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抛尸来无影去无踪,有百姓也曾在夜里看到一抹闪得很快的黑影,看得出他的轻功应该不弱。念一倒觉得那晚背大刀的男子有些可疑。

“深居简出……富商夫人。”展昭垂眸沉吟,“有可能是他们二人联手。”

“大人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公孙策颇为赞赏地颔了颔首,“对了,还有一个,是陈老鸨青楼里的小厮,叫豆子。这孩子年纪不大,十七八岁,据说和老鸨常起些口角争执,任鹏去青楼的时候也是他伺候的。”

“只可惜大人目前尚在怀疑,拿不出证据。”他头疼地叹了口气,“此案已经惊动圣上,前些天上朝还催促着要快些结案,实在是麻烦啊……”

听到这里展昭已察觉到端倪,唇边含笑垂头喝了口茶,淡声问:“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生此番来,莫非是有求于我?”

公孙策“唰”的一下收了折扇,朗声笑道:“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罢了罢了,我也不兜圈子了。”

“事情是这样的,开封府得到条线索,任鹏贺乙老鸨三人四处搜刮的貌美姑娘其实尽数献给了永宁侯爷。”

“这么说。”念一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眸中波澜不兴,“那位侯爷是担心凶手下一个会杀自己,所以让你们开封府派人前去保护他?”

“姑娘说对了一半。”公孙策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不过我倒不是想请展侠士去贴身保护他,只是想劳烦你夜里往侯府跑一趟。”

“去侯府作甚么?”

“近来听闻侯府在闹鬼。”他压低声音,“此事不知是这侯爷故意做的障眼法,还是凶手下的套子。”

展昭接话:“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查个究竟?”

公孙策靠在椅子上,颔首笑道:“全京城能有这本事的,只有展侠士你了。”

念一闻言皱起眉来:“他们三个作恶多端,本就该死,为什么要抓那个凶手?他不是在为民除害吗?”

“对。”公孙策却也没有反驳,反而点头赞同,“姑娘说的不错,他们该死,的确该死,我一点儿也不同情他们仨。只是,无论如何惩戒他们的人不该是这凶手。”

“为什么?”

“凡事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一个人有罪,应当交给官府来处置,若所有人都觉得对方有错,要杀要砍,倒头来还认为自己无罪,不该得到惩罚,这世间岂不是乱了套了?你说是不是?”

念一微微一愣,良久才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话是有道理。可这罪魁祸首是永宁侯,你们大人不过一个府尹,莫非能对侯爷判刑?”她冷笑,“想必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那可不一定。”公孙策莞尔道,“姑娘,包大人不是寻常的府尹。”

念一不以为意:“怎么?他有九条命?”

“哈哈哈,没准儿真是呢!”

到了晚上,接近子时之际,展昭果然换上夜行衣准备出门,念一垂首替他将衣带系好,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展昭握上剑回头诧异地看她:“你要去?”

“是不是鬼,我一眼就知道,比你清楚。”

“话虽如此。”他沉吟片刻,“但你不会轻功,侯府戒备森严,我带着你去有点麻烦。”

念一闻言笑起来:“你忘了我自己就是鬼么?变成鬼去不就好了。”

*

永宁侯乃是皇室宗亲,和当今圣上私交甚好,自小骄纵惯了,等到了年纪封了爵位就更加肆意妄为。侯府亦是奢华无比,门皆金钉朱漆,楼阁亭台,雕栏画栋,看得人眼花缭乱。

展昭蒙着面,在高墙屋檐上疾行如风。四周巡逻的人一共六组,一组四人,来回走动,要说连个苍蝇也放不进去都不为过。

相比他的处处小心,念一却显得格外轻松,因为旁人看不见,她就是大摇大摆地在庭院里散步都没问题。

“做得如此谨慎,不像是这侯爷故意放出来的风声。”念一飘到他背后,乍然说上一句话,险些没让他掉下去。

展昭无奈地转头过来,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嘘什么。”念一笑道,“他们又听不见。”

“……”

这附近的守备人数明显比角门要多,贸然行动恐怕会被人发现。展昭停下脚,探头张望了一下。

“怎么?”

“那边就是永宁侯的卧房。”他皱眉道,“不过门外的侍卫太多了。”

“这个好办,我帮你把人引开。”

念一飘下地面,俯身捡了个石子儿往别处扔去。

“什么人?!”

