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颇为安静,一敲之下,屋门竟自己开了。杨晋愣了愣,朝房里环顾了一圈,才发现她并不在此。
他叩门的手指还屈着,半晌回过神,缓缓放下。
想来也是,自己睡了这么久,以她的性子又怎会一直等他……
先前脑海里闪过的无数种可能突然凝滞,杨晋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声从房内退出来。
心中暗道,不如等用过晚饭之后再找她吧。
接连着大起大落的心境有些无处安放,正在低头时,他忽见一支羽箭斜斜插在门边夹角中,箭头钉着一张薄薄的纸,在风里犹自轻颤。
适才满腹心事,这样明显之物他居然现在才看到。
杨晋忙撩袍蹲下/身拔/出箭矢,将上面的字条小心翼翼解下来。
这是济南并不常用的浣花笺,墨迹很新,显然是才写上去的。
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力透纸背。
“一别五年,山高路远。”
“而今难得重逢,近乡情怯,故特请弟妹前去做客。勿怪。”
落款是:殷方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殷方新:烧烧烧烧烧烧烧!!
【阿基:作者总是不想让我好过……】
请新入坑的读者大大记住这个饭氏感情突破套路:
【误会→喝酒→强吻→谢谢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感情线又名:《好想急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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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平整精致的笺纸被五指骤然扣成了一团, 几乎瞬间在掌力下分崩离析。
杨晋站在冬日和煦的暖阳中, 只觉四肢冰凉,背后不自觉生了一片冷汗。他额头的青筋鼓起, 喘息急促而不定, 满眼都是那阴魂不散的三个字,甚至于一时竟惶惶地扫向四周。
闻芊在他手上?
杨晋深知落到殷方新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一刻, 被风轻云淡揭过去的往昔不可抑制地跳了出来, 血腥,淫靡,不成人形……一幅幅画面险些将他击溃。
如果闻芊, 如果闻芊……
他不敢深想下去,心中的恐惧已经难以自抑。
在原地兀自慌乱了半晌, 杨晋收拾好情绪, 闭目定了定神,旋即睁开眼。
不能自乱阵脚。
对方到底是故弄玄虚,还是另有目的眼下尚未可知。
他用最快的速度理清脉络, 把那张被他五马分尸的信纸拼起来细观——
从字迹上看,的确是方新的手笔无疑,这就排除了有他人虚张声势的可能性。
先前祖父已经说过,方新这段时日一直在寻他的下落, 想来对于当年的背叛,他耿耿于怀至今,此番出手肯定是要让他血债血偿,这目的再明白不过了。
杨晋一面想, 一面已疾步行至正厅,他叫来府上管事,将所有下人召集到正院。
乍然被审问的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闻姑娘啊,今早还看见她的。”
“好像用了早饭就和菱姑娘、游姑娘一起出门去了。”
他问道:“可有说去哪儿?”
那人摇摇头。
一个丫鬟在旁插话:“今天十五,城外有庙会,闻姑娘她们说不定逛庙会了?”
方新挑此时行动,应该是对她们日常的活动了如指掌,以他面面俱到的性子,大概从进济南城起就已派人在附近监视了……
说到监视。
杨晋蓦地想到了他不久前逮住的那个鬼祟的灰衣男子,当下让施百川跑了趟千户所,很快后者便不负所望的给他带了个消息。
“哥,人审出来了。”施百川微喘了口气,严肃道,“你看这个。”
他摊开掌心,一枚铜钱大小的圆形玉石平躺在其中,周遭一圈似被血染就,呈现一抹不自然的红,而中间却端端正正刻了一朵盛放的红莲。
杨晋和施百川都是在红莲教待过的,自然一瞧便知这是何物。
难道当初肆虐大齐大江南北的红莲,又再度浴火重生了么?
施百川看着他的表情,又补充道:“方才我听官府的人来报,说今早城郊庙会上出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山匪,使的是专门放倒马的蒙汗药,劫走了好几个人……不知里面会不会有闻姑娘。”
杨晋狠狠抿唇,接过玉石来握在手里,“走,去看看。”
千户所内,留守的几个锦衣卫屏气敛息地站在牢门外,一改先前的不以为意,个个面容肃然,如临大敌。
当初还以为只是不长眼的宵小,谁能料到会牵出这么大个祸害,简直飞来横祸。
一帮人皆是小旗身份,眼见杨晋行来,忙拱手施礼。
“杨大人。”
他短短地应了声,朝牢房内已被揍得面目全非的人看了一眼,还未言语就有会来事儿的锦衣卫上前回禀,“启禀大人,此人姓李,两年前犯了事被发配到边疆,是最近跟着殷方新一块儿从辽东逃出来的。据他交代,此次随这魔头南下的共有数十人,且在途中还招揽了好些打家劫舍的匪贼,眼下估摸着已有百余人之多了。”
拉拢强盗地痞的确是方新惯用的伎俩。
杨晋道:“还有呢?知道红莲教如今的老巢在何处么?”
