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听了,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刘氏。
刘氏有些戚戚然:“我的儿,你哥哥在外面读书,以后能不能高中我们暂且不知,家中大小事务全是你一个女子担着,若是你阿爷还在,怎么会让你这么辛苦?是阿娘没有用,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刘氏说着,便流下泪来。
鱼幼薇听了,忙劝解她:“阿娘,我不觉得辛苦,阿兄向来刻苦,相信他今年一定能考个好成绩出来的。”
刘氏听了大痛,泪如雨下:“我的儿,你还瞒着我呢!今天一大早已经有人找上门来,说要纳你为妾,被阿宣打了出去。若不是阿娘没用,怎么会让你受这些委屈?你年龄渐渐大了,该找个好人家嫁了,若不是为了这个家,以你的才貌,何愁找不到好郎君?如今却只能委身为妾吗?”
鱼幼薇大急,不知这话从何而来,见刘氏这样伤心却不好再问,只能好言相劝,好说歹说了半天,最后,答应刘氏不再外出,刘氏才渐渐止住眼泪。
一连几天,鱼幼薇都没有外出,到了第三天,刘氏要去杜家做客,鱼幼薇借口头疼,留在在家里。
刘氏刚走,鱼幼薇再也忍不住,就派了那个马夫去平康里找陈韪,她急于想把这件事弄清楚。
没有多久,马夫就带着陈韪跟绿翘到了。
绿翘进门便哭着道歉:“姐姐,是绿翘不好,姐姐你一定要原谅我。”
鱼幼薇没有心思听绿翘说这些,但是见她哭得伤心,忙把她拉起来:“绿翘,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到陈郎君家住了几天,便跟我如此见外吗?”
她说着对陈韪道谢:“真是麻烦陈郎君了,绿翘还是小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三言两语便把这件事揭过去了,绿翘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陈韪忙欠身客气道:“蕙兰,你说哪里话!这真是太见外了!”
鱼幼薇把他们让到客厅坐下,亲自给陈韪奉了茶,笑着说道:“陈郎君,我今日新学了一首曲子,苦于没有知己,冒昧地请陈郎君过来,给我指点指点呢!”,说着便转身要去取琴。
绿翘却从席上起来,急急地说道:“姐姐,难道这几日你都没有出去吗?你居然还有心思弹琴!”
她脸上着急的表情不似作伪,鱼幼薇心中微热,脸上却不动声色:“怎么了?这几日阿娘都不让我出去!”
绿翘看了一下陈韪,欲言又止。
陈韪有些为难,半晌他好似下定决心般说道:“蕙兰,你可认识李子安其人?”
“自然是认识的!若说认识,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而已!”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外面说李子安新纳了一个妾,貌美如花,才华绝伦,出口成章,原是平康里的第一等的才女!”
做官的人纳妓/女为妾,这实属正常,并无什么奇怪。
见鱼幼薇不解,他继续说道:“坊间传闻,那女子姓鱼,原来是温庭筠的爱妾,后来,温庭筠为了讨好李子安,便将这爱妾认作学生,介绍给李子安。”
他说的有些艰难,不住地打量着鱼幼薇的脸色,鱼幼薇听他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心头气愤不已,究竟是谁,放出这样的流言来害自己,怪不得阿娘不让自己出去,原来自己的名声竟然被败坏到如此田地!
想到这里,她坐立难安,怎么会这样?
“你可知这流言从何处传出?”
陈韪有些为难,抱歉地说道:“我实不知!”
鱼幼薇也知道自己问他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他不过是个琴师,知道的,必然都已经告诉自己了。
究竟是谁,要这样害自己?
鱼幼薇心情不大好,陈韪起身告辞,鱼幼薇却道:“我这里情况,陈郎君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绿翘还要委托陈郎君再照看一段时间,待我处理完这些事,再将绿翘接回来。”
她说着,去了绿翘的卖身契,交到绿翘手中,告诫道:“你姐姐去的时候,把这张卖身契交给我,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你心中的想法,我如今都知道。今日这卖身契交给你,以后别跟我疏远了。”
“姐姐,你生气了吗?不要绿翘了吗?”
