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是多,可相比一家子老小的命来说,肯定还是命更重要一些的。
仆妇们不敢上前,黄嬷嬷就有些得意的朝季望舒看过去,主子姑娘又如何?
到了这家庙,还不是得听她的!
迎着黄嬷嬷挑畔的眼光淡淡一笑,季望舒转头看着田畏缩不前的仆妇,“谁第一个动手,赏银五十,再赎她一家老小的身契。”
这条件开的太中人心。
便有那胆大的仆妇壮了胆问,“姑娘说的可是当真?”
季望舒浅笑点头,“当真。”
那仆妇就提了脚往黄嬷嬷走过去,黄嬷嬷瞪眼道,“李春花你敢动我试试?”
李氏脚步稍稍一滞,片刻又毫不犹豫的走过去一把将黄嬷嬷的手给扭住,黄嬷嬷愤而用力挣扎,白芍却狠狠一脚踹过去,她吃痛跪倒在地,李氏就拿腰上系着的抹桌子的抹布将黄嬷嬷的手反在背后绑好,又顺手将抹汗用的汗巾塞进黄嬷嬷的嘴里,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眦睚欲裂的黄嬷嬷道,“黄彩凤,你将我闺女发卖出去时可有想到你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黄嬷嬷被塞了嘴,只愤怒的瞪着她咿呀个不停。
季望舒朝白芍望过去,白芍马上由袖中掏出两个大银绽子递给李氏,又道,“你放心,身契的事,最迟三天,姑娘会给你赎回。”
李氏既然敢绑了黄嬷嬷,也就把命交了出去,只信任的点头。
“身为奴才,在主子面前一口一个我,这是一错,身为奴才,不等主子发话就自行离开,这是二错,身为奴才,在主子面前撒泼,这是三错,黄嬷嬷奴大欺主这是四错,将她关进柴房,一日一餐,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出来。”白芍说完又看着季望舒道,“姑娘,奴婢说的对不对?”
季望舒轻轻点头,“你做的很好。”
得到赞许的白芍就挺了腰朝仆妇们望过去,“还愣着做什么?主子的话你们都不听吗?”
黄嬷嬷都被大姑娘给打了还绑了,还有什么事是大姑娘不敢做的呢?
想明白了的仆妇们哪还敢犹豫,三五个上前架起黄嬷嬷就往柴房的方向走。
032 两面设伏
千指山,众山环绕着峭壁悬崖,中间仅容两马车并行的大道蜿蜒盘旋通往靖州。
这条大路并不是唯一一条通往靖州的大路,但却是最近的一条路。
“大人,这条路最近,由这条路去靖州快则只需三天,慢则五天,但只怕太过凶险,若有人在这山路两边设下埋伏,只怕我等难逃生天。”孙千户指着舆图上的千指山道。
夜郡影凝眉不语。
从听从皇上旨意前往靖州,这一路暗中尾随他们的几批人马都早就折于他们之手,虽折了对方几批人手,他也没天真到对方不会再派谴人手来刺杀。
这条路,的确太过凶险,他若是敌方,也必定在此设下埋伏以求一击必中。
可相比另一条通往靖州的路,若要快,无疑这一条才是更好的选择。
桐油灯闪闪晃晃,映得他脸上也随之明明灭灭,一如他眼中浓郁的阴翳。
城西一所僻静的府邸里正争执不休。
“千指山,如果我是夜郡影,我一定会选千指山这条路。”山羊胡的男子顺了顺下巴上稀拉几根山羊胡须,很是肯定的望着身边几人。
山羊胡对面的方脸男子摇头否定,“千指山一看就知道太好设伏,夜郡影那只狐狸岂会笨得选择这条路。”
“我同意老三的看法。”方脸男子身侧的疤脸男子话不多,贯穿他左右脸颊的长长刀疤痕在光下愈显狰狞。
山羊胡的男子嗤笑一声,“夜郡影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们还不了解?除了那位他还怕过什么?你们忘了虎跳山的事情我却是没忘的。”
他提到虎跳山,方脸男和刀疤脸就沉默下来。
他们怎么会忘了虎跳山的事,那一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惨烈撕杀,奠定了夜郡影在今上心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不说,更奠定了他所带领的锦衣卫横行上京无视任何勋贵的基础。
夜郡影,的确是一个能做得到明知道会有埋伏,却依然面不改色的赴宴之人。
一片寂静过后,为首的黑衣人打破满屋的令人窒息的寂静,“这有何难?既然不知道他选择哪条路,那就两条路都设下埋伏,这么简单的事用得着发愁吗?老二老三,你们带五十人去千指山,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带剩下的人去洛河。”
两头都设下埋伏,除非夜郡影能飞天遁地,否则休想逃出生天!