那小旗好似犹豫了片刻,最后吞吞吐吐的开了口:“在……咱们济南府。”
早些时候听闻殷方新一路跟踪他,还以为他过得落魄不已,只想找个机会暗算自己,杨晋怎么也没料到短短几个月他就发展出了这般的势力,甚至还将盘踞地堂而皇之的放在了济南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他分明是在挑衅!
灰衣男毕竟是个凡夫俗子,又未能被红莲教洗脑出钢筋铁骨的意志,很快就全部招了。
在城南千佛山脚下,五株枫树后的山洞内,从十月月初开始,那些新的旧的红莲教部众便陆续往此处赶。
剿灭邪教虽还能再从长计议,但杨晋自知时间有限,他片刻也等不下去,迅速将千户所里能用的锦衣卫点齐,又派人告知本地知府和巡抚准备后援,草草把施百川留下听候,便直奔城南。
千佛山这一带入冬便是满目荒芜,加之距离官道又远,几乎鲜少有人会往深处走。
秋日里的满地枫叶已尽数掩埋在白雪之中,马蹄行过有深深的足迹。
那红枫后的山洞从外望去虽简陋,红莲教的众人们倒也不甘寂寞地鼓捣了一扇木门用以撑住门面。
时至正午,负责巡逻的守卫刚换了班,只听得一声巨响,那难得体面的门竟让人一脚踹开,尘土飞扬地砸在地上。
巡逻的教众边咳边用袖子拨开眼前的迷雾,抬眼看去。
洞外逆光而立的,是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沉在阴影里的眉眼看不清情绪,腰间的绣春刀却已然出鞘,杀意尽显地斜斜横在身前。
虽知道锦衣卫会来,但守卫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怔忡之后,为首的那人上前几步,提起刀嚣张道:“哪位是杨晋杨公子?我家大哥有……”
“话”字尚未出口,脖颈处一股冰凉的刺痛骤然袭来,他双目瞪得极大,一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连吭也没吭出一声,就被抹了脖子。
鲜血在视线里飞溅,临死前只听到杨晋在耳畔冷声说道:
“我不谈条件。”
割喉的力度深浅拿捏得恰到好处,对方几乎是当场毙命。
他握住尸首的肩膀,狠狠仍在一旁,举刀将血迹甩下,朝对面还在发怔的红莲教众道:“把人交出来。”
变故太快,连跟在身后的锦衣卫也一并愣了愣,没料到自家大人会简单粗暴到如此程度。
一个守卫讷讷看着地上尸骨未寒的头领,总算回过味儿,觉得来者也未免太不讲道理了,出声质问:“你、你就不怕我们把那个女人……”
他话音未落,身侧一股冷风吹来,杨晋横刀从旁边割过去,刀刃划破衣甲,劈开腹部,几乎将他整个人腰斩。
溅出的鲜血洒了他半个身子,沾了腥红的脸颊鬼魅般透着森森的杀意。
“我说过。”
他低沉道,“我不谈条件。”
在场的土匪山贼打劫绑架多次,大概是从没见过这样上门要人的手段,呆了许久才回过神,一连死了两个教众,也终于意识到此人不能用正常方式沟通交流,纷纷抄起兵刃,大喝着涌上来。
杨晋一言不发,提刀撞上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明枪暗箭,在重重包围中破开一条血路。
从进门到开打,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两边的人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刃交锋。
不能多问。
不能多答。
面对殷方新,他不能给他任何占上风的机会。
锦衣卫到底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与这些乌合之众相比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杨晋抬脚扫开一个不自量力的教众,随即倾身上去,刀尖猛地扎进他肩膀。
四下里是震耳欲聋的惨叫声,他面无表情地将刀柄微旋,顷刻间伤口处像是决堤的洪水血流不止。
“人在什么地方?”
