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不以为然的看着他哼一声,“这又如何?皇上他收不收回兵权,于我们要谈的事有何相关?”
“靖州和湖城,离战北王的封地仅三郡之隔,皇上若不是放心你我二人,又岂会将靖州和湖城这两个重要的郡城交于你我二人之手?”叶朝阳心中亦是嗤笑一声,这些年来安国公顺风顺水过得太久,竟是连这点都看不透。
安国公的脸色稍变,心中不无后怕。
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一点,相比靖州,湖城离战北王的封地更近,皇上一直想着收回二王手中兵权,自然会对靖州和湖城严加关注,皇上肯交湖城交于他,一方面是因为到底是他亲舅舅可以信任,另一方面则是他早在皇上登基之后便主动放手了西山军营大权,表现出一副不恋兵权的态度才让皇上对他这个亲舅舅刮目相看。
可天家无亲情,便是亲父子亲兄弟都会自相残杀,更何况他还只是舅舅而已。
湖城那些事,若被皇上查了出来,后果是整个安国公府不能承受的!
“左相大人可知道,皇上可有命人去查湖城?”压下心中的震惊,看着叶朝阳问。
叶朝阳摇头,“皇上并没有说,只吩咐我去查那些刺杀夜郡影的刺客的主谋。”
他这般坦荡说出皇上命他追查刺客,安国公却放下心来,“这个你放心,刺客的主谋我会安排好,过个三四天就交与你手,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我二人,夜郡影那边,左相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若是你有能耐,就不该让夜郡影活着到靖州。
叶朝阳在心中啐了一口道,“夜大人可以在去时的路上出事,可一旦到了靖州,非但不能让他出事,还得保护他不出事,若是他在靖州出了什么岔子,皇上都会将这笔账算在你我二人头上。”
天子多疑乃是天子的本性,他们这位皇上,又比先帝的疑心更重,一旦让皇上对他们起了疑心,那后果也是能想得到的。
安国公皱眉,“左相难道不怕夜郡影查出些什么?”
叶朝阳哼了一声,“现在怕,还能有什么用?在说了,靖州又并非我左相管辖之地,靖州布政使若真做出什么有违律法之事,那他就该伏罪。”
明明就是要放弃布政使那颗废棋来保全整个靖安侯府,偏他还说的一脸的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和他那个老子一个样,老狐狸生下的也是狐狸。
安国公心中啐了一口的同时,又不免赞赏叶朝阳当断则断的果决。
“我劝国公大人,提前把湖城的账目做做,该补的补上,皇上虽没明说查不查湖城之事,但以皇上的性子,势必会让夜郡影查完靖州之后再去湖城,国公大人没必要因小失大,只要这一次夜郡影查不出什么,皇上对国公的疑心也会消散,湖城也会依旧握在国公手中。”叶朝阳又道。
这番话倒的确是良言,即便他不说,安国公心中也有了这番打算,自是点头应下。
“今日之事,有劳左相了。”客套的揖了一个礼后,安国公又道,“左相大人诸事繁忙,就此告辞。”
040 泰阿古剑
“李大人这是要去哪里?”远远瞧着李术安带着几个长随走过来,季青州就笑咪咪的迎上去。
这些天他一直想找这位李副将协商季青峰折腾出来的事情,但这位李副将却是毫不给他面子,将他所有的请贴一一驳回,被个从二品副将下了面子的他,本想撂挑子甩手不干,奈何上有老夫人和靖安侯天天催促,下呢,季青峰又给送了不少好东西,拿人手短,他只好硬着头皮当街堵人。
李术安面无表情的看了季青州一眼,对季青州的来意他心知肚明,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只淡然回道,“听闻无涯斋奉上了泰阿剑,我这便代王爷去瞧上一眼。”
季青州虽不学无术,却也知道泰阿是出了名的古剑,习武之人,爱的不就是剑吗。
心中一动,他便腆着笑脸道,“原来李大人也是要去无涯斋,那正好同行,李大人请。”
李术安瞟了他一眼,却也不揭穿他的谎话,抬了脚就往前行。
彼时的无涯斋,满是闻名而来的习武之人,往日里的文人墨客,虽讶然怎么有这么多的武将来这文人才来的无涯斋,待知道无涯斋奉出泰阿剑后便了然一笑。
就像他们这些文人墨客追捧《兰亭序》一般,习武之人追捧古剑之心亦然。
