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心中纷乱,迅速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责怪:“你啊,又顽劣又胡闹,谁要是和你过一辈子,可不知道多头疼。”
她温柔地拉起成焰的手:“你要是不嫌弃,愿意和他在一起,我们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也省得他这么大了,还到处犯浑。”
成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伯母,别听他胡说,我才十九岁,距离二十二岁还有三年呢。”
肖雅心里就是怦怦直跳:没否认,只是说年龄未到,也就是说,这两个孩子真的私下说好了,到了年龄就要?……
林烈凯急了:“哎,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美国有的州,男人二十一岁就能结婚!”
成焰不说话了,半天才低声道:“那也得再过两年。”
“啪!”林家骏放下了手中的蛋糕碟,脸色发青,想要说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张口。
林烈凯立刻警惕地看向他,浓眉微竖,脊背瞬间挺直,像是一只面对天敌的成年雄狮,瞬间开始准备迎战和攻击。
林家骏看着儿子那防备又隐隐愤怒的姿态,忽然就泄了气。
他嘴里的一口蛋糕吞咽不及,这口气一憋,就呛在了嗓子眼,瞬间就惊天动地地剧烈咳嗽起来。
成焰坐在他另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他鬓边白发随着咳嗽闪烁,心里还是软了那么一瞬。
他犹豫着伸出手,在林家骏那弓起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动作很轻,等林家骏稍微停歇了点咳嗽,便飞快地缩回了手。
林家骏咳得面色泛红,额头青筋暴起,眼角余光看见成焰那悄悄缩回去的手,终究心中怔然。
再抬头时,他的脸色已经颓然了些。
定定地望着面前成焰的脸,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和上次见到时一样,眼睛干净明澈,虽然没有明显的讨好和亲近,却也同样没有疏远和防备。
的确是个年轻又单纯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被什么玷污,也没有经历过艰难困苦。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咳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向着成焰道:“不用管我,年纪大了,吃东西就容易呛着。”
肖雅赶紧过来,端着杯温度正好的普洱茶:“快点顺顺嗓子。”
林家骏摆了摆手,望着成焰,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伸手,从自己的大拇指上取下了那枚佩戴多年的翡翠扳指,略略犹豫了一瞬,然后,拉过了成焰的手。
有点尴尬,也有点别扭,但是他还是沉声开了口:“第一次来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给你。这东西……我戴了不少年头了,不算多值钱,你不要嫌弃。”
旁边,林烈凯猛地瞪大了眼睛,肖雅则悄悄地捂住了嘴!
成焰呆呆地望着他,再低头看了看手掌。
白皙的掌心里,那枚翡翠扳指翠绿欲滴,显然价值不菲。
可是这东西的价值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家骏送这个的意义?他心里迷糊又混乱,惶然地扭头看了看林烈凯。
林烈凯死死地盯着那扳指,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握住成焰的手,一叠声地叫:“收下收下,戴上试试!”
成焰怔怔看着他:“我……”
林烈凯热情无比地过来,半跪在他面前的长绒地毯上,亲手帮他戴上了扳指:“有点大,不过不要紧,长辈的心意。”
看着成焰那茫然的表情,他虎起脸,眉目中却闪着光彩:“长者赐、不可辞,要懂礼貌,知道不?”
这个小傻子啊!这代表着,他这老顽固的暴君父亲,算是同意了!
这可是他爷爷传下来的东西,以前他小时候闹着要,他爸都不给的。现在听到他说要结婚、听到成焰不反对,还亲手摘下来做见面礼,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成焰总算反应了过来,他呆呆低着头,看了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了鼻间的一阵酸涩。
“伯父……谢谢您。”他低声道,抬起头勇敢地看向了林家骏,“我会好好保存好它的。”
肖雅在一边,眼眶也湿润了,她有点慌,就想站起身:“抱歉抱歉,我都忘记准备礼物了,家俊真是狡猾,把我这个婆婆该做的事抢了,我上楼去去就来。”
成焰赶紧站起身拦着了她:“伯母,千万不要了。”
他不好意思地微笑,眼中羞涩闪过:“伯母您当初捐出去的那枚胸针,就在我家里好好保存着呢,那个早就是见面礼了。”
肖雅“啊”了一声,恍然大悟,瞪了林烈凯一眼:“我说呢,捐出去当场就被什么神秘买家匿名拍了,原来是你!”
林烈凯嘿嘿一乐,整个人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妈,那胸针是我花钱弄到手的,算是我送的定情礼物,您不能小气,再送点别的呗。”
肖雅又气又笑:“那你还不陪我上楼去,挑点东西?”