守在院中的侍卫果真闻声跑来,她索性把声音闹大,引着一波人往反方向走了。

展昭行至卧房之顶,小心揭开一片瓦,低头看时,那永宁侯盘腿坐在床上,捧着一串佛珠,面容苍白,时不时地往外瞧。

“如何?”

念一再回来时,他已将瓦片复原。

“差不多了,你可有在府里瞧得什么鬼怪么?”

“说起来也稀奇。”跟着他往回走,念一从房顶上跳下来,“别说是鬼了,这地方连半点阴气都没有。”

“是么。”

人都被引到角门去了,他们正好可从偏门离开,这附近只一扇小门,念一刚刚靠近,忽然一道金光闪过,登时将她重重弹开在地。

展昭愣住:“念一?!”

“嘘——你别说话!”她捂着小腹艰难地爬起来。

展昭自不知发生了何事,忙上前去扶她。

这一下伤得不轻,念一倒抽了口凉气,咬牙看向前方。

朱红的大门上正贴着两张颜色鲜艳门神,而且两张都是……

“是钟馗。”她身形不稳的站起身,“糟了,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背后又是一抹白光乍起,画中之人旋身而出,衣着大红圆领炮,头戴乌纱,豹头环眼,络腮满面,手里的长剑寒光凛凛。

“好你个女鬼,胆子不小,敢擅闯侯府!”

念一冷眼瞧他:“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人你还替他看家,不觉得羞耻么?”

“闭嘴!”钟馗面露凶色,扬着长剑朝她刺来,念一飞快推开展昭,手起鬼火将他剑身包住。

“雕虫小技。”他手腕一转,鬼火尽数抖落在地。

知道这两张门神是经高人之手,凭她的鬼力是决计斗不过的,更别说眼下还受了伤,念一几招下来已是狼狈不堪。

“这边好像有动静。”远远地听到侯府侍卫的脚步声,她暗道不好,心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于是往前撒了两把鬼火迷住对方视线,拉着展昭就跑。

“走!”

匆忙之中,那钟馗朝着她后背划出一道剑光,剑刃之锋利,直将她肩头劈出一个深深的口子来。

早已过了三更天,展昭抱着她回家时,念一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渐渐开始透明。好容易进了肉身,手脚却冰得煞人,左肩上一缕缕黑烟不住往外冒。

尽管与念一已互相表白心意,但他们二人至始至终都是以礼相待从未逾越,展昭犹豫了许久,才小心去解开她衣衫。

灯烛下,她肩头肤光胜雪,在锁骨上隐约看得一条细如针线般的伤口,这根本不是寻常的剑伤,这样的伤他完全应付不来。

展昭搂住她肩膀,看着她几乎不成人形的模样,心中揪紧,“你哪里不舒服?是饿是渴还是难受?”

念一抿了一下唇,靠在他身上,声音细如蚊蚋:“我……冷得很。”

一听到她说冷,展昭急急扯过被衾给她盖上,又从床下翻出炉子来,到最后索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怎么样?好些没有?”

念一的脸依旧白得吓人,真真切切像是鬼一样,毫无血色,毫无生气。

展昭只得用手替她搓着胳膊和面颊,试图让她回暖一点。

“没有用的……”念一睁开眼,把他手摁住,“鬼是不会感到冷的,除非我死……”

“别胡说。”他剑眉微沉,“没有那么严重。”

展昭喃喃自语,“一定还有其他法子……”

“是有。”念一闭着眼睛哽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垂头靠在他胸前,“我……我眼下需要阳气,你给我一点。”

展昭还没问要如何给她,念一已抬起头来,顺着他下巴探上去,轻贴在他唇上,冰凉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像是要将他抽干一般,深深的吮吸。她捧起他的脸,到最后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温热的气息流淌入五脏六腑。

不知过了多久,念一喘了口气,这才缓缓松开手。

“好些了?”

见她面容略有好转,展昭方松了口气。

“好一点了。”念一转过身,缩在被窝里,低低道,“展大哥,你先出去,好不好?”

“怎么了?”听她声音不对,展昭扳着她肩膀侧向自己。念一没有睁眼,只是皱着眉。

“是不是这些还不够?”他轻声问,“你还想要多少?”

