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田屋有不法的事,我们才特地来调查。」
「没想到会打扰你们,真是对不起!」
伊贺组自觉理亏,不敢一味横行,口气稍微软了下来,但是仍然脱不了官腔。
「请把头巾除下来!」
「大爷的脸岂是那么随便就让你欣赏的!犯法的是娼寮,和我们有什么相干?我——」
说话声突然中断。一只飞刀插入这名男客的咽喉。吓得男客们四下散开。
船虫一个箭步过来,将这名男客的头巾掀开。
「不对!」
船虫泄气的叫了一声。
慑于这种威势,嫖客们不等命命,纷纷解下头巾。没有人敢再发牢骚了。
「好!我脱光上衣让你们检查。」
一个嫖客这么说,真的打赤膊。许多嫖客都乖乖的从女忍者的面前走过。
四个女忍者看着通过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嫖客。
「好!你们男人可以回家去了。」
船虫威风凛凛的喊道。
最后看到这个打赤膊的男人。
「慢着!你给我留下来。」
原来这个男人把脱下来的衣服弄成一团,覆在头上,袖子垂了下来,遮住他半张脸。
这时候,一个伊贺组的武士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报告!听说犬饲现八已经死了。」
「哦?真的吗?」
「老板发现到的,可能是和牡丹互斗而死的。」
船虫又瞟了桩一眼,她没听到桩这么说。
「好吧!你可以走了。」
船虫向打赤膊的男人挥手,示意。
假如犬饲死掉了,那么剩下的就是那名女艺人。但是刚才那个打赤膊的嫖客,的确是男人。
「吹雪!玉梓!你们再过去看看。」
船虫这样下令,吹雪和玉梓就走到男客面前,可是,仍然找不到女艺人。
「说不定还躲在西田屋里面。我们再去看看吧!」
吹雪准备起步了。
「等一等!我觉得桩有点不对劲。」
船虫这么说,飞快的跑到桩的身边。
二
桩躺在草坪上,仰面而睡。双手半张着,似乎抱住什么东西,腰肢仍在那里款款摆动……。
这不仅是不对头而已,看来还相当反常。
船虫愣愣的望了一回,突然叫了起来:
「唉!这会不会着敌人的忍术!」
正是如此,已死的现八仍然操纵着桩,「荫武者」还在桩的体内波动着……。
「看!桩的右掌好像抓住什么东西!」
船虫发现到这一点,不觉得失声高叫。
左母抢先跳过去,快速打开桩的右掌。一颗闪亮的玉珠滚落下来……。
是「惑」珠——。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们知道牡丹所保管的「信」珠,连同桩所有的「忠」珠都被夺走了。而「智」珠及「悌」珠,也在先前被抢回去。八颗伏姬珠只剩下可怜的四颗。
不仅如此,朝颜、夕颜、牡丹也赔上性命,现在又加上桩。伊贺组可谓损失惨重。
「真是令人心痛!受到甲贺者的摆弄,现出这种猪相!不看也罢!」
随着船虫的怒声,一只短剑出自船虫袖中,飞快的插入桩的喉咙。
「啊!你在干什么?!」
左母愕然惊呼:
「桩不是还活着吗?干嘛急着结束她?」
利刃正中桩的咽喉。桩无力的垂下手,可是下半身仍在勃勃的扭动着。
「这是伊贺组的耻辱!」
船虫不齿的骂着,她的左眼闪着「悦」字。
「桩提议把嫖客赶出来,根本不对劲,也许吃了敌人的闷亏。」
「可以这么解释。」
「我也搞不清楚,只是,我想被赶走的那批男女当中,一定混着女艺人。」
「绝对不可能!船虫!我们先别管她,到西田屋看看再说。」
这时候,船虫突然惊叫一声:
「唉呀!两只大狗。」
在黑暗中,两只狗从桥的那一方跑过来,它们的身上还缠着几块碎布。
「这是从壕上逃跑的狗!」
左母跟着叫起来。
的确不错,它们正是信乃及道节的狗,现在正要寻找自己的主人。
两只狗跑过桥头,遇到一群男女,突然停下来,亲热的摇着尾巴,猛吠了几声。
「唉呀!好极了!」
船虫双目一亮:
「这群人当中,混着狗主。」
这个时候——
「八房!」
有人发出声音来。
这是个娇嫩的女声,出自妓女群中。两只狗飞快的跑向发声处。
「好哇!它的主人就在这里!」
两只狗伏在一名妓女的脚下,呜呜的叫着。船虫和左母一发现,立即窜身过去。
两只八房突然一下跳开。
「喂!娼妇!」
在她们叫喊的同时,那名妓女转过头来。
这张脸对船虫和左母相当陌生,无论如何,她绝对不是女艺人。但是——这时候两个女忍者才发现到,眼前这张高雅秀丽的脸容,绝对不属于风骚放荡的妓女。
「你是什么人?」
船虫向她走去,这时一只八房突然跳起来,猛力扑向船虫。船虫把身子一仰,急急闪过。在旁的左母看到这个情形,拔出剑来,欲向狗头射去。说时迟那时快,另一只狗不等她出手,便扑到她身上来……。
一时之间,人狗展开混职,四个影子像旋风般,闪来闪去。两条铁链在风中发出凛人的「嗖!嗖!」声。但是,双方都未曾受伤。
「噢!噢!有这种狗!……。」
围观的伊贺者愈来愈多,可是,谁都无能为力。因为人狗正在决战,双方都聚精会神。而且彼此都是晃动不定,要伤狗就可能伤害到自己的同志,因此,只在一旁急得乱嚷,乱叫。
正在相持不下之时——
「八房!赶快逃开!」
村雨直着嗓门尖叫。一听到这声音,船虫反身过来,向着村雨猛刺一刀。看到这情形,两只狗吓得像着魔一般,蓦然停住。
瞬时,铁链若银雨般,飞向八房。
「快跑呀!八房!」
村雨又叫了出来。
「不要管我!快跑!」
又一阵密密麻麻的铁链如旋风般过来。两只狗跳上跳下,避开铁链攻势,急急逃开。
伊贺组又嚷又跳,急起直追。
「你是甲贺的人吗?」
船虫阴冷的问道。
目送着两只渐去渐远的狗,村雨的嘴角泛出一丝微笑,连连点头。
这种点头微笑,反而否定了船虫的疑问。船虫的杀气跟着消失。——不会有这种忍者。身为忍者的船虫直觉到这一点。那么!这个美丽的姑娘是什么人?
「把她捆起来!」
船虫高声下令。
「带到服部公馆!」
「到底这是什么人?船虫!」
「不晓得!」
船虫摇着头,表情有点怪异。今夜首次看到这个女忍者微笑:
「今夜的行动,本来是计划将敌人一网打尽,没想到却被敌人识破。两颗珠子被夺、牡丹和桩牺牲了,想抓的女艺人也给逃了。别了一肚子的闷气,总算现在有个代价。刚刚抓到的这个美女,可能会透露一些消息,如果能套出她的秘密,我们的收获比失去那个女艺人要大。」
伊贺组带着村雨和牡丹、桩及现八的尸首,迅速的离开吉原。就在他们离去以后——
「……真恨不得跟上去!」
从桥下的枯芦中探出一个人头。
「我要去!我要去!你干嘛拦着我!」
「你就是出来了,又怎样?」
又探出一颗人头来。
「唉!就是没有胜算,夫人才被抓去,而且还是为了我们——。」
这个声音像惊弓之鸟。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杀出八房来,简直叫人吓破胆。『那两只狗是从壕上逃跑出来的。跟那群男人当中有关连』一听到敌人这么叫,村雨才故意叫它们,以引开敌人的注意。夫人救了我这条小命!……呸!这两个畜生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妈的!」
信乃仍然打着赤膊,说到这里,狠狠的向八房踢了一脚。浑身是血的两只狗,被他这一踢,不叫也不跳,只是默默的垂着头,拖着尾巴,活像丧家之犬。
「所以嘛!不是我要说,如果让夫人住到我那儿,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时候再讲这种风凉话也没有用了。犬村!我看你还是去打听看看他们怎么处置夫人。」
「让我好好的计划一下!」
「算了吧!你这个狗头军师!」
信乃咬着牙,冲动的跳上桥去。见到这个动作,犬村丝毫不落后的紧跟着跳上来,一把按住信乃。
易裙钗信乃戏半藏
一
「呀!」
桥上有条人影。