出乎意料,绿翘竟不愿意离去。
望着她与朱砂越来越相似的脸,鱼幼薇的心也软了几分:“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这里事情多,不能照顾到你,你先去陈郎君家住一段时间吧。”
绿翘还要坚持,陈韪却说道:“绿翘,听蕙兰的话吧!”
绿翘这才不再说话,跟着陈韪离开鱼家。
这件事,鱼幼薇实在理不出个头绪。
他们走后不久,就人找上门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子安,他身后跟着几名家丁抬着礼盒,并两名穿红着绿的肥胖媒婆。
第58章 事发
这些人招摇而来,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模样,到了此时,鱼幼薇还是有些不明白,自己与他并无交集,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怎么这人就这样纠缠上自己了呢?
“蕙兰,你我很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李亿笑容可掬,自认为风度翩翩。
驭夫送绿翘跟陈韪出去了,驭夫的婆娘跟刘氏去了杜府。现在家中只有鱼幼薇一人,她只能小心行事。
“寒舍太过简陋,怕怠慢了李郎君,有什么事,还是就在这里说吧!”,鱼幼薇看到他的样子,实在不想与他虚与委蛇。
李亿却不以为杵:“蕙兰,你莫不是忘了,我曾经说过,要娶你为妻的!”
“李大人,请慎言!”,鱼幼薇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李大人的结发妻子那是长安名门望族裴氏长房嫡女!”
长安名门望族裴氏长房嫡女,就是这几个字,让李亿一阵恼怒!让那个女人这些年来,仗着自己母族势力,狠狠地压制着自己!
别说是纳妾,现在家里连个长相水灵的丫鬟都没有,他日日夜夜防着自己,自从成亲以来,自己整日对着那个黄脸婆!
好在,自己给她下了避孕的汤药,让她怀不上孩子。这一次回来,她可是默许了自己可以纳妾的!
想到这里,李亿一阵得意,他无不高兴地说道:“蕙兰,温庭筠已经不要你了,如今你嫁给我,我一定不会负你!现在整个长安都知道你是我的人,除了我,哪里还敢有人要你呢!”
这话一出,气的鱼幼薇一阵发抖!
原来,真的是他搞的鬼!
“呸!”鱼幼薇狠狠地啐了一口,讥讽地说道:“李亿,这可是长安城,天子脚下,由不得你胡来!”
“哈哈哈!”李亿笑得开怀:“蕙兰,如今深得圣宠的如贵妃,是我族妹!我李亿如今即便是在长安横着走,谁又能奈我何?”
说着,他欺身走上前来:“鱼幼薇,我今日先纳了你,生米煮成熟饭,看看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他说着就伸手过来拉扯鱼幼薇,鱼幼薇倒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大胆,一时间,吓得双腿打颤,几乎要软下去。
李亿见鱼幼薇这个样子,正中下怀,一把揽过美人腰,把鱼幼薇搂在怀里。
他的手贴到鱼幼薇身上的一瞬间,鱼幼薇顿时一个激灵,她告诉自己要挺住,不能由他得逞,哪怕拼个鱼死网破…
她咬紧牙关,用力的推搡李亿,李亿冷不防的被她一推,竟一个趔趄,摔坐到地上。
由于用力过猛,鱼幼薇自己在跌坐在一旁,她连忙爬起来,却被李亿从后面拦腰抱住。
她拼命地挣扎,与李亿扭打做一团。
李亿带来的仆人想帮忙,却被李亿好一顿呵斥:“混账东西,滚一边去!”
鱼幼薇披头散发箕坐在地上,李亿站在旁边,失了耐心:“鱼幼薇,你别给脸不要脸,好言好语,你不听,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做了!”