林烈凯飞快跳起来,满口胡说着:“来来,我帮您挑!首饰不好,都女里女气的,有房产本儿和地契没?”
成焰急了,连忙站起身:“你别胡说……”
林烈凯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笑道:“你陪我爸坐坐,我和我妈去去就来。”
看着成焰焦急的神情,他心里又软又心疼,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放心,不挑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个意思。第一次来家里,我妈要是空着手,以后可怎么见人。”
他急吼吼地拉着肖雅的手,就往楼上跑。楼下的客厅里,只剩下了林家骏和成焰,相对坐着。
佣人们早就退下了,大厅很安静,落地钟忽然发出了一声报时的打鸣声,悠扬又惊心。
成焰看了看手指上的扳指,发了一会儿怔,才低声道:“伯父,您放心。以后万一……我和您儿子不在一起了,这个东西我会原物奉还的。”
这东西不知道值多少钱,可是林家骏说戴了多年,万一有什么特殊意义,自己占着就不好了。
林家骏脸上露出了点不快,提高了声音:“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把感情不当回事!什么叫万一?”
他是真的有点恼了:果然还是娱乐圈的,没点儿真心。嘴里说着什么你情我侬,把他儿子唬得五迷三道的,转过身就想着将来的退路呢!
成焰摇摇头:“伯父,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怅然道:“我这辈子……不会遇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我想和他过一辈子,他大概也是想的。可是这世上,除了自然分手,总还是会有些意外。”
生老病死,天灾和人祸,谁又能保证,两个真正相爱的人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上辈子,他这种命中带着厄运的人,在遭遇了那么多事以后,不仅没有否极泰来,还不是忽然就死于非命了?
……
楼上,肖雅打开墙壁上暗藏的保险柜,苦恼地翻看着。
都是些她的首饰为主,顶级的帝王绿翡翠、颗颗浑圆的大溪地孔雀绿串珠、有若凝脂的和田玉,虽然件件都价值不菲、拿得出手,可是就像儿子说的那样,都是女性饰品,也没有适合送给成焰做见面礼的。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肖雅有点着急了,扭头看向儿子,“你那儿有什么合适的吗?先拿来应应急,算是我找你借的,下次等他过生日什么的,我双倍、不不,十倍补上礼物。”
林烈凯斜眼看着她,撇撇嘴:“妈,您这心不诚。我不管,您得自己送,随便什么,有个心意就成,他又不图你的东西!”
他扒拉着肖雅的首饰盒,抽开一层又一层:“我觉得他戴珍珠项链一定也好看,戴红宝石蓝宝石也行。”
肖雅又好笑又好气:“都是女款的呀,戴出去不成体统。”
林烈凯嘿嘿一乐:“就在家戴给我一个人看呀,才不给外人看。”
哎呀,这串泛着蓝绿虹彩的黑珍珠,要是配在小凤凰的脖子上,分什么男女啊,一定都美爆了。
这块和田籽料的巧雕坠子,戴着一定也美得不行,就是不知道是他皮肤白,还是这块玉更白一点。
正在美滋滋地胡思乱想呢,肖雅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了有了!”
翻了半天,她终于在保险箱的底层里找到了一个小檀木盒子:“这儿有对玉牌,正好你们俩一人一个,这个寓意好!”
打开一看,正是一对质量上好的羊脂玉对牌,白莹莹的宛若凝脂,上面雕工极为细腻,一个上面雕了飞龙在天,一个雕着凤凰展翅。
林烈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喜不自胜地抓过来:“啊!这个凤凰的好,我叫他小凤凰儿呢!”
楼下,林家骏望着成焰,有点愣神。
眼前的少年眼神依旧清澈,可是这一刻,眸子深处流露出的东西却深沉而悲伤,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情绪。
是因为……家境困苦、身世凄惨、从小就见惯了暴力和伤害,所以看什么都这么悲观吗?
这样想着,纵然是铁石心肠、对底层悲苦毫无同理心的他,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
“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他不太自然地安慰着,“小凯他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虽然有时候会所信非人……可是只要你好好对他,他也不会随便辜负你。”
成焰原本安静的表情,却忽然变了。
他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不是,没有的。他从来也没有所信非人过。”
林家骏皱了皱眉,不以为然:“我没说你,说他小时候。总之都过去了,他现在喜欢你,我是能接受的……”
“伯父!”成焰颤抖着唇,“您的儿子…从来都没有喜欢错过人。”
林家骏怔了怔,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
成焰心中的激愤再也隐忍不住,定定地望着林家骏:“就算是多年前,他喜欢过的那个人,也是清清白白的,没真的做错过什么事。伯父不用总觉得您儿子幼稚,觉得他没有长眼睛,喜欢上了渣滓和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嗯。毕竟在收尾了,大家准备好了吗?………………
新入坑的同学,假如文荒,可以去看我上一篇文《一个亿》哈,保证比这篇爽,发财!
