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车帘,正欲质问对方,对方并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而是一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地往灞桥的岸边驶去,即便是如此,鱼幼薇还是清晰地看到马车上清晰的“裴”字,还真是冤家路窄,不管在哪里都能遇见裴氏家族的人,鱼幼薇见自己与驭夫都没有受伤,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欲驾车回家,身后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原来一只大船并着几只小船靠岸了,船刚一靠岸,裴氏的马车就“嚯”地一声掀开门帘,里面竟然走出一个身着大红色窄袖襦裙的女子,梳着垂挂髻,头上仅仅带着一个金子做的花簪,看年纪应该也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从侧面可以看到她一脸的怒气地瞪着岸头,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马鞭,似乎只要她等的人一下来就会一鞭子挥过去一样。
呼啦啦大船上下来许多学子,穿着一样的学子服,正挤挤挨挨往外走,估计是哪个大书院的。
那个女子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从马车跳了下来,身手非常矫捷,利落飒爽。
路边有人问道:“可是凤池书院的学子?”
那一群学子答应道:“正是!”
话刚落音,那个女子立马上前一步:“谁是杜荀鹤?”
杜荀鹤?鱼幼薇心中一顿,这个名字,难道是他…
为首的几个学子被他问得一愣,彼此相顾,立马笑了起来,为首的一个学子说:“这位姑娘,杜学弟他已经定下婚配,你就是追到长安来也无用!”
旁边的一个学子也说:“就是,天底下俊俏的郎君何其多,真不明白为何你们女子总喜欢杜学弟一人!”
“住嘴!”红衣女子似恼羞成怒,手一抬将鞭子挥舞了一下,“啪!”地一声抽在空地上,警告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位姑娘,我们好心相劝,你何必…”
“啪!”鞭子又抽了一下,红衣女子又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众人说:“杜荀鹤,你不要以为躲起来就行了,我告诉你,我裴清断不会下嫁于你这个…妾生之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如果你还敢跟人说你已经定下婚配,休怪我鞭下无情。”
说完跳上马车,一扬鞭子,马儿吃痛,扬起前蹄奔跑而去。
留下一群学子面面相觑,纷纷回头望去,鱼幼薇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一个身量修长的男子扶着一个妇人慢慢走近。
那人缓缓走来,不光是鱼幼薇,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一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唇若涂脂,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他抬起头对着众人一笑,鱼幼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几拍,什么是眉如翠羽、目若朗星,鱼幼薇直到今日才知道。
此刻她也相信了当真有美得让人想犯罪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是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色美男子。
等等,这人有些眼熟,这眉目不就是…阿宣吗?再一看旁边的妇人,不就是程家娘子吗?这人真是阿宣!
鱼幼薇对着他微微一笑,正欲开口打招呼,却看见一个人正从船上下来,不是温庭筠还能是谁?
鱼幼薇心中一喜,忙跳下马车,快走几步,来到岸边,迎上温庭筠。
“飞卿!”鱼幼薇的声音之中全然是浓浓的欢喜。
温庭筠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脸上浮出的也是意想不到的笑容:“幼薇?真的是你?”
“怎么,飞卿不认识我了?”
两年不见,眼前的女子已经褪去了孩童的懵懂,正是豆蔻的年华,犹如一朵刚刚开放的花朵一般娇嫩美丽。
温庭筠压下心中的悸动:“幼薇长大了,我险些要不认识了!”
旁边响起一个惊讶的声音:“温兄,这位难道就是两年前做出《水调歌头》的鱼幼薇?”
温庭筠回答的底气十足:“正是!”
那人立马说道:“小生李子安,见过鱼小姐!”,说着深深地见了一礼!
这是…这个礼鱼幼薇见过很多次,皆是那些学子书生之见互相之间表示尊敬推崇的礼节,这是成年人之见才会有的礼节!
鱼幼薇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反应,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叫李子安的男子。
李子安心中狂跳,难道鱼小姐钟情于我?
