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怔:“他会么?”
“现在他是有求于你,自然什么都肯了,所以我才说趁这个机会好好敲他一笔,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百里在旁已然听不下去,上前一步。
“我……”
话还没说出口,梅倾酒一巴掌推开他,“这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去。”
转头又对七夏循循善诱,“庄姑娘,七夕一年才一次呢,你可要想清楚些。”
听他这么说,七夏内心已有几分动摇。
“当真?”
“当真!比真金还真!”
“你说的话,算数吗?”七夏为难地探头去看他身后的百里,“我要他亲口同意,否则你们反悔怎么办?”
“亲口?行……行!”梅倾酒忙让身,“来来来,你告诉她。”
百里暗暗叹气:“我……”
“好好好,你看他同意了!”梅倾酒一巴掌又推开他,“这下满意了吧?”
百里:“……”
七夏瞅瞅他两个,又去瞅瞅季子禾,考虑了片刻,终是点头。
“成,我去。你们得说话算话哦!”
10、【食色性也】 ...
万知县家这几天招待客人,因厨子卧病在床,府内人手不够,故而才临时招工,说是只做十天,大部分揭榜的一听说并非长期干,立马走了不少。
进知县府做事,要求甚是严格,不想七夏名声在外,那管事尝了几口便连连点头说好,想也没多想,直叫她第二天便可来府上帮工。
“你只有十天时间,在府上若发现什么线索,记得回来告诉我。”
“知道了。”
“还有,那钥匙能偷则偷,千万莫要逞强。要是被他逮住,决计不止蹲大牢那么简单。”
“哦……”
临行前,百里再三叮嘱,在他看来,着实是不放心把如此重担交给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
其实对七夏而言这纯属多余,她自己就是个惜命之人,原本便没打算要给他偷钥匙,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好歹表现出来她是尽力而为罢了。
不过,计划归计划,现实却又是另一幅光景。
以往在家中小店,由于姐姐宠爱,做饭炒菜全凭喜好,几时乏了累了,铲子一丢便回去睡大觉,到了人家府上那情况可就截然不同。
正午十几道菜,鸡鸭鱼肉,都得大早上开始准备,尽管不必自己打理,那做起来也麻烦得很。午后睡了小会儿,起来又要开始准备晚宴,她拿刀的手都快抽筋了,心中已把这个万知县骂了个八百十遍。
果然是个贪官,怪不得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怕遭报应!
“庄姑娘。”刘管事在厨房门口恭恭敬敬立着,笑道,“老爷说要见一见你。”
“见我?”她把刀放下,奇道,“我一个做饭的有什么好见的?”
“这……我也不得而知。”
七夏只好把围裙取下来,洗了手,跟着他往书房走。
眼下恰逢傍晚,黄昏将尽,院外种了一排柏树,叶片上余晖浅浅。
刘管事轻推开门,弯身俯首道:“老爷,庄姑娘请来了。”
她抬头一看,这万知县正在拿勺子吃那道莲藕排骨汤,一嘴的油汤,顺着他下巴上的胡须又滴回碗里,油光满面,脑满肠肥。
果然是贪官该有的模样,那么大一个肚子,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塞成如此形状。
七夏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就算今知道这道菜是自己做的,她也感到格外恶心反胃……
万知县不经意瞅到她,明显愣了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即刻堆上笑颜:“庄老板,哎哟,久闻大名,今儿想不到还能见着真人。”
“来来来……过来坐,过来坐。”
见状,刘管事很是识相地退出门。
七夏却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站在桌边,“我还是站着罢。”
“你别客气,坐下一块吃罢,这菜还有呢。”
让她吃还得了,七夏忙不迭岔开话题:
“怎么……老爷您叫我来,是哪儿吃得不好?”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万知县擦了擦嘴,眯着眼睛望着她笑,“庄老板的手艺如此精湛,果然名不虚传……此前只听闻杭州城庄家姐妹菜做得好,不承想,这人长得也是格外标致啊……”
他一面说,一面忽伸手往七夏脸上摸去,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
万知县倒也没在意,收回手,仍旧笑道:“庄老板可曾有意愿做我家的主厨?工钱绝对好说!保证比你回家开客栈要划算得多。”
七夏挪到桌子对面,敷衍一笑:“我看不必了……家姐还惦记着我呢,再说抢人家的饭碗也不太好是不是?”