李术安和季青州迈进无涯斋时,满屋的武将们正吵嚷着让掌柜把泰阿剑取出来让大家欣赏。
无涯斋的小二们眼瞅着压不下去众副将欲要一睹泰阿的热忱,只得进了内室请示。
待无涯斋的许掌柜由内室走出来,武将们便停止了吵嚷,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望着许掌柜。
许掌柜环视一圈,在看到四海钱庄的华老板安安静静的坐在小角落里后,他便笑着道,“请诸位稍安勿躁,泰阿剑如今并不在本店,其主人只是寄话于本店,愿用这泰阿剑换取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谁若有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又愿换之的,可于在下相商。”
他一袭话说完,众武将们就不由得有些悻悻然。
都是满怀希望而来,结果却是剑不在此,这不亚于是给他们兜头淋了盆冷水。
“许掌柜的,这莫不是你弄的噱头吧?”就有人满是质疑的叫出来。
“对啊,许掌柜,莫不是你压根就没有什么泰阿剑,糊弄人的吧?”
有了第一个质疑的人,自然就会有更多质疑的。
当然,质疑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大家是想激得许掌柜的把泰阿拿出来供大家亲眼目睹。
面对众人的质疑,许掌柜不慌不忙的摇头,“诸位,在下岂敢弄这些噱头,若诸位不放心,尽可以问四海钱庄的华老板,因为泰阿剑,由其主人存放于四海钱庄。”
坐在角落里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华容之,见有不少人朝他望过来,只好起了身笑着点头,“诸位放心,许掌柜所言皆实,泰阿剑的确在四海钱庄。”
怪不得当天那小丫头不曾开口问他拿剑就走了,原来那丫头是笃定了他会来无涯斋。
有了四海钱庄华老板的保证,武将们自是不会再心存质疑,只是却也知道想要一睹古剑风彩的愿望也落了空,心下自然也是不无失望的。
“许掌柜,难不成就不能让大家亲眼目睹一下泰阿吗?”有一壮汉终是有些不甘心的问。
许掌柜一脸为难的摇头,“请这位公子见谅,泰阿并不是无斋的,且并不在无涯斋里,当然,若谁有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交换,其主人自是会将剑拿出来的。”
武将们心知今儿是看不到泰阿了,只能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李术安也一脸遗憾的出了无涯斋,季青州忙紧紧跟上去,压低了声音道,“不知李大人可有空否?在下有些事情想要和李大人相商。”
李术安停了脚转过身看着他,“季大人想要相商的事情在下知道,我想请问季大人一声,若是事情发生在季大人身上,季大人可否也能心平气和的来同我相商?”
季青州一噎。
这种自己老婆红杏出墙的事情,谁还能心平气和的与人相商。
“想必季大人也是不能,什么时候季大人能做到了,在来和李某相商。”李术安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季青州忙提脚跟上,腆着脸皮继续道,“李大人,只要李大人肯相商,不管什么条件,都好说。”
李术安心中气恼,沉了脸转身盯着他,“既然季大人不肯死心,那就请季大人拿到泰阿了再来和李某相商,若无泰阿,季大人就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拂袖而去。
季青州只得停了脚,心中思量一番后就转身回了无涯斋。
许掌柜见他进来忙迎上去,“季四爷,您想要什么?”
“许掌柜的,那泰阿只能用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换吗?别的不行吗?不管多少,价钱好说。”季青州一脸希冀的看着许掌柜问。
许掌柜无奈的摇头,“季四爷,您可真是为难我了,寄剑人说的很是清楚,除了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别的都不换,更何况那剑也不在无涯斋,您何不去四海钱庄问问华老板?”