鱼幼薇不知道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的杜荀鹤看到,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鱼幼薇一眼,然后大量了一番李子安,转过头依然眉目含笑,与师兄师弟边说边走,好看的嘴却几不可见地抿了抿。
温庭筠却是知道鱼幼薇是高兴的傻了,这个丫头做梦都希望自己快些长大,上前一步:“子安,太客气了!幼薇要还礼才是!”
鱼幼薇这才反应过来,忙回了一礼,这才打量眼前的自称为李子安的男子,这个人模样很是周正,尖尖的下巴,薄薄嘴唇,皮肤很白,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有些孱弱,在这寒风之中似乎有些弱不禁风,标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模样。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打量鱼幼薇,发如青鸦,眉似远黛,大大的杏眼黑白分明,娇俏的樱桃小口如三月的桃花般粉嫩可人!果然才貌双全,不知我李子安今生有没有这个福分能娶到鱼小姐!
温庭筠介绍:“这是李子安,也是来京城参加今年的科举的,我们在路上认识的!子安兄一路上对我很是照顾!”
第38章 私密
李子安忙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是温兄对在下照顾有加!”
后面陆陆续续有人上岸,鱼幼薇提议:“我们去马车上,边走边说吧!”
走到马车边,鱼幼薇说道:“不知李郎君要去哪里?不如与我们一道进城吧!”
“这个…”面对鱼幼薇的邀请,李子安心中高兴,但是口中依然说着推辞的话!
温庭筠劝说道:“子安兄何必见外,你我一路同行,也不在乎这短短地路程啊!”
“既然如此,那子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在此时,有人唤道:“可是十七郎?”
李子安回头,看清来人不咸不淡地应道:“是我!”好不容易可以与鱼小姐共乘一车,现在看来是要泡汤了。
对方不明白李子安为何会这般反应,但还是恭敬地说:“十七郎,老夫人都催了几遍了!命奴在此等候,既然十七郎回来了,就快随奴回去吧!老夫人都等急了!”
李子安没好气地说:“好!你在此稍后!”
说完对着鱼幼薇与温庭筠说:“温兄,鱼小姐,我本来也想与二位同行,奈何家中之人来接,子安就此与二位别过,改日有空,请二位务必来寒舍一聚!”
温庭筠拱手与他道别:“子安兄放心吧,我一定去!”
见他如此说,鱼幼薇心中高兴,刚才请他一起走也是寒暄之词,现在这个大电灯泡解决了,想到可以与温庭筠独处,鱼幼薇对着李子安也比刚才热情了几分,于是笑着说:“李郎君如果有空,也可以来我家聚聚!”
李子安见鱼幼薇一笑,只觉得好似山花烂漫一般美好,一时间心神荡漾,口中忙不跌地回答:“好!他日必定登门拜访!”
边走边回头看鱼幼薇,眼神含情,似乎非常不舍得!这一下子,他的心思不光鱼幼薇,就连温庭筠也看出来了。
马车内,两人相顾而坐,鱼幼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傻傻地望着他笑。
温庭筠仔细打量鱼幼薇,再想到刚才李子安那情不自禁的眼神,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再不是两年前那个梳着总角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俏丽多姿的少女,这样的风姿绰约、明艳动人的确值得男子一见倾心。
很快马车就到了温庭筠入住的客栈,温庭筠先从车上下来,对着鱼幼薇伸出手,鱼幼薇心中一动,脸上的欢喜又多了几分,将手放进温庭筠的手掌之中,干燥柔软的手掌包围之下,鱼幼薇感觉自己手心出了些细细的汗,心也咚咚跳得厉害,不禁屏住了一下呼吸来调整自己的心跳。
从马车上下来,鱼幼薇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因为她知道继续下去,自己一定会心跳太过剧烈而死。
手中的柔软突然抽离,温庭筠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落空,看着她加快脚步有些凌乱地走到自己前面像是掩饰什么,心中突然又一阵了然。
看着鱼幼薇故作镇定的背影,温庭筠目光一怔。
只一瞬间,鱼幼薇就感觉到有人从背后紧紧贴着自己,正欲挣扎,耳边却传来温庭筠温柔的声音:“别动!”