“大哥,我们此次总共才百来号人,若是分两边埋伏,我怕人手不够。”刀疤男老四一脸担忧的看着头领。
山羊胡老二也捻着胡须点头,“大哥,那小子可是带着五百人剿杀了二千人的杀神,咱们若分两头埋伏,五十多人对上那小子十来号人,怕是有些不够看。”
头领鄙夷的扫了他二人一眼道,“他再是能杀,这千指山两头夹击他能奈我何?若是他走洛河水道,就更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洛河海爷打好招呼了,他会带着他的人帮我们。”
“老大果然想的周全。”几人闻言笑着拍马屁。
头领乐滋滋的扫了他们一眼,想的不周全老大也轮不到他来当了。
“这次的任务不容有失,成功了咱们这下半辈子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为了你们自个也都给我用心点,知道了吗?”
“老大放心,咱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月色渐渐下沉,晨光一点一点升起。
此时的千指山,也不复往日的寂静。
几十个刺客伏于山崖边,料峭山风吹过,刺客们不由用手拢紧了身上的夹袄。
这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不过受这一晚的罪换下半生的荣华富贵,也是值的。
“来了来了,快点准备。”忽听得马蹄声得得传来,老二便竖起了耳朵听。
老三紧紧盯着下方蜿蜒盘旋的山路,眼见得眼角慢慢出现马队,心也不由激动起来,“拿好弓箭,准备射。”
洛河,堪称西楚五大河之一,亦是衔接几个州郡的必经水路。
因着天色尚早,往日热闹的渡口只有两三个客商在等着摆渡的船只。
渡口边唯一的茶楼里,掌柜的心惊胆战盯着坐在大堂里,齐整整一色飞鱼服腰系绣春刀脸色森冷宛如杀神的锦衣卫,心里却是后悔不已。
今儿的黄历上明明写着不宜开门,他偏不信,好吧,不信老天的果然就倒霉。
这些杀神一般的锦衣卫,回头可不要把他这小店都给拆了!
“大人,船到了。”就在老掌柜心有戚戚焉时,吴百户进来禀报。
叶郡影起身往店门方向行,身后十来个锦衣卫齐齐簇拥着他,老掌柜嘴里直念阿弥陀佛心道总算风平浪静没发生啥。
“掌柜的,结账。”孙千户连叫了三声掌柜的,老掌柜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直说不用。
瞧老掌柜一脸害怕不已的表情,孙千户嘴角一抽,也懒怠再与这掌柜多说,从袖中掏出一个银绽往柜面一扔,道一声不用找了就紧跟着出了茶楼。
老掌柜不敢置信的看看柜台上的大银绽子,伸出颤颤的手将银绽子捏了捏,尔后又放进嘴里咬。
居然是真的!
不是说锦衣卫都是横行霸市、雁过拨毛的吗?