111、惊雷 ...
林家骏皱皱眉, 终于有点不太高兴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一点也不懂得顺从长辈呢,这样认真执拗, 真是莫名其妙。
“你什么都不懂, 听小凯说的话,他当然会盛赞那个人。”他淡淡低头, “好了,不提这个了。”
“伯父……”成焰心中的愤懑和不甘越积越浓, “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假, 我也不是要为他正名,可我想为您儿子正名。”
他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翡翠扳指, 指节发白:“您儿子喜欢过的那个人,他从头到尾都是清白无辜的。他没主动去夜店、他没叫小姐、他也没有主动和流氓斗殴,甚至他口袋里的摇头-丸, 都是被人陷害的……”
林家骏不高兴了,重重放下了手中的普洱茶杯:“你胡说什么?你这个年纪,又知道些什么?难不成和小凯一样,从小是他的歌迷?”
他恼怒又不屑:“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洗脑言论, 你们这些脑残的粉丝, 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的偶像是全天下最无辜的,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们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成焰声音颤抖得不行, “我不是道听途说……我、我认识陈岩。他生前,在我们星二台打工。我参加节目时,他教过我很多东西,他和我说过他的事……”
他的声音微微有点哽咽,几乎是用尽力气,才能冷静下来:“他和我说过,他是冤枉的,虽然没人愿意相信。”
林家骏终于不耐烦了,忍耐地用力挥了挥手:“我不想听这些了,这个人,和我们家没有什么关系。”
成焰终于难堪地闭上了嘴。
林家骏看着他怔忪又失望的神色,心里忽然又有点后悔:也就是单纯又善良,才会相信那种人的说辞。
“你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这是你宅心仁厚。”他难得地愿意再解释一下,“可是这世上的人,有的是根本不值得同情。”
他摇摇头:“你去问问杀人犯和毒-贩子,他们都一样觉得自己情有可原呢,难道谁会说自己罪该万死?”
成焰笑了笑,有点绝望:是啊,只能借自己的口,说这些无力的辩解之词,又有谁能信?
他喃喃低声道:“可他真的不是罪该万死啊。”
林家骏嗤笑一声,像是觉得他天真又可笑:“我不是非要诋毁一个死者,可是他生前随口说说,博得一点同情罢了,你不必这么善良,什么话都信。”
成焰闭了闭眼睛,一股难以言说的悲伤和痛苦撕扯着他,像是叫他快要无法呼吸。
“伯父……为什么你们不愿意听听受害人的声音,哪怕一句也好?万一他真是冤枉的呢?是不是这个世界一旦给人定罪,他就再没有一点点机会辩解、永生永世也洗不清?”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巨大的无助,以至于林家骏一眼看见他幽黑又绝望的眼神,不由自主一惊。
“你、你不要再执拗这个了。”他脱口而出,“十几年前的事,我是当事人,总比你这个毛孩子知道得清楚!”
成焰茫然地抬起头,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什么?……什么当事人?”
……
林烈凯拿着那对美玉对牌,越看越喜欢,举起来对着亮光使劲瞅了瞅:“妈,质地真不错哎,没有瑕疵,也没绺裂!”
肖雅笑吟吟地把玉牌接过来,放在檀木盒子里:“那当然,好歹也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东西,还能拿不出手么?”
她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头:“既然今天都说开了,你爸也难得地开通,你可要想清楚了,别朝三暮四的,也别轻易对不起人。”
儿子喜欢同性,改也改不过来,也绝不会听父母的去形婚生子,既然已经这样了,找一个真心喜欢的、心地单纯善良的,不沦落到滥交胡混,才是最佳的选择。
林烈凯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开口:“妈,我是认真的。我这辈子,就想和他在一起。我不会腻味,也不会变心。”
肖雅凝视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热恋中的人,自然都是真心的。可是恋情变质、婚姻破裂都是常事,更别说同性之间这种更加脆弱的关系。
“总之成焰这个孩子我是喜欢的,不管怎样,你和他在一起一天,就要对他好一天。”肖雅摇摇头,“就算以后不在一起了,你也要记得现在的情分,我绝不准你伤害人,懂吗?”