“你出去吧,我休息休息。”念一伸手拂开他,“你在这里,我怕我会……”

她咬了咬下唇,睁开眼,“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做不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怕我会忍不住,对你做很污的事情………………

恭喜你们,和我一起想歪吧!!

女鬼啊!怎么样才能得到阳气,当然是开开心心的滚床单了!!!

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快就让我女主的一血献给展大银,毕竟后面还有一段剧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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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叹惋】

展昭听完便愣了一下,隔了好久才明白过来。

“既是这样,倒也无妨,我们迟早是要成亲的……”

“不行,不行……”念一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坐起身,“我眼下这个肉身根本连人都算不上,你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本来就沾了不少阴气,如果我再和你成亲,你只怕会……只怕会被我吸尽阳气,会死的。”

“我不能害你!”

“好好好,你先别乱动。”见她说话这阵脸色明显又难看了许多,展昭心下不忍,伸手扶住她躺回床上,“那你静静休息养伤,我在旁边守着,好不好?”

“嗯。”念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从被衾中探出手来,摸到他掌心轻轻握住。

此前在人间走动时,她一直谨慎出事,从没出过这样的状况。也是近日的生活太过舒坦,太过平静,竟让她得意忘形,险些快不记得自己是个鬼。

这会儿早已是下半夜,院子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念一闭目歇了一阵,又抬眼往旁边瞧。

展昭正倚在床边,眉头紧皱,眸中尽是忧色。

她不禁内疚,出声唤他:“展大哥……”

“怎么了?”

“对不起,今晚若不是我不自量力要跟着你,也不会出这种事。”

展昭轻叹一声,抬手覆上她额头。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怪你。”

念一翻了个身面向他,怅然道:

“你也看见了……鬼其实大多很脆弱。世人似乎都怕鬼,殊不知鬼要怕的东西却更多,怕日照怕犬吠怕鸡鸣,门神符咒桃木狗血……”

她喃喃道:“真不想再做鬼了。”

走在人界就像是老鼠过街一般,提心吊胆。她也想和他一样沐浴春光,不必打伞,不必担心日出日落。

“等夏季过去。”

在她就要睡着之际,隐约听得展昭开口。

“等夏季过去,我们就离开开封。我有个修道的朋友,也许他会知道让你变成人的办法。”

念一指尖微微收紧,含糊不清地应道:“好。”

额头是他掌心传来的暖意,耳边的声音朦胧不清。

“安心睡吧。”

不多时见到她已睡熟,展昭眉峰微拧怔怔地看她,脑中空白一片,头一次有这样不知所措地感觉。

她毕竟不是人,他要做的远远不止是让她过得安稳这么简单,这种事会发生一次,也会发生第二次,如今该怎么办,往后该怎么办,完全没有头绪……

如此想着思索着,不知不觉间他亦闭上眼浅浅睡去。

忽然间,屋内起了一阵疾风,灯烛骤然熄灭,渐渐弥漫开来的白雾里一人懒懒散散地踱步而出,宽敞的衣袍垂在地上,长发散在脑后,高束的玉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时音揣着手,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看了看展昭,又垂头瞧着睡梦里的念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到这时候了,你都还没叫我……”

他伸手轻轻抚上她发丝,自嘲地笑道,“你别不是已经忘了你还有个时音吧?”

黑暗中,他俯下身去,动作极尽轻柔地吻住她双唇,同样是冰冷的温度,冰冷的身体,缝隙间飘出青烟,很快便消失不见。

*

第二日,念一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听时音在旁叨叨个没完。

“出门前就叮嘱你了,不要随便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不要擅闯有钱人家,不要吃来路不明的东西。”他拿手指弹她脑门儿,说一句弹一下。

“你就是不听,就是不听我的,这下好了,遭殃了吧,活该了吧,吃亏了吧!”

“知道了。”念一没敢反驳,“下次不会了。”

时音扶着额头:“回回都这么说。”

院外有人推开门,他漫不经心地侧目看了一眼,淡淡道:

“我说。”

“你要是真这么喜欢他,依我看还是让我杀了他算了。”时音扳着两手骨节“咔嚓”作响,“人变成鬼可比鬼变成人容易多了。”

“诶——”念一把他手摁回去,“你不要乱来,我可不想让他也跟我一样。”

“跟你一样有什么不好?”时音不以为然,“大不了我就勉为其难罩着他,你们俩鬼域里住着,和在这里不也区别么?”

