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她这边有点弱势了,明面上,侯府现在只有一个姜家能与侯府共进退,霍家那边光在京中称得王公贵戚,名门望族的姻亲就有十几家,他们家,那是真正的家大势大…
这样的人家,就是圣上出手,也得一层一层地削,一层一层地剥。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
霍家现在是家大,但势弱,难得有空子、有破绽让人抓,狠一狠,也还是能与他们家周旋下去的。
**
这天风和日丽,许双婉看天气不错,一早就给姜家送了信过去,说今日想随母亲过来走一走。
姜家那边一回信说好,她就与婆母说了。
宣姜氏一得知能回娘家,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自她母亲走后,就很少回娘家了,娘家那边嫂子们对她有点冷,她心里还是有点在乎难受,也就不过去自讨没趣。
但只要能过去,或是姜家那边请她过去,只要能回娘家,她就高兴欢喜得团团转,身上一点阴霾也找不着。
她就是个身上心里不装事的。
许双婉带了她过去,姜家那边也做好准备了,由着姜二夫人接待宣姜氏,带着小姑子让她看家中最近的变化,姜二夫人还跟宣姜氏说等会回房,让她指点下她最近绣的双面绣。
宣姜氏一听到指点两字,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姜二夫人很快带走了她,留下了许双婉坐在姜大夫人那里。
她一走,姜大夫人看着外甥媳妇,也是摇了下头,“你倒是把她侍候得不错,红光满面的。”
“母亲身子最近是好了很多。”许双婉当作没怎么听懂。
她是过来跟外祖家维系感情和说重要事情的,但也是带婆母来散心的。
老让她呆在自家后院,虽说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习以为常,但许双婉想着也不能一直如此,这人是活的,人心也是活的,她家公爹能把整个侯府都交给她,罔顾了婆母这头,是因为她一直是用一个儿媳妇的姿态在当这个家。
婆母再如何,那也是她的婆母,她丈夫的亲生母亲,儿子的祖母,现任侯府的侯夫人,姜家的舅母可以当她无能,也有那个立场去指摘她,但她身为儿媳妇,最好是连那个心都别存,她没那个资格,她也不敢那般高看抬举自己。
“随你罢。”姜大夫人也是摇了摇头。
她答应了让她们婆媳过来,就是做好了接待小姑子的准备,她高高兴兴的来,只要她不自己自讨没趣,没事找事,就会让她高高兴兴地走。
“我是想,”许双婉浅浅地笑着道:“母亲心善,谁有个什么她都会可怜心疼,这自家人说的话,她就更会放在心上了。”
“是吗?”姜大夫人示意她喝茶,她拿过了自己那杯,嘴角翘起,“我怎么不知道?”
“总能听进几句去。”许双婉淡笑道。
“你这也是还没服气?”还没见识够?
许双婉微笑不语。
姜大夫人见她笑,还是警告了她一句:“看住点,别小意了。”
许双婉没回话,转而道:“今儿来,也是有话想跟您透个气。”
“说罢。”姜大夫人也没真当她是带人过来串门走亲戚的,她不在侯府,侯府就要关一天的大门,岂是能随随便便出来的。
“吏部肖大人让我做媒的事,您得信了罢?”
“听说了。”
“霍家那边,好像是有意这位肖大人。”
“又上门来烦你了?”
许双婉失笑。
“别光笑,”姜大夫人没她那么轻松,她叹了口气,“你最近被他们家都说烂了,你不知道吗?”
她看着许双婉,“这名声烂了,是那么容易好捡回来的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要是想捡回来,还不是得靠他们家,靠他们家的那些嘴舌?”
“霍家怕也是如此作想的罢?”许双婉脸上的笑淡了下来。
“踩人的是他们,那人想上来,捧的人也只能是他们,他们家也不是头一次这个行事法了,你没见过他们家捧人,那乖嘴蜜舌也是会把人捧得飘飘然,依附在他们之下的那焦刘两族,也是他们打一棒子,给个蜜枣收服的。”姜大夫人看着她,“这个,仲安跟你说过了罢?”
“说过了。”
“你知道就好。”
“我心里记着呢。”许双婉点点头,“不知道您跟霍家的夫人见过面没有?”
姜大夫人看着她。
许双婉也回望着她:“我见过几位,就是那位贵女,前段时日,不巧我也…”
姜大夫人嗯了一声。
许双婉接道:“我已经感觉出她们的巧舌了。”
“都是能说会道的…”姜大夫人又是叹了口气,“霍家家底在那,就是现在在朝廷不得势,家中的金银财宝也能撑着他们在高位不落,沾着他家的好处,谁不拿人手短?”