鱼幼薇听了,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她这惊恐的模样,倒让李亿起了怜惜之情,他慢慢蹲下,靠近鱼幼薇:“幼薇,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说着,他伸出手。
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鱼幼薇突然伸出双手,在他脸上一阵乱抓、乱挠,趁他双手捂脸的时候,伸出右脚,对着他的裤裆,恨恨地踹了过去。
紧接着,李亿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在他痛的在地上打滚的时候,鱼幼薇已经爬起来,冲到房间里面,从里面把门栓的死死。
这一连番的变故,让那些仆役愣在了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喧哗,原来是杜荀鹤送刘氏回来了。
见到自己家中一团乱,刘氏已经吓得没了主意,她忙冲到内室拍打着房门:“蕙兰,蕙兰你怎么样?”
这一声连跌一声地呼唤,让鱼幼薇从惊恐中醒来,她拉开房门,扑进刘氏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杜荀鹤见到她衣衫褴褛、头发蓬乱,伏在刘氏怀里瑟瑟发抖,肩膀耸的高高的,显然是受到极大的惊吓。他只觉得自己心痛的揪在一起,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杜荀鹤铁青着脸冲到院内,盯着蜷缩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李亿,心里一个念头呼啸而出:掐死他!非掐死他不可!
他定了定心神,对那些仆役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大夫?”
有几名仆役慌慌张张跑了出去,他冲着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快回杜家去报信,这里我看着!”
仆役都走了之后,杜荀鹤的手狠狠地掐着李亿的脖子。半晌,他松开手,目光下移,抓住了李亿的裤裆!
李亿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比刚才更要惨烈!
收到消息的李家人来到鱼家,看见的是鱼家的院子里挤满指指点点的人。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缩在一角哭得梨花带雨,一旁的李亿虽然昏迷不醒,却还是蜷缩着身体,护住下体。
来人是李亿的族兄,平时跟李亿有些不对付。见到这种情况,他大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闹出这种事,无人愿意来收场,倒让他做这种倒霉的买卖?他心中着实憋着一股气!因此来到此处,倒也没有立即着人安置李亿。
反倒是院中站着的白衣少年让他眼前一亮。剑眉斜飞入鬓,星目迥然有神,身姿高大挺拔,肩宽腰窄。光看着外貌,俨然是一等一的人物。
杜荀鹤上前去跟他寒暄:“今天姨母一家到我家做客,回来就看见乱成一团!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李大人若真是喜欢,这个婢女送给他也行,但是主人不在,李大人这样莽撞,吓坏了婢女,出了这样的意外,让人如何收场?”
李亿的族兄早就认出这是鼎鼎有名的少年的将军,本来以为事情有些棘手,谁知对方三言两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并没有刻意的责怪!听下人说是位小姐,怎么变成了婢女?
只是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思量这些,连连致歉:“这件事有杜将军在我便放心多了,家弟今天是莽撞了些!听下人说是将军让送信回家,今天我先带着家弟回去,改日再亲自登门向将军致谢!”
他目光扫过那个婢女,顿了顿:“这里还请将军照看一二,这婢子我李家一定会妥善处理,对鱼家有个交代!鱼家夫人小姐那里,烦劳将军代为转达。”
这人态度不卑不亢,杜荀鹤笑着一一应承。
几天之后,李亿的那个族兄命人带着礼物亲自上鱼家赔罪,自然又是杜荀鹤应承一番。
二人坐定,李家兄看着杜荀鹤有些踟蹰:“这婢子是鱼家的人,可否请鱼夫人出来,商讨一二?”
杜荀鹤拒绝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姨母也怕有人指指点点,已经搬至别处了!至于这里的一应事务,皆有我来处理。李兄有话,大可直言不讳便是!”
李家兄长叹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情,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不过风流二字而已!谁知这事却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我那家弟,如今还在家中养伤,朝中参他的奏折却接二连三,连强抢民女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杜荀鹤佯装同情:“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许是李大人得罪了什么人也未可知!当天事发,围观的人太多。一传十,十传百,再被有心人恶意宣扬,后果相当严重啊!”