温热的气息直扑到鱼幼薇的耳后,轰地一声,鱼幼薇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呆愣住了。
任由温庭筠连搂带抱将她带回马车之内,鱼幼薇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自己,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两世为人,从来没有跟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鱼幼薇心中打鼓,这…似乎发展的太快了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的能滴出血来,火辣辣的感觉让鱼幼薇有些局促地坐在马车内,该说些什么呢?他是带自己去哪里?要做什么?我该怎么反应?
就在鱼幼薇胡思乱想之际,温庭筠已经示意马车往东市的方向驶去,压下心中的羞怯,鱼幼薇抬起头用眼角看了看温庭筠,却发现他正襟危坐于一旁,眼睛正盯着一起一落的车帘,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局促不安。
鱼幼薇有些失落地想,把自己抱进车内,却什么话也不说,车帘有什么好看的?你能盯出花来吗?
温庭筠突然回头,正对上鱼幼薇含怨带嗔的目光,知道她误会了,想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几番踟蹰,动了动嘴,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鱼幼薇却误以为温庭筠这是告白前的犹豫,刚才的紧张与羞怯立刻化作满满地喜悦,镇定啊鱼幼薇,你一定要镇定。大脑飞速的转着,鱼幼薇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温庭筠的告白,是含羞带却?或者很惊讶?或者感动地热泪盈眶…,到底哪一种更合适?
鱼幼薇这边挣扎不已,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继续的意思,要不要给他一点暗示?心中思索一番,咬了咬牙还是挪了挪屁股,往温庭筠那边靠了靠。
“飞卿,你有话要与我说吗?”这声音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温庭筠看了看鱼幼薇,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没有!”
鱼幼薇心中暗恨,装,你就继续装吧!
“那飞卿是要带我去何处?意欲何为?”看你怎么回答?
温庭筠还是刚才的语气:“马上就到了,幼薇且稍作忍耐,稍后我自会让你知晓!”
难道是意外的惊喜?看不出来你还挺浪漫的呀!会是什么?
鱼幼薇正在浮想联翩,马车停在一家成衣铺门前,透过车帘,鱼幼薇看见他走进店内,不多时拿了一个包袱出来。
原来是衣服!他送我衣服啦,好开心!
温庭筠将包袱递进来,站在马车门口说:“幼薇,你的衣服脏了,暂且换上这一件吧!”
衣服脏了?不对啊!今天我刚换的,怎么会脏呢?
看了看衣服,抖了抖裙摆,鱼幼薇起身,正欲出去,却感觉一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了下来,突然间,鱼幼薇愣在当场。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曾经二十几对的女子来说,鱼幼薇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怪不得今天早上肚子隐隐作痛。
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手忙脚乱地扯过身后的裙子,屁股坐的位置上有一片暗红色的血渍,鱼幼薇此时脸涨得通红,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强烈的不适让鱼幼薇几乎是尖叫着对驭夫说:“回家!”
“可是,小姐,温郎君还没有上车…”
不理会驭夫的质疑,鱼幼薇再一次拔高了声音:“径直回家!”
驭夫虽然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声:“哎!”,扬起马鞭,车子越驶越远!
鱼幼薇并没有换衣服,而是让驭夫直接将马车赶进院内,然后让人将刘氏喊了过来…
处理完以后,刘氏一边数落感慨鱼幼薇真的长大了,一边责怪鱼幼薇今日太不小心了:“如果被别人看见了,你的名声就败坏尽了!”
鱼幼薇嘟噜“阿娘,这有什么?又不是身子让人看了?怎么会败坏名声呢?”
“你这孩子,怎么到今时今日还不知道吐沫星子能淹死人?”
说完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今日你见到温庭筠了?那他可看见你来了月事了?”
