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父不喜,继母又是个厉害的,这样的她,想必在季府是苦苦挣扎着求生,又岂能像寻常世家小姐们一样学习琴棋书画。
叶莹玉看似替季望舒解围,实则是在众人面前揭她的底,众人心里焉能不清楚。
荣安郡主朝叶华梅淡淡扫了一眼,毫不客气的道:“叶姑娘和望舒妹妹关系好到连望舒妹妹会什么不会什么都知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望舒妹妹,我却是不信叶姑娘所言的,不知妹妹喜好哪个?”
众人听了这话一时脸上表情就有些古怪,郡主明显是在嘲讽叶莹玉,偏袒季望舒,这也罢了,平南王妃护着季望舒的传言早就传开了,荣安郡主是平南王妃亲女,自也是向着季望舒的。
只是——叶莹玉说的也不错,一个三岁就给送去宝莲庵的弱女,在庵堂里难道还能修习琴棋书画不成?郡主她哪来这般的自信认为季望舒会琴棋书画?
面对众人异样却又都期待答案的表情,又被荣安郡主一副你可不能塌我台的眼神紧紧盯着,季望舒只好淡然道:“承郡主信任,望舒喜欢棋。”
荣安郡主脸上的笑意溢开,扫了脸色铁青的叶莹玉一眼后道:“琴棋书画,最难便也是棋,妹妹却是知难而上,倒是与从不同。”
在场的诸女却是一副有所怀疑的神情看着季望舒,只是碍着荣安郡主对她的偏袒,诸女不愿扫了荣安郡主的脸面,这怀疑也就吞进了肚子里。
“蓉表妹,你和望舒表妹是同一个先生教习吗?”被荣安郡主扫了一眼的叶莹玉咬着唇,不甘心的问。
季芙蓉自然摇头,知道表姐是让她一起配合好揭穿季望舒,眼珠一转她一脸好奇的看着季望舒问:“大姐姐难不成是在庵堂跟了什么人学的?可是我听说庵堂里没有哪个师傅会这些啊?”
宝莲庵并不是什么大庵堂,庵中的师父们也都只通佛法是事实,在场诸女就不由朝季望舒看过去,想着她该怎么回答才能圆过这个谎。
季芙蓉脸上不无得意,叶莹玉眼里也闪过一抹讥诮,季望舒却连个眼角也不愿奉于二人,唇角微勾道:“五年前望舒有幸得遇见一位夫人,蒙那夫人不弃教了望舒。”
宝莲庵是庵堂,自然就会有前去上香的香客,这解释倒也让人信服,诸女听了倒也信了泰半。
季芙蓉收到叶莹玉投来的眼神,又道:“大姐姐既然喜欢棋,想必棋术不差,叶表姐也喜欢棋,不如大姐姐和叶表姐开一局,也让我们开开眼?”
荣安郡主闻言皱眉,叶莹玉上京第一才女的称号却不是白白来的,她虽不喜欢装腔作势的叶莹玉,但却也清楚叶莹玉是有几分真才学的,季望舒在庵堂这么多年,即便会棋,又如何能比得过打小就修习琴棋书画的叶莹玉。
一时间她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当众问季望舒这个问题,才惹来这些后续之事,她担忧的看向季望舒,却见季望舒对她微微示意,她心中稍定便听季望舒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她声音清晰如出谷之莺,众人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不管在场诸位贵女们有多不喜欢有多妒忌有多羡慕叶莹玉,但在才华面前,诸女也只能拜服。可这季望舒,一个打小生活在庵堂的人,竟然敢迎战叶莹玉却是让她们跌破了眼镜。
季芙蓉一怔过后暗自扁嘴,表姐的棋艺她是清楚的,那可是左相大舅舅亲自教的,季望舒既然敢和表姐比,那一会自己就等着看她的笑话就是。
荣安郡主早已命丫鬟拿出棋盘置于亭中石桌,她心中虽有些担忧,但又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她相信季望舒不会输给叶莹玉。
季望舒行至白子方向悠然坐下,诸女们再次睁大了眼睛,这季大姑娘究竟知不知道,黑子先行,她选择白子,起手就输了叶莹玉!