林烈凯笑了。
他亲昵地轻轻搂住了肖雅的肩膀,声音低沉:“妈,谢谢你。”
肖雅嗔怪地瞪着他:“胡说什么?”
“你护着他,我特高兴。”林烈凯安静地搂着妈妈的肩膀,晃了晃,“你要是对我说,叫我保护好自己,别将来分手时吃亏什么的,我才真心难过呢。”
肖雅不说话了,心里一阵又酸又甜。
儿子大了,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不掩饰的亲近,今晚的他,就像是小时候,还全心依赖着可以信赖的母亲。
“傻孩子,我是你妈妈啊。我当然希望你不吃亏、不受伤。”她轻轻拍了拍林烈凯的肩膀,“但是你有钱有势、天子骄子,就算遇上什么,抗压能力也比那个孩子强。”
林烈凯轻声道:“不准只担心他啊,妈。”
“什么?”
林烈凯哼了哼,有点不好意思启口似的:“我更不抗压呢。妈,要是真发生什么,你还是先担心我吧。我失去他的话,我怕我……扛不过去。”
肖雅心里猛地一颤,低头凝视着儿子那充满热情的眼睛,赶紧强笑着:“行了行了,这么开心的时候,怎么尽说这些奇怪的?”
她压下心中的震撼,抓起儿子的手:“走,下楼去。以后啊,你们俩好好的,外面无论发生什么,妈妈给你们顶着。”
两个人“噔噔”地下了楼,刚刚走到楼梯口,忽然地,就听见客厅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脆响!
“啪”地一下,在夜深人静中,尤其刺耳,像是瓷器摔在了地上的声音。
林烈凯脸色骤变,迈开腿,三两步狂奔下去,冲进了客厅:“怎么回事?”
客厅里,林家骏和成焰面对面坐着,成焰的脚边,有一堆破碎的瓷片。
听见林烈凯的声音,成焰慢慢抬起了头。
大客厅里,落地窗开着,飘扬的窗纱随着夜风飞扬起来。
五月的深夜,夜风颇冷,携裹着雪白的窗纱,拍打着厚实的落地玻璃。窗纱最底下,暗红色的刺绣玫瑰像是滴着血一样,层层叠叠涌动。
而成焰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背后是雪白轻纱、暗红花朵,衬托着他一动不动的身影,像是被什么定格在那里。
林烈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忽然之间,心慌意乱,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面前的成焰明明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可是目光却陌生,像是隔了咫尺天涯,之间有天堑鸿沟。
林烈凯踏上一步,想要去抓他的手臂。
可是成焰已经站了起来,单薄的身子有点摇摇欲坠,好像被窗外灌入的夜风吹得站不太稳。
他怔怔地看着林烈凯,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我想回去了,太晚了。”他喃喃道,抬脚想往门口走,却没注意脚下,正踩在了那堆碎瓷片上。
进家门时已经换了拖鞋,软底的,虽然不至于隔着鞋底伤到脚,却足以感到脚下一阵压痛。
他茫然地看了看脚下的碎杯子,抬起了头:“对不起啊……没拿稳。”
他慌忙甩了甩,从另一边绕了过去,走向玄关。
林烈凯越看越惊心,大踏步地追上去,一把抓住他:“到底怎么了?你不舒服?想回去是吗,好,我们一起走!”
他怔怔地看了看林烈凯,又看了看肖雅,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对不起……伯母,我有点累,先告辞了。”
肖雅也发现了不对,心慌意乱地赶过来:“是吗?也对,现在都深夜了,你们刚刚玩了半天,一定也累了。”
她匆匆瞥了一眼丈夫,心里怨气横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这破碎的杯子/成焰这恍惚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对,一定又是他说了什么叫人无法容忍的话!
她赶紧拿出檀木盒子,打开:“来,走之前,带上这个。我这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你和小凯一人一个,是个好寓意好兆头。”
林烈凯飞快地抓起白玉对牌,就想塞给成焰:“嗯嗯,这一块是凤凰牌,你拿着正好!”
成焰呆呆看着,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低着头,看着林烈凯手中那对洁白无瑕的玉牌,没有接。
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低下头,从大拇指上取下了那枚翡翠扳指,轻轻放在了玄关柜上。
“伯母,这些东西……我还是先不收了。”他眼睛里黑漆漆的,有点茫然的空洞。
他说话的声音挺轻,脸上除了苍白,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看着却就是有着奇怪的不对劲。
林烈凯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刺着,他匆匆地回头,死死瞪了父亲林家骏一眼。
他压下心里的怒火滔天,轻轻地握住了成焰的手,焦躁又温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无论他说了什么,你千万别生气伤心。今天我就不该发神经,就不该带你回家。”
他匆匆拿起门口玄关上的车钥匙:“走,我们一起回公寓!”
