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明赫的安排,吉儿也就顺应了。这样也好,她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屋子不出门吧,而且她也不想让明赫为难,让他触怒自己的父亲。
临到真的要分开了,吉儿才感觉到对他的依依不舍,他对她的好都涌到眼前,吉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眷恋。
明赫以为她是害怕到了陌生的地方有人会欺负她。
他道:“你不用担心,我姐姐人很和气的,她会照顾你,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等我把一切都安顿好了,我就接你回来。”
吉儿抽泣起来,明赫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立即道歉:“是我不好,你别哭。”
不料吉儿一下扑到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隔了一小会儿,吉儿小声的问:“你以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我答应你的我一定做到。”明赫以为她在确定自己付出上靖王府会不会被欺负,是不是会很快把她接回来,经过她被打这一事,他已经更加坚定,无论她有什么危险,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再顾虑,他会奋不顾身,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我是问你说你要娶我,还算数吗?”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明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吉儿松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你说你要娶我,还算数吗?”
吉儿刚一说完,就被明赫腾空抱了起来,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不停的转着圈,“吉儿,我好快活,这是我二十年来最快活的一天。”
转得累了才将吉儿放下来,再次紧紧的将她镶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的*着她的背,“别再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他也多么的不舍,他习惯了她小小的拥抱,习惯了跟她偶尔的斗嘴,习惯了她的撒娇哭泣,这一切都变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只是为了将来,他不得不让她暂时离开自己。
“我爱你,吉儿,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他扶往吉儿的肩,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吉儿,你爱我吗?我想听你亲口说你爱我,你要和我在一起。”
吉儿羞涩了起来,低头浅浅的笑着。那闪动的睫毛,低垂着,更是娇俏动人。
明赫左右环顾,发现正是四下无人,他将她拉到假山后面,然后把她轻轻抵在石壁上,让她正视着他,无从躲避。他的声音已经温柔得如同春水:“吉儿,我爱你。”
说完,他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的唇。
她的唇又暖又柔,因为羞怯,带着微微的颤抖。他用舌头顶开她嫣红的小口,有力吸着她灵巧的小舌。
暖风吹着身后树枝上刚抽出的新芽,沙沙的响,让人全身酥麻。明赫直觉得一股炽热从下往上窜,他松开她的唇,动情的说:“吉儿,我想要你。”

罗带同心结未成(十)

吉儿收拾了简单的包袱,她把明赫买给她的一些手饰分给秀儿和平日照顾她的几个姐妹,她去靖王府是做丫头,这些手饰也戴不着,不如留给她们做个念想。
顺带托她们去给宛月上坟的时候,代她多烧些香纸。宛月的死都是因为自己,她的坟她至今都还没有去过,内疚万分。
秀儿哭了起来,她年龄小,又不太会人情世故,在府里一直受到众人的欺负,只有宛月和吉儿待她最好,现在宛月死了,吉儿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将来被受了气,连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了。
这人世间,谁又能活得万事如意,她们这样飘泊无依的女子,都像那流水浮萍,前路茫茫,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明赫一走进来,几个丫头就依依不舍的退出了屋子。
明赫快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他太不舍了,哪怕只是短暂的分离,也让他痛若断肠。他想把她揉进身体里,互为血肉。
吉儿被他箍得快喘不过气来,“快松开。”她用力的挣脱他的怀抱。
明赫嘟着个嘴,“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你这是故意在怄我,我的心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吉儿也故意生气转过头不理他。
明赫又赶紧露出笑脸来哄她。他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
原来百练钢早就化作绕指柔了。
明赫准备骑马带吉儿去靖王府。吉儿不肯,这个时辰,街上人来人往,让人看见了会笑话。
明赫道:“我们走小路,从西门出去,到城边上转转,现在是春天,景色很好。”
正要出门,明赫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脑门,说道:“哎,差点忘了给你。”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叠银票交到吉儿手里。
吉儿不要,道:“我又用不着,你自己留着吧。”
“拿着,你缺什么就买,我只想你过得好。我已经备了些东西放在姐姐那里,转门打点那些丫头婆子,我怕她们欺负你。”
吉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对她真的是尽心尽力,处处都想得体贴周到。
小厮已经牵了马在后小门候着,明赫先上了马,然后轻轻一抱,将吉儿带上马。他抬手拉起缰绳,将她完全的包围在自己的怀中。
明赫不敢骑得太快,怕吉儿受不了颠簸。
吉儿却害羞的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她怕让人看见羞得通红的脸。
顺天的春天,真有万物复苏之感,厚厚的白雪已化为溪水,小鸟在林间轻唱,清脆婉转。特别是在城外的兰溪,许多人郊游于此,男男女女谈笑风志,还有漫天飞舞的风筝。
明赫道:“每年开春,许多年轻人都会到这里来郊游,寻找自己的心上人。”
“那以前来过吗,有没有找自己心爱的姑娘?”
明赫笑而不答,平视前方,继续前进。
吉儿道:“那一定是有哦,不承认。”
明赫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道:“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我不说是因为怕你多心,以前见你柔柔弱弱,不言不语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刁钻。”
吉儿假装生气不理他,可心里的甜蜜早就涌上了脸颊。
明赫又道:“按我们雍国的习俗,男女订情,女方要绣两条汗巾子,一条送给男方,一条自己系着,等入土的时候戴在身上,来世还可以做夫妻。”
他趁她不注意,飞快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绣一条吧。”