还是说,这季大姑娘压根就不懂棋,也不知道黑子先行的规矩,所以才会选择了白子?
对,一定是这样的!
诸女们心中不无叹息,看着季望舒的神情愈发的怜悯,因为在诸女们眼里,季望舒已经是输定了。
看着悠然坐在白子方向的季望舒,叶莹玉却抬着头高傲地道:“表妹,你大约是不知道黑子先行的规矩,表姐不会占你便宜,你过来坐黑子这边。”
她表现得非常大度,诸女们心中了然,以叶莹玉的棋艺本就是稳赢的,如今让季望舒选黑子,也不过是为了展现她叶莹玉端庄大方的一面,而不是因为怜悯季望舒。
季望舒却轻轻摇头,拿起一颗白子在手心玩捏一边道:“表姐请先行,望舒不才,再让表姐五子。”
她疯了不成?
诸女个个睁大了眼睛像看疯子一般看着季望舒,让叶莹玉先行,还让叶莹玉五子,她是哪来的勇气和信心?
而叶莹玉,则是一张俏脸气的通红,她不认为季望舒让她执黑子并让她五子是大方,而是对她叶莹玉一种赤果果的挑畔和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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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竹:再不让老子爬出这万年坑老子就蹲坑里死埋!看你丫的臭狐狸怎么写下去!
狐狸:放心,这坑太浅,埋不死你丫的!
021 请你离开
看着眼前的棋盘,季望舒细长的手指捏起一枚白子放下去,尔后抬眸看着脸有震惊的叶莹玉道:“叶姑娘承让。”
输了?自己竟然输给一个在庵堂长大名不见经传的季望舒?
叶莹玉不敢置信的瞪着棋盘,脑海里乱糟糟嗡嗡地响,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也不相信自己会输,可棋盘就在眼前,白子已然将她的黑子包抄剿杀再无翻盘可能,不管她再怎么想否认再怎么不相信,胜负已定,事实摆在她面前容不得狡辩。
不独是叶莹玉不敢置信,便是在场的诸女也无一人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季望舒让叶莹玉执黑子同时还让叶莹玉五子的情况下,上京第一才女叶莹玉居然还是输了。
一时间,整个亭阁静寂得连呼吸声似乎都能听到。
同情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眼光全朝叶莹玉扫过去,当然,在场诸女们心中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和季望舒比拼棋艺的是叶莹玉而非她们,丢脸的是叶莹玉而非她们。
“我就知道望舒妹妹会赢。”荣安郡主笑吟吟的开声,心中担忧落定的同时又不免赞叹,能赢叶莹玉,这棋术肯定不差了。
表姐输了?不可能!
“我不信,表姐怎么可能会输。”叶芙蓉猛的冲上前,瞪大了眼看着棋局。
因着她的话,叶莹玉的脸色愈发惨白,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承认她自己输给季望舒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无从抵赖。
可若是就这般认输,明天她就会成为上京城的笑话,她堂堂帝师府上京第一才女,又岂能沦为世人背后的谈资!
长长的指甲狠狠刺在手心,忍着疼痛她抬眼看着季望舒,“表妹棋术高绝,我却是太过轻敌,此时尚早,不如我们再下一局?”
她这番说辞却也赢得诸女们的信任,毕竟之前她们都认定季望舒会输,以叶莹玉平时的才名会轻敌乃是自然的。
荣安郡主却扁嘴道:“叶姑娘虽有轻敌之心,但望舒妹妹可是让你执的黑子不说,还让了你五子,便是再轻敌,胜负也已见分晓。”
她的话让诸女也不由纷纷在心中附和,难怪季望舒敢让叶莹玉执黑子并让五子,原来她的棋术竟是这般高超,诸女们复杂的眼光紧紧盯着季望舒,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打小生活在庵堂的弱女怎能有这般高超的棋术。
叶莹玉惨白的脸因为荣安郡主不留情面的话愈发阴暗,她咬了咬唇,眸光阴翳的看着季望舒道:“难不成表妹侥幸赢了一局便不敢再战?”
这也能说成是侥幸?
