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男主嘛!
骂一骂其实也没啥,反正最后女主都是他的……哇咔咔……
饶了先生吧!!先生表示他一直在躺枪啊!坐枪啊!!磨刀霍霍向众人,心灰意冷对江自刎!!←苏苏友情提供……


☆、【痛定思痛】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着来的,兴许是自己这几日脑中所想事情繁多,也没去顾及。陶木晴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可惜手上亦是湿漉漉的,根本无甚作用。她皱眉又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记忆里忽的就冒出在那时伏雪镇见到他的情境,似乎这个本就带着神秘的大少爷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找到她。
步云霄并没回话,只是深拧着眉头,俯身下去一手扣在她胳膊上想要拉她起来,陶木晴愣愣的要抽手,岂知他紧半点也不松开,她无法,只好摇头:
“等一下,我还在求我师父……”
“起来。”他喉中微有哽咽,很生担忧地看着她的脸,坚持道,“你身子会受不住的!”
“可是……”
见她执意如此,步云霄也恐力道大会伤了她,便几下除去自己的外衫,罩在陶木晴身上,继而又半蹲□,手掌覆于她肩上,毫无保留的将内力传送予她。
天空依旧雨落纷纷,在冬季气候的渲染之下格外寒冷。由着那股暖意,她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又再度循环开来,手脚都不似方才那般僵硬。陶木晴咬着下唇,却实在不知自己应说什么才好,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
“你实在不该……这是我的事,我不想再麻烦你了,你走吧。”
步云霄脸色未变,眸中竟见不得以往的清冷之色,反是意外的温柔:“走不走也是我的事,会不会有麻烦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你何曾懂过……”
不懂?
她怎会不懂……她又不是冷血到没有温度的人,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里,还有什么看不懂的。只是……只是她心里头塞得满满的都是另外一个人,着实不想牵扯他进来,也不愿牵扯他进来,更不愿伤到他啊……
觉得胸口堵闷,陶木晴别过脸没再去看他。任由着那股温暖气流在体内流窜,柔软了每一寸的肌肤。
风将雨吹打偏斜,余光瞥见他一半衣衫几近湿透,陶木晴正犹豫着要不要起来,不想对面的门忽然被人狠狠拉开,他二人皆是一怔,抬头瞧见桑鬼手扶着门,一脸无可奈何又怒意未消的模样。
“跪着干甚么?还不进来!”
陶木晴双目一亮,欣喜地笑道:“师父,你答应了?”
桑鬼隐忍着没有说话,眉峰皱的死紧,嘴角不自然地动了一动,自鼻中冷哼出声,甩袖就背过身往屋内走。
步云霄作势扶起她,陶木晴这才慢慢伸直脚,她腿上已跪得麻了,险些连站也站不稳,幸而有他拉着方
不至于摔倒。
进了屋,因得屋中什么也没有,故而除了能避雨之外,和外面没什么区别,冷风从每一个缝隙往里灌。
桑鬼负手背对他们,听得脚步声响,才转身回头,但一见陶木晴那狼狈样子自己就不禁又气起来。
“你。”他指了指步云霄,叹了口气,“出去替她买件干净衫子回来换了。”
后者身形僵了一僵,在原地迟疑了半晌。堂堂的大少爷被人这么使唤恐他心里多有些难堪,陶木晴忙尴尬的朝他摆手,小声道:“我师父他脾气素来便是这样,你莫要见怪。”
步云霄听罢,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又走了出去。
雨声里带着些朦胧而又迷惘的情调,他的背影渐渐就此淡化,最后同所有背景都融在一起。分辨不来身形。
待得他走远,桑鬼才眯眼望了望他离开的方向,神色略有古怪:
“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师父……”陶木晴轻声辩解,“他是当朝步将军的二公子。”
“怎得又是官家?”他闻得“将军”两字就不觉蹙眉,回头来对着陶木晴,伸出食指就往她脑门儿戳了一戳,“枉我一直觉得你比初南懂事,哪知道是你比她还能惹事才是!”
