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大半夜的,你还不睡啊?”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顺气。
萧竹索性就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大掌直盖在她头顶。
“还说呢,你看你这一脸的憔悴,知道的晓得你是自个儿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师虐待自家徒弟,作甚么不好来给人家做下人?盘云山是哪儿亏了你了?”
“嘶——疼啊。”青豆扳开他的手,不慎有几缕头发缠在他指尖,理了好一会儿才顺。

“师父,你说话不算话的!”她觉得很憋屈。

“哦?怎么不算话?”萧竹一脸兴味地望着她,“说来我听听。”

青豆咬了咬牙,没好气:“你说了不欺负我的。”

“我这几时算是欺负了?”萧竹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她鼻尖,“你还没见过为师欺负人呢。”

远远的从街外面传来两声打更声,青豆侧耳听了听,才慢慢道:“二更天了,这么晚来我房里不好。”
“我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了。”萧竹有些答非所问,往她床上一倒,犹自舒服。
青豆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觉好笑地爬到他跟前推了推:
“回去睡了吧,叫人见了怎么说?”
萧竹眉上皱了皱,很是不悦地坐起身来,忽大步走到窗边柜子前,伸手端了那盆芍药,不由分说就放到门边,然后理所当然地关上门,了然地弹着衣上的灰:
“说的是。现下也没人了,鬼就是有嘴也不敢四处乱说。”他脸上很得意,顿了顿,问:
“好端端的,往屋里放这个东西作甚么?”
对于那盆芍药,青豆觉得很愧疚,迫于萧竹又只得作罢:
“我见它长得不好,不顾一下可能会枯的。”
“不过是一只鬼,枯了还能寻别的东西附上,犯得着替它操心?”

不知说到了几重心事,萧竹揽过她的后背,将她抱入怀中,像是很怅然地一声叹息。
“那我呢……你何曾关心过我好不好。”
青豆倒是发觉他语气很逗笑,禁不住真笑出来:“师父活得挺好的。”
“师父活得并不好。”萧竹接着她的话,说完,又觉得落寞,“罢了,说了你也不懂。”
温暖的体温,暖着她本就凉凉的身子,很惬意,但似乎随时可能消散一样。
青豆靠在他身上,眼睛慢慢睁开。

“这样真的好吗?”

萧竹只是轻轻一声笑,脸蹭在她发间,细滑柔软却凉得没有一丝暖意。
“行得端做得正,管他人说甚?”
青豆觉得不靠谱:“没准儿别人就认为你行得不端,做得也不正呢?”
“那是别人的事情。”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你这丫头……老是那么多顾虑作甚么?这辈子没几个年头,还尽往自己命里添沙子。”
她愣了愣,许久才回神过来,眉宇间的云雾重重叠叠。
“是啊,凡人的寿命短短数十载,弹指间就过去了……”

大约是听得她话里的沧桑,萧竹暗自收紧臂弯,咬着她耳根叹道:“少来些胡思乱想。师父不会让你死的。”

难得听见他有承诺,记得以前据盘云山里弟子说,萧竹此人最重诺言,一诺千金,从不失言。只是如今看来,有些事,不是说能改就改得了的。就像她命中注定孤煞,命格不从人一样。不过现在想,也是多余,还没来的,就别去多心好了。

“师父啊……”

“嗯?”萧竹两指把玩着她胸前垂下的发丝,极其随意地应了一句。
“其实,我一直有事瞒着你……”
“嗯,说。”

青豆默然片刻后,这才微启唇,将已封尘了许久的故事,如倾酒
33、【梦里飞花】 ...


杯一般缓缓诉说。更声尽,滴漏断,烛火暗燃,房梁上的阴暗处有些许的明灭不定。

*

清早时候的被窝无疑是最暖和的,青豆缩一团,往里边滚了滚,刚想再眯一会儿,岂料门外却激起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叫她便是再有睡的念头也都断了干净。
“青师姐,青师姐!”
听这声音不像是常府里的人,青豆不情不愿的掀开被子,一股冷风瞬间直往上窜,她赶紧抓了衣服穿上。
“谁啊?”
“青师姐,快些起来!西郊南山发现……发现一个怪物!”
“是吸云兽吗?又是符灵?”她把大氅披上,随手要去拿门边的铜扇。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那样貌,好像是……好像是奚扬师弟啊!”

她手上一抖,立着的铜扇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萧师叔简直就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
你说人家小青豆不理你的时候吧,你可怜兮兮的凑了上去。
人家理了你了,你这家伙就得意忘形,得寸进尺,本性暴露了……(笑。
果断削减戏份!

