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她一定能避开悲剧,护住她想守护的人。
“你刚才说,有三个人骑马追着我?是庄家的人吗?”
“不是咱们家的人,那几个人流里流气的,看着就不像好人。”谷雨点头:“为首的那个脸上一个大痦子,痦子上一戳黑毛,很吓人。”
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担心小姐了。
庄明宪陷入沉思。
看来叶茜不单单是想惊马吓唬她而已。
她被顾公子带走,那三个人必然也是知道的,他们一定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叶茜。
如果她是叶茜,会怎么做呢?
庄明宪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叶茜会做什么,只是不确定叶茜会不会真的那么狠。
不管怎么说,她必须要先做好准备,不能等事情发生了,再被动挨打。
只希望姑嫂庙派去报信的人,真的能避开祖母,瞒住她老人家。
要揭发叶茜的罪证,必须要把证人聚齐,她没有足够的人手,只能跟慧空师太求助了。
还有丁兴,她这一趟是为了他来的,希望他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
否则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白跑一趟,可就亏大了。
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比丘尼的声音:“小檀越,师太来了。”
第36章 反转
二房与老太太对姑嫂庙庇护颇多,慧空师太又是庄明宪的寄名师父,得知庄明宪惊马之后,她的心一直悬着。
此刻庄明宪回来了,她依然不放心,仔细地问了事情了经过。
庄明宪把叶茜与顾公子的事情略过,剩下的事情都告诉了慧空师太。
没想到慧空师太竟然认识在后面追她的人。
“脸上有痦子的人是刘金豹,他是河间府的闲邦,虽然名声不好,却没有做过大恶。要找他很容易,只是我们庙里都是女子,没人能治得了他。”
慧空师太道:“你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庄家送信,让庄家派人跟刘金豹交涉。”
既然知道那人是刘金豹,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师父,不能送信。”庄明宪正色道:“我怀疑是有人想通过败坏我的名声来抹黑庄家,而这个人在庄家极有可能还有眼线。所以,我们不能把消息告知庄家,免得会打草惊蛇。”
“可光靠我们这些人,恐怕无法找到始作俑者。”慧空师太道:“你要自己找,太危险了。”
庄明宪知道慧空师太向着自己,她立马说:“我不是自己找,师父,您把丁兴借给我,让他帮我办这件事。”
丁兴是傅文的贴身侍卫。
他容貌被毁,丑陋恐怖,可傅文却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对他十分信任倚重。
后来她才知道,他虽然脸被毁,却是个武艺超群的高手,据说他迅过猴猿,勇若豹螭,曾数次救傅文躲过暗杀。傅文设伏杀死陆铮,他更是立了奇功。
有很多人想杀他,却无功而返,损兵折将。有很多人花钱收买他,他却无动于衷。
其实傅文不过是在他落魄的时候带他回傅家,给他吃饱饭而已。
既然傅文能收拢丁兴,为什么自己不能呢。
有了丁兴,她就能打探到外面的事情,视线就不仅仅局限于内宅这窄窄的天地了。
她是有医术,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自救。
上一世,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祖母被囚禁,只能任由长房将她送到庄子上,到后来无力反抗被人将毒.药灌入喉中而死。
虽然重生了,可谁又能保证上一世的悲剧不会重现呢。
如果她身边有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她与祖母的安全就能得到极大的保障。
至少,在危险降临的时候,他可以带着祖母先走。
还有今天的事情,如果有丁兴这样的护卫,叶茜的计谋根本就不能实施。
所以,这样一个人才,她是志在必得的。
丁兴来得很快,他身材高大,步履沉稳,衣衫打满补丁,却浆洗的干干净净,只是披着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我可以治好你脸上的疤。”庄明宪开门见山道:“但是你要跟我走。”
丁兴这样的人,宁愿流落街头都不愿意做为非作歹之事,可见其方正刚直了。
她不知两年后傅文是怎么收拢丁兴的,但她不愿对这样一个人使阴谋诡计。
丁兴抬手作了一揖,声音如古井般不起波澜:“多谢,但不必了。”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个小公子必然知道他武艺高强,恐怕来者不善,他不想招惹麻烦。
不料身后却传来那小公子的声音:“你可以不必,可你儿子的腿呢?你也不想替他治好吗?”