错怨狂风飏落花(一)

明赫将吉儿送到靖王府的南门,明媚的贴身侍女翠云已经候在那里。
明赫跳下马来,翠云立即福身请安。翠云道:“将军,王爷突然回来了,王妃说切不可让王爷知道吉儿姑娘的身份,只当作是买的新丫头,所以还请你先回府,等一切安顿好了,再请你过府来。”
明赫将吉儿抱下马来,然后对环儿道:“以后她就托付给你了,麻烦你以后还多照顾。”
翠去捂嘴一笑,“将军大人尽可放心就是了。”
明赫向吉儿介绍道:“这是我姐姐的丫头,叫翠云。”
吉儿向翠云福身:“姐姐。”
翠云转身便带着吉儿就进府去了。
吉儿一直觉得将军府已经是算了是奢华富丽,堪比青邑的皇宫,没想到这靖王府更胜一筹。雍国国力如此强胜,难怪有吞并八国之心。这里是王府,肯定规举礼节比将军府要繁杂,她已暗下决心,决不行差踏错,给明赫找麻烦。
吉儿跟着翠云绕了九曲八弯,才来到明媚所住的梅宛,这里面遍值梅花,初春,梅花已随风凋零,树枝上发出了嫩绿的芽儿。
在屋外就能听到屋里谈笑的声音,吉儿有些紧张,里面人多,自己万不可出差错。
一进屋,就见堂上坐着一个华服锦袍的男子,刚才翠云说王爷回来了,想必他就是靖王南宫羿。一边坐着的雍容华贵的妇人,就应该是明赫的姐姐。
翠云领着吉儿走到南宫羿和明媚的的面前,让她跪下。翠云福身道:“这就是新来的丫头,叫吉儿。”
吉儿立即扣头:“奴婢参见靖王爷,靖王妃。”
明媚抬手:“你起来吧。”
然后又对南宫羿道:“上次放出去两个丫头,这屋里少个人上灯,我就叫人买了个进来,这会儿才送过来,赶巧王爷今天回来了。”自己身边多了新面子,南宫羿自会发觉,还不如就此让他知道。
南宫羿只是“哦”了一声,也并不在意。
明媚对吉儿道:“你起身吧,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吉儿站起来后,又福了福身,才敢抬起头来。
她抬头的那一瞬间,明媚就觉得她有光采照众之姿,再仔细一打量,只见她俊俏的鹅蛋脸,秋水一般的大眼睛,朱唇小巧,不点而红。活脱脱的一个大美人,难怪弟弟*,她看着也满意。
吉儿也偷偷的看了看明媚,她的眉眼跟明赫很像,特别是眼睛,看人的时候特别有神。她不仅妩媚*,还有着王妃的威仪。
南宫羿突然道:“我身边的逐霞去幽州的时候得了瘟疫,我派人将她送回家了,现在书房缺一个伺候的丫头,你先叫这丫头去我那里候着。”
听到南宫羿要她去书房伺候,她的目光才看向他投了过去,南宫羿有张异常俊美英挺的脸,皮肤微黑,却更显男的人刚毅成熟,但是他的眼睛,却有一种冷冽,让人看了就害怕。吉儿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南宫羿站起来对明媚道:“我现在要进宫去,晚上就住在宫里,不回来了。”
起身恭送南宫羿离去,明媚心里起了一阵寒意,她身体微微下坠,却被翠云眼急手快的扶住。
她只想到吉儿是弟弟所爱的女人,却没有想到如此貌美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向往!