「不是犬村吗?」
「你是犬江?!」
犬村角太郎抬起头来,望着老爹桥上那条人影。
「快下来!信乃也在这儿。」
「什么?信乃也在这裹?!」
来人慌慌张张的跳下桥去。
「犬村!看了你的信,我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嗯!这次看到你的部下,想告诉你,不要卷入里见家的漩涡。」
所谓部下,指的是前次被犬村投入老爹桥下的三个露野组。听到这句话,露野组的首领——犬江亲兵卫勃然变色:
「混帐!那是村雨夫人还没有离开安房的时候,夫人为了向我们求助,才千里迢迢的跑到江户来。你的信中不是也写了?……夫人在那里?」
一向表现得像冷血动物的露野组首领——犬江亲兵卫此刻显得焦燥不安。
犬村角太郎双目微闭,轻轻的晃了一下头:
「你慢了一步!」
「怎么说?」
「夫人刚刚被伊贺组抓去了。」
角太郎简单的将经过情形叙述一遍。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犬江亲兵卫慌乱了一阵,随即粗着脖子质问:
「这样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还得慢慢商量、计划。」
信乃咬着牙,勉强抑住满腔怒火,一字一句的回答。
一经回答,犬江急得跳起来,大声咆哮:
「不劳你们的神,我带着露野组几个弟兄,杀进服部党,救出夫人!妈的!」
「哼!你想和犬田、毛野一样吗?!你简直去送死嘛!犬江!」
「不单是我一条命!露野组十几条硬汉都可以赔上!你当我怕死吗?」
「怕不怕死是一回事。可是你这种手段——。」
角太郎用微笑代替下面问话。见他这样,亲兵卫狠狠的瞪了一眼,又快又急的叫着说:
「要采用什么手段,等你看了再说!」
猛然转过身去,拔起腿来、便要开步。
「慢着!亲兵卫!」
角太郎厉声喝道:
「露野组的死活,我管不着。但是,你这么任性的做去,弄不好,关系夫人的性命!」
「……。」
犬江亲兵卫受此当头一棒,恍然大悟,一时语塞。
「要是像你所想的这样简单,我们早就采取行动了。」
「犬村!到底敌人知不知道她是我们的夫人?」
「我想大概还不知道,可是——」
角太郎面色凝重,颤抖的说:
「不久就会知道的。」
「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身为城主夫人,无缘无故离开城堡,到江户来当妓女,这么一来,不仅关系到珠子方面,甚至影响到整个里见藩的声誉。」
「谅必如此!」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谅必夫人也知道,我想她就是赌着性命也不会吐出真相。但是我们也不能太大意,对方是赫赫有名的伊贺者,早晚会查出来的。」
角太郎神色俨然。
「可是我,却希望夫人的身分能被查出来。」
「什么?!你不会昏了头吧!」
一向智囊自居的犬村,竟然说出这种矛盾话——信乃疑惑的望着他。
「知道她的身分后,伊贺组就不会杀她。」
「可是,让他们知道的话,见家就鸡犬不宁了。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吗?」
「哈!哈!我就是希望夫人吐露真相!」
「可是……犬村!这怎么说呢?」
「夫人如果表明身分,你想伊贺组不会派员到安房调查吗?」
「可是,如果派人去安房探查虚实,夫人根本不在安房嘛!」
「我们还要再造一个夫人出来。」
「再造一个夫人出来?!」
「当年在甲贺的时候,你们的态度吊耳郎当,我也差不多。不过,我得到一个老人的指点,学了一种秘术叫——忍法肉雕。——」
「忍法肉雕?——我们不曾听过。」
「那个老者只对我一人传授,你们当然不知道。这是一种易容术,在一个人的脸上挖挖补补的,把他改造成另一张脸。只是,这种忍术对作战派不上用场,所以,我一直废弃不用。」