“现在也好多了,没人那么敢了。”
“也只是没那么而已,”姜大夫人直直地瞪着她,“你别以为仲安做了点事,你就觉得这朝廷这变了个样了,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吗?他们现在潜伏起来,只是躲势,他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难道不知道?你知道你们许家是靠的是什么起家的吗?”
是贪心!永远都不足的贪心!
只要当官的想荣华富贵,拿此收拢他们的豪门贵族,哪怕是那一位今上,只要给得起这些人想要的,把这些人收买了,谁都不会倒。
仲安逆势而为,那是反人欲,这是把脑袋拴在裤腰袋上跟人在斗。
如果不是眼睛看着朝廷一日日大变,姜大夫人都想着儿子他们几兄弟做的最坏的打算都会发生。
至于现在,她也不乐观,只是姜家已经跟着仲安走了,那姜家咬着牙,也要跟着他。
姜大夫人的话很不好听,许双婉也是怔愣了起来。
“我是说的不好听,”姜大夫人也怕她这位聪明的外甥媳妇仗着聪明走错路,哪怕就是让她不喜,她也直言不讳,“但我说的不是你们许家,你们许家现在倒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想当许家的在等着,在排着位等一个位置,甚至是抢着夺着,哭着喊着费尽心计钱财也要得这么个位置,不说全大韦,就说京城,你说有几个读书人家不是在做着这个美梦?”
“你斗得过他们吗?”姜大夫人问她,“你说你家夫君一个人,斗得过他们吗?啊?”
许双婉摇头。
“所以,你不要说他们没那么敢了,他们没那么敢,只是全藏起来了。”
“我知道了。”许双婉颔首。
“不要轻视他们。”
“诶。”
姜大夫人见她还笑了笑,也是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没生气罢?”
“没。”许双婉其实脸上有点火辣辣,到底面子还是薄了一点,有点端不住。
但她没有怪罪之意,毕竟,姜家外祖和舅舅表兄弟们把生死都系在了侯府的身上,她想要与把命都交待在侯府身上的姜家交好,就得正视侯府一直在依靠姜家行事的事实。
她哪天不想听大舅母的训斥,等侯府不欠姜家那天再说,等她的能力远大过于她的脾气、不靠人不求人那天再说。
“唉。”姜大夫人也是说完话,才觉得自己口气太冲了,隐约间,她也是把许家出身的这位姑娘当成是自己的女儿在训了,也怕她心里起了芥蒂,这时候也是忍不住跟人说了句软话,“我也是说狠了,我也不是没出错的时候,你要是觉得不对,替舅母担待点,不要见怪。”
许双婉朝她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见她明目皓齿,姜大夫人恍惚了一下,沉了沉心,方道:“你来是要说什么来着?”
许双婉更是笑了起来,与她坐得近了一点,轻声道:“我是来跟您通个气,我就是心里觉得霍家能说会道,帮他们的人家太多,一时之间,我也是不敢正面与他们起冲突…”
她怕再说一句只道半句的下去,这位大舅母又怕她鲁莽指正她了,她赶紧接道,“我想着与其等他们家再来给棍棒子来颗蜜枣的,还不如先让他们忙着顾不上我这头。”
“怎么说?”
“还是要从上面着手。”
姜大夫人点头,“你接着说。”
“这不,东宫那一位贵人不是一直没出来吗?”
“不是有那位护着吗?”
“那一位啊…”
“你说。”
“这也是双婉想来跟您通个气的原因,我在想,这春光明媚,各家各户但凡家中有未婚儿女的,这厢都操心上了罢?”许双婉见大舅母朝她略挑眉看了起来,她浅浅一笑,又敛了笑淡道:“太子也年方二十了,没个太子妃,也是不成罢?”
“这事?”姜大夫人握住了她的手臂,眼往门边看,眼里一片思索,“你打算由你们家提?还是说,由我们家提?”
“都不是。”
“都不是?”姜大夫人诧异,“那是谁?”
“许是太子自己。”
“太子自己?”姜大夫人失声,“他怎么会?”
“他会罢?”许双婉垂下眼道:“霍家都想在别人身上借势了,他没有霍家,身后也没有谁替他撑着,他那外家早被打压得连腰都直不起,连长公子也都懒于见他,他不抓住点什么,这太子也只能有一天当一天了,连垫脚石都不是。”
“他能有那般聪明?”