李家兄思量了半天,说道:“那婢女,原本应该纳了她才是…然,家弟如今…如今已经不能行人事,我李家本来对不住在先,此刻若纳了她,岂不是坑了人家一辈子。所以跟将军言明…”
杜荀鹤心中一阵畅快,面上却大惊失色:“怎么会如此?啊呀,那真是太可惜了,李大人如今连孩子都没有…”,说到这,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连止了话语。
李亿的族兄半是可惜半是尴尬地与杜荀鹤应付。李家人见鱼家并没有过分追究,少年将军又是个面慈心软好说话的人,正是求之不得。除了说尽好话之外,哪里还会有其他的想法?双方谈了半日,皆是客气异常,倒让李亿的族兄颇为自得,自以为办了件极体面的事。
送走李家人,立马有侍者过来请示:“将军,前几日从平康里请来的那位,如今是送回去还是?”
杜荀鹤略想了想,说道:“你把刚才的话告诉她,让她自己决定。她要继续去李家为妾也好,回平康里也好,或者做别的什么事也好,全都交由你安排。另外,李家送来的东西,也全都归她。”
侍者听了,恭声说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杜荀鹤自打回朝之后,只到杜家去过一次,那一次却是皇帝到杜家宣纸,杜荀鹤前去接旨!
后来,圣上钦赐将军府,杜荀鹤令立新府,也再也没有去过杜家。
如今鱼幼薇跟刘氏正在将军府。
第59章 误会
平安胡同的房子被杜荀鹤卖给了一家商户,又亲自派人去南山书院给刘蒙送信,刘氏跟鱼幼薇这才安心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几个月,这样客居别人家中总归不好,偏偏刘氏旧病复发,又耽误了好些时候。等刘氏身体恢复过来的时候,程氏又病倒了。
待到程氏身体大好,已经进入八月份了。
程氏身体好了,人却总有些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鱼幼薇想着进入八月天气渐渐凉爽,索性跟杜荀鹤商量出去走走,让程氏散散心。
这一日,杜荀鹤休沐,鱼幼薇便捧了茶盏绕过庭院,来到书房。八月阳光充足,天高气爽,书房三两枝绿竹随风沙沙作响,越发衬的书房幽静。
鱼幼薇不禁放慢了脚步,想看看杜荀鹤这个时候到底在做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被人打扰的杜荀鹤应声抬头,眉头紧锁。待他看清来人,瞬间舒展眉头,挂上笑脸:“你怎么这时候来了?虽说是八月了,日头还有些毒呢,晒着了如何是好?”
这样的体贴,让鱼幼薇心头微跳,。旋即她便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关怀。若说无情,这事事关心算是哪般?若说有意,却不见他有什么举动!这样子若即若离,让她猜测不透。
鱼幼薇放下碧青的茶盏,亲自给杜荀鹤斟了茶,没有理会他的话,径直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天气渐渐凉下来了,姨母的身子也大好了。我想着趁着天气爽朗,带母亲与姨母出去走走。两位老人家着实闷了!”
杜荀鹤笑着答道:“可以呀!到底是你想的周到,我一直想着老人家这几天精神不大好,正愁没有办法呢,你可是解了我的麻烦了!怪不得人都说“男主外,女主内”,看来一个家庭还是要由女子来当家才好!”
男主外,女主内!鱼幼薇抬起头去看他,却见他一脸坦荡,不由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将军!”鱼幼薇清声道:“我日前拜托的事情,不知可有眉目?”
一个月前,鱼幼薇央杜荀鹤替她在长安城里留心,看看何处有合适的房子。因为程氏突然病倒,鱼幼薇就没有再提,现在程氏身体已经大好,鱼幼薇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居住非常不合适。
杜荀鹤冷不防被她这样一问,倒有些奇怪起来:“蕙兰有事情托我吗?”
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忘得一干二净?