丁兴脚步一定,却没有回头。
他本是兴乐公主府的一等护卫,娶的妻子也是公主府的宫女,还生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儿子。他巡夜时无意撞破兴乐驸马与公主贴身侍婢通.奸,驸马恳求他不要说出去,他见驸马可怜,就同意了。不料他下半夜换班回家没多久,家里就起了大火。门窗都被钉死,他拼尽全力抱着儿子逃出火海,再回头去救妻子却来不及了。
他恨死了兴乐驸马,决意要报仇,一连几年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刺杀兴乐驸马。
无奈兴乐驸马身边高手如云,他根本进不了他的身。
却因此疏忽儿子,让他摔断了双腿,又因为兴乐驸马派人追杀他,耽误了治疗时机,只能瘫痪在床。
他如梦初醒,不再想报仇的事,只想带着儿子,将他抚养长大。
他做梦都想治好儿子的腿。
可他的仇人是兴乐驸马,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一定不会放过他。毕竟,他连公主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呢。
他死不足惜,他的孩子该怎么办?
丁兴抬起脚步要走。
庄明宪却走过来拦住了他:“你不过是忌惮仇人兴乐驸马而已,实话告诉你,有人向皇帝告密,说一年前兴乐公主病故,乃驸马下的毒手。皇帝为了皇室颜面,没有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却已经将兴乐驸马下了诏狱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被秘密处死了。”
“要不是兴乐驸马铛锒入狱,你觉得我敢用你吗?”
丁兴转过身来,面上平静,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庄明宪看着他道:“你可以选择拒绝,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儿子的腿,只有我能治!”
丁兴低下头,终于缓缓跪了下去:“丁兴愿给公子为仆。”
他不是不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只是不敢。
如今有了机会,他又怎么不珍惜呢?
庄明宪眉头一挑,神采飞扬。
有了丁兴,今天又可以打叶茜的脸了。
…
河间县城霞山坊庄家长房,气氛压抑,二老太爷脸色铁青,一把抓过茶盏狠狠地掼到车夫身上。
听姑嫂庙的尼姑说庄明宪丢了,让他又急又气。
急的是他的幼子只留下这一个血脉,气庄明宪不好好在家里非要出门,若是有事,整个庄家的名声都会被她牵连。
他怕吕氏闹起来会人尽皆知,就瞒了吕氏派人寻找。
不料车夫带回来的消息令他怒火中烧。
庄明宪竟然是跟人私.奔了。
这怎么可能!
若这是真的呢?二房出了这样没皮没脸败坏家风的不孝女,他有什么颜面面对其他人?百年之后他到了底下更是愧对祖先父兄。
车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任由那茶盏混合着滚烫的开水砸到自己身上。
“老太爷,小人真不知怎么回事。”他颤抖地说:“一直都好好的,出了城门,小姐突然说肚子疼,让我把车驾到路边的小树林里去。可小姐又不说停,只让我在小树林里转来转去,转了几圈之后,我发现小树林竟然停着一辆马车了,担心里面有人冲撞了小姐,就跟小姐说了一声,要驾车离开。”
“没想到我刚要驾车走,就有人从后面把我打晕,等我醒来,小姐就不见了。”
“不可能!”叶茂怒目圆睁,双唇发抖,一把抓住了车夫的脖子:“你把宪表妹弄到了哪里去了,快说!是不是你把她拐卖了!”
他脸色青得吓人,与平时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判若两人。
“没有,没有,没有。”车夫吓得肝胆欲裂:“老太爷,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没有拐卖宪小姐啊。”
“你把宪表妹还给我!”叶茂又急又气,一把将他推开,站起来大步朝外走。
“你做什么去?”
“我去找宪表妹!”叶茂不理会长房老太太的呼喊,疾步出了门。
老太爷却比叶茂粗鲁多了,他重重给了车夫一个大耳刮子:“你还敢撒谎!”
车夫被打得鲜血直流,却不敢反抗,只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小人没看好小姐,小人该死,该死。”
老太爷还欲提脚去踹,长房老太太说话了:“他二叔,车夫是家生奴婢,世世代代都在庄家,他人又向来老实。”
长房老太太见二老太爷气得直喘气,却只会打人泄愤,想不出个法子,不由暗暗撇了撇嘴。
“明宪若存了心思想走,你就是把他打死也无济于事。”她叹了口气道:“最要紧的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会去什么地方,有没有酿成大错,要赶紧把明宪追回来才是。”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庄明宪跟人私奔了。
二老太爷震惊地看着长房老太太,叫了一声“大嫂!”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可这不是事实吗?若不是与人约好私奔,又怎么会突然要去姑嫂庙。若真被人掳走,必定是为了钱财,又岂会到现在都不来要赎金?”长房老太太道:“当然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叫了吕氏过来,明宪向来对她言听计从,她一定知道。”
“不行!”二老太爷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吕氏虽然不靠谱,但她对此事一定毫不知情,否则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允许那小畜生与人…”
淫.奔这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长房老太太见二老太爷相信庄明宪与人私.奔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屏风那边有人影晃动,长房老太太狠狠瞪了叶茜一眼。
真是太胡闹了!