那人咬着牙伸手朝里面指了指,企图求他给几分活路。
杨晋连眼皮也没抬,快刀斩乱麻地灭了口,顺着他所示的方向跑去。
身后是一地狼藉的尸体。
山洞并不宽敞,但出奇的深,一行人走了没多久,面前就出现了岔道,他当机立断将人分成两拨,各自进发。
锦衣卫杀进来的消息像是一阵带了声音的风,席卷过这个匿藏反贼的山洞,狭长的甬道内不断有教众出其不意地偷袭,仿佛打起了车轮战,哪怕已死伤无数居然也不知死活,义无反顾地扑上来。
时间一长,众人也隐约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们的火铳早弹尽粮绝,但这些红莲教徒的数量不仅没有减少的趋势,还越聚越多,这分明已经不止百人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敌人,锦衣卫们已有些难以为继,可杨晋却好似无知觉般仍在往里冲。
他的确有过人的本事,然而功夫再高也不可能无休无止的杀下去,他不是陀螺,总得有停下来的时候。
“大人!”一个小旗挡开头顶砸来的狼牙棒,朝杨晋嘶吼道,“□□用尽了,咱们还是先撤吧!”
说话间,他那柄比寻常锦衣卫略长的绣春刀正将两个红莲教众一箭双雕的对穿,低头抵在墙角。
“你们,去等外援。”杨晋抽出刀来时,言语已带着迟钝,“不必管我。”
他心里有满腔的不甘,满心的怒火,还有满怀的愤懑。
滔天的愤怒在长刀上汇成一缕杀气,扫出一片翻涌的血海。
与此同时。
施百川正从卫所回到杨府,对于杨晋这紧张过了头的举动很是不解,剿匪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交给官府办不就行了,没道理非得亲力亲为啊。
他这会儿还不明白什么叫作“关心则乱”,颇有些事不关己的心态,刚准备去厨房寻点东西填肚子,却看见那一切事件的中心人物——闻芊,居然自己从门外进来了。
原本坐立不安的杨府管家立时像被寒冰封住,和施百川一起皆有些懵,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作甚么?”
她像是才去游玩了一圈,没事人似的把手里的脂粉盒递给一旁的菱歌,上下打量他俩,“出门一趟而已,这就不认得我了?”
施百川吃了好大一惊,愣愣地指着她,“你……你不是,被殷方新抓走了吗?你回来了,那我哥呢?”
闻芊皱了皱眉头,对这段从头到尾都听不懂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谁?什么方新?”
“早间二公子收到封信,说是红莲教的反贼把姑娘你绑去做了人质。”管事忙将事情始末长话短说地告诉了她,“二公子接到消息便马不蹄停去城郊救您了……怎么,姑娘没见到他?”
他才说完,旁边的游月便不解的开口:“师姐没到城郊去呀。”
管事闻之讶然:“你们没去城郊?”
菱歌摇头:“我们一早去胭脂斋挑脂粉和香料了,逛了一上午,就没出过城。”
“那在庙会上被掳走的人是谁?”管事满头雾水地挠了挠耳根,“难道这魔头的信只是故弄玄虚,就为了把二公子诓到红莲教去?那二公子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糟糕!”
直觉告诉施百川,此事没那么简单。
倘若闻芊在杨晋看到来信之前,或是出城之前就回了杨府,这个局不就不攻自破了?
计划有太大的不确定和未知性,不像是殷方新的作风。
就在他思索之际,闻芊忽然神情肃然地抬起头,“不对。”
“我记得,今早杨凝来向我借了身衣裳,说是想去逛逛庙会,莫非……”
她只说了一半,施百川的脸色却瞬间大变,身形短暂地僵硬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掉头往外走。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闻芊叫住他,随即朝朗许唤道,“小朗,来帮忙。”
*
红莲教的山洞有无数的九曲回肠,其中一面凹进去的石壁被天然打造成了囚牢,四周阴暗潮湿,在角落还生出了几株五彩斑斓的蘑菇,在漆黑的视线里尤为诡秘。
这间牢房被单独隔了出来,和几间不太一样,因为里面只关了一人。
她穿了件仙鹤印花的齐胸襦裙,侧身睡倒在地上,长发正好遮住了脸,看不清容貌,除了手脚比其他女子稍长些以外,似乎没有别的不同。
待到天将黄昏时,那躺在地上的人才渐渐苏醒。
她坐起身后,低头屈起一只腿,胳膊轻轻搭在膝盖上,那模样像是在沉思。
门外有教徒定点定线巡逻,清晰的脚步在别处牢房内呜咽的哭泣声中显得分外突兀。
这人身躯壮实,大概很有些力气,拎着把重剑,时不时还会抗在肩头,走得耀武扬威。
就在他经过那扇牢门外时,一粒小石子从里面丢了出来,一蹦三跳停在他脚边。
重剑男斜眼向旁边看去,咧着嘴不耐烦:“嗯?”