「慢着!角太郎!你的意思是想用这种忍法,再造出另一个村雨夫人吗?」
「不错!」
「那么!有没有适当的人选?」
「人选嘛!长相倒可以不管,但多少总要有点相似。」
「原来如此!但是拿你这张脸,就是再高明的忍术,也不可能像村雨夫人。」
「另一方面,身材也有关系。身材可是无能为力,最好是找个女性比较好。但是又没有女性可以冒充。」
「那么!这该怎么办?」
「我看,信乃!只有你来冒充了。」
「唉!——要我冒充夫人?!」
信乃吃惊的睁大眼睛,但却掩不住兴奋的神色。
「要是把你改装成女人,一定比真正的女人漂亮。没问题的,你可以冒充村雨夫人。」
「好吧!其实我也求之不得。咦?等一等,犬村!你想把我变成夫人,可是夫人又不在这里。」
「夫人的面貌我记得一清二楚。」
犬村角太郎笃定的说。
「但是,肉雕会不会痛?」
「这是一种秘术,大概不会痛吧!就是会痛,你也得忍耐。」
「嗯!我想是会痛的。」
「你这混帐!除了这个方法以外,根本不可能救出夫人。」
「哼!用这个鬼法子就能救出夫人吗?」
「别吵了!反正要赶快回馆山探个虚实,只要能瞒得住伊贺组,你就早点回江户来。」
「但是——犬村!」
信乃有点狐疑。
「这个任务达成后,我是不是可以回复原来的面目?」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刻骨、植皮、接血管,还有植发,这些精微的技巧只能做一次,如果经过二次改造,这个人的脸一定不成人样。所以,……」
「哇!那么!我不就要当一辈子的村雨夫人了?」
信乃宛若大梦初醒,一下子跳上桥去。
「那么!我不干!简直开玩笑嘛!」
信乃发狂般,喃喃自语。
「信乃!」
犬村角太郎厉声大喝:
「你是不是还恋着村雨夫人?」
「……。」
「你这种态度是什么意思?什么情非得已!不然你想怎么样?」
这次换犬江亲卫兵责骂信乃。
「……。」
信乃像被槌子猛敲一下,万分苦恼的抱着头,无力的瘫坐在地。这时犬村慌忙向前,揿着信乃的双肩。
「信乃!一刻都不容踟蹰!我们走吧!」
「到那里去?」
「要动手术就需要工具,不回到我的住处不行!」
信乃像着魔了一般,呆呆站起来。犬村调过头来,对亲兵卫吩咐道:
「信乃说过,犬川壮助改名叫江户山四郎,目前在吉原的葛城太夫处,你去招呼他,叫他到小幡勘兵卫馆找我,大家会合好,再做商量。
「反正不管任何事,我们都该为主人效忠,对方是官府,非同小可,大伙儿应该集中智力,最好是听我的指挥再行动!」
二
忍法肉雕——这究竟是什么怪术?不得而知。总之,过了数刻之后,信乃摇摇晃晃的从小幡公馆出来。
摇摇晃晃的原因,可能是数日以来不曾睡好的关系,也可能是动手术的缘故。信乃就用这种步伐向东而去。
他,不!应该说她,因为现在的信乃不仅酷似村雨夫人,简直可说是村雨夫人的复制品。她所穿的衣服,也同村雨夫人当初到江户来时的装扮一模一样。一个美少年在半日之间变成一个俏姑娘,而且是娇艳欲滴的美娇娘,忍法肉雕的的魔力由此可知。
但是,忍法肉雕并没有改变他的脚步。此时信乃正像一只横行的螃蟹,——不!螃蟹的速度不同,因为信乃正以一夜四十里的忍者步伐向东行进。这种甲贺忍步和村雨的莲步显然有天壤之别。
开头时跌跌撞撞的,慢慢的愈走愈快,最后竟像腾云驾雾般……。
不久天亮了,在阳光底下用这种步伐行走,显然令人侧目,信乃稍微慢下来。
冬天过去了,春色渐浓,下总,上总及安房的景致都比江户晴朗。
信乃在黄昏的时候到达馆山。很快的见了正木大膳惊喜参半,几乎昏厥。
「城主!城主!夫人回来啦!夫人……。」
正木大膳一等天亮,便急忙带着假村雨去见安房守。
「你到那里去啦?」
安房守额冒青筋,又惊又喜。
