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就像是一个开关终于被你打开了,在你之前,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居然存在有【情感】这个开关,利用、谎言和无谓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柯姣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看到现在的瞿溪昂,我为你之前漫长的等待和无助觉得心酸,也为你觉得欣慰。”
“有一种【终于】的感觉,对么?”她笑。
“嗯。”
“我知道你和谢修弋之间从头至尾都是顺顺利利的,他对你始终是纯粹的爱情,但我和瞿溪昂的开始就是建立在不信任和利用上的,千百种情感都不一样,我和他的这条路可能就是这么崎岖吧,”她想着之前的种种,说。
“你去了A国之后,当我看到他像没了魂一样,真的是觉得大快人心。”
“那你还没看到他带着十一个礼物冲到我家门口然后被我轰走的样子,那才叫大快人心,”她朝柯姣眨了眨眼睛。
“我想起来这个不要脸的还借用了我们家佑识,哄骗他作画,”柯姣连连翻白眼。
菱画笑得前仰后合。
“小画,我衷心希望你们能顺利,你们俩身份特殊,都并非是普通人,这段感情要承受的远比其他任何普通人都多,”过了一会,柯姣正了色说。
“我知道,”她摇了摇头,“可能就像我闺蜜说的,我天生也是个事儿精吧。”
平淡无奇的生活不能吸引她,或许只有这惊涛骇浪一样的路途才会让她兴致盎然。
从选择了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中途退出,只能与他一同并行。
…
从谢修弋家出来回到瞿溪昂的家后,她忽然发现她的行李箱找不到了。
“找箱子?”瞿溪昂脱了衣服,看到她在门口转来转去,问。
“你藏哪去了?”她斜睨他。
“让我的女幕僚过来把东西都整理出来放在卧室里了,”他淡淡说道,“箱子在储物间。”
她张了张嘴,居然都不知道从何开始和他杠起。
“你以后会住在这,原来那套房子你先空关或者租出去都可以,过两天我陪你一起过去整理东西,”他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你怎么知道我就同意住下来了?”她气得都笑了。
“我说过,你不过来,就是我过去,”他走到她面前,“而我觉得你不会希望我过去,毕竟太显眼。”
她无言以对。
瞿溪昂低下头,对着她的嘴重重亲了一下,就去浴室了。
等菱画也洗完了澡,她全程板着脸,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他原本也上了床,可思虑了一会,又出了卧室。
她看着手机邮件,装作没注意他的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他抱着一个箱子进来,把箱子放在床边,坐在她的床头。
“我知道我处理事情专断,但我都是按照对我们利益最大化、最实际的方式来操作的,”他把她的手机拿走,强迫她看着自己,“我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只能把你绑在我的房子里,没事先和你商量是不想让你多操心这种琐碎的事情,可我觉得如果你知道,你也会答应我这么做的。”
“你就这么笃定我想和你住一起?”
他勾了勾嘴角,“毕竟我器……”
“闭嘴,”她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抬手堵住他的嘴。
瞿溪昂的眼底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然后示意她看旁边的箱子,“今年你的生日没能陪你过,这些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菱画身子往前探,朝箱子里看了一眼,发现是之前他在A国想要送给她却被她拒收的十一件礼物。
“我要拿到这些东西是不难,可每样都是我花心思去拿的,”他看着她,不徐不缓地说。
她收回目光,抱着手臂不说话。
“你可以不要画册,但你总想要谢修弋的专辑,你可以不要书,但你至少想要他儿子的画吧?”他说完,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虽然我真不想靠其他男人来取悦你。”
她觉得这样的他简直是可爱极了,心里实在忍不住想笑,可他自己估计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崩了一地的人设,怕太伤他自尊、她只能硬憋着。
“当然,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有第十三件礼物,”他忽然像变戏法一样从身上变出来了一根样式精美又好看的项链。
菱画瞥了一眼项链,也没动手拿,“又是窃听器加定位器?”
他沉默了一秒,“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可以拒收么?”她翻了个白眼。
正常男人哄女人开心,送的东西肯定是些梦幻又少女心的东西,可这人每次但凡送礼物肯定就不会是个单纯的礼物,一定会有什么其他变态的用途。
瞿溪昂抬起手就把她人搂过来,将她的头发小心地拂到一边,帮她戴上,戴完之后,他看了看项链,再看看她,微微颔首,“好看。”
她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
“还有这个,”他忽然拿出了那条被她扔在她A国家里的手链。
项链和手链是一对的。
菱画看看手链,再看了看他。
“护身符,”他挑挑眉,戴到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奇葩……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正常人应该都会说是定情信物吧?!
