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乃尖着嗓门,假作女声。为了预防万一,他发誓不开口,想不到此刻一开口,便忍不住像决堤的黄河,滔滔而出:
「哼!八犬士在江户卖命,目的是夺回八颗珠,而你却不以为意的表示,夺不夺回都无所谓!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简直叫人气死!」
信乃一边说着一边拔起刀来,在天花板上划了一圈。
「看你这种不识时务的样子!哼!」
接着调过刀来,用刀柄托了一下天花板,一块圆形的木板便掉了下来。
如闪电一般,刀子迅速插入屋柱,只见信乃一脚踏着刀,整个人便弹到天花板上,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屏息的看着,喘了一两口气后,听到一阵忽大忽小的魔音:
「你——这——个——醉——生——梦——死——的城主」
这声音一直回绕着屋内四壁,久久不绝。
二
不知道该说是东西或南北,反正是两个相对方向的门同时被打开,十数条黑影一齐出现。
搞不清楚白天或夜晚,只知道眼前一片漆黑,村雨垂着头,端坐在暗房中。她意识到十几个人的来到,却视若无睹。
村雨被押在服部府邸的仓库中。
说是仓库也不尽然,因为四壁加封了五寸宽的木板。其间填了满满的沙土。另外,天花板也用铁板封锁得密不透气。而窗户除了三层木板外,还罩着一层铁网。不仅如此,仓库内的三个都安装了机开,可同时开关。
楼上放的是服部党的恐怖武器和各种化妆道具,圆的、扁的、长的、宽的、千变万化,琳琅满目。
村雨被抓来已经三天了。
她的秀发蓬乱不堪,如同一堆枯草。原本鲜艳夺目的妓女服也已破烂不堪。东一块西一块的破洞,毫不留情的露出身上的伤痕。
安房的夫人被服部党百般拷打,逼问:
甲贺者和里见家有何关连?他们共有几人?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你本身是什么人?和他们有何关系?……。
诸如种种,村雨一个字也不曾说出。服部党便加重刑罚,拳加脚踢,无所不来。由于受不住,村雨数度昏厥,被泼醒后,人家以为她要招供了,却只见她不当一回事的微笑着,令服部爪牙万分头痛。
「到底——」
服部半藏摩着下巴,费神的思索着:
「这女人不会是忍者吧!」
服部党先前将村雨当做普通的妓女,以为她只是为自己的恩客卖命,这是相当合理的,任何注重义气的女人都是这样。
「这个女人似乎看破了生死。船虫!不要过分逼她,否则会把她弄死的。我敢肯定她不是妓女,看她这种大无畏的气魄,可能系出将门。」
其实半藏也曾向庄司甚右卫门打听过。右卫门搬出现八的话,说是岛田弹正的小妾,后来问明岛田弹正,证实是一派胡言,更叫半藏摸不着门。
「就是不把她当做忍者,所以才用普通刑法逼问她。我看不如用忍者的刑罚磨磨她,说不定可以套出来。」
船虫这样建议。
「试试看倒是可以,但是千万别伤她。」
服部半藏一面回答,一面注视着村雨。
「为什么?」
「我认为这个女孩,不是普通的武人之女。」
「你说她的来头不小?」
半藏没有回答。他平素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要,所以能嗅出村雨的贵族气质。
「好!就让她见识一下本门的——阴舌忍法。」
半藏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村雨早已不把生死当做一回事,因为她相信,即使自己不幸死去,八犬士也会替她完成夺珠的壮举。但是,她并不想冒然死去,她知道身怀绝技的犬村等人,迟早会来搭救,他们个个忠贞不贰,甘心效死,何况自己此次被捕,还是为了解救信乃,所以她一直抱着乐观的态度。