萧竹:= =|||有一种莫名其妙被黑了的感觉……

 


34

34、【再见故人】 ...

匆匆赶到西郊南山下,还没看见山的形貌就已然见得数十盘云山弟子摆好法阵,御剑悬于空中念着口诀,那阵之中,尚有一团漆黑浓烟滚滚而冒。只是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青豆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加快了脚上步伐,阵前伫立着的人,道袍随风乍起,身形儒雅,左手负在背后,右手结印,似在念什么。
待得更近些时候,青豆才骤然看清那黑烟包裹着的人,皮肤泛紫,隐隐有青色鳞片覆在上面,每一片鳞下都不住流出血液。乌发散乱,衣衫破损,鲜血斑驳的在他身下蜿蜒。

分明该是从前那个笑容干净,眉目明朗的人,分明该拿着他引以为傲的剑,如以往一样告诉她要成剑仙,可为什么……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大约是有什么弄错了,一定是有什么弄错了。

“奚宝。”
她刚迈开一步,却不知何处有人将她大力的拽了回去。
“别过去!”
一瞬,像是恸天瀑布里的水,临头自她脑门泼下来,浇得她浑身透湿。即便是穿了这厚厚的衣衫仍旧能感觉到无边的寒冷刺透心窝,仿佛周围不是山山水水,而是忘川三途。
“奚宝他还在那里呢。”青豆抓着他的衣襟,狠狠地抓着,连关节处都泛着不正常的白色,明明是用最轻的口吻,说起话来却让自己都觉得恐惧,“救他出来。”
“你冷静点……”萧竹颇为难堪地握住她的手,企图要扳开她深深扣进去的手指。

青豆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其实也很想冷静,她比任何人都想冷静,可如何才能冷静下来?
一个活生生的故人正在她的面前,身体开始妖化,而她的师父正摆好了阵要诛他,她只能那么看着,眼睁睁的看着。

“青豆,你必须明白他现下的状况。吞食大量吸云兽的神魂珠,如今被妖兽反噬得太厉害已到最严重的地步,便是封印也不过只能制得住一时。”
“退一万步讲,就是能救他从反噬之中脱离出来。可他私自下山,驱动符灵以取人性命来增强自身法力,无论如何,此举都是逆天而为,终会遭天谴的!”
“是他做的?”青豆摇了摇头,仍旧死抓着他衣襟,“怎么会,你几时听人胡言乱语!”
“那符上全是他自身的灵力,若非是如此,我怎会平白无故去诬陷他!”

这一刻,萧竹觉得有种莫大的无奈,喟叹着把她的手握住,带着一丝央求:
“青豆,看清事实,好不好?”

正是因为这个事实太过残酷,她才想着要用卑微的语言去弥补,她怎能接受,那个一年前,他还随着她一起入山,一起试炼,一起修习仙术的人,此刻竟在伏魔阵里面苟延残喘。
是她太简单,还是这个世界太复杂?

脑痛得几近裂开,青豆拿出拳头猛锤子了好几下,那“砰砰”的声响惊得萧竹劈手就摁住她手腕来。

记忆中突然蹦出许久之前的些许片段来,青豆顿时就停了手。
依稀记得在天上轩里,那个带着江湖气息装扮的少年信誓旦旦地对她承诺。

——“我说了要护着你一辈子的。”

——“我会变得很厉害……直到可以保护你的那一天。”

像是锥子猛地在心里撞击了一下,她几乎有些不知所措,握成拳头的手开始慢慢松下来。有些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蓦地惊愕住,回头朝那法阵中看去。
透过重重烟雾,透过闪烁的玄光,透过鲜血和泪水,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奚扬那双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如在小镇子中初见一样,甚至一丝一毫都没有变过。
他有神志,他清醒得很,他在看她。

被这个想法惊得脸色刷白,青豆只感觉背脊发凉,脚上站不稳当,她恐惧着转过头想避开那道目光,可那眼神却像是黏在了她身上一刻也不离去,她的视野里全是那对清澈的眼瞳,放大,放大,在她的面前无限放大……
她吓得说不出话,本是极想说什么来,可喉中却似堵了一块石,生生让她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不由就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萧竹面带惊色地伸手过来扶她,确切见得他嘴唇一张一合,可是耳边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世界好像变安静了,然后,又变得漆黑。

“青豆!”