许双婉有点好笑地看着一脸讶异的大舅母。
姜大夫人有点讪然,拿帕子擦了下嘴角,若无其事地道:“我听人说过一嘴,说那是个心里只有美人,没有天下的。”
“他会这么做?你确定?”她又问。
许双婉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
“你能说服他?”
许双婉缓缓地摇了头,“我不用去说服他。”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姜大夫人急了。
“侯府与以前的式王府离的不远,我曾经听说过一点事,”许双婉没卖关子,轻声道:“太子也不是没人喜欢,就是太子心里有那一位,轻忽了人家罢了…”
“你一口气说完行吗?”姜大夫人打断了她。
许双婉点点头,接着道:“那人是夫君上峰家的姑娘。”
“什么?上峰?”姜大夫人腰都挺直了起来,“右相奉先承?”
许双婉轻颔了下首。
“这不可能!”姜大夫人想也不想地道:“没听说过两人有什么特别好的交情,就奉家那个大公子听说跟太子还有点关系罢了,但奉先承那个人从不跟人交恶,吹东风他就靠东风,吹西风他就靠西风,你们表哥可是跟我说了,仲安把他得罪惨了,他看着仲安还是一张笑脸,这朝廷里,站到最后不倒的人就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倒在太子那边?”
许双婉沉默了下来。
“你怎么不说了?说啊。”
许双婉过了一会,在姜大夫人的眼神下,她道:“那位姑娘早不是处子之身了…”
“他们好上了?还在好着?”
许双婉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是曾经有过,只是后来太子进了东宫,她被处理了。”
“处理?”姜大夫人站了起来,“我听说了,奉家有位庶女说是进山去上香的时候,半路被人劫了人不见了,这事还惊动了顺天府,那姑娘还活着?”
她看向许双婉。
“活着,”许双婉朝她点头,“还有五六个月的肚子。”
“奉家知道吗?”
许双婉摇头,“她亲笔与我写了一封信,说她想回奉家,让我帮她这个忙。”
“怎么跟你送信了?”
“她进山上香是因着她当时有了身子,想跟主持师太说几句话,当时因着这事,她也是施了点巧计,跟一个长的有点像她丫鬟调了身份去的,丫鬟走的明道,她走的暗道,所以后来遇害的那个人也不是她,她一直躲在慈心庵。说来巧极,慈心庵是上次霍家那位贵女约我相见的地方,里头的那位主持师太与我有点交情,那天这位姑娘认出了那位贵女和我,几天前,她托主持师太给我送了信过来,道我要是能把她送回到奉家她家嫡长兄奉景司手里,她日后必还我这个恩情。”
“奉景司?奉景司?”姜大夫人喃喃着坐了下来,“那倒是个嫉恶如仇的,跟他老子截然相反。”
“你看这事能成?”她直直看向许双婉,探进了她的眼底。
许双婉眼波如止水,浅浅颔首,“奉景司与太子交好,还与太子曾有恩过,您说,奉大公子要是知道庶妹曾被太子处理过,这事要如何收拾才好?”
“帮,”姜大夫人当下就道:“这个忙,你一定要帮,行了,不用多说了,奉家那边,不用你递话,我知道怎么跟奉大公子说上话。”
说着她就朝门边走,打开门就朝院子里站着的贴身婆子喊:“二婆,去叫五郎过来,说伯母有事找他。”
“是。”
姜大夫人回身,“人还在那庵堂?”
许双婉颔首。
“去找你二舅母和你嫂子们玩去罢,”姜大夫人打发她,“等会用膳的时候再叫你。”
“是。”
**
没出两天,奉右相大人的嫡长子奉景司腰边别了长剑进了东宫。
太子伤已好了大半,见好友来东宫,没怎么让人等就让人进来了。
奉景司一进东宫就拔了手中的剑,剑指太子。
太子惊极,眼睛瞪大,“景司?”
奉景司无视拔刀向他而来的带刀侍卫,提着剑,步步朝他紧逼。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句,是不是只有那个女人的命在你眼里才是命?”奉景行提着剑逼进了站着不动的太子,目光如刀,“我奉景行的妹妹,在你眼里,就是那破烂东西,你说处置就能处置?”
东窗事发,太子险些倒下去,他闭上眼复又睁开,腮帮子不由自主地发抖,“又是宣仲安?”
又是他要搞死他了吗?
不如他的意,他就一个个都要弄死吗?