那身着襦裙的女子在黑暗中打了个响指,示意他过来。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什么事?”
在很多时候,因为男女力量的悬殊,穿着长裙散发的女子总是会让人掉以轻心,所以他根本没多想就依言靠了过去。
也就是在他朝牢门垂头的那一瞬,两条纤细有力的胳膊骤然从门缝伸出,毒蛇般缠上了脖颈,继而猛地往下一压。
只听“咯喀”两声,这壮如小山的身体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杨凝从他怀中搜出了钥匙,起身的同时,抽出一条丝绦把长发高高束成了一把马尾,利落干净的披在脑后。
由于锦衣卫的闯入,宁静的山洞上下开始喧闹起来,红莲教众们在密道中来往走动,凌乱中自顾不暇。
庙会上被一同抓来的符敏几人瑟缩在墙角,双肩因为惧怕而不自觉的轻颤,她打小居于深闺,养尊处优那么多年,何时有过这般遭遇,醒来便已吓得动弹不得。
看守的教众提刀陆续自门前经过,殷方新沿途收买的人,不是山贼就是土匪,有好事者拉着同伴停下。
“慢着——这些人怎么办?”
关在里面的大多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值青春貌美的年华,两人对视之下极有默契地生了淫心。
那门外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让符敏四肢的血液几乎凉到了极点,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她拼了命地想往里躲,奈何其他女孩儿也是六神无主,大家皆想活命,顺势要把她往外推。
牢门已经开了。
高大的男子就站在她面前,符敏在□□裸的注视之下避无可避,两只粗壮有力的手已然握上了胳膊,她崩溃且无助的尖叫挣扎。
不要。
不要……
黑暗中,重剑的寒光一闪而过,发出一声冰冷又短促的叹息。
只那么一刻,立在头顶的影子仿佛被牵住线的木偶,动作僵硬地顿在原地。
符敏怔怔地看着那两个男子分别向着左右倒下,在那之后,有个纤细的身影笔直而立,浅色的丝绸长裙上被血迹洒成了一幅腊月盛放的梅花图。
洞内幽微的灯光照出她脸颊边那道凶险的伤疤,黯淡粗糙,像是沉淀了许久的颜色。
符敏见她将重剑砸在地上,抬袖擦去下巴上的血渍,随即迟疑着弯下腰来朝自己伸出手,寡淡的眸子清澈而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姐姐男友力MAX!
【基哥:QAQAQAQAQAQAQ】
【基哥:这特么什么剧本!!不玩了!!!】
咳
对……
对不起组织对我的期望我居然没写到见面!!!
【断更的时候连评论都不敢看……】
本来还想再强撑一下,但是为了把这个小别胜新婚写得更美好一点,还是不赶稿了【不要找理由啊喂!
所以,本章请欣赏阿基虽然被玩弄但还是非常飒爽的英姿【。
咳咳咳……相信我!后面会有甜甜的互动的。
所以请不要嫌弃我的剧情,更个新都是爱你们的心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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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章
闻芊三人到千佛山下时, 天边已近黄昏。
大齐沿用的是前朝的卫所制度, 调兵遣将甚为麻烦,虽一早就通知了官府, 可要等到驻军赶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锦衣卫的人手有限,他们只好先来探探究竟。
施百川和朗许在附近勒住马, 满目苍凉, 光秃秃的枫树林后,被破开大门的山洞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闻芊跳下来四处望了望,死一般的沉寂给她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出于警惕, 他们没有走到洞内细瞧,但远看之下, 日光所能照到的幽暗处遍地横尸, 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
由于势单力薄,不敢直接从正门进去,施百川沿山坡找了一大圈, 这才气喘吁吁的回来,说是在东北方向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入口。
那洞口垂直向下,像个天井,四周生满了半人高的杂草。
“闻姐姐, 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先下去看看。”毕竟杨晋最在乎的就是闻芊的安危,施百川不敢让她涉险,说完把袖子一挽, 纵身往下跳。
很快能听到落地的声音,似乎并不高。
闻芊提着裙子张望,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便冲着洞口问:“下面有什么?”