额头被他摁得生疼,不敢回嘴也不敢多话,好不容易等他松了手,陶木晴忙去揉额上的痕迹,心说这劲道未免也太大了。
“师父,我知错了。”
“知错知错,哼,每回认得到快,犯得也快。”桑鬼自不信她,在屋中走了几步,又有些惆怅地叹息,“你如此待那一个,到底值得不值得。你可清楚么?”
一提及他,陶木晴抿了抿唇,回想起他平日的温颜浅笑,又想到那日他脸上的震惊,想到他病痛中抽搐的身子……却垂眸淡淡道:
“值得与不值得,这很重要吗?我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何况……这件事,本就是错在我们。”
“去!胡说!”桑鬼一挥袖子,喝住她,“你的意思是,这事是怪我了?”
介于宿兮的命还握在他手里,陶木晴心知是不能出言冒犯他,只能很违心的摇头:“……不、不是。”
“少说话来诓我,你那表情分明就说为师才是那个大罪之人,是不是?”桑鬼挑挑眉,冷哼。
“要说因缘,只怪他自己命不好。那毒药原本是我费了心思备给石青的,既然是被他误服食了,他就该认命,哼,我还没心疼我的药呢!”
陶木晴顿然目瞪口呆,浑身一滞,脱口问:“师父
当初想杀的人……是、是石青?”
“杀?”他不以为意地勾唇一笑,“这毒的分量最多只能封住他穴道半个时辰,我当时只为了争取时间,哪知道会突然冒出这个小子来……”
“咳咳……”觉察到陶木晴看他的表情越发有些探索之意,桑鬼握拳在唇下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陶木晴仍有些信不过:“师父……当真是愿意救他了?”
这话问得,桑鬼只觉有些可笑。
想当初石青那么发狠话威胁他,他都没给过解药,如今十多年过去了,自己反而松了口,也不知那时纠结在意的是什么,现在又犹豫茫然的是什么。人生不过短短数载,大梦转醒后,头生华发,不复当年,即便是有仇有怨又如何,等到时入了土成了灰,待后人看来指不定会讥讽道何种程度。
“问那么多作甚么,你若是不信,为师不救了。”
“信信信!”陶木晴赶紧点头,“我信。”
见得她这般担心,到底看出她对那姓宿的小子不仅仅是关心在意这么简单,这丫头……兴许还动了真情。
心心念念如此之久的掌门之位她都能放弃,只能说这个人对她比那个位置更加重要。
桑鬼暗叹惋惜,若说以往支撑着她信念的是地位,现在就只是那一个人了,倘使那个人负了她,到时心头的苦楚难受又岂是肌体上所能比的。但眼前的这个局势,不得不说,连他都有些有心无力。
“……你要知道。便是治好他,从今往后你们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他移步,走到她跟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一双眼睛深深注视着她。
“莫想着他还会带你回去让你做宿家的少夫人。你挂着桃花门的名号,他爹又是个不欲插手江湖世事的人,别说他家中人不允,就是武林上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正派人士,也容不下你的。”
即便是早有准备,听他亲口说出来,陶木晴心底里也觉得丝丝牵扯的疼痛。
这样的事,她何尝不了解。
自打闯荡江湖起,受过的白眼,听过的嘲讽皆多如牛毛。她早学会隐忍,也已觉得习惯。不过当瞧得宿岳同朔百香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是让她觉得难受,生于邪派又怎么?她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根深风不动,树正影不斜。
“师父说的这些,我记下了。”陶木晴犹自坦然地笑笑,“待解了他的毒,我就走。”
若他们分隔两地,再不见面,兴许过了几年,都会把个各自忘记。这样也总好过
……相顾无言。
虽是带笑,可又何其勉强,桑鬼皱着眉看她,本还想道些什么来,终究还是化作一声轻叹,再没了下文。
*
不过多时,步云霄自外面回来,手里的包袱裹得好好的,半点雨水也没沾上。见他身上也是另换了身衣裳。
没多说什么,陶木晴自去旁边屋中换下湿衣服,又仔细把他的外衫叠好,刚走出门,却只见桑鬼在那边立着,四处寻不到步云霄踪影。
没等她问,桑鬼就无奈的耸耸肩:“那人走了。”
“走了?”她心中一愣,怀里的外袍仍是没来得及还给他,“他说了要去哪儿么?”
