也不再纠结,两个人高高兴兴回了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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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婚期休沐时间一过,杜荀鹤白日又要去兵部当值。
这天天还没亮,他早早起身,拿了官袍轻手轻脚地套在身上。鱼幼薇正窝在大红色绣龙凤呈祥的锦缎寝被里睡的香甜,雪白圆润的香肩微微露在被子外面。杜荀鹤见了轻笑,亲了亲她的脸颊,又给她掖好了被子。这才嘴角含笑,带着满面的春风得意去上朝。
鱼幼薇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翠微笑着让小丫头端了盥洗的脸盆,净手净面的棉布等进来,然后又服侍鱼幼薇穿了衣服。她笑着说:“咱们将军对夫人真是太好了,今个早上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不让吵醒夫人呢!”
听到她的话,鱼幼薇面上一热,心中虽然嗔怪杜荀鹤太让她太过窘然,但是依旧掩不住甜蜜。
鱼幼薇由翠微陪着去了颐养堂,陪程氏用了早膳。
回到正院,翠微让小丫鬟拿了账本过来给鱼幼薇瞧。家中的一应事务程氏是不大管的,原来一直由管家帮忙看着。这府邸是皇家所赐,不能算作私产,不能变卖的。除此一外还有杜荀鹤往年置办下的田产,鱼幼薇的陪嫁庄子,还有一个卖茶叶的铺子。这样算来,杜府绝对是算不上富裕的。
杜荀鹤的俸禄肯定是不够花的,如今田产的收益也不能保证,若是逢着好年景自然是不错的,但是若是逢着了旱涝的时候就颗粒无收。铺子只有一个,虽然经营的不错,但是原来只有刘蒙、刘氏、鱼幼薇三个人,吃穿用度花费的都少,可是到了这里,这样大的一个宅院,光是洒扫的下人、看门的婆子就是十几个,要加上灶上的婆子,花园的下人,马房的人,还有程氏房里的人前前后后就多了去了。这些人吃穿用度,哪一天不用钱?这样一想倒让鱼幼薇发了愁。
翠微见鱼幼薇紧锁眉头,过来劝慰:“养家供日,原是男人们该去想的。夫人若是没有办法,不如跟将军商量,想来将军也不会不管。咱们家隔壁住的官老爷、太太们多的是,夫人平时可以跟她们多走动走动,也取取经。”
鱼幼薇听了心中微动:“家里目前这样情形,你有什么主意吗?”
翠微听了忙道:“我一个下人,哪里就敢说有什么主意了呢!若是夫人不嫌我见识浅薄,我就斗胆在夫人面前露个脸,说几句大话。”
鱼幼薇笑了:“你如今也跟我绕弯子了不成?”
翠微这才笑着说:“咱们家统共就三个正经主子,下人却有百十来个,虽说咱们将军如今显贵了,但是我瞧着这些人有大半都是闲着无事的。老夫人那里用不了几个人,夫人这里十几个人也多了。与其闲养着这些人,不如都放出去,该卖的卖,该放得放。”
这也是个好主意,只是这样一来,这偌大的宅院没有人岂不是空旷了吗?
翠微看出鱼幼薇的顾虑说道:“如此一来,这个宅子便空了。咱们家只有三个人,按说住不了这样大的房子,只是毕竟是圣上的恩宠,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依我说,不如咱们另置了一处小点的院子,这里留几个洒扫的下人看着就成了。毕竟是御赐,这附近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想来就是不住人那些毛贼也不敢上门。一来显示了咱们对圣上所赐宅邸的恭敬,二来另置了房子也不多余。”
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鱼幼薇不由得点头微笑。还有一层翠微没有说但是鱼幼薇也明白,这御赐的东西,皇家一个不高兴,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去。还是不如另置了房子好。
鱼幼薇忍不住夸赞道:“我倒不知我身边竟藏了个管家的能手!”
翠微也谦虚:“我哪里当得上管家的能手,是夫人抬举我,给我脸面我才敢说这一通话。”
“话不是这么说”,鱼幼薇郑重道:“咱们家的下人也不少,我若抬举别人,别人不见得就扶起来。可见你本来就是个伶俐的!”
“我听说你是将军从外面买回来的?还是将军有先见之明,如此我就多了一个帮手。”
她目光和顺,嘴角噙着笑,本来是一句极平常不过的夸奖话。
谁知翠微听了心头一颤,忙跪下:“夫人,翠微今日在夫人面前乱说一通,那是因为之前见得多了。翠微的父亲本来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后来犯了事,父亲被发配。我一家老小全都被卖了。是将军看我可怜把我买回来,翠微愿意为奴为婢,只能做个粗使丫鬟,便是我天大的造化了。翠微笨,当不得夫人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