鱼幼薇有些扭捏,耳根开始发热:“自是看到了的,是他帮我遮掩,我才不至于出丑!”
刘氏反倒安慰鱼幼薇:“温大家也是不错的男子,那他可愿意娶你?”
“阿娘你…”
“你当阿娘是那不通情理之人吗?按说温大家也是不错的,阿娘之前反对是因为你年岁小,怕你受了骗,二来,是怕温大家家中已经有了妻房,蕙兰怎能与人为妾呢?”
刘氏拍了拍鱼幼薇的手说:“上次大郎已经跟我说了,温大家并无妻房,这样,阿娘就放心了。再者说,你阿兄说得也对,蕙兰一直都是聪明懂事有主张的孩子,阿娘应该相信你!”
鱼幼薇心中感动:“阿娘!”
万万没有想到,刘蒙居然跑到刘氏面前说情,更没有想到刘氏反对的原因仅仅是不希望自己为妾!
刘氏爱怜地将鱼幼薇搂在怀里:“阿娘的蕙兰,今日也长大成人了!温庭筠也是个不错的男子,蕙兰能与他在一起,阿娘很放心!今日他又看到蕙兰来了月事,看来,我们蕙兰真的要嫁与他人妇了呢!”
鱼幼薇有些不好意思:“阿娘,你说什么呢!”,明明是撒娇的语气,眼睛之中却有了蒙蒙的雾气。
刘氏的语气充满了感慨:“如果你阿耶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只是不知道你阿耶现在在何处!”
鱼幼薇忙从刘氏怀里起来:“阿娘,你放心好了,现在整个长安几乎人人都知道鱼幼薇,如果阿耶真的在长安,一定会来寻找我们的!就算阿耶不在长安,蕙兰也一定会多多与人打听的!”
“蕙兰,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我都看开了!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打听都没有消息,想来是阿耶恨上了我,怨上了我,不愿意原谅阿娘吧!”
见她如此,鱼幼薇也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刘氏!
晚上,躺在床上,鱼幼薇才想起来,因为自己太过尴尬,将温庭筠丢在在东市的路边,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会不会生气?
第39章 莫名
因为身体不适,鱼幼薇哪里也不能去,就在家里呆了几天,这几天内心却非常煎熬,一来,发生了那样的糗事,鱼幼薇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温庭筠,心中总是有些尴尬,想到自己那天花痴的模样,到现在鱼幼薇还觉得脸有些发烫。二来,自己一时害羞任性将温庭筠丢在东市,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与他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实在不知道这个人性格怎么样啊!鱼幼薇一边懊恼一边焦急。
这一日下午,却听见家中来了客人,鱼幼薇心中一喜,一定是他!急急地跑去却发现来得人并不是温庭筠,看背影有些眼熟却依稀认得不是非常分明,待那个人转过身来,鱼幼薇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李子安见鱼幼薇出来,忙面带笑容迎上去:“鱼小姐!”
鱼幼薇有些失落,但还是非常礼貌地说道:“不知李郎君到来,鱼幼薇未能迎接,实在是十分失礼!”
李子安见鱼幼薇这样说,心中有些欢喜还有些羞涩:“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了鱼小姐!”
鱼幼薇不知道他今天来做什么,虽然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有些好感,但是鱼幼薇还没有花痴到认为见自己一面就可以让这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李郎君今日来是为了…”
李子安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说:“在想听说鱼小姐喜欢书法,刚巧手中有一副兰亭帖想送给鱼小姐…研究一二!”
鱼幼薇真的低估了李子安的用心了,早在两年前,李子安听说了《水调歌头》,非常喜欢这首词,整日里词不离口,颇有些现代人爱上某一首歌的感觉,当他知道这首词是一个女子所作,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鱼幼薇,那是对偶像的爱慕!
后来又连续听说了《咏菊》、江山代有才人出,更是将鱼幼薇奉若神明!原因无他,唐朝崇尚诗词,但是他李子安偏偏不会做诗词,偶尔做出来一两首,自己小心斟酌多日,却还是遭到一番冷嘲热讽!