“没有。”桑鬼浅浅打了个呵欠,也没把此人放在心上,“这白日里去恐屋里人多,对付起来麻烦,等入了夜再去听风谷罢。”
“哦……”
雨势渐渐小了,地上的水洼被雨珠溅得涟漪层层而起。陶木晴静静靠在门边,手里抱着那件余温犹在的外袍,那个人就像是被雨水冲掉的尘土,还没等她回神过来,早已经失去痕迹。
*
是夜,早间的雨停了许久,空气里还残留着清晰之气,雨歇天高,黑幕如洗,一片云也没有。
站在墙外等了一炷香时间,桑鬼双手抱臂环胸显然是不耐得很了。
“三两下便进去解了毒了事,何曾管那么许多!”
“师父,你再等等吧。”陶木晴探头往里面瞅了瞅,又侧耳倾听声响,回头来对他小声道,“马上这队子人过去了,夜间便不会再有巡守的了。”
“哼。”他不屑地冷冷一笑,嗤之以鼻,“又不是去做贼的。”
未再搭理他这句话,陶木晴安静等着墙内那一串脚步声渐行渐远,方出声道:“可以了。”
她一个纵身跳至墙里,翻身上了屋脊,轻踏着一地屋瓦却是半点声响也没弄出。后面的桑鬼懒懒散散有气无力跟着,脚步虽是凌乱可也看得出这身法精妙,如悬于半空并未着地一样。
在一处亮有灯光的屋外落了脚,不慎脚下一滩水,踩上去正发出清脆的动响。桑鬼很是不悦的皱眉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今日宿兮屋前没有一个守卫,连侍奉等伺候的丫鬟也没有。
心中还在奇怪,哪知身侧的桑鬼已然不管不顾地推门进去,里边儿燕生尚睡得神志不清,还没等他抬头,桑鬼就一手点了他睡穴,眼不见心不烦。
枕边放了一碗汤药,只喝了一半,看样子是没能喝下
去。陶木晴走进来,小心掩好门,桑鬼已然坐下替他把起脉来。她不好过去打扰,就在床边立着。眼下他双目仍旧紧闭,不知是不是又是睡着了?
想昨日他忽然醒来的模样,她心有余悸,只怕他又醒过来,倘若出言质问她,她该怎么回答才好?
定定看着他没有血色的面容,神思慢慢转了回来。
不过只短短一天,却觉得他又瘦削了许多,连汤药也没法喝下去,那饭食一类的呢?看燕生这么不会照顾他的样子,想来是没能考虑那么周到……
“哼,还算他命大。”桑鬼把完脉,好像很遗憾,“若是再迟一日,找我来也没用处。”
睡梦里听他低低呢喃出声,眉尖开始微微拧起。陶木晴脚下不自觉就往前迈了一步,生怕他此刻出什么岔子。
“又毒发了。”桑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好趁这个时候把毒逼出来,也不用再多等些时候了。”
他挽起袖摆,自怀中摸出一枚银质发簪,回头往灯烛上扫了扫,沉声吩咐:
“你过来摁着他,这毒在他身体里待了太久时间。此刻逼出来,就如活生生抽掉他一根骨头,那时所受的疼痛犹如千刀万剐,小心些,别让他叫出声,也别让他乱动。”
她听着心下便有不忍,不知他现在的身子到底受不受得住,但眼下别无他法,也只能依着桑鬼所言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满课,超忙超忙,忙得要死……于是。这一章分量少了一些,激烈的解毒大法就延后一章再说啦。
偶有说过,后面有几章基本是小步戏份为主,届时,请大家和我一起念【男主是宿兮】不要一时被迷惑了啊喂——
介于最近先生依旧被骂得很惨,所以偶还是不多说啥了。看我慢慢如何将一坨温润如玉大好男主黑化成腹黑轮椅怪蜀黍的……
【据说,停更几日会有很多留言,还会加人气!我想试一试的说……你看你看,今天又写到凌晨了,来人虎摸一下啊喂……虐小陶的后妈之路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啊喂……囧囧囧】


☆、【梦醒之时】

窗外乍吹进一股冷风,乱得桌上的灯烛摇曳不断,几近熄灭。桂影斑驳,风影移动,落木纷纷,轻叠数重。
訇然听得屋内一声闷响,宿兮虽然未醒,但却手狠狠抓着床沿,指甲深陷入那檀木之中,因得用力过大,已有鲜血从他手指渗出,桑鬼偏头看着陶木晴,小声喝道:“不是叫你好生制住他么?若是引来旁人扰我运功,半途这小子死了,我可不负责!”