能开钱庄的,背后都有很硬的靠山。
他就是去四海钱庄,同样也只能空手而归。
垂头丧气的回到季府,等着消息的老夫人听完也不由皱起眉。
“老四,当真除了泰阿再无别法可想了吗?”老夫人皱眉问。
“娘,这真不是我不肯帮二哥,那李术安可恶的很,没有泰阿他是不会和我们协商的。”季青州苦着脸,他都不惜当街拉了面子了,李术安摆明就是怀恨在心不肯相商,他又没有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哪来的办法可想。
瞧着他一脸的苦意,老夫人心中也知道的确是为难他了,叹了口气道,“那等你大哥回来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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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和今天事情太多,所以有点忙,亲们见谅哈
041 妾不如偷
御书房,建元帝翻看着靖安侯呈上来的证据。
半晌过后,建元帝抬眼看向靖安侯,“这些可有核实?”
靖安侯忙恭声回禀,“回皇上,微臣已经核实,确有此事。”
这些所谓的证据,是安国公安排的,他也亲自查证过,确保无一疏漏才敢呈上来,只要能让建元帝相信这些证据,至少可以排除建元帝对他的怀疑。
建元帝直直的审视着靖安侯,见他脸色坦然并无心虚,建元帝便放下折子,状似漫不经心的问,“既然证据确凿,一干人犯你可有处置?”
靖安侯心中一紧,面上却依然恭敬如昔,“回皇上,此事关系重大,微臣不敢擅作主张,只将一干人犯押回京兆府尹处,已交由京兆府吕大人严加看管。”
建元帝满意的点头,“此事爱卿安排得甚是妥当,后续事宜交由大理寺和京兆府处理,靖州那边,爱卿可有查到什么?”
皇上不让他处理后续事宜,显然便是心中对他还有一丝质疑。
靖安侯心中愈发谨慎,小心冀冀的的回道,“回皇上,靖州布政使到底和微臣同出一脉,微臣理当避嫌,委实不敢插手过问,还望皇上恕罪。”
他说的坦荡,建元帝却是不可置否的眸光一闪,“爱卿有顾虑避嫌也是情理所在,既如此,靖州那边爱卿便不用忧心了,夜指挥使已安然抵达靖州,想必不日也会有消息传回。”
顿了一顿,建元帝又道,“朕听说,战北王手下副将暴打了爱卿二弟,可有此事?”
皇上竟连这点小事都知道了?
靖安侯心中一惊,脑子迅速的转了起来。
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他再想隐瞒已是不可能,只是——他实在不确定,皇上提及此事的目的何在?
这些年皇上心心念念想要收回战北王和平南王二王手中兵权,奈何一直找不到好的由头,难不成皇上是相籍由此事为突破口?
想到这里,他心中就不由得发愁。
若然皇上真如他心中所想,以李副将暴打季青峰为由头借题发挥,身为人臣的他自然要配合皇上不能拆皇上的台。
可是——问题就在于,李副将暴打季青峰的原因一旦为世人所知,错并不在李副将,而是在季青峰身上,如此不但皇上不但没可能去借由此事责罚战北王治军无方,反倒他季安侯府会落个被世人嘲笑的地步。
心中权衡一二后他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嗑头请罪,“回皇上,微臣二弟一时糊涂做下了荒唐事,才会被李大人暴打,微臣回去之后定好生责罚他,还望皇上恕罪。”
建元帝浓眉微微拧起。
听靖安侯所言,那季青峰想必是真的被李副将暴打了,可靖安侯话语里头的意思,禀明季青峰是活该被打,完全没有让他这个皇上为他主持公道的意思,这让建元帝心里原本准备好的腹稿一时就没了用武之地。
君臣这么些年,建元帝还是很了解一向深得他器重的靖安侯的。
能让靖安侯打落牙往肚里吞,想必是理亏于人在前他才会选择忍气吞声。
罢了,既然是靖安侯府理亏于人,自个便是帮他做主,只怕也不能达到想要的目的。
思及此,建元帝脸上便有了些许的意兴阑珊,揉了揉眉心道,“好了,起来吧,回去好好解决。”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追究也不会过问了。
靖安侯提着的心终于落定,忙嗑谢了皇恩之后起身告退。
“李术安和季青峰究竟是有什么过节?”靖安侯退出之后,建元帝就转头问身后侧的全公公。
全公公忙上前一步弯下腰回禀,“回皇上,奴才听闻,那季家二爷好像和李大人的内院有些不清不楚,李大人知道后一怒之下就暴打了季二爷一顿。”
全公公虽说得隐晦,可一个男人和别人家的内院不清不楚还能有什么原因。
建元帝压根就没料到是这个原因,听完就一脸的讶然,讶然过后建元帝又忍不住瞪眼问,“难不成李术安内院还藏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不成?”