竟然闯出这样无法挽回的祸事来。
现在庄明宪生死不知,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坐实了。否则事情败露,叶茜一定会受罚。
庄金山必定会有怨言。吕氏那性子,也一定会大闹一场,届时又是一场焦头烂额的硬仗,再想掌控二房,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先派人去找!”长房老太太道:“如果今天晚上找不到,对外就说她得了重病,会传染,只能在姑嫂庙养病了。然后再过几年,就说她病故了,事情也就慢慢过去了。”
二老太爷咬紧了牙关,点了点头。
为了庄家的名声,也只能如此了。
“伯祖母!”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娇软的声音:“谁得了重病,怎么不请我去看看呢?”
庄明宪笑着走了进来。
那笑容淡淡的,眼里却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之前几次交锋的情形瞬间涌入脑海,
长房老太太只觉脑中“嗡”地一声恍如炸雷。
第37章 证据
屏风这边,叶茜也呆了一呆,接着就咬牙切齿,暗暗咒骂,她怎么回来了,怎么没死在外头!
二老太爷目光落在庄明宪身上,见她竟然穿着男子的衣裳,心中涌起一个不好的猜测,顿时大怒上前。
“小畜生!你还有脸回来!”
他高高扬起手臂,要给庄明宪一耳光。
“您这是做什么?”叶茂一把架住了他的胳膊,语气不善:“宪表妹受了惊吓,已经很委屈了,您不说安慰安慰她,怎么还能打人?”
这是他最尊敬的人之一,二老太爷的学问真的很好。
可这个时候,他实在对眼前的人尊敬不起来。
庄明宪却毫不生气。
她早就猜到祖父会是这种反应了。
“叶表哥!”她声音平稳不起波澜,好像已经习惯:“你放开手,让他打,让他打死我,我好去底下跟我父亲母亲团聚,总好过活在这世上,被人构陷嫌弃羞辱!”
她那么平静,叶茂的心却缩成了一团:“宪表妹。”
他的声音哽咽了。
“你打吧!”庄明宪冷冷道:“打死我正好。”
她故意要激怒二老太爷,只有他怒了,她才能谋划到最大的利益。
二老太爷果然如她反应中那样暴跳如雷:“来人、来人,将这败坏门风的畜生拉出去,乱棍打死!”
败坏庄家名声,就该死在外头,竟然还有脸回来?
二老太爷脸色铁青,看庄明宪的眼神跟刀子一样。
叶茂真的很生气,却努力忍着,维持礼仪:“二外祖父,宪表妹是被延宗法师送回来的。”
“什么延…你说什么?”二老太爷惊愕失声:“延宗法师?兰泉寺的得道高僧?”
叶茂点头:“是的。我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延宗法师与几个兰泉寺的和尚护送宪表妹回来,整个霞山坊都轰动了,延宗法师被别房的人团团围住,大家围着法师问东问西,幸好我去了,法师才得以脱身。”
延宗法师是河间府的“一府之宝”,偏偏又白白胖胖慈眉善目平易近人,像个笑呵呵的弥勒佛,深受河间府民众的爱戴。
他一现身,立刻就被人认了出来。
更何况他们送庄明宪的马车上还有兰泉寺的标志。
兰泉寺高僧延宗法师亲自护送庄明宪回来!
这是多大的殊荣!
可为什么?
虽然延宗法师平易近人,也绝不会随随便便就护送庄明宪回来啊。
“明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老太爷的语气瞬间和软了很多。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可也知道庄明宪绝不是跟人私.奔了。
庄明宪突然把身子转过去,给二老太爷留了个后脑勺。
这…
二老太爷无语。
庄明宪这是生气了,气他刚才要将他乱棍打死。
虽然他做的的确有失妥当,可那也是因为他不知真相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然一点颜面都不给他这个做祖父的留,真是太不懂事了。
二老太爷忍着气道:“明宪…”
庄明宪突然转过头来,眼眶微湿:“祖父,请您给我做主。”
二老太爷错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明宪朝前走了一步,哽咽不已:“是有人故意要害我,故意惊了我的马,如果不是延宗法师救了我,我可能已经被歹人所害。祖父,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二老太爷大惊:“你别急,好好说,是谁要害你?”