“诶,这叫什么话……”万知县恬不知耻地又朝她跟前凑了凑,“大不了把你姐姐也一同招来,咱们家缺的就是厨子。”
真是臭不要脸,打主意还打到她姐头上去了。七夏暗自咬牙,强忍着挤出笑容来:“不太好、不太好……”
“好的,好的……”
“不好,不好……”
正僵持不下接不了话之际,门外的刘管事突然去而复返,轻轻叩门。
“老爷……张县丞找您呢。”
万知县咧着嘴“啧”了一声,不耐烦道:“晓得了,让他去厅里候着。”
“是。”
“老爷有事忙啊。”七夏赶紧瞅准时机开溜,“那小人也先告退了……等明儿再上门给您做饭。”
“诶、诶!”万知县唤不住她,七夏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眨眼就没了人影。
厨房里的事虽然还没忙完,她也懒得回去,生怕那个万知县又找来,马不停蹄地往外跑,时不时还扭头瞅两瞅。
刚出了后门,对面街上杨柳下,百里倚树而立,似乎是在等她。
七夏喘了口气,如见救星一般,哒哒哒跑过去。
“百、百里大哥!”
百里还未回头,迎面就有个人扑到他怀里,满身油烟味道,看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叹了口气,伸手便把七夏推开,乍然垂眸却见她表情不似平常,好像有些异样。
百里眉峰一皱,问道:“出什么事了?”
七夏抓着他胳膊,正启唇,蓦地又觉此事道出口太过丢人,只得拿别的话搪塞:
“没……没什么。”
见她不愿说,他也不欲多问。
“今天如何?可弄清钥匙在哪儿了么?”
“还没。”七夏挠挠头,“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还没寻到机会。”
“忙?万知县家是来了什么贵客?”
七夏哼了一声:“我看是,派头还挺大,早晚都是十八道菜,没吃完的全部倒掉,那知县是一点不心疼。”
一个小小的知县,说来最多不过六品,住的地方却与杭州知府宅院不相上下,且宴请宾客还这般的奢侈,其中指不定贪了不少油水。
可什么宾客,需要这样的排场?
百里又问她:“知道来的是什么客人吗?”
“我在厨房,怎么看得见啊?”说完,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那客人是中午来的,晚上没留下吃饭,不过明天应该还会造访。”
“好,那你明日多留意一下。”
“哦……”
颔首看了看天色,夜幕将至,时间也不早了,这位置虽处后门,但也怕被万府的撞见。
“先回去吧。还有几日,不着急,慢慢找就是。”
七夏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望着他,闷闷道:“这就没了?”
“嗯?”被她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百里不明所以,“什么?”
她跺了跺脚,“你怎么不问问我啊!”
你有什么可问的,不好好在这儿么!
百里忍住想要白她一眼的冲动,无奈道:“……他们没对你起疑罢?”
七夏立马展颜,笑盈盈道:“没有。”
“嗯,那就好,回去吧。”
她笑眯眯地点头:“诶!”
回到百里落脚的千秋客栈,晚饭时间已过,旁人都吃过了,七夏只好就着剩菜剩饭将就一下。
病榻上,周子尧的情形仍旧时好时坏,偶尔清晰偶尔昏睡,昨日因伤口的缘故还发了高烧。由于七夏要去万府,白日里几乎都是季子禾一人照料的。
至于梅倾酒……则是懒懒散散在街上游荡,闲得不能再闲。
见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色略显苍白,百里不由问道:
“子尧情况如何?”
“还好。”季子禾把了一会儿脉,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烧已经退了,并无大碍,不过这几日还下不了床。”
“大约还要几日?”
此地人多口杂,恐万知县得知他尚在人世后,会前来杀人灭口,百里早有要将他转移他处的想法。不过苦于没寻到住处,而一直没有动作。
“五日吧。”季子禾思虑片刻,“这还得看他康复的情况。”
“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就是。”
他微微一笑,“好。”
七夏叼着个窝窝头在啃,心中早有疑惑,站在后面小声嘀咕道:“百里大哥怎么对他这样好?这汤药钱和饭菜钱加起来都快花了二十两了。”
梅倾酒离她最近,自然听得清楚,偏头解释:“这是你百里大哥幼时的书童,两个人从小玩到大,要不是他体弱多病,错过那回征兵,只怕现在他们还是……”
“咳。”远处某个人握拳在唇下,清了清嗓子。
梅倾酒似笑非笑地耸耸肩,住了嘴,拿别的话搪塞:“怎么?你连男人的醋都吃?”