他竟已猖狂到了这个地步。
第87章
“太子,太子…”
此时,伺机的侍卫一人抱住奉景司,另一人则把奉景司手中的剑夺了过去。
“扶裕,”奉景司被侍卫拖住了,他挣扎了几下无果,也就没动了,他愤怒万分地看着太子,“扶裕,我真看不起你。”
“退下。”太子坐了下来,挥退了侍卫。
“太子!”
“退下!”
“是。”见太子发了火,带头的侍卫微皱了下眉头,带着兄弟们退了下去。
他一退出宫门,就朝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一得眼神,就快步往东宫西边的那边的宫殿去了。
那是前太子妃现在所住的地方。
这厢,太子不断地揉着头疼的脑袋,“是他吗?”
奉景司大步过来,掀袍在他对面坐下,“是不是他,重要吗?”
“我想知道。”太子抬头。
“不,太子,他不重要,现在重要的那个人,是我…”奉景司不解地问他,“瑶儿有什么是对不起你的,你非得派人杀她?”
“她心太大了。”
“心大?”
“她说她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让我娶她。”太子吐了口气,“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好?”
“你既然与她有了…”
“不,”太子打断了他,“是她趁我醉酒爬上了我的床,她阴谋在先,还敢拿孩子要挟我,还想当太子妃,景司,你告诉我,这样的人我不处置了,难道还留着她?”
“她不是贱女,她是我奉家的女儿!”
“庶女罢了,”太子忍着头疼,勉强与眼前一身愤怒的奉公子说着话:“我知道你是个好兄长,但我们多年交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但凡她是个规矩的,我就不会…”
奉景司把桌子上的茶具扫到了地上,他看着太子,字字如锥,“扶裕,这祸你闯大了,我奉家的女儿,绝不是你能轻易打发的。”
他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你是什么打算?”太子抬起头,“还是说,你们奉家有什么打算?”
“打算?”奉景司回头,好笑地道,“太子,那肚子里的是你的亲骨肉,亲骨肉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你的头一个孩子。”
“就因为他是头一个,”太子淡淡,“所以他不能有个那样的母亲。”
“是霍文卿生的,就是你想要的了?”
“景司,你坐下,听我…”
奉景司不可思议地摇了下头,“扶裕,如果你不是太子,我真想一剑杀了你,宣仲安看不起你,他没看错人。”
亏他还站在他这边,把宣仲安当城府极深的伪君子。
“那你想如何?”太子也站了起来,道,“让我娶她,让她进东宫当太子妃?你觉得她配吗?”
奉景司深吸了口气,才把怒火压下,“是你想如何罢?”
“我…”太子正要说话,门外边,响起了宫人通报的声音。
宫人在外头说不知道哪个娘娘的猫把东宫里的那几盆花扑倒了,问猫怎么处置。
太子听了皱眉,此时奉景司却讥俏地笑了起来,“哪个娘娘?废了的那个吧?太子,怎么还不走,赶紧去献媚?”
太子掉回头,走向他,“你知道,我不可能娶她为嫡妻,景司,你知道她的身份不符。”
“哦?”奉景司嘲讽地挑高了眉,“我忘了你想娶的是…”
“景司,”太子打断了他,“她的孩子我也不可能要,但你可以把她送进东宫来。”
“让她再死一次吗?”奉景司讥嘲不已,他看着太子,“她哪里是你和废太子妃的对手了?”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奉家出的太子妃看着她。”太子面色淡淡道。
“你,”奉景司眼睛紧缩,“想娶我奉家的女儿,奉家的嫡女?太子,你想得…”
“你说,奉丞相会不会是宣仲安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太子平静地看着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行行事,且你霍家从来没出过一个太子妃,是吗?”
“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家会把女儿嫁给你?”