老掌柜歪着头想了半天不得其果后,摇摇头将银绽子细细收好。
船是官船,知县大人一脸陪笑的表情,“夜大人,您放心,这附近一带的水匪都已经剿杀了,绝对安全。”
夜郡影只瞟了一他眼就迈步上了船,知县大人抬脚也要跟上,孙千户伸手一拦,“许大人,您不用再送了,这县城可离不了大人您。”
许知县只好讪讪的收脚,看着十来个锦衣卫都上了船后船慢慢行离渡口,他便揖礼高呼,“大人慢走”。
因着顺风,船行驶得并不慢,雾也渐渐消散,四周空旷得连打渔的小船都不曾有。
站在船头的吴百户拿着千里眼四处眺望。
“大人,要不要派人下水查探?”孙千户进来问。
夜郡影摇头,“不用担心,洛河很是安全。”
孙千户有些纳闷,据他所知,洛河的水匪众多,各路水匪还结成了联盟,查探到的消息共有十二水寨,这十二水寨据传是由一名叫海爷的水匪头子统管,大人他也是知道这些消息的,为什么大人竟是完全不担心呢?
虽然心中纳闷不已,他也并没多问就退了出去。
跟着夜指挥使出生入死这么些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夜指挥使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做什么,他眼里的夜郡影,是从不出错的。
夜大人说安全的,那就一定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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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东窗事发
听完婆子的禀报后蓝嬷嬷又细细询问详情,待听完家庙里发生的事情经过后,蓝嬷嬷不由皱紧了眉头打起帘子进了厢房,厢房里,老夫人躺在炕上休息,紫娟坐在一边织络子。
“说吧,是什么事?”老夫人翻了个身,紫娟忙起身扶着老夫人下了炕。
蓝嬷嬷垂着头,“老夫人,家庙那边使了人传话,说是黄管事犯了错让大姑娘给罚了。”
老夫人喝了一口热茶去了睡意,漫不经心地问,“是谁命人传的话?那管事又犯了什么错给罚了?”
别看老夫人的态度看似漫不经心,可问的话却让蓝嬷嬷打起了精神。
大姑娘再不得老夫人喜欢,可也是季府的嫡出姑娘,老夫人是不会容许一个奴才也敢踩着嫡出小主子的脸面的。
“是黄管事托人传的话,老奴细细问过,黄管事的确是有些过了,大姑娘罚的倒是没错。”蓝嬷嬷一边说一边又将暖炉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暖炉,又命蓝嬷嬷将家庙里发生的事情仔细禀报她听了,听完后老夫人哼了一声,“亏的活了这么大岁数,竟是蠢到如斯地步。”
知道老夫人骂的是黄管事,蓝嬷嬷捏了捏袖中黄嬷嬷托人送来的银锞子,又念及多年的情份,陪上笑脸小心冀冀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她到底是老了才犯这糊涂,从前做事倒是牢靠的。”
老夫人扫了她一眼,笑道,“行了行了,就你心软替人求情,罢了,终究是跟着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传话过去,罚她一月银钱就放出来吧。”
蓝嬷嬷便笑咪咪的点头,“老夫人宽厚,老奴这就命人传话过去。”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还没出厢房门,就见一小厮慌里慌张的惊呼着进了院门,她定睛一看,却是二老爷身边名叫茗墨的小厮。
这里是内院,没有重大的事情,小厮是不能随意进内院的,瞧着茗墨奔了过来,她压下心中的慌乱问,“到底怎么了?二老爷呢?”
茗墨哭着嗓子道,“老夫人,您快去看看,二老爷他被人打了,快要不行了。”
老夫人手中的暖炉‘嘣’一声摔落于地,紫娟唬得忙扶住老夫人,老夫人扶着紫娟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问,“你说清楚,老二他被何人所打?又是为什么被打?”
茗墨哭丧着脸,“老夫人,二老爷他是被李副将带人给的的,您快去请太医给二老爷看看吧。”
李副将?
老夫人心头一惊,嫡长孙女的话在她脑海响起。
三里胡同、安定军、李副将、即将当爹。
脑子里乱糟糟一片,老夫人顾不得细想,挥了手看着蓝嬷嬷,“桂香,快拿我的贴子去请胡太医。”
蓝嬷嬷慌的直点头就奔了出去,老夫人又转过头盯着那哭成一团的茗墨,“老二如今在哪?”