村雨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和天真乐观的态度,使得老谋深算的服部半藏无计可施。
仓库的铁门「呀!」的一声,开了,十几个伊贺者出现在眼前。
「喂!女孩子!」
是半藏的声音。
「让你见识一项非常有趣的表演。」
村雨缓缓的抬起头来。
伊贺者当中,除了村雨看过的四名女忍者外,又添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村雨猛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那个女人被几个男人押着,手脚反绑,身上一丝不挂,嘴巴圆鼓鼓的张开着。
村雨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裸女,这才发现她的嘴巴塞着一个中空的竹筒,似乎吞不下,也吐不出,状至痛苦。
「这是从街上抓来的哑女,因为是哑巴,所以不会说话。」
半藏说着,高举着手:
「开始!」
四个伊贺者急忙将哑女按在地上。接着一个伊贺武士站了出来,伸出男性象征透过竹筒,侵犯那个可怜女人的口嘴……。
底下的动作简直不堪入目,村雨窘迫的掩起脸。
对于男人的侵犯,可怜的哑女既不能反击,也不能调头撇开,因为她的身子被人按住。而那名侵略者,在得逞兽欲之后,却像永无餍足一般,不停的运动着……。
渐渐的……哑女的双颊涨满了异样的红潮,两眼透出隐隐之妖光,她的腰身开始扭动了。……那并不是痛苦的挣扎,而是兴奋的欢舞……。
透明的黏液自竹筒溢出,顺着女人的下巴滴下来……。
「听吧!伊贺忍法——阴舌绝声!」
半藏阴险的宣布,扫了村雨一眼。刚说完,哑女就开始呻吟了:
「再来!再来!」
村雨一时糊涂了,因为那个呻吟声,并不是发自女人的口中,而是由她的下体传出。
「再来!再来!……」
女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中,夹杂着半藏的讥讽:
「这个女人有生以来,首次发出言语。」
「看看!伊贺忍术不愧功德无量!」
「再来!……再来……。」
哑女的嚷叫愈来愈狂热了。
「喂!小女孩!」
半藏走到掩着脸伏缩地上的村雨旁边,威胁的说:
「把真情吐露出来!如果不开口,哼!哼!就让你也尝一尝。这种忍法一用,就是上头的嘴巴不说话,也会叫你下头的嘴巴没遮拦。下头的嘴巴可是不比上头哦!咦?!你竟然还不说话,看样子!哼!哼!」
半藏回过头去,用下巴微微示意:
「把竹筒拿过来!」
到了这种地步,村雨不得不屈服了。她在半失神的状态下,把自己的身分和盘托出。
「什么?!你是里见家的夫人?!」
这下子轮到半藏大惊失色了,他急急的下令:
「这个需要查明!大家听好!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动她一根汗毛。」
半藏急急的说完,飞快的冲出门去。
第二天早晨,半藏便派了曾任大久保家的女佣人,前往安房探个究竟。
声东击西公主获救
一
第二天黄昏,半藏证实了阶下囚竟是冒牌夫人,气得暴跳如雷。
也难怪他冒火。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从娼寮抓来的,那有堂堂的一个夫人,搁着荣华富贵不享,跑到江户为娼的道理?而上当的偏偏是贵为服部之首的自己。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为笑柄?自己的赫赫功迹竟叫这女人的一句谎言给踩在底下,叫他以后如何威服部下?……半藏愈想愈气,恨不得将这女人千刀万剐,但是,稍后他念头一转,又觉得村雨的身分不单纯。