鱼幼薇不由地气从中来,自己郑而重之的托付,别人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前几天鱼幼薇就想问他这件事,但是程氏身体并未康愈,自己这样急吼吼地要走,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因此才前等后托,等到了今天,没想到他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鱼幼薇到了此刻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只觉得心中气血翻滚,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嘲弄。
她再也忍不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有什么事托你?我怎么会有事托你?”
说完这两句,她头也不回,脚下生风一般离开书房。
她托的事情,杜荀鹤一直记在心上,奈何他根本不想让她走。这些日子她又没提起来,今天还特意来跟他说要出去玩,他满心的欢喜。
待到她问他房子的事情,他心中一阵紧张,生怕她会离开。想挽留又不知道说什么话,索性装作忘记了拖几天再做打算。
她的脸色变了几番,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鱼幼薇已经夺门而去。
他匆匆追出去几步,却硬生生地停下脚步,想到自己见到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恐怕只会让她更加生气。
当今之计,只有帮她把房子弄好,才是正事。
他走出廊院,唤了小厮,匆匆上马去找房子。先把房子找到,让她不要生气了,至于别的事情,以后再从长计议。
这边他匆匆地出去找房子,鱼幼薇却懊恼不已,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点小事就这么生气。他是大忙人,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就是忘记了也实在是正常。刘氏、程氏相继生病,别说是他,家中哪个不是忙的人仰马翻?
就是他忘记了,自己再好好说与他听就是了,无缘无故发这样大的脾气,只会让他认为自己脾气太坏!
到了晚上,鱼幼薇心中过意不去,让丫鬟去请杜荀鹤来吃饭,这才知道他下午就出去了。
鱼幼薇暗自懊恼,告诉门房,待杜荀鹤回来告诉自己一声。
第二天,天一亮,鱼幼薇正在梳洗,门帘微动,分明有人过来。接着是几声窃窃私语声:“昨晚…带了一个姑娘…”
“翠微!是谁来了?”
翠微是杜家的丫鬟,杜荀鹤让她来照顾鱼幼薇。她虽然是杜家的丫头,心中却只认定鱼幼薇一个主子。
翠微进来后,言语吞吐:“是门房,说将军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昨晚上就回来了,为了等他,自己昨天很晚才睡。本来以为他晚上不会回来了,看来他昨天回来的很晚才是!
“让门放进来回话!”
“是”
门房进来就告罪道:“昨晚将军回来之后,我就要来回禀。是将军不让过来,小人这才没有过来。”
鱼幼薇点点头:“将军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门房看了翠微一眼,有些为难。半晌才道:“将军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姐。我跟将军说小姐一直在等他,他说太晚了,恐怕小姐已经睡了,就没让小人来禀…”
将军回来了时候,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姐…鱼幼薇脑海里面,就剩下这一句话。
那么晚回来,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小姐,鱼幼薇不是无知妇孺,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门房吞吞吐吐,怪不得昨天晚上不让门房回禀。
鱼幼薇只觉得心中有把火在烧,腾腾几步走出房去,径直往杜荀鹤的住所走来。
好你个杜荀鹤!怪不得昨天说家中要有个女主人来当家,昨天刚说,今天就把人弄来了!弄来就弄来,居然还瞒着我,你既然已经做下这样的事,还瞒着我做什么?
鱼幼薇心中带火,脚步急速,不理会翠微在身后让她慢一些,很快就来到杜荀鹤住所。
院中的小厮看见鱼幼薇脸色不虞的进来,忙迎上去:“鱼小姐…”他话未落音,鱼幼薇已经从他面前一阵风一般走过去,呼啦一声推开杜荀鹤卧室的门。
杜荀鹤还在睡梦之中,听见有人吵闹忙坐了起来,看见鱼幼薇立在床边,杏眼圆瞪好不生气地望着自己,登时有些清醒:“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昨天回来的晚了,你没有等很久吧?”