错怨狂风飏落花(二)

吉儿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靖王南宫羿的近身丫头,不过她只在书房伺候。南宫羿平日都住在宫中,只有少数时候会回王府,所以吉儿在书房候着的时候也不多。
南宫羿的脸总是刻板的,没有多余的表情,一事一物要求得也严格,看不出情绪变化。听府里的下人说,靖王爷脾气很大,稍有不适就乱棍打死。害得吉儿提心掉胆的,不得行错一步,唯恐送了小命。
晚间她就在明媚所住寝房外间上灯。
明媚开始对吉儿还带着十分的好感,想把她当作自己未来的弟妹看待。可自从那日南宫羿开口要向她要吉儿,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开始不安。
但这几日看来,南宫羿对吉儿似乎并不上心,只是单纯的让她过去伺候笔黑,整理书画。
又或者是自己多心了,靖王爷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儿女私情,只有功名仕途的人。
南宫羿急匆匆的回到府里,然后对明媚道:“帮我收拾一下,我要随父皇去青河围场狩猎。”
青河围场位于雍国跟梁国的交界,皇上这次去青河围场狩猎,大有巡视边界,试探梁国的意思,想必这次狩猎之后,皇上会举兵进攻梁国。
雍国已经收复青邑、大越、杨氏和冀国,眼下就是梁国、兖国,徐国和豫国,雍国一统九国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半。
这次一定要把握机会,再次得到父亲的信任,将攻打梁国的兵权掌握在手中,那样,他离皇位就更进一步了。
其实明媚早就知道皇上要带他前往狩猎,她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她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每次狩猎他都不带家眷,别人还以为她失宠,不得他喜欢,这次她说什么也要去。
见南宫羿并不开口,她主动的说道:“王爷,这次臣妾也想去,我久日不见父母和弟弟了,听说这次他们也会去的。而且你上次答应过臣妾,要带臣妾去的。”
女人真麻烦!但转念一想,现在明赫风头正旺,带明媚去,也好拉拢他们父子。他道:“行了,你去吧,只带随身的几个奴婢就行了。”
父皇素爱节俭,与那些整天珠光宝器,相互攀比的人相比,他更清楚如何表现自己。
明媚带了翠云和吉儿,还有一个负责人衣食的玉嬷嬷。
明赫派人送了信来,靖王在随行名单里,他知道明媚也要去,所以让她把吉儿带上,他想让吉儿看看他狩猎时威风凌凌的样子,还准备打一只狐狸,用狐狸毛给她做件背心。
皇上很看重这次狩猎,队伍规模浩大。
吉儿坐在马车里,不时挑开帘子偷偷的看跟在队伍旁边的明赫,他骑在高大的红鬃马上,穿着唐猊宝甲,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笑容都变得金灿灿的。
明赫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吉儿所乘坐的马车上,他好容易才从皇上那里讨了护送家眷的差事,还有人报怨他想偷赖,管他的,只要能看见吉儿,把那些闲言碎语都抛到脑后。
到了中午,车队就停下来吃午膳,做饭是统一烧好再由各处派人来领,明媚由翠云各玉嬷嬷伺候着,吉儿就比较闲。
车上闷得慌,吉儿就坐在马车附近休息。
不远处,几个贵族小姐正围着明赫,抢着拿水给他喝。有两个女子为了得到明赫的亲眯,竟吵起来。
明赫也瞧见吉儿了,见她小嘴一嘟,就进到马车上去了,她似乎很生气,拉帘子的时候很用力,仿佛要把它扯掉了似的。