荣安郡主忍不住想笑,事实上她也真的笑出了声,“叶姑娘如今这般倒让我想起古人之言,古人曾云指鹿为马原来诚不欺我也,叶姑娘当真是好口才,荣安佩服。”
荣安群主揶揄的话语似一巴掌明晃晃的打在了叶莹玉的脸上,她忍不住在心里愤怒的咆哮,她也是帝师府的嫡女,父亲又是权倾一朝的左相,荣安郡主恃着宗室身份这般羞辱她,便也是羞辱叶府,此仇此辱,待她回府之后一定要禀明祖父和父亲!
好不容易将心中的愤怒压下,无视荣安郡主的嘲讽看着季望舒她再次道:“表妹可敢再开一局?”
见过脸皮厚的,但脸皮厚到这种无耻之步的却是第一次见到。
荣安郡主拧了眉就要开声,却听季望舒淡漠的声音响起:“叶姑娘想要再开一局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既然叶姑娘不肯服输,那这一局咱们便各拿一个彩头出来,我若赢了,从今往后有我季望舒在的地方叶姑娘需得避让,我若是输了,叶姑娘在的地方我同样避让,叶姑娘若肯答应这个彩头,我便再和叶姑娘开一局。”
一听季望舒竟提出这么一个刁蛮的条件为彩头,荣安郡主双眼闪亮的拍手:“如此甚好,叶姑娘可敢同意这彩头?”
叶莹玉心中一紧,她的确是太过轻敌,可是她执的是黑子,季望舒也让了她五子,是以一时间她还真不敢应下这个彩头,要知道这个彩头赌上的并不是她叶莹玉一个人的脸面,还有整个叶府的脸面,若她输了,以后但凡有季望舒在的地方她叶莹玉都要主动避让,这丢的可就是整个叶府的脸面!
“怎么?叶姑娘却是不敢答应这个彩头了?叶姑娘若是不敢答应,也只需低头认个输,也就无需再比了。”见叶莹玉抿唇不语,荣安郡主挑了眉讥诮的望着她道。
叶莹玉被这话激的猛然抬头:“有何不敢,就依表妹所言,输的一方以后看到赢方需主动避让。”
见她应下,季望舒就坦然往四周环顾一眼:“既然叶姑娘应下这彩头,望舒就请在座诸位做个见证可好?”
荣安郡主第一个点头应下:“望舒妹妹放心,有这么多人见证,相信叶姑娘也无从抵赖。”
那表情竟是笃定叶莹玉一定会再输,叶莹玉垂眼将眼中的怨憎掩去后再抬头道:“既然大家都做了见证,那就开始吧,这局谁执黑子?”
她心中并无十分的把握,这彩头又关系到叶府的脸面,是以她并不敢故做大方让季望舒执黑子,心中反倒隐约期待季望舒会让她执黑子。
似乎猜透她心中所思,季望舒悠然道:“如之前一样,叶姑娘你执黑子,望舒同样让你五子,只是这一局,叶姑娘切莫再有那轻敌之心。”
脸有些辣,叶莹玉板着脸不再说话,只迅速的收拾棋盘上的黑子。
这一次开局有了彩头,诸女们听到季望舒还是让叶莹玉执黑子并让五子于她,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所以这次诸女们倒不奇怪了,只关心的看着坐着棋盘两方的二人。
相较于季望舒漠不经心一派悠然信手而下的从容,叶莹玉每下一子都要考虑良久,明明冬月的天,她额头上竟是冒了虚汗,观二人的态度诸女心中便隐约有了定论。
半盏茶的时辰过去,季望舒再次浅笑:“叶姑娘,再次承让。”
这一局的速度竟是较之前还快了一半不止,前一局至少有一支香的时辰,而这局却只得半盏茶的时辰,诸女们又不是个傻子,俱都明白第一局之所以拖了一支香的时辰,那是因为季望舒故意隐藏她的实力。
而季望舒为什么要隐藏实力呢?
难道是因为她道叶莹玉不会服气想要再比一局?
难道她正等着叶莹玉提出再开一局,然后她好提出那个彩头为条件?
诸女们不由朝着季望舒扫过去,若真如她们心中所想的一般,此女之心机也委实太可怕了!