虽然他文章做的不错,但是作诗真的很不在行!鱼幼薇在洗心居所说,在一方面不行,但是在别的方面可能是大师,让他觉得鱼幼薇就是他的知己!于是他打听到了鱼幼薇的一些事迹,更是对鱼幼薇佩服不已,从此便真的上了心!见到鱼幼薇本人以后惊为天人,更是坚定了要接近鱼幼薇的念头。
所以,他自然知道鱼幼薇喜爱书法!
鱼幼薇根本没有意识到李子安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书法的,因为她满脑子都是“兰亭帖”这三个字!书圣王羲之的墨宝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得到到,对于一个对书法有些研究的人来说,鱼幼薇实在没有办法对兰亭帖不心动。
鱼幼薇有些迫不及待了,语气之中也带了许多惊喜:“王右军的兰亭帖?”
李子安有些不好意思:“不是真迹!”
见鱼幼薇有些失落,好像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一样,小声地说:“是虞世南临的!”
虞世南也是一代书法大师呀!
鱼幼薇也不管到底是谁的了:“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待李子安展开字帖,鱼幼薇忙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下笔如神,不落疏慢,内含刚柔,无惭世珍,这果然是虞世南的真迹!你从哪里得到的?”
李子安见鱼幼薇高兴,心中有些自得,好似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正想回答。却看见刘氏一边高兴地与人说话,一边将两人迎进室内。
刘氏有些欣喜地说道:“蕙兰,你快看,是谁来了?”
鱼幼薇顺着刘氏看过去,发现阿宣正睥睨着自己与李子安,精致的面容让鱼幼薇一阵恍惚,看清他的表情,让鱼幼薇翻了翻白眼。那神情与年幼时一般无二,一样地目中无人,一样地含着冷意,不知怎地,鱼幼薇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火,这个人,不知道高傲什么?小的时候不懂事要人哄,现在都这么大的人了,刚见面就摆脸子,凭什么?
越过他鱼幼薇径直上前拉着程氏的胳膊,甜甜地叫道:“程姨娘!”。
程氏欣慰地拍了怕鱼幼薇的手:“蕙兰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真是水灵,姨娘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鱼幼薇有些高兴,挑衅地看了一眼程阿宣,现在也许该叫杜荀鹤!发现对方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并无刚才的目无下尘!鱼幼薇忍不住怀疑了一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旁边的李子安看见鱼幼薇家中有客人,本来准备一肚子的话,现在却没有机会说了,知道今天时机不对,李子安就跟鱼幼薇告辞:“既然鱼小姐家中有客,在下今日就不打扰了!”
鱼幼薇也不做挽留,谁知道他今天到底是干什么的?将他送至门外,关上门,刚一回头,冷不丁地撞上一堵人墙。
抬起头,杜荀鹤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一双狭长地桃花眼中有一些鱼幼薇看不分明的东西,好似有些眷恋,仿佛那个离别的晚上,他也是这般盯着自己。被他这样直直地盯着,鱼幼薇只觉得心跳漏了几拍,直惊地说不话来,这个男子实在是太英俊了,就是鱼幼薇自负于自己的容貌,此刻竟也生出了几分自卑来。
鱼幼薇掩饰地低下头,却感觉对方向前走了一步,鱼幼薇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就这样连退了几步,鱼幼薇感觉身后一凉,原来是贴到了门上,再无可退之处。
杜荀鹤抬起胳膊抵着门,就这样将鱼幼薇罩在身下,身高带来的优势让鱼幼薇感觉颇有压力。这厮…怎么长这么高?
唐朝人普遍发育的早,女子十岁就开始长个子,鱼幼薇实在是发育得太晚了!虽然已经长高了不少,在女子中也不算矮了,与温庭筠在一起,只比他矮几厘米,但是面对身量欣长的杜荀鹤,鱼幼薇一下子好像小鸟依人一般娇小。
这种感觉让鱼幼薇觉得很怪异,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但是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头顶传来杜荀鹤有些沙哑疲劳的声音:“刚才不是有说有笑吗?怎么现在哑了?”,粗哑如公鸭一般的嗓音之中隐隐有些怒气。
原来是生气自己没有跟他打招呼,鱼幼薇揉揉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许久不见杜郎君,实在不知到该说些什么才好!”