在建元帝看来,季青峰好歹也是靖安侯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往日里行事也算周正,天下漂亮的女人多不胜数,能让这样一个人失了理智脸面也要得到的女人,想必是生有倾国倾城之姿了。
全公公的脸色就有了些许的尴尬,“回皇上,那位夫人,奴才命人看过,不过是中人之姿。”
中人之姿也值当季青峰做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
建元帝有些无语,又不甘心的继续问,“那女子周边可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话的意思就是问那位夫人的娘家亲戚是不是有利用的价值了。
好在全公公也派人查探过,当下便笑着摇头,“回皇上,那位夫人只不过小小的知县之女,其族也仅出了这么一位知县大人。”
这就是毫无根基的意思了。
建元帝不由有些瞠目。
见皇上一脸不解,全公公忙又善人意的为皇上解疑,“皇上,以奴才之见,这世人不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嘛,又不如偷不着,奴才觉得,这季家二爷怕不就是因为这么个说法,才会上了心。”
这说辞倒也合乎情理,建元帝笑着啐了一口。
既是因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原因,难怪靖安侯不敢顺着他的意思了。
他堂堂一国天子,若真因为这个原因去借题发挥,那才当真是徒惹人笑柄了。
靖安侯由皇宫出来直接回了季府,管家早早就候在门前。
得知是老夫人命管家请他回府之后就去内院见她,靖安侯便直接披着鹤氅去了福安堂。
进了福安堂听完老夫人的话,靖安侯脸色却缓和下来,“娘,若是别的我们可能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这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娘您难道忘了吗?”
见他一脸淡定从容,老夫人心中稍安,“青城,难不成你手上有上青丹谱?”
季青城点头,“娘,您忘了吗?当初陆氏的嫁妆,陆太傅送了整整三箱的书籍,其中就有上清丹谱。”
老夫人也想了起来,当初她对这三箱嫁妆还甚为不满来着,倒没想到如今却能派上大用处了。
这可不正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快,把叶氏叫过来。”心头大喜的老夫人忙转头吩咐蓝嬷嬷。
042 奴才顶罪
“老大家的,陆氏的嫁妆里那三箱书籍如今放在哪里的?”叶华梅进来请完安,老夫人就急急忙忙的问。
叶华梅心中一跳,早些年老夫人嫌弃那三箱书籍无用,她便自做主张的将那三箱书籍送去了娘家,那三箱书籍对于行武出身的靖安侯府的确无用,可对于她娘家帝师叶府来说,却是很有用的,毕竟那些三箱书籍不是珍本就是孤本。
时隔多年,老夫人怎么会掂记起这些书籍呢?
心中虽有些许的不安,倒也没太过担心,只一脸讶然的问,“应该就在库房里头,母亲可是要找什么?”
老夫人点头,将季青州说给李述安的条件说了一遍后道,“我记得陆氏的嫁妆里头就有天机老人的上清丹谱,你去找出来拿给青州。”
叶华梅听完心里的不安就愈发强烈,那些书籍她老早就送去了叶府,隔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些书籍叶老太爷是留着珍藏了,亦或是送了人。
虽心中有些惴惴,面上她却毫不显露,只应了老夫人就匆忙离开。
出了福安堂,她便吩咐管嬷嬷,“奶娘,你速回叶府,找老太爷把天机上人的上清丹谱拿回来。”
管嬷嬷知道事情紧急,点了头拿了对牌就走。
送走了管嬷嬷,叶华梅命林妈妈去了大库房装装样子寻找那本上清丹谱,自己则回了归燕轩等管嬷嬷的消息。
叶府和季府只不过隔了几条街,约一柱香的时辰后,管嬷嬷急匆匆的回来,叶华梅满脸希冀的迎过去,“奶娘,可拿回来了?”