「不管你是谁,我绝不饶你,假如胆敢愚弄我,非把你交给手下轮流凌辱不可。哼!到时候,看你还瞒得住谁?」
半藏气愤的想着,带着四名女忍者赶回仓库。
这时正下着绵绵细雨,雨水打在屋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哗!啦!」雨声中似乎间杂着陶瓷的碎裂声。仓库的瓦片纷纷跌落……。
半藏一时屏息静观,在黑暗中他看到一条手臂自仓库的屋顶伸出。
那只怪臂正提着明晃晃的一把刀,只见刀光一闪,数块瓦片接着纷纷掉落。
怪臂愈伸愈长,紧着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半藏一看,正是自己的俘掳——那个叫村雨的女人。
「呼!」
不晓得谁喘了一口气。
银粉似的小雨,夹杂着细碎的瓦片,和屋顶美女挥刀的英姿,构成了一副奇景,把十数个伊贺者看得如痴如醉,宛若跌入五里云雾中。
简直叫人难以置信,眼前这名女子不是被押在空无一物的仓库的底楼吗?她的身边怎么会有刀?会不会是上了楼拿的武器?可是二楼的梯子被拿开了,何况就是有梯子,入口也被钢板封死了,除了半藏以外,谁也无法弄开它,好吧!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上了二楼,可是楼上的天花板不是用千百条铁板密密封住吗?即使本党的精锐也不能办到,却叫你这个弱女子解决了,实在叫人搞不清东西南北。
那个女的下半身仍然停在屋内,正聚精会神的破开屋顶,她的企图相当明显了——。
现在,这个女人像猴子一般,跳上了屋顶。
「左母!玉梓!快把所有的人召集过来!」
半藏看到村雨轻轻松松的站在屋顶上,急忙如此下令,左母和玉梓领了命便一溜烟的跑开了。
突然间,正门起了一阵骚乱,听到一个人破口大嚷:
「你他妈的!×你娘!俺要找伊贺头儿。」
「伊贺组有官府撑腰就可以杀人放火啦?!」
「伊贺组到窑子尽找麻烦,是什么意思?给我说个明白!」
「西田屋有俺的相好,要你们这些猪猡找岔你他妈的,官府说不出理由,非把你这猪头打烂不可!」
「喂!叫你们的猪猡头——服部半藏滚出来!」
似乎有几个伊贺者上前挡驾。
「妈的!也不看看大爷是什么人?!」
「俺们是露野组的!」
「露野组」这三个字震耳欲聋。
「什么?!露野组的?」
半藏一时头大几倍,这个市井无赖集团,他略有风闻,这些疯狗专门和强权作对,曾经扬言:「敢把黄帝拉下马」,他们目无王法,经常街头滋事,待要拘捕,又神出鬼没,令官府头痛万分。现在又偏偏找上这个时候来无理取闹,简直叫人气破肚皮。
「吹雪!对他们说改天答覆,现在先用钱把他们打发走。」
半藏一下令,吹雪就带着几个人走了。
屋顶上的女人似乎还搞不清前门的骚动是怎么一回事,正伸长着脖子观望着。
「这个不成!」
「你当爷们是为几个臭钱来的吗?」
「叫服部半藏出来磕几个响头,否则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前门这种鬼叫声,接着传来了「pīn!līng!pān!lāng!」的杂音,似乎大门被扯下来了。
「糟啦!」
「我竟然没想到你们根本是一党,好哇!想前后夹攻!」
半藏闪过这个念头,突然失声惊叫:
「不要走了屋顶上的女人!大家注意!他们是同党哇!喂!——注意后门!别让她跑了!」
屋顶上的「村雨」原本望着后门,一听到半藏的声音,突然调过头来,朝着半藏。
「哈!你知道了!这样也好!」
这声音一如银铃,清脆而悦耳。
半藏不觉愣住了。到目前为止,他一直躲在极荫暗的隐闭处,结果还是这女人发现了,看来她并不是等闲之辈。
「看来我们非展开内缚阵不可,注意!前门布上内缚阵,不要让那些无赖进来,如果想硬闯,杀之无赦。另外!船虫!你快去召集几个高手,对屋顶上的女人展开外缚阵。快去!」