“在清秋院里,二夫人侍侯着。”茗墨哭着回禀,心里却是无比的害怕,二老爷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他们这些跟随二老爷的奴才,只怕也落不了什么好。
很快胡太医就到了季府。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人色,嘴里不时溢着鲜血浑身是伤的季青峰,胡太医不由暗暗惊讶,他原以为是靖安侯府老夫人病了,却不想是季二老爷出了事,瞧季二老爷身上这明显的外伤,显然是被人给打成这般模样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打靖安侯府的二老爷!
晃去心中的纳闷,胡太医就开始替季青峰诊脉,二夫人赵氏捏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老夫人被哭得心烦就瞪眼吼,“老二还活着,你哭什么。”
赵氏便不敢再哭出声,只紧紧盯着季青峰,心中却恨老夫人太过无情。
二爷都伤成这般模样,老夫人连哭都不许她哭,难道二爷就不是她亲生的?
“胡太医,我儿他到底怎样?”见胡太医松了脉,老夫人就颤颤问。
胡太医在心中斟酌一番后道,“老夫人不必太过忧心,二爷他看上去虽然伤得甚重,但好在都是外伤并无内伤,休息个月余即好。”
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手劲用的当真是巧,既没让季二爷内伤,但这外伤却是实打实的狠辣,这一伤,季二爷至少也得在床上躺上个大半个月才能好。
老夫人闻听没有内伤只有外伤,这心就放下了一半,“有劳胡太医了。”
胡太医开完药方并交待好哪些是内服哪些是外敷之后就匆忙回了太医院。
老夫人命人去抓药煎服,定下心后又命人将跟着季青峰的小厮随从一并绑了,待药煎好,她亲自看着赵氏服侍着季青峰喝完药后,老夫人就带人去了外厅。
被绑着的随从小厮们见老夫人进来,莫不跪在地上嗑头求饶。
老夫人坐下来,老眼狠狠盯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奴才问,“二爷他究竟是被什么人打的?又是为什么被打,你们如实说出来。”
到了此时,她心中隐约有些清楚只怕事情真像当日季望舒所言,只是那天老二却混了过去她便没再追查,如今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如今问,也不过是求证事实究竟到了哪种地步。
“老夫人,二爷他是被安定军的李副将带人打成这样的。”跪在地上的几个人互望一眼,知道今天不管说不说出真相都避免不了一顿责罚,其中一个一咬牙横了心就道。
另一个紧接着说下,“二爷他有一次遇上个小娘子,见那小娘子生的俊俏,二爷就动了心,这一来二去的二爷就和那小娘子好上了,但没想到那小娘子是李副将的媳妇儿,李副将前儿回来后不知怎的得知了此事,就带人将二爷给打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将事实一一说出,老夫人只气得气血翻涌。
她自是知道老二好女色,但却没有想到他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天下的女人何其之多,有几分姿色的只要有银子哪里就找不到了,他就非得去招惹李副将的媳妇儿?
丢脸,实在是丢脸啊!