看来泪溢症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当她需要用眼泪来对付祖父的时候,它还是有点用的。
庄明宪抬起头,看了长房老太太一眼,意有所指。
长房老太太内心掀起轩然大波,怒不可遏地呵斥道:“明宪,你这是什么意思?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会有谁要害你?你看我做什么?”
庄明宪挺直了脊背,目光凌冽,一字一顿道:“因为害我的人,是您的外孙女,叶茜。”
“胡说八道!”
“庄明宪,你血口喷人!”叶茜大叫一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气得瑟瑟发抖,眼圈发红,一把抱住了长房老太太:“外祖母,我没有,您老人家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长房老太太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她握着叶茜的手没有说话。
一动不如一静,先听听庄明宪怎么说。
叶茜含冤带屈地看着二老太爷:“二外祖父,我真的没有,是明宪故意污蔑我。”说着,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朝下掉。
二老太爷这一辈子,那是只读圣贤书,不问家务事,庄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一律是长房老太太操持,家中最让他烦心的,也不过是妻子吕氏太不懂事,他何曾处理过这种事情?
他觉得庄明宪绝不至于污蔑叶茜,可听叶茜这么说,他又觉得叶茜虽然无礼了些,但绝不会做出这种心狠手辣,残害姐妹的事情的。
“叶茜,你别急。”他道:“这里面恐怕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就是叶茜要害我!”
庄明宪目光如电地瞪着叶茜:“你当然不会承认,可你就是幕后黑手。叶茜,你这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叶茜脸被庄明宪激怒,立马跳起来尖声与庄明宪对质:“你怎么能这样骂人?我念你今天受了委屈,不跟你计较,可你也太过份了!”
“好了!”长房老太太呵斥叶茜,然后揉了揉额头,目光慈爱地看向了庄明宪:“明宪,你受了惊吓,我们能理解,伯祖母也心疼你。你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我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你先回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说,好不好?”
庄明宪说来说去,并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可见她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二老太爷也觉得庄明宪是受了惊吓胡言乱语了,叶茜是侍郎府的千金,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叶茂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沉思地看着众人。
“明宪,别怕。”二老太爷难得柔声细语了一回:“祖父在这里呢,你已经回家了。”
他握了庄明宪的手,轻声安抚她:“安安,祖父送你回去。”
他到底是愧疚了。
这毕竟是他的孙女,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唯一的骨血。
“祖父!连您也不相信我吗?”庄明宪泪盈于睫:“我没有胡言乱语,真的是叶茜害我,我有证据。”
这话一出,室内瞬间一静,叶茜心头一慌,想要说话,却被长房老太太一把按住了手。
“明宪。”长房老太太目光沉重,声音端凝:“证据在哪里?”
庄明宪冷哼一声,大声道:“我今早出门,是叶茜把叶表哥拦下来,不让他陪我,这样她安排的人就能下手。故意吓马的歹徒会知道我的行踪,必然是家中有人故意泄露。这是证据一。”
“我惊马之后,叶茜为了诬陷我与人私奔,就用五十两银票买通车夫,如今那银票就在车夫婆娘手中,而且车夫婆娘说了,给她银票的人是叶茜身边的丫鬟琳琅。这是证据二。”
“车夫就是人证,银票就是物证,人证物证俱在,叶茜就是黑手。”
二老太爷立马看向长房老太太,很是震惊:“大嫂!”
长房老太太紧握着叶茜的手却缓缓松开了。
原来这就是庄明宪所谓的证据。除了丫鬟琳琅之外,其他的都好解决。就是丫鬟琳琅,也可以说车夫婆娘看错了、记错了。
庄家内宅是她的天下,车夫他们怎么说,还不是随她的意?
长房老太太心里不着急了,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就看叶茜这么不顺眼吗?”