陶木晴实在不欲这般捂住他的嘴,分明瞧得他疼得额头青筋暴起,连牙齿也被咬得咯咯作响,她手上又如何敢使大力气。
心下虽是酸涩万分,却奈何不了,任着眼角的泪水悄无声息顺面颊滑落,轻轻溅在他唇边。
“师父,就不能点他睡穴么?”
“废话!这解毒之法本就是打通他全身穴道,以我内力化解他体内长年淤积的毒素,必保证血脉畅通才行。何况他疼成这样,就是点了睡穴,不过了多久还是会痛醒过来。”
“……”陶木晴轻颤着手,将他两只手狠狠扣住,偏过头不忍再看。可手上却反被他掐的死死的,虽是亦有些痛楚,不过若此能减轻他些许的不适,倒也不觉有什么。
桑鬼看她磨磨蹭蹭成这般,想说又说不得,骂又不得,只能摇头暗叹。
银簪在他后颈向上二分之处扎下去,顿时宿兮便浑身抽搐不止,他眉峰动了一动,手上却不曾停下来,连着点了他好几处大穴,最后一掌拍在他肩上。自他后背一股浓浓黑雾骤然腾升,不过转瞬间,他半只胳膊尽成黑色。
纵然使毒多年,陶木晴也看得是有些心惊,如若这便是他身体中匿藏的毒,那未免也太多了些。想是时间积得久了,这其中又生出别的什么东西来。
聚气约摸一炷香时候,桑鬼将簪子从他后颈拔出,食指扣于上廉泉位置,觉察他喉结上下一动,继而嘴角溢出一股浓黑的血液来。
他微喘了口气,又吩咐道:“别让他乱动,我要割他膝上一块肉下来。”
陶木晴听他此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宿兮已疼得闷哼出声。皮肉翻飞,他身下血淋淋一片,浸透了床被,惨不忍睹,陶木晴咬着牙搂紧他,捂着他嘴唇的手尽是冷汗。
毒清了大半桑鬼却仍专注盯着他腿上流出的毒液。
但瞧这左腿骨被毒染成了灰色,且脚踝与小脚处明显已变形得厉害。他坐轮椅那么多年,又将剧毒一直封在左腿,这腿早被毒性侵蚀严重,骨头坏损,便是解了毒他也无法再站起来。
估摸着是时候将残
毒清尽,桑鬼慢慢掏出银簪,吹了一吹,于他伤口上轻轻一挑,但毒丝还未清除,如此撕心的疼痛宿兮已然承受不住,适才闷哼声渐渐增大,连得陶木晴捂也捂不住。
桑鬼瞅着他这模样着实令人烦躁,忙出口提醒:
“小心些,你再这么捂着他指不定会咬断自己的舌头!”
听他这话,陶木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左右又没寻到什么像样的东西,见得桑鬼拿着簪子又欲俯□,她情急之下索性挽了袖子将手腕凑到他嘴边。柔软的唇瓣刚刚附了上去,那钻心的疼痛就瞬间涌上,她顾不得许多,耳畔仿佛听到远处的脚步声,不知是有人听到动静前来查看,还是朔百香又过来瞧他的病情。
“师父,还有多久?”