而赵氏一听到自个夫君被打原来是这样丢人的原因,顿时就气上心头了,转了身就朝躺在床上才刚歇了一口气的季青峰扑过去撕打,季青峰身上原就痛得厉害,被她这么扑过来撕打哪还捱得住,只嘴里大叫,“你疯了,快给我拉开这疯婆子。”
在外厅的老夫人听得厢房里混乱的声音,只觉得心口一窒,整个人就往后栽下去。
034 商量解决
刚回到太医院的胡太医转眼又被请到了靖安侯府,只不过这次需要问诊的人是老夫人。
“胡太医,我娘她怎么样?”匆忙回府的靖安侯一脸担忧的问。
胡太医忙道,“侯爷切莫担心,老夫人她只是一时怒火攻心才导致的一时晕厥,我这就开药方,按药方煎药给老夫人服下,醒来便可无事。”
靖安侯这才放下心来,“今日之事多有劳烦了,多谢胡太医。”
送走胡太医又命人按药方去抓药煎药后,靖安侯才黑了脸看着满厅的人,“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大管事就上前将事情的经过一一禀明,靖安侯听得眉心直跳,心里直怨以往老夫人太惯着二弟,不管二弟做错了什么,老夫人总是庇护着他,将他惯成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到如今闯下这祸事。
“大哥,战北王最是护短,此事只怕难以善了。”听完事情经过的季青州对季青峰很是不满,但更多的却是担忧。
西楚兵权一分为三,战北王和平南王二人各执三分之一,今上虽有想收回兵权之心,但奈何实在找不到好的理由,这二王驻扎在一南一北鲜少回京,但二王治军极严的同时又极为护短,是以无论是战北王的安定军亦或是平南王的飞虎军,都对二王忠心耿耿。
按说一山不容二虎,但难得的是二王却和平相处并无相争之心,当然这也是今上无法收回二王手中兵权的原因之一。
季青城何尝不知道这事难以善了,但祸已经闯了,再埋怨也于事无补,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
“大哥,我倒觉得,二哥他挨这么一顿打是好事并非坏事。”一直不曾出声的季青山突然开声。
季青城皱眉,“为什么?”
季青山又道,“大哥你想想,这天下有哪个男人会高兴将自己老婆出墙的事宣扬出去?李副将是血性汉子,他如今暴怒之下暴打二哥一顿,反倒说明他不会上折弹劾二哥,他打了二哥这一顿想必心里多少也消了些气下去,此时四弟你最好去出个面,探探他希望我们如何处理此事。”
季青州不由纳闷,“三哥,大哥出面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叫我去?”
季青山浅笑摇头,“四弟,大哥乃一品大员,掌管的又是兵部,李副将乃战北王手下大将,若由大哥出面被有心之人得知,会惹猜疑,二哥伤的不轻,李副将见了他指不定又会暴打二哥一顿,至于我,我只是区区一介商人,李副将不会见我这个商人,所以唯有四弟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季青州虽不愿为了同父异母的嫡兄抛下他自己的面子去求个从二品的副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季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季青山说的句句在理,他无法推辞,只好点头应下。
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大哥,此事若然妥善解决,你可得好好说说二哥。”
即便他不说,季青城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此事若然解决好了,就想个办法将二弟外放出去,这样一来也省得他恃着有老夫人的庇护惹事生非,二来这些年来他心里多少也有点清楚,他这个嫡亲的二弟不再像从前一样以他这个大哥马首是瞻了,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将他外放出京就是最好的选择,省得最后还要让老夫人瞧着他们亲兄弟为了这爵位兄弟相阅。
见大哥点头应下,季青州也就匆忙出府寻李副将去了。
老夫人悠悠醒转,一时间没想起之前的事,就有些纳闷的看着蓝嬷嬷问,“我这是怎么了?”
见老夫人终于醒转,蓝嬷嬷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抹了眼中的泪道,“您刚刚一时怒火攻心就晕过去了,好在太医替您诊了脉,没有大碍。”
慢慢回过神来的老夫人就想起了气晕之前的事情,脸色就沉了下来,气也跟着喘粗,慌的蓝嬷嬷忙轻轻替她拍背顺气,“老夫人,您可不能再生气了。”
季青城也慌的忙道,“娘,您别激动,我让四弟去找李副将想办法协商了,此事未必没有办法解决的。”
老夫人舒了一口长气,看着他问,“青城,真的能悄悄解决,不会闹大吗?”
这事若是闹大了传得全京城都知道,季府的脸面也就丢光了。
季青城心里也实在没底,但还是强撑着笑脸劝慰,“娘,您放心,四弟已经去找人了,问题应该不大。”
老夫人心里就安稳下来,到底是气上了头,人老了血压也高,强撑着精神一会就感觉头痛,神情就有些恹恹,闭了眼正想休息,又想起季望舒当天的话,就咬牙切齿的道,“青城,那丫头绝对有问题。”
当日季青城并不在,所以不明白老夫人说的什么,“娘,您说的谁?”