错怨狂风飏落花(三)

明赫找了个借口,从那群争叽叽咋咋的女人堆里溜了出来,曾经他也为被这些女人包围奉承感到骄傲过,但现在他心里有了吉儿,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人了,他只想听到她的赞赏。
趁着没人注意,他很快就跳到吉儿的马车上,一掀帘子,就窜进去了。进到里面,他便蹲*来,紧紧挨着吉儿坐下。
吉儿板着个脸,道:“你进来干嘛!外边可比我这舒服。”
明赫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将头靠在吉儿的胸前,撒着娇:“那是她们非缠着我,我可是一心一意想着你的。”
吉儿“嗖”的笑出声来,刚才还威风凌凌,一下就变成了一个撒娇要糖吃的小孩。不知道外面那群女孩子看到他这个样子,还会不会围着他争风吃醋。
她拿出手帕为她试去额上的汗水,关切的问:“热吗,穿上这身铠甲很沉吧。”
明赫笑笑:“不会,我都习惯了,这比行军打杖轻松多了。”他握住她擦拭汗珠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只要有你的地方,什么都好。”
“真不害臊。”吉儿将手抽了回来。
吉儿拿过一旁的水壶递到他手里。明赫高兴的拧开盖子,喝到嘴里却是甜甜的味道,非常可口。他问:“这是什么?”
“这是甜茶,我跟靖王府里一个老嬷嬷学的,她说这茶清火去热,疲劳的时候喝一点,可以解乏。”
“你真好。”明赫吻住她的额头,她不仅长得美,还这样贴心。样样都合他的心意,越想心里就越美。
“吉儿,你在里面吗?”
外面传来南宫羿叫她的声音,糟了,王妃吩咐过,切不可让王爷知道她与明赫的关系。
明赫正要下车,吉儿一把拦住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接着她挑开帘子,下了车。
吉儿向南宫羿福身:“王爷,奴婢在。”
南宫羿道:“你去王妃那里把我的佩剑取来。”
他看了看晃动的马车,又问:“你在里面做什么。”
吉儿怕他看出端倪,又看了看手中的水壶,于是道:“奴婢为王爷准备了甜茶,正要去寻王爷。”
她故意移开他的视线。
听她一说,南宫羿也正觉口渴,于是接过她手中的水壶,狠狠灌了几口。
茶一入口,南宫羿便觉这味道似曾相识,凝神一想,小时候奶娘也给他做过甜茶,就是这个味道,香甜适宜,提神醒脑。只是这些年他都忙于建功立业,早就淡忘了儿时的记忆。
突然心情大好,没想到还是个心思细密的丫头,他将水壶递还给吉儿,“你快去取吧,给我送到前面明黄色的营帐里。顺便告诉王妃,我要顺皇上先行一步,就让她多去陪陪她母亲。”
说完,南宫羿便转身离开了。
明赫从马上跳下来,拿过手壶一晃,叹道:“都被他喝了,我还没喝够呢。”
吉儿道:“我再给你做,你先走吧,让人看见了不好。”
明赫悻悻而去,吉儿也赶紧去明媚那里替王爷娶配剑。

错怨狂风飏落花(四)