“这也算吃醋?”
“得问你自己咯。”梅倾酒让她在旁好好琢磨,绕过桌走到百里跟前,俯身耳语:
“诶,我今日在城里溜达,听到个消息,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百里颔首道:“你说。”
“我听说啊,那个万知县每月初三都会外出一趟,还带着不少仆役。”
“他出城作甚么?”
“不知道,白天出去,到第二天夜里才回来。”他压低声音,“还抬了几口箱子,鬼鬼祟祟,瞧着挺可疑的,而且是带家丁不带捕快。”
“嗯……”百里悄悄看了看那边的季子禾,见他背过身尚在和七夏说话,并没留意此处,这才低声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怀疑……而今各地对私盐查禁森严,单凭他一个七品的知县,恐怕没这胆子。”
“你是说,上面还有人?”
他点头:“有可能。”
11、【出谋划策】 ...
梅倾酒悄悄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不好说。”
江南这带的官吏大部分是太子一派的,此事就算和太子无关,必然也和朝中哪位大臣脱不了干系。他百家虽然名义上是中立,但闹大了毕竟两边都不好看,这趟浑水还是不趟为好,届时只需将万知县交由大理寺处置,至于他们找不找替死鬼,那就与他无关了。
*
此后又过了几日,周子尧身子渐渐康复,百里在别处另寻了个安身之所,将他从客栈内转移出去。
这边解决了一个麻烦,然而七夏那边却依旧没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都八天了,再不拿到钥匙,你就该领工钱走人了。”梅倾酒正用过饭,拿着个牙签剔牙。
“钥匙在他身上的。”七夏心头也恼,没好气道,“我怎么偷嘛?总不能趁他洗澡的时候溜进去吧,那外边儿这么多家丁来来往往的,要被撞见,我怎么办?”其实她最担心的是让万知县那个老色胚发现,本来平时吃她豆腐都吃得够多了,自个儿压根就不想和他独处一室。
“要说我。”梅倾酒喝了口茶水,一拍桌子,“甭那么麻烦,干脆叫百里晚上蒙个面,带个刀,杀到他卧房之内。这刀子威逼之下,不怕他不拿钥匙!”
百里闻言冷哼一声:“还真是‘好计谋’,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这不是心疼庄姑娘嘛……”梅倾酒笑嘻嘻地对着七夏,“是吧?”
不想后者白了他一眼:“谁要你心疼。”
“……”
“七夏。”百里放下茶杯看她,“你确定钥匙在他身上?”
“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她信手摸过他的茶杯在手里把玩,“我曾见他在怀里掏出过一大把钥匙,少说也有十来个。你们要找的不知道在不在这里头。”
“嗯……”他这一声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想法。
“怎么?”
百里偏头,皱着眉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茶杯,“我倒有个计划。”
手中一空,七夏只得托腮望着他问:“什么计划?”
“还是按之前他说过的,下迷药。”
听完,那边的梅倾酒就把嘴一撇:“哎,你不是觉得这计划行不通么?”
“迷药需用,但自是不能以你说的那法子做。”百里一颔首,示意七夏过来,她忙把脸凑上去。
“一会儿我出门买些蒙汗药,明日你在他酒水或是饭菜里放一些。搁多少你自己拿捏。”
七夏为难地指了指自己:“要我去偷么?”
“不是。”他淡淡道,“我们一起。”
“什么?”梅倾酒险些没被自己口水呛着,“你要去知县府?”
百里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你若是愿意,代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不……”他即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谄笑道,“……您去您去。”
这俩人还真爱对人翻白眼儿。梅倾酒暗暗腹诽道:怪不得能凑到一块儿去。
又同七夏详细商议了一番明日的安排,他忽而想起一事。
“对了,不是说知县府上在招待客人么?眼下去……只怕要和那姓万的单独饮酒,还有些麻烦。”
“没事。”七夏忙笑道,“那人昨天就走了,今天都没来,我还忘了告诉你们。”
腹中有点饥饿,她起身去往自己包里掏,盼着能有什么零嘴。
忽然随口道:“不过,他是谁我不知道,就听万知县叫他……什么欧阳大人。”
“欧阳?!”