“按彩头,如今叶姑娘既然输给望舒,叶姑娘是否该离开了?”淡然的、从容的、讥诮的看着面色惨白的叶莹玉,季望舒好心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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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帝师叶府
帝师叶府。
老帝师叶老太爷高坐上首,扫了一眼长子道:“朝阳,你也查了这么多天了,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可有什么想法?你妹妹托你查的人,还是没有消息吗?”
叶朝阳摇头,面色慎重道:“那婆子一家离了城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派人查过那婆子祖地,可那边传回来的消息是几个月前那婆子家中所有人就迁走了,也无人知道迁往何地,但由此可见,有人早就暗中计划好了这一切,只是不知道,是单单针对妹妹一人亦或是针对我们叶府。”
叶老太爷闻言点头:“你能想到这么远是对的,只不过,那背后之人既然敢冲你妹妹下手,就一定也知道我们叶府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就算那背后之人是冲着你妹妹而去,却也牵扯到了我们叶府,今上如今倚重靖安侯,你妹妹若坐不稳靖安侯夫人这个位置,咱们叶府多少也会受损,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保住你们妹妹,你们可能做到?”
他看以叶朝阳为首的三个儿子,三子均点头应下,他这才欣慰而笑,又问:“车夫那边,还能查到什么线索吗?”
叶朝阳摇头,见父亲和大哥一脸郑重,叶朝风不以为然地道:“父亲,所有这一切,都是因着季家那丫头从宝莲庵出来后发生的,照我说,不如就找个时机除掉那丫头不就省心了?”
在叶朝风看来,既然所有事都是因季望舒而起,不过是个无可倚仗的小丫头片子,除掉她就等于除掉了一切根由,解决掉所有麻烦,横竖妹妹也对这个继女早就有了铲除之心。
叶老太爷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铁才的看着他道:“这么多年了,你除了吃就喝玩乐还会什么?这个节骨眼,全上京都盯着我们叶府的节骨眼,你居然还说除掉那丫头?我警告你,现在这个节骨眼,你可不能去动那丫头。”
叶朝风打小就怕叶老太爷,被叶老太爷拿眼瞪着,心里直发怵,忙不迭地点头,“我绝对不动那丫头,我听父亲的。”
叶朝海在心里思量一番后小心冀冀的看着叶老太爷,“父亲,我总觉得那小丫头有些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叶老太爷挑眉问。
叶朝海在心里将这几天的事情顺了一遍后才道:“莹玉的棋术是大哥亲手教的,不在三弟之下,可是却在短短半盏茶的时辰就输给那丫头,父亲您不觉得这丫头,或许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弱小?”
叶老太爷闻言沉吟不语,嫡孙女的棋术他也是清楚的,一般闺阁女子远非她的对手,输给季望舒委实出乎他的意料,有这样的棋术可见那丫头心机也不是个浅显的,可惜这样聪慧的丫头不是梅儿肚子里生出来,若是梅儿肚里生出来的,那就将是叶府一大助力。
叶朝风却是哼了一声道:“三弟忒多心了些,不过是个孤苦无依无的倚恃的孤女,她的生死还不是拿捏在妹妹手中,凭她一个黄毛丫头,能翻得起什么浪不成?”
叶朝阳不赞同的看他一眼,“二弟所言甚差,咱们家连同你妹妹,亏就亏在一个帝师清名之上,因着这帝师府清名行事就会束手束脚,你说那丫头无所倚恃,却是将平南王府不放在眼里,平南王妃自打回了上京,就一直护着那丫头,你以为以妹妹如今的身份,真的好拿捏那个丫头?”