“舒丫头,是她。”老夫人喘了口粗气,觉得精神实在不济,就朝蓝嬷嬷望过去。
蓝嬷嬷会意,就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娘,那丫头她是如何会知道二弟这些事情的?”听完季青城也不由满脸的讶然。
老夫人面色沉了沉,“青城,那丫头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你要想办法逼那丫头说出她背后之人,不然有这么一个人盯着我们季府,早晚会有祸端。”
一想到陆氏的死,老夫人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压低了声音又道,“青城,你也知道陆氏是怎么死的,我怕那背后的人会撺掇舒丫头查往事,虽说当年手尾收拾的干净,可是戚婆子都能让人查出来,万一——”
老夫人没有将话说完,一脸担忧的看着季青城。
季青城眼里寒光一闪,“娘,您放心,我不会让这个万一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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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因果循环
京效,季府家庙。
这已经是黄嬷嬷被关进柴房的第五天,不但大姑娘没松口将人放出来,连和黄嬷嬷交好的去季府报了信,可老夫人也没谴人来传信放黄嬷嬷出来。
这一切,让那些原以为大姑娘只是逞一时之气的奴才们,终于明白过来,大姑娘是个说得出做得到有着雷霆手段的主子,哪怕这个主子年幼,却也依然是能拿捏她们这些为人奴才性命的主子。
有了黄嬷嬷这只被用来杀鸡儆猴的鸡做榜样,余下的人自然再也不敢生出什么欺主的心思,都老老实实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姑娘,这是阁主命人送来的信。”白芍解下信鸽脚上系着的密封的蜡丸递过去。
看完小师叔送来的信,季望舒将手中的信置于碳盆中,火苗一下就将信吞噬化为灰烬。
竟是以小师叔的本事都还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当年陆府灭门真相,究竟是何人的手笔?
“派去查探夜郡影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将心中的疑问压下,她看向白薇。
白薇轻轻摇头,“只知道到了云城,云城以后就没有消息传过来了。”
云城。
季望舒看着摊在桌面的舆图,云城通往靖州唯有两条路,一条是千指山,另一条则是水路。
“传下去,一定要保夜郡影安全抵达靖州。”将舆图收好,起了身朝门外行去。
白芍忙将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拿出来,“姑娘,外面起风了,您穿上这个。”
白薇也将备好的暖炉塞进她手中,“姑娘,天冷,您还是捧个手炉为好。”
家庙并不大,抄过游廊就到了后院,倚着栏杆看着墙角那几株腊梅,思绪却飘得远远的。
“舒儿,你可知道为何要给你取名为望舒吗?”
“因为你是上天赐给母后的月亮。”
再后来,她才知道望舒指的就是月神。
在母后的心里,她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重活一世,灵魂附身于这个身体居然也是以望舒为名,是不是在陆氏锦绣的心中,她的女儿也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所以才取了同样的名呢?
她身上的悲伤气息那么的凝重,白薇和白芍不由担心的看着她。
从她二人按阁主的意思来侍奉姑娘,这么久以来她二人看到的一直是淡定从容,似对什么事都无谓对什么人都漠然的态度,这样淡漠处世的姑娘常常让她们觉得她们侍奉的并不是一个小主子,而是一个久经沧桑的上位者。
这是第一次,她们看见姑娘终于不再淡漠,却是悲伤。
姑娘她,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样凝重的悲伤?
“大姑娘,奴婢求求您,饶了黄嬷嬷吧,奴婢给您嗑头了。”突兀的哭声打断了悲伤的氛围。
收回思绪的季望舒冷冷望过去。
跪在地上不停嗑首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小丫鬟生了一张圆圆的脸以及一双圆圆的眼睛,眸子里,除去惊慌害怕更多的却是决然。
小丫鬟嗑得又急又重,不一会额头就开始渗血,她却并没有停止嗑头,只一下一下继续嗑着,语带哽咽的求着情,“大姑娘,奴婢愿代黄嬷嬷受剩下的惩罚,只求大姑娘您能放了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