“先不说那歹徒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处心积虑,就说叶茂吧,他是茜姐儿的亲哥哥,茜姐儿不喜他跟你亲近也是有的,不过是小孩子吃醋罢了。”
“车夫的确有问题,他弄丢了主子,怕我们责怪,不想承担责任,就捏造谎言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他的确该打。”
“至于那五十两银子。”她想说是自己给车夫的,话到嘴边突然咽下去,沉吟道:“我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就叫人将车夫婆娘叫过来跟你对质,绝不会…”
“老太太。”马嬷嬷突然上前,神色尴尬,自责道:“车夫的银票是我给的,我家儿子儿媳成亲两年肚子不见动静,我急着抱孙子,想去拜菩萨又走不开,就让车夫替我捐五十两的香油钱。”
“那个丫鬟不是表小姐身边的琳琅姑娘,是老太太屋里的二等丫鬟名叫锦绣,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误会,我真是该死!”
马嬷嬷说着,抬起手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行了。”长房老太太喝止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过碰巧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抬起眼皮,目光深沉:“明宪,这一次,你真的是误会了。你先回去休息,我会查清楚的。车夫疏忽职守、推卸责任、污蔑主子,罪大恶极,也是我没有管好家的缘故,我必好好教训他,给你一个交代。”
“你已经平安归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她再次揉了揉额角,面露倦色。
这是告诉别人,她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庄明宪转头看向二老太爷,目光灼灼:“祖父,您怎么说?”
第38章 裂痕
除了娶吕氏做填房是自己的主意以外,二老太爷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跟长房老太太商量的,他也习惯了让大嫂给他拿主意。
既然大嫂说这是误会,那一定是误会了。
“你伯祖母已经解释清楚了,这全是车夫的疏忽造成的误会。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二老太爷看着长房老太太,道:“大嫂,车夫险些害了明宪,这等刁奴一定要严惩不贷!否则其他人有学有样,家里再没有规矩可言了。你这次一定不能心软!”
长房老太太点了点头:“你放心,这种坏了庄家名声的恶仆,我绝不会轻饶。”
二老太爷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庄明宪道:“走吧,你祖母还不知道这事呢,你回去了,也要守口如瓶,她若知道了,没事也能惹出事来。”
“我不走!”庄明宪表情面有不甘,忿忿不平道:“叶茜害我,伯祖母偏心,没有得到公道我不走!”
长房老太太立马落了脸色,她还没开口,二老太爷就喝道:“胡说八道!还不快给你伯祖母道歉!”
庄明宪抿着嘴角,昂着头,倔强地看着二老太爷。
“你真是太没规矩了。”二老太爷怒其不争地指着她。
“二弟,她还是个孩子呢,你别跟她计较。”长房老太太疲倦地摆了摆手:“带她回去吧。”
一副被庄明宪伤透了心的样子。
二老太爷瞪了庄明宪一眼:“还不快走!”
“祖父,叶茜指使歹徒害我,准备先惊马再把我掳走坏我名声,我一心一意希望您能替我主持公道的。”
她看着二老太爷,红了眼圈:“没想到您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孙女,我对您很失望。”
“歹徒先是用飞镖惊马,然后拦住马车劫掳,不想被延宗法师与几名武僧看到,他们制服歹徒,护我平安,不仅将我送回家里,还将那几个歹徒一并送了回来。如果不是延宗法师救了我,我如今已经落入歹人手中,被叶茜污蔑与人私.奔,如何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庄明宪眼角眉梢都是冷意:“你会找我吗?庄家会派人找我吗?你不会,因为你相信别人的话,认定我是跟人私.奔了!你恨不能我死在外面。如今我平安归来,证明所谓的私.奔是无稽之谈,你依然不相信我!不仅不替我伸张正义、主持公道,还要我向污蔑我的人道歉!”
“你是祖父,是长辈,孝道大于天。你说让我走,我走就是。”
她紧紧盯着二老太爷的眼睛道:“只不过我走之前有一件事情要说清楚。”
“歹徒经延宗法师点化,不仅迷途知返说出真相,还愿意到庄家来指认幕后黑手、接受庄家的惩罚,如今他们在后门等着呢。”
“既然祖父不信我,我也只有让那几个歹徒回去了。”
“不过歹徒是真心悔过的,他们在延宗法师面前发过毒誓,如果庄家人不惩罚他们,他们就自己到县衙去自首。届时,知县大人来查此事,庄家背上官司,祖父不要怪我没有提前提醒。”
什么!
二老太爷惊怒交加但还不算太失态,长房老太太却大惊失色,豁然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猛,打翻了手边的茶盏,茶盏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反应最大的是叶茜,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地站了起来,指着庄明宪:“你、你…”
一语未毕,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庄明宪不由撇了撇嘴,她就知道叶茜不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