他提到平南王府,叶朝风就不由一怵,不管是平南王还是平南王妃,那俩没一个是好惹的主,想当年,他可没少在这二人手里吃苦头。
“朝阳,这些年你妹妹放任那丫头在宝莲庵不曾过问,怕是不清楚那丫头在宝莲庵的事情,你去找几个人到宝莲庵查查,事无巨细都要查出来。”叶老太爷心里惋惜过后,淡声吩咐。
叶府这些年能替代从前的太傅陆府,叶老太爷功不可没,而他行事奉行的便是谨慎小心,但凡有一丝不妥之处,他都要细细查个究竟。
既然季望舒那个小丫头有些古怪,而这古怪又正威胁到梅儿和叶府,那他就一定要将这古怪给查清楚,但凡威胁到叶府的存在,他就要将这威胁掐灭在摇蓝里不让其成长。
叶府内院,寿宁堂。
叶老夫人不复一贯的慈爱,紧紧抿着的嘴显示她如今正在愤怒之中,而她的眼光则满是失望的盯着跪在她前方的叶莹玉身上。
这个孙女,从前看着也是个聪慧伶俐的,老太爷也亲自教导过她,可这丫头,竟为了一个不可能和叶府联姻的男人,就失了理智没了头脑,简直太让她失望了。
她眼光中的失望之色太过明显,跪在地上的叶莹玉感受到老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和失望,她心中就猛的一紧,先前在平南王府所受的委屈羞辱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后悔及惶恐。
叶府并不只有她一个拿得出手的嫡女,老夫人平日里之所以疼爱她,是因为她不仅仅是长房的嫡女,更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按着老夫人的意愿行事,不曾忤逆老夫人。
自打小她亲眼目睹她的大堂姐因为忤逆老夫人,最后落了什么下场后,她心里便明白过来,在这叶府,外院是叶老太爷的天下,而这内院,则要以叶老夫人以首是瞻,就算不能得老夫人的欢心,也绝对不能得了老夫人的厌弃。
可是这一次,她冲动了,让老夫人对她失望了。
“祖母,莹玉知错,请祖母责罚。”定了定心神,她无比认真和虔诚的嗑首认错。
叶老夫人眼眸一闪,沉声问:“莹玉,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不到万不得已,叶老夫人也不想放弃培养了这么多年嫡孙女,她若真能知道她错在哪里,也不妨再给她一次机会。
叶莹玉抿了抿唇,心里却是无比的煎熬,她知道,祖母一定是看出来了,不然不会罚她跪在地上这么久也不叫她起来。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
平南王手握兵权称霸一方,便是今上,也对平南王多有器重,自己若是能嫁给平南王世子有何不好?叶家不是需要一份强大的联姻吗?为什么一定要和镇国公府联姻,平南王府哪一点比镇国公府差了?
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反复思量,却不敢当着叶老夫人的面说出来,在叶老夫人威严的目光下,她垂了头,嗯下满腹的委屈,“回祖母,莹玉不该不听祖母之言妄想嫁给平南王世子,此错一,其二莹玉不该失了理智答应季望舒的条件此错二,莹玉输给季望舒失了叶府脸面此错三,莹玉知错,请祖母责罚。”
叶老夫人满意的点头,眼中的失望悄然散去,还算玉丫头没有糊涂到顶,总算还有救!
“你既知道错在哪里,祖母就罚你去祖宗牌位前跪着思过三天,玉丫头,希望经由此次,你能醒醒头脑,再不让祖母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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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贵妇教养
堂首坐着一脸肃穆的老夫人,左下侧的叶华梅不但板着脸,还将本就薄的唇给抿成了一条线,显得她愈发尖酸刻薄。
右下侧的季青城拧紧了浓眉,一张原本英俊儒雅的脸此刻布满了凝重。
山雨欲来的气息弥漫整个厅堂,胆子小些的丫鬟早就将头垂的不能再低,尽量降低自个的存在感。
都是聪明人,都不愿成为三位当家主子的出气筒,是故都在心里头期待那惹事生非的大姑娘早些到来,别牵连她们这些奴婢成替死的炮灰。
许莫是老天都听到众人心里的祈愿,于众人殷确的眼光中,淡施脂粉的季望舒终于施施而来。
迈进大厅的季望舒首先第一眼看的并不是脸色肃穆如黑锅的老夫人,而是打她迈进大厅后一双眼就满是愤慨怒火等情绪刺向她的叶华梅,她相信,若是眼光可以杀人,此刻她想必已经被叶华梅给凌迟了无数次。
季青城看她的神情不像老夫人一般肃穆,亦不像叶华梅一般愤怒仇恨,他的眸光简单的多,满满的俱是计算和算计。
计算的是嫡长女得罪了叶府所要付出的代价,算计的是嫡长女下得如此一手好棋,倒也不是那上不得台面的,若能加以利用,他不介意扮一下父慈,以兹换回一个可以拿得出手能和世家联姻的嫡女。
三堂会审?