倒地的一瞬,仿佛听得有人这么唤她。

*

一场梦魇,梦里都是奚扬的脸,最后好像是从高高的地方坠了下来,坠进看不见底的深渊里面,惊醒。
青豆喘着气,满头的汗水。
周遭光线昏黄,桌上的蜡烛燃了一半,烛泪淌得一桌都是,萧竹正从桌边走过来,抬手就扣在她脉门上,少间,脸上表情才好了些。
“算是吓到我了。”他有些心有余悸地轻轻用袖子给她拭汗,见得她唇上干裂开来,又觉得不忍,方转身要去倒茶。
“师父!”青豆忙不迭抱住他胳膊,哆哆嗦嗦地瞅着他,却没了下文。
萧竹略有无奈地只好退回去,在床边坐下,想要去抱她,又犹豫。

青豆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他心口处,过了许久吐息才渐渐正常下来,干脆就伸手揽着他的腰,没动弹了。
“……我梦见奚扬了。”
萧竹也就这般任由她抱着,手轻轻拍着她的头,柔声道:
“不过是场噩梦,明日起来,什么都过去了。”
若真是能这样就好了,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便就在生命中牢牢刻下,胎记一般跟随一生。“是我害的他……”若不是那蠢之又蠢的誓言,何苦会通过神魂珠来增长功力。记得奚扬以前也有试过,幸而那次保住性命,而这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胡说八道,好好的,关你什么事。”

青豆在他怀里摇摇头:“干长九说得是,我天生命中刻薄,星位凶煞非常,与我交往的都不得善终……”
话音才刚落,头顶上就给人敲了好几下,痛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你这丫头,要我说你几次才听话。”萧竹又是气又是心疼,两指捏了她的下巴,没好气道,“那些旁门左道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可信的。与其去在乎那些,不如好好想想今后该怎么过,别人赐你命数,你就真该往那条道上去走吗?真是连为师都觉得你笨。”
前面听着她还有些动容,说到后半句,青豆很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这也不奇怪,你几时说我聪明过。”
“当然有说过。”
“说过么?”青豆有些茫然抬起头看他。
萧竹不自在地别过脸,淡淡道:“你不记得罢了。”

默了片刻,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两人都没再开口,四处安安静静的,连烛火都有些将熄未熄。青豆只是缩在萧竹怀里,感觉得到他呼吸均匀,靠着床一动没动,大概是睡着了。白日里的事情残缺不全,只剩了几片,亦琢磨他方才的话,索性也就没再去想那些不愉快。
她真是累了,即便方才睡了那么久,现在也又有了困意。
半醒半睡,将睡未睡的时候,头顶忽然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萧竹抱着她,没有睁眼,用仅有他一人听得见的声音缓缓道:
“你要怎样都好,报仇也罢,只求你能活得长久些,至少,要比我久……”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青豆就醒了,因得昨日之事心烦意乱,故而夜里也没怎么睡踏实。
早间起了,萧竹也不在跟前,洗漱出门尚没去和常知书道别却先见得几个派中弟子在和萧竹交谈。
离得远,加之有些耳鸣,她是半个字也没听见。
就只晓得那几个弟子抱拳施礼了一番之后,就御剑腾云,飞也似的闪到不知哪处去了。

“还有什么要忙吗?”

因听她这么问,萧竹才转过身来,含笑着摇头:“没别的事,我不过打发他们回去罢了。老这么缠着我也不是办法。”
算起来小雪已过,再不出一个月就到了盘云山一年一度的天劫,想来这些人也是催促他回去布阵的。
“你不急着回山上吗?”她禁不住问。
“暂时不必。”萧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他今日换了身点竹的白衫子,映着地上已经划开了的淡淡白雪,沐浴在暖色晨光之下,犹玉树琼瑶一般丰神俊朗。
“先陪你去趟青琅山看你义父。”

闻得此话,青豆双目一亮,精神大振,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此话当真?”
萧竹觉得有些莫名:“还有什么真不真的?”
“那可好!”青豆顾不得就跳起来拉着他衣袖一阵欣喜,“我老早就想去了,若非是当初为了避着你,我只怕下山第一个地方就是去那儿。现下可好了……”
见得自己袖子都快被她扯下大半截,萧竹又是好笑又是叹气:
“行了行了……”
“真不让人省心。”
心下不由暗自轻笑她,分明就是个孩子,成日里还装着那么多化不开忧伤的过去。