桑鬼眉间一皱,自然也听到声响,“催什么,快好了。”
陶木晴虽是焦急,但又担忧草草了事,不能将他的毒全除去,只好频频往门外窗外望,盼着那些人不过是夜里巡守才好。
她放在床边的手本没有再施力擒着宿兮的手腕,却不想忽觉他的十指自她指间穿过,然后缓缓握在手心,握得很紧,很紧。
她顿然愣住,抬眸看去,他眼中迷离微茫眼睫轻轻颤动,看得出意识很是模糊,那般憔悴不堪的面容,也不晓得他现在到底是醒着的,还是昏睡着……
*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此刻是白日还是夜间。
朦胧中宿兮微微睁开眼,晃眼刺目的灯光里隐隐看得见有些人影晃动,周身的汗水浸透了衣衫,口中却残留着血腥味。很意外,他竟能感受到左脚上传来的痛感,不似以往毒发时候的感觉,是真真切切能活动了一样,不再麻木,不再毫无知觉。
腕上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随之鼻尖淡淡的药香也不复存在。风清冷冷,夹杂的雨丝,在屋外他闻得有什么人在争吵,其中还有一个他甚是熟悉又想念至极的声音。
只是离得太远,听得并不清楚,隐约里听她说道“腿”、“解毒”、“师门”一类的话语。
记忆零碎得宛如涟漪,断断续续,又残缺不全。
睡梦里,他还记得有人抱住他,记得脸上冰凉里带着她温度的泪水……
犹想起那个人曾笑靥如花,对他信誓旦旦的承诺。
——“等哪日得空了,我找我师父过来看你,保准你能好的。”
——“我师父是用毒的高手,天下没有他解不了的毒,若我去求他,他一定肯的。”
<
br>无孔不入的寒气将他的四肢都吞没,阴冷,淡漠。
被衾中的手慢慢握成了拳,不管那已经裂开的指甲,宿兮轻喘了口气,于心底某一处,暗下决意。
*
卯时三刻。
自陶木晴离开不久,朔百香才接到底下人的消息,匆匆赶至宿兮房中。
燕生早被人解了穴道,挠着头一脸茫然盯着床前的那一大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几个丫头手忙脚乱地替宿兮处理着伤口。
坐在一边儿捻胡把脉的大夫见得她亲自前来,这才将宿兮的手好生放回被中,起身来朝朔百香拱手作揖。
“莫大夫不必多礼,不知我师弟他病情如何了?”
大夫微微一笑,向她道喜:“谷主的师弟如今体内之毒已尽数驱尽,眼下不过正在高烧,我写几个方子,想明日一早便能痊愈。往后多加调理自可恢复如常。”
眼底里闪过一瞬惊讶,随即她就猜出这其中端倪,普天之下能解此毒之人,只有一个。
朔百香脸上瞧不出任何喜怒来,只朝他了回一礼,淡淡道:
“就多谢莫大夫了。”
“谷主言重,这毒既非老朽所解,老朽也不懂这其中解法的精妙之处。不过是做了些简单调养的方子的罢了,但这方子里还需几味不易寻得的药草,恐得前往琴天城一趟。”
“这个不难,我立刻遣人往城中去便是。”
莫大夫笑着点点头:“如此,老朽就先告辞了。”
听了他二人这对话,燕生虽不明太多,可闻得宿兮毒已解,自是欢喜不尽,几步挡在朔百香面前,“师姐,三哥他真的没事了?!”