管嬷嬷摇头,“夫人,老太爷说前几年为了给三爷打点前程,就将上清丹谱高价卖给了一个专喜收藏此类孤本的士大夫。”
“那士大夫是谁?可还找得到?”叶华梅追着问。
管嬷嬷再次摇头,“老奴问了老太爷了,老太爷说那士大夫早就已经离开上京,只怕是难找了。”
叶华梅闻言不由焦燥的来回踱步,心中却不免埋怨起叶老太爷,叶府难道就差那么点银子了?非得把孤本卖了换银子打点?
书是找不回来了,如今要做的,是怎么和老夫人说这个事情。
陆氏的嫁妆由她掌管,东西丢了老夫人肯定只会找她算账,可东西丢了是一回事,若让老夫人知道是被她送去了叶府,就算老夫人心里对这几箱书籍并不在乎,可到底是属于侯府的,她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拿侯府的东西给自己娘家,就冲这一点,老夫人都有理由发作。
不行,一定不能让老夫人知道这三箱书是被她送给了叶府。
“奶娘,你去安排一下,找个可靠信得过的,担了这偷东西的罪名。”心中主意一定,她看着管嬷嬷吩咐。
管嬷嬷也深知个中厉害,点了头匆忙离开。
福安堂。
老夫人等了半天都不见叶氏回来,这脸色便有些不好,挥手吩咐紫娟,“你去库房催催。”
紫娟应了声正往外走,刚打起帘子就见叶氏带着管嬷嬷走过来,她便笑着迎上去道,“夫人来的正好,老夫人刚想让奴婢去催催夫人呢。”
叶华梅心中发紧,带着管嬷嬷进了厢房。
老夫人见她两手空空走进来,又见她身后跟着的管嬷嬷也是两手空空,脸色就不由沉了下来,“书呢?”
叶华梅吸了口气,脸上带了几线怒气道,“母亲,我刚去库房找了一遍,那三箱书籍却是怎么都找不到了,怕母亲等得急,我只好把看守库房的两个婆子押过来了。”
一听三箱书找不到了,老夫人就拧起了眉头,叶华梅又道,“母亲,那两个婆子就在外面,我这就去审问她们。”
老夫人黑着脸点头,“不惧什么法子,一定得让那俩婆子招出来。”
叶华梅带着管嬷嬷退出去,不多时就听到叶氏呵斥的声音和婆子求饶的声音。
不多一会,叶华梅再次走进来,老夫人抬头问,“可招了?”
叶华梅苦着脸点头,“母亲,招是招了,可是那婆子说是把书给卖了一个小贩子了,她也不知道那小贩子的家在哪。”
老夫人一听脸色愈发阴沉,没好气的问,“库房那么多东西,她为何单单就偷那不值钱的卖?”
叶华梅忙又回道,“我也问过了,那婆子说是怕库房里值钱的东西太打眼不敢偷,这些书老夫人您原就不喜欢,那婆子就以为偷着卖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才起了賊胆。”
老夫人心头恼火,若是放在从前,那几箱书即便丢了也没什么,可如今正需要时却丢了,心里头这股子火气就噌噌往上窜。
“你是怎么当的家?库房里的东西丢了你都不知道?”老夫人拿眼瞪着叶氏,心里却是诸多不满意。
叶华梅不敢反驳,只能低眉顺眼的受了,“是儿媳失职,请母亲责罚。”
见她这般忍气吞声的态度,老夫人就觉得一拳打进了棉花团里,有一种无力之感。
坐在一边一直不曾吭声的季青城忙上前开解,“母亲,既是丢了,再埋怨也晚了,如今当务之急,是得让人去寻找那小贩的小落。”
自个儿子开了声,老夫人自是不会驳他的面子,点头吩咐叶氏,“让那婆子招一下小贩的长相,请个画师按婆子说的画张出来,再找点人按着画去找小贩。”
叶华梅自是应下,又道,“母亲,那这婆子是发卖出府还是送去官府?”