「唉!你这小女人!无缘无故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村雨只是静静的坐视城主。城主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脱口嚷道:
「咦?你怎么变了!」
这句话令大膳和信乃猛然一凛。
大膳缓缓的说道:
「城主……您知道八房已经带回了『智』、『悌』、『忠』、『信』这四颗珠……。」
「嗯!这是八犬士的儿子们干的。」
「错了!这完全是夫人的功劳。」
「什么?!你在胡诌什么!村雨怎么可能?……她连杀只蚂蚁都不敢,怎会有这种能力?!」
「夫人就是在江户吃足苦头,夺回四颗珠,现在筋疲力竭,所以才暂时回来休养一阵。」
「村雨!这是真的吗?你用了什么方法?快把经过情形告诉我。」
「不!不!城主!夫人曾经发誓过,不把全部的珠玉夺回来以前,绝对不讲半句话。」
安房守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
「哦!……。」
大膳接着说道:
「如果不这么发誓,想从官府抢回玉珠实在难如登天。别忘了夫人只是回来暂时休养,过段日子后,她还要回江户去。」
「喔!还要再去江户?!」
「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被官方知道了,我们就……,所以,一定要严守秘密。」
「唔!……。」
「而且,夫人也知道本藩的灾难是因她而起,所以不惜千金之身,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来,也实在难为她了。城主您知道目前只能仰赖夫人。所以,请求您让夫人安心休养……。」
「嗯!……。」
「还有一点,夫人说,最好目前暂时不要……行夫妻之道,这个请城主通融一下。」
「嗯!嗯!」
城主频频点头,尽管他想一亲芳泽,目前也只得认了。
「好!我都明白了。只是村雨经过这场风波后,似乎成熟了不少,比以前有女人味了。」
五天之后,本多佐渡守派一个使者前来,说是大久保家的女佣人。内容无非是:祖父身体还很健康,要效忠德川家康……,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其实这些话根本是胡诌的,使者的目的只是探查安房夫人的虚实。
女佣人见了村雨后,悄悄的对使者做了一些耳语,使得使者颜色大变。
这些动静被信乃看在眼里,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自己果然不负所托,瞒住了使者;忧的是,官府认为村雨不是安房夫人,不知将如何待她。想到这里,信乃为之毛发倒竖,恨不得两胁生翅,立即飞到村雨身边。
初见苦刑村雨吐实
一
里见安房守的心境开始变化了——。
村雨回到城堡后,宛若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变了,像一粒青沥的果子变成圆熟的果实一般,浑身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风韵,散出一股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
从这时候起,城主对自己的太太渐渐产生一股强烈的肉欲……。
尽管正木大膳告诫过他,在其它四颗珠玉夺回以前,绝对禁行夫妻之道,但是每见到村雨一次,肉欲便变本加厉的煽动起来。
安房守禁不住欲火的煎熬,就在使者回去的当天晚上,闯进了村雨的卧房。
「村雨!」
安房守挨着门边坐下。
「最近的情况怎样?」
「………。」
「过去常常责骂你,实在太对不起你啦!我……。唉!让你受苦受气,夺回了这四颗珠子。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