船虫领命飞奔而去。半藏随即跳到仓库前,紧紧的盯住屋顶。
这时候,屋顶上的女人突然一甩手,似乎向后门投出什么东西,紧接着向屋顶外跨出一大步——就在下着雨的空中昂首阔步……。
「——哇!」
半藏吓得魂不附体。
这个名叫村雨的女人,竟然在下着阴雨的夜空中,悠然举步,像踏着云朵前进一般,轻快的向后门走去……。
半藏慌忙追过去,接连向她射出几刀。
这时,村雨却像花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然起舞——连翻了数个漂亮的花式跟斗,轻轻松松的躲过暗器。
这一招可谓空前绝后,直叫伊贺首领——服部半藏叹为观止。
正在半藏不知所措时,船虫带了十数个精兵赶到。
「看上头!」
半藏朝上空一指,船虫跟着望过去,大睁双眼:
「啊!是条绳索!」
经船虫这一指点,半藏瞬间恍然大悟,在苍茫的夜空中,一条粗绳隐隐的套在墙外的樟树上,连着仓库的屋顶,原来刚刚那女人的甩手动作,竟是将绳索套在樟树上。
女人一面摇曳着,一面现出如花的笑容……。
「这并非甲贺之秘传忍法,只是渡绳的轻功!」
瞬间四五条铁链一齐在空中凌厉的回旋,向绳索横扫数下,将它切成两段。
就在绳索断裂的同时,女孩宛若振翅之鸟,腾身而起,跃上树梢。她事先觉查到下头的攻势,抢先一步,利用绳索的弹力,安然上树。现在这女孩一口咬住刀,双手合抱着枝干,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见她不备,数十只利器穿过夜风,发出慑人的寒光,向她逼来。女孩子脚一松,敏捷的跳出后墙。
「不要让她逃掉!」
像疯子一般,十几个伊贺者涌向后门。
女孩站在门外数丈之远处,向伊贺者露齿微笑。她的身旁赫然立着一双大狗。当伊贺者渐渐逼近时,只见她双脚一蹬,跨上狗背,而逃之夭夭……。
「不要跑!不要跑!」
伊贺者慌忙追过去,这只狗却像疾风般,在黑暗中失去……。
在前门这边,一场滑稽的追逐战仍在进行中。数名伊贺者正费力的追赶着前头的露野组。大约拉了一段距离后。露野组的疯汉就停了下来,不停的向后掷石子,几个大嗓门的就骂些脏话,间或拍手鬼叫。等伊贺者渐渐靠近时,他们却又拔腿开溜了。这些无赖别的本事没有,却单单练了一双飞毛腿,直叫人在后头干瞪眼。
这些浪人是受了首领——犬江亲兵卫之托,特地到服部公馆胡闹的。反正他们平常捣乱惯了,这个重托正合乎味口,因此便极尽能事的戏弄伊贺组。
二
半藏认为甲贺者使用声东击西法,想用露野组来引开自己的注意,进而顺利的让「村雨」逃掉。便集中精锐,追赶后门的女人。
前门应付露野组,后门追赶「村雨」,伊贺组几乎总动员,偌大的仓库一时无人戍守。根本不用戍守了,仓库已经空无一人了,还要戒备什么?可是——
就在细雨濛濛的院落中,出现了两条黑影。全身黑服,头脸用黑巾包着。
「壮助!快把绳子砍断!」
「这是响板!」
「注意!不要让响板发出声音。」
「我知道!」
「接下来就难了!要开这种门实在不简单,如果不同时将它们打开,任何一个门都无法开。我看就是勘兵卫的高足——角太郎亲自前来,也无能为力。」
「犬村过去阅过这种连环门吗?」
「不曾!过去他对这种门的开法没有研究,不过据他说想了三天三夜之后,还是给想了出来。虽然方法已经知道了,还是不能太大意,我们主要的目的无非是救出夫人,万一有什么差错,就枉费了军师的一片苦心。」
「不知道夫人是否平安,亲兵卫!我们快点开门吧!」
「好吧!不过这种方法有点卤莽,实在该想一些更好的。但是,目前又没有别的妙方。……把这个地方向右捻转,看到没有?壮助!知道了的话,快过去那边!我们同时打开它。」
一条黑影快速的跑向对门。
「成啦!」
仓库的两个铁门,静悄悄的开了。
两个黑衣蒙面人同时跳进去。