队伍浩浩荡荡的到了清河围场,扎下营来,中为黄幔宫城,外加网城,外为内城,设连帐75座,设旌门三道,次为外城,设连帐254座。外城的东旁设内阁、六部、都察院、提督等衙门官帐。
望着那绵延到天边的帐篷群,吉儿不禁感叹,雍国的强盛,只是狩猎用的驻营,连起来就比青邑的盛都还大。
第二天要举行骑射比赛,再加之行途劳累,这座帐篷城很早就陷入寂静当中。吉儿睡不着,靠在椅塌上发呆,越是安静的夜,她就越觉得孤单,仿佛被这个世界遗落了。
外面传来一阵吹龠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那股龠声更加的清脆悦耳。乐调辗转悱恻,恨意绵长,吉儿听得入了神,后来才觉这曲子很有青邑宫廷舞乐的调子。
她觉得好奇,步出帐篷,想看看是何人竟能将龠吹奏得如此唯妙唯俏,让她同感天涯沦落。
龠声好像是从中间的黄幔城中传出来的,她寻声而去,黄城外围被木栅栏隔开,有重兵把守,一般身份的人是进不去的。
吉儿只好隔着栅栏向里面张望,她的目光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块空地上,那个女子跪坐在地上,双手捧着龠,对着一块盘石作祈祷。
她清楚的看到盘石上有一堆小石块,在青邑,年轻的少女都喜欢把发丝绕在小石块上,然后砌成山峰的状,然后默默祈祷,希望山神能够实现她的愿望。
这个女子是青邑的人?
吉儿轻轻喊了两声:“姑娘!你是青邑人吗?”
那女子听到了她的喊声,轻轻拭了拭眼泪,然后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待那女子走过,羊角灯的微光映在她消瘦的脸颊上,吉儿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儿竟是自己是姐姐。虽然形容憔悴,浓妆艳抹,但她能肯定,她就是姐姐明诚公主。
她将手从栅栏缝里伸了进去,想再一次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幻影。
那女子也看清了吉儿的面容,惊讶的神情不亚于吉儿,她道:“你是金诚?”
他乡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吉儿激动得热泪横流,她哭道:“姐姐,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两姐妹拉住对方的手,都痛哭起来。
哭得累了,明诚才道:“你不是去和司徒楚成完婚,为什么也会在这里?我只听说温泉关失守,司徒楚成退守上夷,他连你都保不住,还算个什么男人!”
吉儿摇摇头,哽咽着说:“这不能怪他,这是我们的命!”
听吉儿这样说,明诚哭得更厉害,“难道我们的命就这么苦吗?
吉儿问:“其他的姐妹呢,她们在哪里?”
听明诚絮絮叨叨的讲着,吉儿才知道那天雍国攻破青邑皇城,见男的就杀,见女的就抢,后来将公主和妃子还有一些命妇一共三千多人被押回顺天,可是在路上被雍国士兵凌虐至死的就有一千多人,到了顺天之后,剩下都被关到了羁候所,在里面死的死,卖的卖,能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明诚也是跟了七、八的男人,后来在丞相府里家宴上表演歌舞,被皇上看中了,带回宫里。现在不过是宫里一个乐奴而已。
明诚紧紧抓着吉儿的手,把她所有的委屈凄苦都哭泄出来,她在宫里没有一个可以为伴的人,不是被皇上那个老头子折磨得死去活来,就是长伴孤灯冷月。
曾经的笙歌长鸣,锦衣玉食和无忧无虑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错怨狂风飏落花(五)