“吵什么!”朔百香压低声音,喝住他,“他大病初愈,须得好好静养,闲了就出去找地方打发自己。没得在这里碍手碍脚。”
由于平时被骂得惯了,燕生倒也没放在心上,一脸乐呵呵地点头:“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三哥好了。外面也没意思。”
膝前的伤口幸而并不很生,止住血,又抹了上好药膏,现下只觉清爽冰凉。几个丫鬟小心翼翼将他湿汗的衣衫褪下换了干净的,打了水正想替他擦身子,燕生忽然开口道:“你们下去吧,我来就好。”
丫鬟不敢多话,应声退下去。
燕生将巾帕在铜盆之中浸湿,拧了一把,热水温软柔暖,触及皮肤,仿佛周身都活过来一般。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什么来,他漫不经心叹了口气:“哎……要是三嫂看见三哥好了,指不定得多高兴……”
话音刚落,床上的宿兮蓦地一阵
猛咳,渐渐转醒过来,侧过脸望着他。
“三、三哥!你醒了!?”
燕生吓了一跳,手上的帕子没拿稳,又再度落到盆中。
朔百香自椅子上站起来,皱着眉头,狠狠剜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后者赶紧缩了缩脖子,把巾帕递给她,半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缓缓俯□帮他擦拭脸上的汗,朔百香轻轻问道:“你现下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宿兮只是虚弱地朝她一笑,嘶哑出声:“多谢师姐关心,我并无哪里不适。”
“嗯。”她转身将巾帕又换了一回水,像是有些故意不提及某些话题,淡淡解释道,“多睡一会儿,捂捂汗,等今日下午起来没准儿就好了。”
不置可否,宿兮静默了一会,待得她伸手再要替他擦脸时,才静静开口:
“她是不是来过了?”
朔百香手上一滞,垂下眼睑。旁边的燕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将巾帕放了回去,背过身,“我没有亲眼见到她,不过看现在的情形,想来,是来过了。”
“哦,这样。”
他语气里难掩着怅然和失落,却又因冷气入喉,引得他咳嗽不断。燕生走过去替他拍背顺气,本想张口说话,余光见得朔百香皱眉对他使眼色,自己也只能闭了口,心中叹惋。
看他脸上通红,必然是高烧还未褪下,朔百香不觉摇头:“你……你对她……”
“是因为她求得替你解了毒,你才出于感激的么?这样……这样又是何必。”
“师姐……”宿兮浅浅勾唇笑,“既是我自己的事,还容我自行解决罢。”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自是觉她操心太多。朔百香微怔片刻,眼神才慢慢缓和下来,平静道: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好自为之。”
宿兮亦不带半分情绪,清浅回她:“我好不好,唯我一人知晓。师姐何其聪明,又怎落入这般世俗禁锢之中。”
“当今局势,你能作甚么?除非她脱离门派,入正道,但旁的人认定盟主之死与他们师徒有关系。便是说了脱离,又能有几人信?”朔百香衣摆一甩,双目凌厉,“到底方坤死于谁人之手,江湖上但凡有些名气地位的都清楚,这不过是为夺盟主一位而寻的借口。但一人传虚万人传实,底下的寻常人虽不知情,这般言论却已把她推入万丈深渊,不能以死谢罪,便入魔道,往后……她不仅仅将受那些个有野心之人的追杀,还将是整个武林的宿敌。”
r>
宿兮不以为意地笑着摇头:“那我还能袖手旁观吗?”
朔百香深叹气,注视着他:“你可知道她千辛万苦替你解毒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的毒,你的伤,你的腿,你失去的一切都是她师父一手造成的,她心底怎能受得了?
如此不过是为了寻求些心中慰藉,即便错不在她,她仍觉于你有愧。不然,她次次不告而别又是为哪般?你若是再出手帮她……她会怎么想,你叫她又如何自处?”
宿兮安静听她说完,方才一字一句慢慢道:“起初,我以为我活不长久,那么到时,于我于她都是一种解脱。但如今……我既是能活下来,她的事,我不能不管。”
“你……你难不成还以为,她能若从前那般毫无芥蒂待你?你还想接她回去,想她嫁……”
“师姐。”他打断,“旧时的恩怨,能不要都架在她一人的肩上么?”宿兮眉上一拧,“且往后的事,我没有多想,眼下走一步,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