闻言,百里和梅倾酒不禁相视一怔。
朝中复姓的官员不多,而欧阳更只有一人,便是那苏州的都转运盐使司欧阳衡。
涉嫌贩卖私盐的知县和运盐使竟扯上关系,这事情发展得可越来越离奇了。不过,自然也不排除他们并非因私盐一事聚在府中。
到底是万知县特意讨好,还是他们官官相护?
“诶。”梅倾酒低声道,“这欧阳是太子那边的人。”
“我知道。”说完,百里又奇怪地看着他,“你对这些事,倒很上心么?”
后者笑了一下,没接话,只问道:
“你明儿去,那是打定主意,要拿身份出来压人了?”
百里并未吱声。
梅倾酒瞅了瞅那边开始翻箱倒柜找吃食的七夏,又回过头来:“不怕被她知道啊?”
“再说吧。”
其实对于七夏,他倒没有担心,反是那个季子禾……近日虽助他们良多,但也所知良多,万一走漏出去,可就不好收场了。
……
晚间百里出门看望周子尧,七夏睡得早,然而没多久就被夏虫惊醒,她挠挠头起身去找夜宵吃。
县城不似大城镇,并没有宵禁一说,故而尽管已是亥时,街上尚还热热闹闹的,灯火辉煌。
厨房里没剩什么热乎的东西,就灶上还留了两个硬馒头,七夏也不挑,捡起来就放嘴里啃,边吃边往楼上走。
行至回廊处,从尽头的窗户不经意看到外面,虽说离七夕还有好几日,这大街小巷早已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放眼望去,一派喜庆。
七夏叼着馒头,看得如痴如醉,索性走到窗边,趴在木栏杆上,盯着道路上来来去去的人。
这会儿,楼梯间蓦地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在她背后立了片刻,轻唤道:
“庄姑娘……你还没睡啊?”
七夏转过脑袋,正见季子禾慢悠悠向这边走,她于是也很客气地腾了个位置。
“我饿醒了,来找点吃的……你怎么才回来?”
上下打量了一圈,她狐疑道:“这大半夜的,你跑哪儿去了?”
“哦,我……”他笑道,“我遇上一个朋友,许久未见所以多说了几句。”
大约是不欲多提及此事,他看向前方,寻话说道:“哟,宫灯都挂出来了,是七夕要到了罢?”
“是啊……”七夏无比憧憬地点了点头。这些天她都快累趴下了,也就想想七夕还能给心灵少许安慰。
季子禾将她表情收于眼底,顿觉得好笑:“庄姑娘是想和百里公子一块儿赏灯?”
“那当然了。”
他又问道:“百里公子是你心上人?”
后者毫不含糊:“是啊。”
说完,却耷拉下脑袋,拿脚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
“不过他不喜欢我……”
看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瞧她平日里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缺心眼,连百里明显在躲她都感觉不出来。
季子禾挪开视线,也学着她托腮赏街景。
“你认识他应当也没多久,有事情是急不得的。”
“哎,话是这么说没错。”七夏左右想不通,抬头起来望着他,“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喜欢我呢?他现在对我好像没有一点感觉,别说喜欢了,不讨厌都不错了。”
头一回有姑娘大半夜来和他谈这个,季子禾着实有些啼笑皆非。
“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这谁说得准呢……如果你是他中意之人,处得久了,自然会与你心心相惜。如果你命里注定不是他所想要的女子,哪怕做太多也是徒劳。
古语有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七夏听得似懂非懂,拧眉体会了一阵,失落道:“照你这么说,他注定不会喜欢我了?”
“……”
季子禾看了她一眼,不忍令她太难过:“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七夏不耐烦地跺了跺脚,“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就爱拐弯抹角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凡事总要试一试的,对不对?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直对他好,久而久之,他说不定也能明白你的心意呢?”
“哦!”七夏这算是理解了,打了个响指,“你是说要我死缠烂打!”