“我跟你说不明白……”

他倒不着急,“那你就慢慢儿说。”

“我……”

正说话间,展昭走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

“醒了?我去潘楼给你带的肉粥,起来尝尝。”

“好。”念一微微一笑,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时音皱着眉瞧她表情上的变化,心里百般不是个滋味,仍旧朝展昭叨念道:

“我告诉你,这些天她不能吃辣不能吃酸也不能吃鸡,肉粥吃两日,然后就煮点白水鸡蛋来。”

“记下了。”展昭点了点头,“可还有别的什么要注意的?”

时音冷眼看他:“不能出去晒太阳,打伞也不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别再带她去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哥。”念一放下勺子,为难道,“这次真的不怪展大哥,是我太任性了。”

时音回头就瞪她:“你别说话。”

展昭面色未变,依然谦和地点头:“明白了。”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时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念一哼道,“你们俩一个德行。”

将走之前他又啰啰嗦嗦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见展昭二人甚是听话的在原地站着没有还嘴,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你莫要放在心上。”

展昭抬眸向院里瞧了瞧,淡声道,“不过他也没说错。”

念一闻言不解:“哪一句?”

“没什么。”他淡笑,接着给她盛了碗粥,“慢慢吃,还有很多。”

从这以后,念一就过上了粗茶淡饭的日子,别说想出门,就是出房间展昭都会皱眉看她两眼,到后来实在看得她没法,只得安安分分在床上窝着。

等她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展昭方抽空去开封府寻公孙策。

“哦,如此看来,这侯府闹鬼极有可能是凶手所为……不过,他这么做岂不是就让侯府里的戒备更加森严了。”他把折扇一打,沉思道,“按理说不应该啊。”

“还有一种可能。”展昭沉吟道,“他要找替罪羊。”

“你是说,这凶手不是孤注一掷想要杀他们四个的?”

“先生——”远处跑来个年轻捕快,望见展昭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又向公孙策道,“先生,几个疑犯已经带到,大人准备升堂了。”

“好。”他回头朝展昭笑道,“展侠士也一同前去吧?”

因为并非官府中人,展昭并未上堂,只是在僻静处旁观。

堂下是之前公孙策提到的三个人,富商夫人袁氏,青楼的小厮豆子还有个樵夫打扮的男子,王朝。

包拯往当中一坐,面沉如水,扬起惊堂木“啪”地落下。

底下三人忙齐齐跪下施礼。

“民妇袁氏,叩见大人。”

“草民豆子,叩见大人。”

“王朝……叩见大人。”

包拯缓缓扫过他几人面容,淡声问:“今日请你们三人来,可知为了何事?”

那豆子是个机灵人,当即笑道:“这还用说么,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自然是陈妈妈几人惨死的事了。”

“嚯,你倒是老实。”包拯冷笑问他,“那便自你开始吧。老鸨是在尸首发现的前一天失踪的,有人证说当日她曾唤你去采买脂粉,你却和她又起了口角争执,可有此事?”

“这事儿的确不假。”豆子也不作隐瞒,垂头别扭道,“大人想必也知道,陈妈妈和我惯来关系不好,我俩吵架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我们虽然吵,可我却绝对不会有杀她的嫌疑啊!”

“哦?为何?”

豆子挠挠头:“因为她是我娘啊。”

“原来如此。”

想任鹏和贺乙两人死时这小厮都在青楼,数十人可以作证,并无嫌疑。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而后挥了挥手,又道:

“袁氏,本府且问你,你的夫婿失踪多日你却不闻不问,是何缘由?”

那任夫人忙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先夫是个生意人,早出晚归,或是数日不归家都是常有的事。刚成亲那些年也日日问他,到现在都老夫老妻了,也就没有问过,哪里知道……”

说着,她垂首拿帕子拭泪,抽噎道:“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

饶的是她哭得伤心,包拯却不为所动,问道:“你说任鹏死的时候,你在家中并未出过门?”