明诚看到吉儿的身后有一个穿铠甲的士兵朝她们走过来,吓得立即松开了吉儿的手,嘴里结结巴巴的道:“有…人…来了!”
吉儿转过头,看到明赫正披着一身月光,站在她身后,眉间焦急的纹皱因为看见了她才舒展开来。吉儿这才想起,出来的时候没有留信,他肯定为四处找不到她而焦躁不安。是她疏忽了。
她走到他跟前,低下头,“对不起。”
“你看,这么冷的天,你都不多穿点出门,着冷了怎么办。”他的语气很重,肯定很生气,吉儿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还从来没对自己这么凶过。
明赫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随即披了在吉儿的身上,青河围场*以后,温度要比白天低很多,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春衫,风吹起她的裙摆飘飞,仿佛整个人都在风中摇曳。
看她低头不语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说得重了。只好柔声下来,反倒安慰起她来,“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担心,刚才在屋子里没瞧见你,这地方大,又怕你走丢,只差一点,我就要叫明家军来帮忙找人了。”
吉儿这才想起一旁的姐姐,她将明赫拉到栅栏前,指着里面的女人,道:“刚才我听到有人吹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我的姐姐明诚公主。”
明赫仔细一看,原来是皇上身边的乐奴翩翩,她虽然身份低下,但皇上最近很宠她,所以连围猎都带在身这,他还是带着恭敬点了点头,道:“翩翩姑娘。”
明诚也向明赫福身道:“将军有礼了。”
明诚对吉儿道:“你快跟他回去吧,在这里呆久了,让人看见不好。”
明诚心慰的看着吉儿,有这样一个身世显赫的男人对她嘘寒问暖,百般关爱,看来她是幸运的。
明赫拉着吉儿就快步离开,吉儿却依依不舍的不停回头看看明诚,怕这一别,就再无相见之日。
明赫将吉儿送回帐篷,安抚她睡下,正要离开,吉儿却紧紧抓住他的手,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别走,留下来陪陪我好吗?我不想一个人,我害怕。”
她轻声的哀求,让明赫的整个心都软了。她能开口留他,证明她已经完全依赖他,把他当作自己的依靠。
明赫脱了外层的铠甲,坐在床头,让她支起身子,完全融入他的怀里,他给她讲小时候的糗事,逗她开心,让她暂时忘却亲人分别的悲伤和离家去国的哀愁。
吉儿靠在明赫的胸膛上,轻声呢喃着:“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好。”
早上醒来的时候,明赫已经离开了,吉儿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正要下床,翠云就进来叫她,说是王爷今天要参加骑射比赛,让她去候着。
吉儿立即换了衣裙,然后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就去了。
她先打水伺候南宫羿梳洗,再替他更衣,穿铠甲。除了明赫,她还没有见过哪个男人*在眼前的,她羞得满脸红霞,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怕出了错,引来责罚。
南宫羿盯着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她的动作非常生疏,雪葱似的小手捏住袍子上的纽带不停的颤抖,面含羞涩,她这样怎么能穿得好,要是以往,早就被他责骂一顿,可看着她,他竟生不起气来。
于是大手一挥,“算了,我自己来吧。”
他穿戴整齐,意气风发,今天一定要拨个头彩,展露出他靖王该有的本事。
他命吉儿拿上他的弓箭和箭袋,跟在他的身后,朝着较场出发。

错怨狂风飏落花(六)

较场上锣鼓震天,尘土飞扬。参加比赛的皆是皇子、世家少年,大家都整装待发,引来许多粉面含春少女的尖叫。
吉儿低着头紧跟在南宫羿,待从为南宫羿牵来“烈风”。
南宫羿仔细检查着马鞍,一旁的睿王南宫琪的目光却落在南宫羿的身后,死死盯住弱柳扶风的吉儿,她抬起来头来,嘴角轻轻向上一弯,便如六月的茉莉,素洁淡雅,却勾魂摄魄。他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的女人,只一眼就想搂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南宫琪笑着对南宫羿道:“二哥真是好兴致,今天有没有兴趣和弟弟我赌一场。”
南宫羿道:“你要和我赌什么。”
南宫琪坐在马上,弯*子捋了捋马的鬃毛,“你输了就把你身后那个美人送给我怎么样?”顿了一下,又道:”如果我输了,我那群女人随你挑。”
赢你,那是势再必得。但赌女人,南宫羿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冷冷的答应道:“好。”
两个人的打赌,却让身后的人早已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