施百川踢开石子走了两步,带着回响的声音从底下传来,“我拿不准,瞧着前面好像是条密道……还有点深,你们等我一会儿。”
回音随着他渐行渐远,说到后半句时已经听不见了。
闻芊和朗许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洞外,山风吹得凛冽,朗许背过身去将她在罩在怀中,倒是挡住了大半风霜。
不知过了多久,浑浊的黄昏终于没入了地底,无边的黑暗在荒草中缓慢爬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闻芊突然觉得周遭的景致有几分没来由的熟悉,仿佛是记忆深处掩藏了许久的微光,一时半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喃喃开口:“小朗,我们以前……有来过这里么?”
朗许本安安静静低着头,闻言举目四顾,目光在荒凉的冬雪中扫了一圈,随后又茫然地看着她。
闻芊也觉得自己的话不知所谓,只好笑笑,“算了,没什么……施百川这小子还不上来,我得下去一趟。”
她从他膝上起身,拍了拍衣裙,回头见他似也要跟来,忙摆摆手,“你不用和我一块儿了,外面总得有个人把风,再说……”闻芊看了一眼那狭窄的洞口,又刁难地拧眉打量他,“你这块头,估摸着也下不去。”
朗许:“……”
惨遭嫌弃的朗许颇为无措地站在洞外,眼睁睁瞧着闻芊纵身跳下了那个黑不见底的山洞。
落脚时踩上了细碎的石子,有些硌得慌,果然离得不高,抬眼就能看到朗许,闻芊收回视线,自腰间取出火折子,轻轻吹了吹,把随身带着的一节短火把点着。
对面是深不可测的冗长甬道,从她这个角度望去竟给人一种皇陵墓道的错觉。
闻芊举着火光,一面照着四周的路,一面往前行,这条道大概许久没人走了,脚底下铺着洞顶掉落的灰尘和苔藓,除了方才施百川的足迹,再无其他脚印。
也不知为什么她会生出一股不可思议的违和感。
然而还来不及细想,很快面前就出现了岔道,地上比先前平整,难以留下痕迹,分辨不出施百川走的是哪一条。
她端起下巴思索了片刻,最后伸出手摸了枚铜钱,十分省时省心地寻思道:“还是让老天爷来选吧。”
闻芊把钱往空中一抛,听得叮铃一声响,那枚铸着“承明通宝”的铜板在地上打了几个颤,端端正正地躺好,她看了一眼,便毫无犹豫地跟着天意的指引朝前走去了。
小隧道越往深处越窄,脚下的路渐渐陡了起来,好似在向上而行,然而眼前仍是一成不变的石墙土路,看得令人无端心烦。
闻芊忍不住开始怀疑,这个天意的指引可能纯粹是扯淡,施百川这傻小子走的大概是另外那一条,现在改主意应该还来得及。
就在她打算原路折返时,前方蓦地走到了尽头。
那约摸是个看台,在几丈高的石壁上延伸出去,底下是个不大不小的石室,闻芊还未走近,耳畔已听到兵戈碰撞的动静。
夹杂着腥气的冷风袭面而来,在那片尸山血海里浴血厮杀的人毫无征兆的撞进她的眼里。
和初见时一样的俊朗,清秀,肃杀冷凝。
石青的长袍被染得红黑一片,绣春刀仿佛永远不知疲惫,永远不会蒙尘。
满室的追兵与偷袭的山匪已成为刀下亡魂,杨晋孤身一人破开了面前三个教众的攻势,对方似乎被他这不要命的打法吓住,哪怕人多势众竟也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他神情凛冽到了极致,在敌人短暂的迟疑间提起早已麻木的胳膊,长刀划出的圆一连割开两个人的咽喉,旋即逼向了最后一个。
血汗将发丝黏在鬓边,杨晋挂着血迹的嘴唇怒吼一声,刀尖刺入他肩胛,一路直挺挺扎进了地面。
那人像是吓傻了,半晌才觉出疼痛来,龇牙咧嘴地挣扎。
他重重喘着气,握住刀柄俯视着这个红莲教众,对他的反应全无动容,只哑声道:“人在什么地方……”
绣春刀在他的力道下一寸寸没得更深。
在对方惊恐万状地惨叫声里,他却低头吼道:“我问你,她在什么地方!”
闻芊在数丈之外的看台上蓦地僵了僵。
“他口中的那个人是我”——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推出一道涟漪,然后不可抑制的翻腾开来,一时,指间竟没能捏住那支小小的火把,仍由其在脚边摔起四溅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