“凭你把我当朋友,凭我把你当兄弟,”太子深深地看着他,“你知道,比起那一位与我的利益来往,我们才是真正的金兰之交。”
“不,扶裕,我不会把妹妹嫁给你,你给我听好了,瑶儿的事,我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你不娶她是罢?好,我到圣上面前请他做主…”奉景司说着就拂袖而去。
这一次,太子没有再拦他,等人走了,他看着宫门好一会,才缓缓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会后,有人缓慢地迈着轻步走了进来。
“你来了?”太子依旧垂着眼揉着额头,淡道。
霍文卿走到了他的面前。
“见过太子爷。”她道。
“你听说了我想娶奉家女儿的事了?”太子说着慢慢睁开了眼,停了手,看向她:“嫂嫂,你看,我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宫殿的上空,“当了几个月的太子,我跟过了几年一样,太累了。”
霍文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扶裕…”
太子无动于衷,“上来了,就不好下去了,下去了命就要没有了,这里头其实本来没我的什么事,是我非要凑进来的。”
他垂下眼,眼里有泪,“嫂子,我曾经还以为,我为你连命都可以舍,但舍过一次后,我发现我还挺惜命的,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霍文卿呆住了,手无意识地就往前一抓,抓住了他的手。
太子看了抓着他的柔荑一眼,自嘲一笑,看向她,“加上上次为我上药,这次是你第二次碰我。”
“扶裕,你冷静点。”
“我看起来很不冷静吗?”太子微笑着。
这时的太子显得莫名悲伤,连说着话眼里都是泪,霍文卿却看得心中焦躁无比,她当机立断就甩掉了他的手,冷冷地问他,“你们男人,眼里心里就只有那点子事吗?是不是非得碰我,你才满意?你才满足?”
她走近他,逼近他,与他近到她的胸都贴上了他,她才停足,她抬头,看着他的唇,听着他加重了的喘息,依然冷冷地道:“可你用什么身份得到我?你是想坐实我们通奸的罪名害我万劫不复吗?扶裕,我已经够惨了,被丈夫辜负,好不容易生的儿子却不是我的,一个女人,没有丈夫,没有儿子,死皮赖脸赖在这东宫,只为着一点点你们可能施舍我的同情得回儿子,我任凭这宫里宫外的人背地里编排我,唾骂我是淫妇,你觉得我很好过?”
这时,她抬了眼睛,看向他的眼,“你觉得我利用你,我心里就好过了?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疼?扶裕,我不喊疼,我不哭,我不说,不是我不痛苦,不是我没有眼泪,不是我没有感情,是因为它们都没用,在这宫里,它们管不了用啊…”
这时,她的眼里也有了泪,如水的美目因这份泪水显得更为动人,以及楚楚可人了起来。
太子笑了起来,眼里的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他看着霍文卿,叹然道:“嫂嫂,你真美。”
美的让他的心都碎了。
“你想要我是吗?”霍文卿也笑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眼里的泪也掉了出来,她伸出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她的手一碰到前襟,太子狠狠地抱住了她。
“嫂嫂,我疼。”太子哭着道。
被他抱住后,霍文卿的眼当际就冷了下来,里头除了嘲讽,什么都没有。
是疼啊,下面硬得跟根铁棍子一样。
男人啊…
她讥嘲地翘起了嘴。
“文卿,我疼啊…”太子大哭了起来。
霍文卿忍着恶心,忍着欲要呕吐的冲动,她抬起了手,慢慢地抱住了他,脸边又流下了一行泪。
只是这一次,她的眼泪是真的。
而此时,太子泄了出来,也软了下去。
察觉到的霍文卿僵住了。
而太子这时候推开了她,他脸上全是泪,他看着她,流着泪悲伤地笑道:“可惜,我不能娶你,嫂子,你是我嫂子,我还以为我真的能娶你,可是连命都要没了,我娶你又能如何?”
“你…”霍文卿咬住了牙,这才没狠狠扇他一巴掌,她忍了又忍方道:“扶裕,你到底想如何?”
“回去罢,”太子抬起手,珍惜万分地摸着她的脸,“那里才是你的退路,这宫里,就留着我罢,你想要的,有朝一日,我会全都交到你手里。”
霍文卿这次是真的呆住了。
扶裕因她的呆愣真正地笑了起来,他笑了好几声,才道:“文卿,回去,回你的家去,霍家不会倒的,相信我。”
“你?”霍文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会娶奉家女,霍家不能再出一个太子妃了,那是在害你,也是害霍家…”太子摸着她的唇,忍住了亲吻她的冲动,“我不一意孤行了,你也别了,好吗?”
“你真可爱。”他又笑着道。
霍文卿看着笑着说她可爱的人心口猛地跳了一下…
“好了,回罢。”扶裕松开了她的脸,往后退了几步,微笑看着她,“我看着你走。”
等送走了她,他也要成魔了。
他不想再任人宰割,当一个连病鬼都敢看不起他的太子了。
霍文卿看着他欲言又止,终还是走了出去,等她迈出门的那一刻,她看着外面阳光灿烂的宫地,生平第一次,她在这宫里觉得无比的茫然,不知道前后左右她该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