青琅山位于开封之北,处在高丽与契丹边界的一条长河边上。这回靠着绝行仙人步,不消片刻功夫就走至山麓,面前河水滔滔,涓涓流淌,时而有几只野兔从山道上窜过去。
这边要比开封更为寒冷,地上的雪重重叠叠积了几层,走在上面还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脚上一深一浅的。
“真不该挑这个时候来。”萧竹一面苦笑,一面把自己身上的外袍退了给青豆披上,这一下子她身上算是盖了两件大氅了,只是还觉得冷。
“还有多久?”见她实在是冻得厉害,萧竹忍不住问。

“快了快了……转过前面的小丘就是了。”青豆不住朝手里呵欠,口中冒出的白气缠缠绕绕地在空气中消散。她有那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也不知变了模样没有,不知义父会不会改了别的地方。
心里还在拿不准,这路途已然走尽,视野里出现了一座破旧的木制小屋,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不过被白雪覆了,显得茫茫的,有些苍凉。
记忆里的东西都还在,只是门前她亲手种下的松树早已高过了她的头顶,转眼好像已经过了四五年了吧?自从那次她赌气要去求仙问道,就离家出走上了哀牢山,在盘云山下的小寨子里一待便是三年,三年后又由于种种原因耽误,现下……总算回来了。

“义父——”
院子里静悄悄的,院门关着,青豆便就在门口喊了一声。

约摸过了一盏茶时间,屋子里才听见窸窸窣窣地声响,继而是“吱呀”的开门声,好像有人走了过来。
忽起的一阵风把树上地上的雪花吹得满身都是,萧竹抬了手,轻轻替她把鬓边的几朵碎屑抹去。
老旧的院门缓缓被人推开。
触目的,便是一双旧鹿皮靴子,再顺着那厚实的袄子往上看,雪花迷离中可见得是一张老成稳重的脸,下巴带了些许胡渣,面容里透着些英武不凡的气质,多少看得出此人年轻时候也是极为俊逸的。

不等他先发话,青豆一把就扑了上去,有些哽咽地叫着:
“义父。”
那人盯着她微一愣后,随即开颜朗笑,萧竹是头一遭听得有人能笑得如此畅快淋漓,仿佛命里都不带半点灰尘一般,洒脱得让他惊讶。
那人一手摸着青豆的头,笑道:
“我还道是谁呢,声音听着这么耳熟,原来是你这丫头。”
好似许久没有这么安心过了,青豆不由觉得很释然。

大约才看见门口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
“这位是……”
“他……”青豆正要说话解释,未想他就先笑着朗声道:
“我明白了,闺女大了总要嫁人的。这回是带着夫婿来见老丈人的不是?”
话虽如此说,可太过直白,端得这一路上青豆仍是对萧竹唤“师父”没有变过,此刻给义父这么一提及,倒觉得耳根子嚯一下烧灼起来。
对此萧竹反而很自然地恭恭敬敬行礼。
“晚辈萧竹,早听青豆多次说起前辈来,今日能够一见,着实是大幸。”

那人大声笑了笑,伸手就狠狠拍了他肩一下:
“跟我不用这么多繁琐的规矩。这外边气候冷,进屋里说。”
饶是正有此意,萧竹也不作推辞,携了青豆的手随着他一同往里面走。

这院子甚是简陋,自然
34、【再见故人】 ...


屋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好在屋子够大,除了前厅和厨房外还另有两间房。
一进屋,青豆就把面前的火盆点上,呼啦啦丢了好些炭火进去,屋中被就比外面暖和许多,等着这一把炭火烧上去继而很快就更加舒服些了。
借着这清晰的火光,萧竹看得出,这位义父的年纪将近半百,不过精神格外好,虎口处多有茧子,大约还是使家伙的。

“啧啧,这么些年没见,怎么就怕起冷来了。”见着青豆浑身裹着一堆衣衫,那人不禁皱眉,“学了仙术,反而还丢了基本护体的心法不成?”
“哪有啊……”青豆觉得很生委屈,“我落了几次水,生了几场病就落下这病根子了。”
“也是你没用。”看着也不为所动的样子,“几场病就害成这样了,亏得义父当年还带你去天山玩雪呢,那时就没见你喊冷。”
盘云山的恸天瀑布可是有仙气儿的,哪能和天山雪相比啊,青豆瘪了瘪嘴,又不敢和他杠上,只好自认理亏。

萧竹侧目看了看她,嘴角溢出笑意,继而朝着对面的人拱手问道: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名字不过一个代号罢了,我姓向,认识的都唤我老向。你既是我这丫头的夫婿,就同她一块儿叫我义父就成。”
“也好。”萧竹点头,微微一笑,“义父。”
青豆笑吟吟地扯着他衣衫凑到他耳边:
“我义父叫向承,老爱跟人玩这套,你莫理他就是。”