花刚落音,门外却有人走了进来:“杜大哥,这么早就起床了吗?”声音温柔,显然是年轻女子。
鱼幼薇应声回头,一个美丽的女郎正俏生生地站在门边。她着一身浅粉色外衣,鹅黄色裙裾,肌肤细腻,容貌姣好。
那女子看见鱼幼薇转过头来,像是突然发现鱼幼薇一样大吃了一惊:“杜大哥,我来的不巧了,不知道你这里有客。”
说着点头对鱼幼薇笑道:“妹妹好!你找杜大哥有什么事?”俨然是女主人的模样。
鱼幼薇一阵气结,正想出言反击,突然涌起一阵无力感,自己的确是客居这里,看来这里确实是不能再住了。
她雄赳赳地来,到了此刻异常灰心,脸上竟显出坚毅之色。这个女子是何人,与杜荀鹤是何关系,她也不想再知道了,心中只有一个声音,离开这里!
她转身就走,门口却挤了一堆的人,翠微、门房、小厮,居然连刘氏、程氏也匆匆赶来了。这样子兴师问罪,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去过问他的事,这样看来,自己倒是个笑话了。
她走出门,就红了眼眶,刘氏一把握了她的手:“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鱼幼薇强自扯了一个笑脸,却让人看着心酸。
程氏也过来问怎么了。
不管是谁怎么问,鱼幼薇都只是摇头往外走,刘氏无法,只好陪了她。
程氏叫住翠微,问怎么回事。
见到自己小姐这幅模样,翠微只当鱼幼薇受了委屈,告状的话就像倒豆子一般吐了出来:“将军昨夜很晚才归,小姐等了他半宿,他回来之后不让门房告知。今天早上我们才知道,将军昨夜竟然带了一个年轻的姑娘回来,小姐得知之后,赶到这里来,我走的慢,等我赶到这里,就看见小姐眼圈儿红红的走了出来,现在将军正跟带回来的那位小姐在屋里呢!”
鱼幼薇急匆匆而来,不说半句话就走,杜荀鹤早就想追出来,却被那潘小姐绊住了脚,现在走出来,刚好听见翠微的抱怨。
他登时像明白了什么,忙走过去问:“翠微,你说蕙兰生气是因为我昨夜带了人回来?”
翠微却极不给他面子,言语冲撞:“难道你带人回来小姐生不得气吗?”
程氏这边开始数落杜荀鹤:“阿宣,你怎么这么糊涂!居然带了人回家?你日前跟我说要娶蕙兰,我还没有跟你姨母开口,你就带了人回来,你这样子,别说你姨母,就是我也不答应把蕙兰交给你!”
第60章 水落
杜荀鹤着急:“阿娘!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忙将那女子来历说给程氏听。
程氏听了颔首:“幸好不是,我的儿,你知道你娘是什么身份,我们母子受了多少委屈。今日这个女子不是,往后也万万不要。”
杜荀鹤保证:“阿娘,我自是知道的。往日受的苦我也记在心中,万不能让自己受过的苦发生在孩子身上。今生今世,我只娶蕙兰一个!”
“那个女子,你尽快安排一下,送出府。救人虽然是好事,但是救下她以后,就该让她找自己的去处。救人不图报,你就让她快些去找亲人才是!”
杜荀鹤听了,连连答应。
杜荀鹤要将那女子送出去,她却哭的泪人一样:“杜大哥,我无亲无故,你让我去哪里?你救了我,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行!”
杜荀鹤看她哭的伤心,语气就放的温柔了许多:“你原来不是投奔亲戚来了吗?这些日子还没有找到吗?若是找不到,你还是回故乡吧!”
那女子却更加伤心,拉着杜荀鹤的衣袖:“杜大哥,你行行好!不要赶我走!我留下来,做牛做马也行!”
这样一来,杜荀鹤就是有十二万分的耐心也被她耗尽了:“你我并无亲故,我这样留下你于你名声有损。你若愿意回乡,我派人送你回去,一定帮你一切都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