“是是。”任夫人眸中含泪,连连点头,“我府上下人都能作证的。”

公孙策偏头来低低提醒道:“任府现在上到管事下到伙夫,无一不是听她的主意,这证词信不得。”

“嗯。”包拯颔了颔首,却没再问下去。

剩下一人是个壮汉,年纪不过二十来岁,从下跪之时起脸色便是阴冷一片,两眼直勾勾盯着包拯,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叫王朝?”

“是。”

“你并非本地人?”

“是。”

“家在何处?”

壮汉仰首,不卑不亢道,“我家便在城西虎头山上。”

城西郊外虎头山附近的村民不多,据说山上盘踞着一群山贼,并有山大王四人,时常打劫沿途的富商,自称是绿林好汉,除暴安良。

包拯上下将此人打量了一番,轻捋胡须,笑而不语,半晌竟一句没问,直接道:

“退堂。”

公孙策讶然:“大人……您这就不问了?”

“不问了。”包拯理了理衣袍,淡笑道,“我想,我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

*

傍晚,太阳刚刚落下,地上皆是残留的暑气。

展昭正推开院门,抬眼便望见念一在喂几只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野猫,三五只蹲着身子端坐成一排低头吃饭,模样很是乖巧。

“回来了?”

念一拍手站起身,向他走去,满眼皆是笑意。

“额头上这么多汗,外面很热吧?”她说完拿衣袖踮脚给他擦干。

“是很热。”

展昭垂首抵着她额头,“记得白天不要出门。”

“我知道。”念一微微一笑,见他皮肤都被晒出颜色来了,忙伸手捧住他的脸。

“怎么样?凉快么?”

冰冷的手指像是雪水一样,展昭含笑握住。

“挺凉快的。”

“那就多抱一会儿。”她抽手回来,埋头在他怀中。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快就把一身的热气驱散殆尽。

展昭将下巴搁在她头上,两人就这般静静站了许久,直到发觉脚下有个小小的身子拱上来,他才松开手。

地上,几只猫早已吃完了饭,个个蹲坐着仰头盯着他俩瞧,眼睛瞪得极大,写满了好奇。

展昭不禁失笑:“哪里来的这么多猫?”

“好像是附近窜来的。”念一俯身抱了一只纯白的,“前日给了它们些吃的,没想到这段时间就天天来了……你看这个。”

她凑到展昭身边,“像我吗?”

他正不解这句话,想了片刻方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在五台山的那只。

回忆起那时候她化作猫的模样,展昭忍不住微笑。

“的确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发完这章我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新————

啊啊啊,不要打脸啊,我也是很想让他们俩滚床单的【啪

可是今天收到一条站短,说再写□□的东西就要罚款【啪

我好穷怎么办,所以就让他们把一血逼了回去【啪

不过泥萌放心,按我的尿性,一般在文章三分之二的时候男女主就会啪啪啪【啪

所以床单君你迟早是会被滚的,不要方【啪

好吧,其实我是觉得现在滚床单会对展大人身体不好【啪

还是让念一变成人以后再【啪

嘤嘤嘤,脸好疼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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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喵吉君 的地雷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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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推荐一部很苏很苏的电影!——《他是龙》

很苏很苏很苏,满屏幕冒桃心的那种!!

第60章 【伏法】

因为天气热,晚上吃的是冷食,几道小菜都是念一自己做的,她平日里不能出门,闲来无事便去隔壁王婆子家学做饭,一段时间下来,至少两个人吃饭已经不成问题。

“你今天去开封府了?”念一把盛得冒尖的饭推到他面前,自己也在旁坐下,“这案子查到凶手了么?”

展昭低头吃了口饭,“我大概猜出谁是凶手了,不过还没有证据。”

“怎么说?”

听他将在堂上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念一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们三个看上去都有嫌疑。谁杀的?”

展昭淡笑着给她夹菜:“是那个小厮。”

“为什么?”她讶然道,“不是说任老板和人牙子死的时候,他在青楼里没出去过吗?”

“对,可我也没说任老板是他杀的。”

“什么意思?”念一放下碗,“怎么我越听越糊涂了。”

“你想想看,行凶之人为何要割掉尸体的头?割掉了头又特地挂在尸首旁边,好像是刻意提醒人这颗头是这具尸体的。”

“你是说……”念一反应过来,“头并不是尸体的?”

“不错。”展昭赞许地看着她,“从死尸和头颅出现的时间先后来看,第一具尸体应该是任老板的,而第二具才是人牙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