「噢!不!不!那是不能问的。但,总不是靠你一个人夺回来的吧!因为那些珠子都是八房咬回来的,而八房是八犬士放出去找他们儿子的!这么看来,一定是犬士的儿子们在背后帮你忙。」
「八犬士的儿子们和他们的父亲一样,为了主人可以粉身碎骨,我想他们一定会把其它四颗抢回来的,这项工作就让他们去完成好了,你又何必回到江户?」
「我实在搞不懂你,反正你不要再去江户了。」
听到这句话,村雨蓦然坐起,杏眼圆睁,嘴角微微掀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活像一个害羞的新娘。这种娇羞的神态,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看得安房守心头痒痒的……。
「村雨!你再别去了!」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看你小嘴呶得紧紧的,就知道你还在遵守誓言。」
「唉!何必嘛!……好!好!不说!不说!村雨!我的心肝,让我们来相好相好吧!」
安房守唱了半天的独角戏,突然从门边爬过,渐渐挪近村雨。假村雨又气又急,心里忍不住发毛,看来,她是无法不开口了。
就是为了避免开口时被认出男声,所以才和正木大膳商量好,不言不语,并且和主君分牀而眠。从回来的当天一直到目前都还很顺利。他准备骗过了佐渡守的使者后,第二天早晨便要回去江户,想不到这个混帐城主却在今夜闯进他的卧房求欢。
信乃原本就和其它七位弟兄一样,根本不把安房守放眼里,但是多少碍着主仆这份关系,不便对他无礼。心下一直在盘算着,到底应该用什么法子,才能不伤和气的应付他。信乃一直担心着……。
「村雨!……。」
城主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眼里燃烧着欲火,鼻头沁出一颗颗的热汗……。
「好吧!村雨!……。」
城主暧昧的逼过来。信乃感到他的爱欲,知道对方并非闹着着玩的,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个无聊的誓言,何必去管?」
安房守伸出章鱼似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假村雨的双肩。
「剩下的那四颗,管它死活?!九月九号只要献上四颗珠就行了嘛!啧!啧!我的心肝!」
安房守口冒热气,伸出火辣辣的舌尖,贪婪的舔着假村雨的香腮……。这时信乃的怒气同城主的欲火一般,达到极点,忍不住向这名急色儿挥了一拳。
听到「啪!」的一个清脆的掌声,城主向后翻了一个跟斗。信乃在收手的这一刹那,方才察觉事态的严重,但是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村雨!你!好!好!你竟想反抗!」
安房守不觉失声大吼。
信乃受到这一吼,猛吃一惊,本能的站起来。此地待不得了,脑中一闪过这念头,便飞快的抢到门边,进进的拉开房门,正待跨出。
「贱人!给我停下来!」
城主怒气冲冲的大嚷:
「来人哪!快抓夫人!快!快!快把她按住!」
刚喊完,隔壁的房间便开始骚乱,侍女们争先恐后的赶来。
「快抓!快抓!赶快抓住她!」
城主又叫又跳,如同发疯一般。
看门边涌来了一群男女,假村雨急忙调头,走到房内的刀架前,快速的抽出一把刀。看到这个动作,城主觉得村雨着魔了,不禁叫道:
「她发疯了!来人哪!」
城主的话不错,当武士挥着长刀进来时,假村雨用足尖在榻榻米上轻轻的点了一下,随即如飞箭一般,跃上屋柱。这是一种上乘的轻功,平常难得一见。
「唉!夫人!」
「夫人中邪了!」
「着魔了!着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