他的手被按住了。成焰的手,冰凉又僵硬。
“不,我自己回去……你留在这里陪你父母。”他低声道,直直地望着林烈凯,“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语气平和,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但是却没有了平时和声细语的模样,头一次,他所有的话都没有用商量的语气。
“不行,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怎么行?我……”
“不,你叫司机送我。”成焰再次道,温柔却疲倦,“你不要跟来。”
林烈凯愕然地看着他,终于在心里模糊地认识到:这是他单方面的决定,不容他讨价还价,也不容他反对。
“焰焰……到底怎么了?”他的心跳得又急又慌,死死地抓着成焰的手,不愿意放开。
他的心里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放开的话,这个人好像就会走掉了,再也抓不住、找不回。
成焰的目光遥远又空洞,看着林烈凯那惶然的表情,他心里酸痛莫名,终究不忍心。
“昨晚,都忘记和你说一句了。” 他抬起手,极轻极轻地,摸了一下林烈凯的脸,艰难地微笑着,“生日快乐啊。”
……
作者有话要说:怕大家心脏受不了,千万别着急,先说一声:
不是林父拿钱去叫吴静安陷害陈岩的。
别急哈,一定沉冤得雪,一定雨过天晴,不然我写六七十万字干啥呢?
112、深渊 ...
像个孩子一样, 林烈凯亦步亦趋地跟到了车库, 又眼睁睁看着成焰坐上了车。
司机是在林家做了多年的,恭敬地听林烈凯报出了公寓地址,点头:“少爷放心, 我会小心开车的。”
林烈凯想要关上车门, 可是忽然又钻进车厢,弯着腰, 轻柔又小心地,亲手帮成焰系上了安全带。
“坐后座也要系这个, 注意安全。”他低低道, 强抑住心中狂跳,忽然低头, 重重地亲了一下成焰的额头。
“回去不准多想。”他咬着牙,一瞬间表情甚至有点狰狞,“无论我爸说了什么, 好好睡一觉,全都忘掉。是我们俩在谈恋爱,是我们要在一起过一辈子,没人能阻挡, 你懂吗?!”
成焰默默承受着那个吻, 没有回应。
好半晌,他才抬起头,向着林烈凯笑了一下,脆弱得像是透明易碎的琉璃:“好啊。”
……林烈凯望着加长轿车驶出院门, 消失在沉沉夜色里,一转身,大步狂奔着,冲进了自家的门厅。
客厅里,灯光明亮,肖雅正语气激烈,脸色通红:“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没有想好接受那个孩子,我能理解。那就再等等,等他们年纪再大点,感情若真是稳定了,再说也不迟。”
她激动地坐着,手指绞得发白:“可是你自己说,说能接受他和小凯的感情,也愿意试试相处看看,那现在又到底发什么疯?”
林家骏脸色愠怒,声音比她还大一点:“你能不能不要上来给我扣帽子?我什么都没说,他忽然就这样了,我正莫名其妙呢!”
“咣当”一声,林烈凯沉着脸,直接进了门,也不看客厅的父母,转身就往楼上跑。
肖雅急了:“小凯你做什么?过来,好好聊一聊,不准不沟通就走人!”
林烈凯也不回应,上楼去了一会儿,拿着一个公文包重新下来,大步就往门口奔。
肖雅心里大急,疾步过去,紧紧地拉住了他:“你干什么?”
林烈凯硬邦邦地一字字道:“我把护照还有重要文件都拿走,以后,这个家我再也不回来了!”
他脸色冷峻,微微发颤的声音里全是愤怒。
林家骏“腾”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成仇人?你们到底有没人问问我,我有没有做错什么?”
林烈凯忍无可忍地叫:“我不需要问!而且还用问吗?不是羞辱和恶意到极点,他那样脾气好的人,能会是那个反应?!”
没人比他更清楚,成焰是一个怎样宽厚又善良的人。
对一个不算好友的普通选手,他能忍着骨裂跳舞帮着辟谣;对同为竞争对手的童彤和亚亦伦,他能帮着练舞和改歌。
没有足够的理由,对着需要小心讨好的长辈,他怎么会这个态度,又怎么会露出那样绝望的眼神?。
林家骏怒道:“谁知道那孩子有什么毛病?我和颜悦色地和他说别的事,他忽然就变了脸,像是听到了什么鬼故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