“丫头大了到底留不住啊。”那边,有人大手一挥颇为感慨的摇头,“这么快就跟着外人欺负我一个老头子了。”
“义父哪里的话。”萧竹一面将青豆的手握在手心里暖着,一面对着向承道,“看义父这年纪,必定能寿过百岁的,如何说得上是老。”
向承听罢,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好好好,不愧是我丫头看上的。”

听得有人说好话,语气一下就变了大半,青豆在一旁暗自偷笑,并不戳穿他。

作者有话要说:奚扬同学就这么当了第一个炮灰了。
话说,偶说了这文要死两个人的,这里是第一个~撒花……^_^(= =很邪恶的感觉有木有。

义父终于出场,哇咔咔。
记得前面有人YY义父是BOSS的,好吧,偶这里剧透一下,义父其实不是BOSS,不过义父和BOSS有关(笑。

下面我们先乐呵乐呵,里终极揭秘还有一段距离。温情一下吧,也算是庆贺一下即将结束的大长假。
话说,我这八天来天天都有码字更文挺累的说。
木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T T
就是不好看也留个爪不是……><
打滚ing

 


35

35、【酒入愁肠】 ...


晚饭是青豆下厨准备的,因得一直修仙习武,好久没有动过铲子,起初还略有些不习惯,但渐渐地便就上手了。
入冬后,山里的动物自然少了许多,向承靠打些野味回来求个果腹,家中连青菜也没有,青豆只好就着一点佐料把兔子上火烤了烤。
萧竹刚进门的时候,便就嗅到这么一股浓郁的肉香,禁不住笑道:
“好香。”
见状,青豆当即撕下一只兔脚来,凑上去递给他:
“尝尝看,好了没好?”
眼见着已经逼近嘴边,萧竹也自不好拒绝,由着她喂进口中。外边的一层皮烤得香脆,而里面的肉亦是香滑可口,不知是不是现下饿了,他反觉得是难得的美味。
“挺好的。”
“那就好。”青豆心下满意地侧身继续鼓捣。

萧竹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一旁,走到她跟前看着那架下的火烧得旺旺的,不觉好奇道:
“你以前不是说只会做冷淘吗?没见的你还做过这个。”
“那是在盘云山上。”青豆拿了刷子刷上一层油,“吃的都是上好的养生食物,我这点烤肉多少上不了台面,哪里赶做给你吃?”
他垂下眼睑,轻声一笑:“这倒是。”
青豆把兔肉成盘装好,忽然余光瞅见他适才放下的东西,疑惑道:
“那是什么?”

“哦。”
萧竹把缩在角落里的一黑灰花斑猫提起来,漫不经心地伸手逗着它,“这是山狸子,改明儿你打理一下,给义父补补身子。”
“好东西。”青豆也随着他蹲□,摸了摸那豹猫一身的毛,笑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萧竹食指在那猫胡须上玩儿似的纠缠,惹得它亮出爪子来就要扑,只是半途就给人拧了后颈悬在空中,剩四肢在胡乱扑腾。
“适才一出门就看着这东西从屋后闪过去,我不过随手丢了条缚丝线,就套得它来。”
“堂堂的萧竹大真人,也做起猎户来了啊。”青豆笑着踮起脚,捏了捏他鼻尖。
“哼。”他看起来很生轻蔑,最后几句话压得低低的,“也不看是为了谁。”

青豆正转身去端盘子,恰听得他在嘀咕。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

厨房离得前厅很近,大约是本来也就不大的原因,这么一看反而显得有些拥挤了。
青豆走出门的时候,向承还靠在墙边浅睡,下巴上的胡渣中已有许多零星的白色,如此衬得他一张脸格外的疲倦。他真是老了,比不得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了。
“义父。”青豆轻轻唤了一声,“吃饭了。”
像是朦朦胧胧中的清醒,向承倦倦地眨了眨眼皮,吃力地倾身上前。面前的桌上摆了满满的都是烤肉,热气腾腾的,熏得满屋子都是肉香,不由引得人食指大动。
“好久没吃到你烤的肉了。”他说着就伸手撕下一大块肉来丢进嘴里。
“嗯……火候还差了点,不过将就了。”

旁边的位置上尚空着,见得萧竹也从她身后走出来,向承不由分说就拽了过来:
“你来坐这边,那丫头不喝酒的。”
萧竹依言走过去,却看得青豆糊里糊涂地挠头:
“我会喝的啊。”
“去。”向承冷声训她,“一个姑娘家,成日喝那么多酒作甚么。忘了那年闯的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