季子禾:“……”
明明知道她这话不对,可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反驳的言语,季子禾心虚地补了一句:
“也不能太过分……”
“我明白,我懂的!”七夏笑靥如花,对着他恭恭敬敬施了个礼,“谢谢啦!你们读书人读的书多,就是靠得住!我会回去好好琢磨你的话的。”
她不住连声道谢,随即打了个呵欠,开开心心回房间睡大觉。
只留季子禾一人在原地,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
第二日,天刚放亮,百里就从外回来了,果然交给她一小包蒙汗药。
七夏还是头一遭使这种玩意儿,据说厉害的,仅半包便能迷晕三五个壮汉。瞧那万知县如此体型,怎么也得要一撮罢?
“你小心点。”百里见她翻弄,不禁提醒道,“别到时候药没下好,人倒先晕了。”
“我知道。”她笑嘻嘻的收到怀中,行至他跟前,“咱们一起走么?”
百里垂眸看她,冷笑道:“一起走?你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我们俩是一伙的?”
“哦。”七夏只得退回去。
“自己先去,搞快些。”
“那好吧……”
恋恋不舍地望了他好几眼,这才慢吞吞地出了客栈。
百里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转身回到房中,自包袱里翻出一件锦袍来。
袍子绣工缜密,光滑细腻,一看便是上等罗衫。
穿这个去应付,想必够了。
他俯身,又拾了玉冠束发,整理妥当后,估量着七夏差不多该到知县府了,方动身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男二已经成功获得了【妇女之友】的称号……
怎么办,我忽然觉得有没有男主已经不重要了。。。
你们酷爱摇醒我啊,酷爱摇醒我!!告诉我其实男主还是有救的!!
12、【满汉全席】 ...
时候尚早,百里特意慢悠悠的在街上逛了一阵,掐着巳时才去,就为了蹭上那一顿午饭。
县衙大门前站了两名差役,没精打采的,鸣冤鼓上都不止蒙了多少灰尘,架子上一圈竟是斑斑锈迹。
归云县的衙门,前宅升堂审案,后宅住人,他远远望了望,还是绕道往偏门走。
宅子自然不算小,上回已经来过了,此刻西边角门处也有人守着,百里上前报了身份,两个小厮一听吓得不轻,忙让他先进屋吃茶,借口说老爷升堂去了,一会儿才能来。
横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百里也没说穿,当真优哉游哉端上茶杯细细品茗。
大约隔了一炷香时间,万知县才姗姗来迟。
“哎哟,原来是百里少将军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早听七夏说,这个万知县通常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果真是县城清闲事少,养出这么个膘肥体壮的闲官来。看他那样子,怕是刚睡醒。
百里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万大人客气了,方才据大人家中仆役告知,您原来是在开堂审案,这自然是案子的事要紧了,您说是么?”
“是是是,这是当然。”
“万大人可真是方正贤良,一大早的就起来为百姓洗刷冤屈,晚辈着实是佩服。”百里言罢,还真给他行了一礼。
万知县哪里受得住,忙扶起他。
“哎哟哟哟,少将军这话说得,可折煞下官了。这父母官父母官,自是要为百姓着想了。”
扯淡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此人倒是老手。
百里暗自冷哼。
两人又装模作样客套了几句。
“这……”万知县替他满上茶水,笑眯眯问道,“不知是什么风把少将军您给吹来了?莫不是下官管辖之境出了什么大案不成?”
“万大人如此勤勉,怎会有大案呢。”百里笑容不减,也陪他胡说八道,“晚辈本是来江南办事,这会儿已准备启程回京,不过来了数日,因忙于公务而无暇品尝江南美食,着实是一大遗憾。今日恰从贵府上路过,思及大人久居江南,必然对吃食了如指掌,还想来让万大人给开开眼。”
万知县内心咯噔一下。
他是前些时日就闻得风声,说百家派人到江南附近来了,不承想竟是他。瞧这话说得冠冕堂皇,骨子里还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特地跑来找他请客吃饭?真有如此简单?别不是想查他什么事儿罢!
尽管想不出百里葫芦里会卖什么药,万知县脸上还是堆着笑,赶紧道:
“少将军这回来,可算是来对地方儿了!下官府上刚请来一位大厨,她手艺可是咱们苏杭一绝啊!保管让少将军吃得高兴!”
“是么?”百里面露喜色,“那就承蒙万大人款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