「啊!夫人!」
两个人同时扑在地上恸哭。
村雨夫人无力地靠着墙壁,缩在墙角。一头长发如枯草般蓬杂散乱,衣不蔽体,伤痕累累,只剩下几丝游气,呈现着半昏迷状态……。
她无力的半睁着眼,望着黑暗中的两个人。
「犬江和犬川吗?」
声音异常微弱。
「我一直相信你们会来救我。……」
「夫人!犬村为了慎重一些,才延迟这么多天。唉!实在令人痛心!夫人怎么被伊贺组弄成这样?……」
「我被逼问了好多次……终于说出……我是……安房的村雨夫人……这样,会不会连累了……我们的城堡?」
「不!不!夫人!你别担心,犬村还希望夫人能透露出来呢!他巴不得夫人早点透露。」
「为——什——么?」
「他们知道夫人的身份后,就不敢杀夫人了。」
「可是——馆山怎么办?」
馆山有信乃顶替夫人,他不但瞒过了伊贺组,而且比去探查的人早一步回来。今夜要是没有信乃,根本无法成功。而且,这个计划是角太郎今晨才想出来的。
「夫人!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令您吃这么大的苦头!」
壮助呜咽的说。这个一度化名为江户山四郎的男人,在接到父亲的遗书时,曾经坚决的声明:「绝对不学老爹,愚味的墨守传统。我想从事于有意羲的新工作。来追寻人生的真谛。」,曾几何时,他忘了这个慷慨的誓言,奋不顾身的投入这项夺珠的「愚行」,只因为从亲兵卫口中,听到了村雨的消息。
「喂!……壮助!这些话改日再说,现在没有空档了。快趁着信乃牵制他们的这段时间逃走!」
「对!夫人!让我来背您!」
壮助说着,快速的背上村雨。
至于屋外在逃的那个「村雨」,自然是信乃乔装的。信乃为了多拖一些时间,故意停停走走的。
没有人会对他产生怀疑,因为他根本不像忍者,而且又酷似村雨,即使装扮也相同。
但是,偏偏有一个人对他抱着怀疑的态度。——伊贺组的左母。
这个女忍者突然想起了吉原的女艺人。脸倒是不像,但是走绳索的那个动作,还有坐在狗背上的架式。
「这会不会是两个人?——」左母满腹狐疑,为了证实心中的疑问,她撇下同党,迳自奔回服部公馆。
真正的村雨一定还留在仓库里——左母想用自己的双眼去查证。
当左母跑到仓库前面时,正好碰上从仓库前门飞奔出来的两条人影。
一时双方形成对势局面。
一道白光自犬江亲兵卫的腰际射出,直向左母。
左母一转身,双脚附在墙壁上端。身子与天地成水平,恰与直墙成九十度角。
她用精明的两只夜光眼,扫了院落一周:
「原来如此!」
左母立即发出一声长啸,传遍了整个夜空。
「壮助!快跑!」
亲兵卫着急的大喊一声。
「这里有我负责,你快背着夫人逃出去。」
「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你逃走的。」
左母高声大叫:
「来人哪!都到这里来!甲贺的奸细在这儿,来人哪!快施展外缚阵。」
「看来只好这么办了!」
犬江提着刀,对壮助说:
「犬村这种一面倒的兵学,我可不敢恭维,要不是为了平安的救出夫人,哼!谁听他的?好吧!事已至此,壮助!就让我一展身手吧!」
「亲兵卫!——」
「别说了!反正大伙儿也不是为了逃亡才和伊贺组缠斗,真正的目的是夺珠!」
火拼左母犬江成仁
一
「我同意你的说法,可是,亲兵卫!」
犬川壮助英雄气短的说:
「犬村说过,今夜的目的是救夫人,不要夺珠。一旦目的达成就赶快同去。对方是伊贺组,要击破他们的忍法,还得下一番功夫。」
「我也可以施展甲贺忍法呀!」
「甲贺忍法——算了吧!亲兵卫!你是露野组的首领,剑法是颇有名气,可是却从未听过你的忍术。我问你,你在甲贺到底学了些什么?又是跟谁学的?」
「跟一个女人学来的!」
「女人?——」
「甲贺有个叫做萤的女人。记得不?」
「哦!是萤姑娘?——」
这时候,突然听到壁上的左母高叫出来:
「我道这熟悉的声音是谁,原来是江户山四郎,好哇!原来你也是里见家的甲贺者!因为太热悉了,反而没有怀疑到。来人哪!快来呀!」
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如你所说的!壮助!这个女人再不能留下来了。你快带着夫人逃离此地,我自有办法治她。」
壮助没有回答,背着夫人便要跑,突然一桶水往他头上泼下来——不是雨水,而是油。
油水泼落在犬川壮助的脚下,紧接着一团熊熊的火球从壁上的左母手中飞快的射过来。
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犬川猛然凌空一跃,跳过了油圈,这时地上的乌油开始猛烈的燃烧,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火圈。
「壮助!让八房过来!」
犬江亲兵卫在后头高叫着。
「哼!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左母恨恨的嚷着:
「最低限度也要收拾你的狗命!」
随着这句话,一桶油水再度泼下来,紧接着,一团凶猛的大火挡住了亲兵卫的去路。
犬江泰然的昂着头:
「伊贺者!你真的想拼吗?」
说完犬江把身子一松,整个人横躺在地上。
这时一阵骚乱的声音自火焰对面传来,十几个伊贺者受阻于火势,急得骚骚嚷嚷的。
犬江亲兵卫——这个以剑法闻名的骠悍男子,此时却不做任何搏斗,像个废人般,直挺挺的瘫在地上,显然不可思议。
「喂!甲贺者!你到底要什么花样?」
左母警戒的嚷了出来:
「我不会中你的圈套!」
蓦然,两只飞刀出自左母袖中,疾速的射上亲兵卫,紧接着一道鲜红的血柱自他身上喷出。
「哈!哈!你夸口说不落入我的圈套,但是我现在使用的这一招是什么?你可知道?」
亲兵卫冷笑数声,接着大喝:
「看甲贺忍法——地屏风。」
这时候,一样怪异的现象发生了——天地刚始旋转,星月无光,阴风惨惨……。只见四面墙壁快速的倒下,地上渐渐隆起,终于愈起愈高,竟至倒地为天。……
这招骇人的「地屏风」是犬江在甲贺的卍谷跟萤姑娘学来的。萤姑娘是甲贺首领之女,守寡未嫁。因为她命带克夫,凡是和她成亲的男子,必定难逃一死,所以被禁再婚。这并不是一种迷信。问题的确存在,而且发生在交合的时候。当阿萤达到高潮时,会呼出一种置人于死的毒气,而不知不觉的把男人毒死。
这一朵艳丽的毒玫瑰,并不甘于寂寞。当她遇到前来修行的亲兵卫时,被抑止的肉欲突然整个总爆炸。她认为亲兵卫是外地来的,可以不计生死,便大胆的引诱他,年轻的亲兵卫受不住诱惑,便和她上过几次床。
可是亲兵卫并没有死掉,只是昏迷几次而已,阿萤知道他有这种异常的生命力,更加纠缠不放。
阿萤对亲兵卫巴结备至,不但想出了一个交合时避免面对面的方法,还把家传绝学——忍法地屏风,传授给亲兵卫。「地屏风」可以令人产生位置回转的错觉。
至于亲兵卫呢?他不但懒于学艺,对阿萤的强烈肉欲更是厌恶至极,所以才和其它七位弟兄一齐逃离甲贺。
虽然摆脱了阿萤,但是此后的亲兵卫却受了严重的心灵创伤。他开始憎恶女人,这种憎恶感愈来愈强烈,最后使他变得粗暴顽劣,沦为无赖之首领。
过去他一直不曾使用这种忍法,因为他怕使用时会勾起甲贺那段受制于女人的不快回忆。但是,此时亲兵卫却不得不尝试了。
这时,墙倒为地,地化为墙,天旋地转,景象大异。杀到火圈旁边的伊贺组猛然撞成一堆,火势向下蔓延,惨叫哀嚎声此起彼落,院内登时大乱。
「唉!唷!我的娘!」
「救命哪!」
「救命哪!烫死人啦!」
十几个伊贺者被火烧着了,痛得直打滚。最后全部碰在一起,同归于尽,状至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