季望舒脑海里忽尔想到这么个词,由此又想到前生那一宗冤案,她亲自下旨命三司会审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此景,和当年尤其相似却又半点不似,让她不得不感慨。
当年她是女帝,高坐上首俯视苍生,如今却是侯府不受宠的嫡女,人人都想要拿捏她。
朕是你们能拿捏的人吗?
心中冷嗤一声,抬首淡然迎向老夫人打量的眼光,“不知老夫人唤望舒前来所为何事?”
老夫人观察不出这个嫡长孙女的心思,不免就有了一丝烦燥,压下心中的不喜道:“听说你赢了你表姐?”
季望舒扬眉讶然看着老夫人,“陆府三族已灭,望舒何来表姐?”
“母亲,你听听这丫头的话,她何曾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中?”叶华梅红了眼看着老夫人,即便她是以续弦的身份嫁进季府,可也是季望舒名正言顺的嫡母,这丫头竟然当着她的面就不认叶府是她外家,岂不是等同于不承认她靖安侯夫人的身份?
不等老夫人发话,季青城率先斥责:“这般不悌不孝,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季望舒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父亲应当知晓,望舒从小就送去了宝莲庵,身边也只得两个小丫头,这规矩的确是没人教过望舒的,至于不悌不孝之名,望舒却是不敢应下这声名的,当日在伽蓝寺,星云主持曾言望舒乃至诚至孝之人,难不成父亲认为星云主持的话不可信?”
季青城被她噎得无语,只能拿眼干瞪着她。
星云主持的声望岂是他能憾动的,这死丫头,竟然还能得星云主持这么高的评价,真是见鬼了!
噎得他无话可说后,季望舒就移了视线,左右季青城也不可能去找小师叔对质,即便他真去找小师叔对质,小师叔难道还能不帮她不成。
老夫人听她这么一说,心中要思量的就愈多,若是这丫头还真得了星云主持这么一评价,这嫡长孙女的身份倒却是又涨了一分的。
“舒丫头,你可还是因为当年祖母将你送去宝莲庵有怨?”老夫人抬眼问。
季望舒摇头,“头一两年时有怨过,如今却是不怨了。”
这是这个身子本尊的意念,她能感觉得到小丫头初到宝莲庵时满心的孤苦怨憎,也曾期盼过季府能早日接她回府,可是渐渐的,小丫头心里就没了期待,也没了怨憎,心如死灰的缩在她的禅房里。
太过坦然的态度反倒取得了老夫人的信任,在老夫人看来,只以为这个孙女是不敢怨恨她这个长辈,所以老夫人心中的不喜消了些许,声音也连带柔和了几分,“当年将你送去庵堂也是为了保护你,如今你既已回府,可不能再像在庵堂一般没规没距的。”
保护?
季望舒勾唇,没点头也没应声,只淡然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被她过于犀利的眼光瞧得有些心慌,有一总像有什么东西要脱缰而去的感觉,又觉得自个想得太多,小丫头再厉害也姓季,还能翻出了天不成?
“叶府终归是咱们府上的亲戚,是亲戚总会要走动,明天你随你母亲去叶府走一遭赔个不是,你和你表姐打赌的事就此揭过,看在你才刚回府的份上,这一次祖母就不责罚你了,再有下次定严惩不怠。”老夫人一脸她很慈详,是体贴孙女好长辈的模样看着季望舒。
老夫人觉得自己都这般大方不予责罚了,这丫头一定会识趣应下。
但事实偏偏就是不如人愿。
季望舒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她,“老夫人,我的母亲是江林陆氏,望舒听闻叶府乃帝师府,倘若帝师府的甘愿做出这等失信于人自毁承诺之事,只要叶府的不怕世人议论他们,望舒自也不会强求,至于老夫人说的去叶府陪不是,望舒想问老夫人,望舒错在何处?为何要给叶府赔不是?”
“你——”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叶华梅瞧着不对忙递了杯热茶过去,老夫人喝了口热茶顺了顺气后指着季望舒道:“你母亲已然死了,如今你的母亲是叶氏,不管你有没有做错,明儿你必需去叶府给你表姐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