杜荀鹤却不知怎么突然将头低下来,直直地盯着鱼幼薇,半晌他玩味中带着轻佻鄙夷地说道:“杜郎君?”
鱼幼薇还没反应过来,杜荀鹤却抽身离去,几乎是从鼻子里面哼出来的声音:“鱼小姐如今是长安的名人了,追逐者比比皆是,再不是原来鄠杜的蕙兰,自然不记得要与我说什么,自然不会像原来那般处处体谅别人,淳朴热诚了!”
这是在讽刺她如今忘乎所以,不如当初事事照顾他!鱼幼薇心中气结,原来你是小正太,现在你已经长成比我还高的男子,难道还要我哄着你,逗着你吗?
鱼幼薇却不想落了下乘,回嘴道:“是了,是了,蕙兰不似往日,难道杜郎君这些年也一直没变,就如往昔一般吗?”
前面的杜荀鹤身子一顿,回过头来看着鱼幼薇,似乎有些想说话,但是思索一会,脸上泛起可疑的一抹红色,转过身越走越快,再不理会鱼幼薇了!
这人,看来还真的没变,跟幼时一样让人捉摸不透,算了,谁让他有自闭症呢,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鱼幼薇自我安慰一番,觉得心情好多了!
走到客厅,鱼幼薇才发现李子安的兰亭序忘记带走了,忙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准备将字帖送回去!又展开看了几眼,鱼幼薇觉得真是越看越不舍得,有些不想将它送回去了。这可是虞世南的真迹呀!不说在后世,就是现在也是难得的墨宝啊,那个家伙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就这样大咧咧地丢下了,刚才他来的时候明明好像有很多话要与我说一般!
再怎么不舍得也是别人的东西,鱼幼薇一边叹气一边将字帖收起来,杜荀鹤却好似鬼魅一般不知什么站在自己身后,吓了鱼幼薇一跳。
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鱼幼薇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到一般,忙解释道:“这是他忘在这里的,我这就给他送回去,绝没有眛下东西的打算!我鱼幼薇再不济也不会占别人的东西的!”
见他好像不信,鱼幼薇急的一跺脚:“是真的!我这就给他送回去!”
杜荀鹤看着鱼幼薇出了门坐上马车,狭长的桃花眼中多了几分悠长。
鱼幼薇来到李府,在门口等了一会,李子安就满面笑容地赶了出来,看得出来他走得很急,对于鱼幼薇的到来既高兴又意外!
鱼幼薇拒绝了他进去坐坐的提议,直接将字帖递还给他:“李郎君要收好才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岂不心疼!”
第40章 爱慕
李子安有些讶然,没有想到鱼幼薇这么快就将字帖送回来了,他本来就想着送给鱼幼薇,如果她不要,就留下来给她玩赏几天,这样一来二去,两人自然就熟悉了。没有想到,鱼幼薇居然没有丝毫地犹豫就给自己送了回来,心中对鱼幼薇更是高看一些。
李子安顺水推舟地说道:“如果鱼小姐喜欢,在下就将此字帖送给鱼小姐!就当今日与鱼小姐做个朋友!”
鱼幼薇拒绝道:“不可!你我萍水相逢,无功不受禄,这份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李子安有些失望有些难过,原本孱弱地书生脸上,带了一苦楚:“鱼小姐嫌弃在下,不愿意与在下为友?”
鱼幼薇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不是!能与李郎君为友,是幼薇的荣幸!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李郎君的礼物太过贵重,朋友我愿意交,东西却不能收!”
李子安高兴地说道:“既如此,鱼小姐,可以直呼我字,子安,不必郎君郎君地叫,这样太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