按西楚律法,若有奴才敢偷盗主人的,可交由官府处置。
老夫人虽心里恨着,但心中思量一下后就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这种丢脸的事,怎能传出来,叫伢婆过来发卖得远远的就是。”
叶华梅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老夫人将人送去官府,那顶罪的婆子虽说牢靠,可也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若真送去官府治罪,保不定她就会翻供。
043 如意算盘
黄嬷嬷自被关进柴房,就动了番心思,好不容易买通一个婆子帮她去靖安侯府通风报信后,她便等着老夫人谴人帮她做主替她撑腰,哪知几天过去不见动静,最后还是由个她从来没放在眼里的环儿这小丫头帮她求了情,大姑娘才放了她。
由柴房出来后的黄嬷嬷很是老实了几天,可瞅着大姑娘似乎并不爱管家庙里的事情,跋扈惯了的黄嬷嬷奈不住寂寞,又开始趾高气昂起来,家庙里的一众仆妇虽是满腹怨言,可见大姑娘并无插手过问之心,便也只能和以往一般忍气吞声受着。
当日听大姑娘话绑了她的李氏,被调去了大姑娘的住的院落,因着上次的教训,黄嬷嬷倒也不敢再去拨大姑娘的胡须,剩下几个跟着动了手的仆妇,却是被她想着法子狠狠整治了一番。
被报复了的仆妇们有那不甘心的跑去大姑娘那边试探,大姑娘那边却是一个并不想过问的态度,黄嬷嬷知道后,心中却是认定是老夫人谴了人训斥了大姑娘,所以大姑娘才会有所收敛。
这般一想,黄嬷嬷就愈发的趾高气昂,成日里呼三喝四的,满家庙里都是她嘹亮的嗓门。
这日,黄嬷嬷的儿子来探望黄嬷嬷,原本依规矩外院的是不能进内院来的,可这里到底只是家庙,并不是侯府,再则这小小内院又是黄嬷嬷一手遮天,守门的婆子被黄嬷嬷瞪了几眼后就只好放了行。
守门的婆子冲着黄婆子的背影啐了一口,大姑娘如今可还住在家庙里,这不知死活的黄嬷嬷也敢把自个儿子带进内院,怪不得白芍姑娘再三叮嘱她,只要黄嬷嬷敢带男人进内院就去通报大姑娘,敢情大姑娘是早就摸准了黄嬷嬷会带她儿子进内院?
大姑娘来的当日以雷霆手段镇压了黄嬷嬷,这些天却似乎又刻意的纵容着黄嬷嬷,难不成大姑娘是等着今日这一出戏?
若大姑娘隐忍这些天就为了今日,那等着黄嬷嬷的只怕就是一条死路了!
想到这里,守门的婆子不由打了个激灵,眼前似乎又浮现当日大姑娘那一双古井水般冰冷的双眸,晃了晃头,将心中的寒意一并晃去,她便抬脚一溜烟的往大姑娘的院子去报信。
“姑娘,二门守门的杨妈妈说黄嬷嬷带着她儿子进了内院了。”白芍听完守门婆子的禀报后转身进了厢房。
季望舒点头,“赏一绽银子给她。”
白芍拿着银绽子出去,冲着那守门婆子道,“大冷天的劳杨妈妈跑这一趟,辛苦了,这绽银子是咱们姑娘念妈妈你辛苦了,赏妈妈你的,妈妈拿去打点酒暖暖身子。”
杨妈妈老脸笑成一朵花,一脸感激不尽的表情道,“这是老奴职责所在,当不得姑娘这么说,老奴谢姑娘赏。”
说完她爽利的接过银绽子,白芍又道,“今日之事,以后若有人问起,妈妈可知道该怎么说?”
杨妈妈毫不犹豫的回道,“姑娘放心,今儿是老奴瞧黄嬷嬷不守规矩,这才向大姑娘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