“菱画,”
两人相对沉默一会,他望着她,低声开口道,“我不求你对过去既往不咎,因为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他的眼睛里此刻有千言万语,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他实在是个表达情感的菜鸟,但是她知道,曾经所有她受到的痛他都深有体会,他也不奢求她的原谅,因为那些伤痕确实存在、无法抹去。
“但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伤到我。”
他的眼里是毫不惧怕的坦然,“你不需要用刀,就可以刺伤我,用力了,或许还能毁灭我。”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她淡淡回道。
“但你有这个权力,”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如果哪一天我再伤你,或让你失望,那是我应得的结果。”
菱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把自己毫无隐藏地展现在她的面前,从前她一直觉得他离她很远,但现在,他就在她眼前,今后也会一直在,她比以往任何一刻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
他有些无奈,“在感情上,我可能是入门级选手。”
“菜鸟级,”她补刀。
就他以前对女孩子的那个样子,十足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先不说她不知道的部分,她还亲眼目睹过一次,后来对她,他即使动了心也是绝情得没话说,这人不单单是不会恋爱,而是根本不懂得爱。
“那今后多谢菱老师栽培,”他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付学费,”她耸了耸肩。
瞿溪昂的目光轻闪了闪,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关了灯。
“每晚都会付,付多少都行。”黑暗里,只有他性感低哑的嗓音。
**
日子过得很快。
一眨眼,她回到D国就已经过了一个月。
瞿某人除了没日没夜地忙碌着克伯宫的事物和筹备大选之外,也利用有限的任何一分钟空暇时间在跟着她“学习”,并更卖力地向她“付着学费”。
虽然按照祝静的话说,她现在生活的“性福”指数很高……她能感觉到的是她的体力也变得越来越好了。
有天晚上在家,她正坐在沙发上看视频,他枕在她腿上看邮件看到一半,忽然冷不丁地问了她一句,“你这个月姨妈来了么?”
“啊?”
她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答,“没有啊。”
她的周期并不是非常准确的,推迟或提早都很正常,她一直没有太在意过。
下一秒,他就起身离开了沙发。
过了一会,她忽然看到一只干净漂亮的手捏着一支……验孕棒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她的心猛地一紧,放下了手里的ipad,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去看看,”他朝她努了努下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是不是有了我女儿。”
菱画的心里此时简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她沉默了两秒,幽幽地道,“你是认真的么?”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过,”他的眼底里有浅显的期待。
第四十九章
**
菱画对着瞿溪昂和他手里的验孕棒看了大概有一个世纪漫长, 终于抬起手,虚弱地接过了那根验孕棒。
她从沙发上起身往浴室走去, 走了两步发现他竟然在跟着她。
“你想干什么?”她无力地扶住额头, 转头看向他。
某人淡然地耸了耸肩,“陪你一起。”
她忍无可忍, 额头青筋迭起地朝他竖了一个中指。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接下去十个月的日子很难过, 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自力更生, 你也可以【手动】帮我,”他大言不惭地抱着手臂说道。
她自从认识他到现在, 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件事情那么执着认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说这种表现是谢修弋和孟方言她还能理解, 可他是瞿溪昂啊,就没有一点曾经的“帝王”偶像包袱么?
走到浴室门口,菱画顿下脚步, 转过身正对着他,笑眯眯地说, “你要是敢进来,我保证会让你餐风饮露十个月,你信不信?”
瞿溪昂挑了下眉, 斟酌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跟她一起进去。
过了一会,她拿着验孕棒打开门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怎么样?”他的目光牢牢地锁着她的脸庞, 仿佛要把她的脸庞烧出一个洞来。
菱画这时把手里的验孕棒举起来,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你看下,这是几条杠。”
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仔细盯着验孕棒。
过了两秒,他似乎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这是一条?”
“看了三遍,应该是,”她耸了耸肩,脸上终于露出了愉悦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您一击没中。”
瞿溪昂面无表情地思考了两秒,松开她的手,转身走去卧室,过了没一会,他手里拿着另外两支崭新的验孕棒走过来。
“再去验两次,”他把验孕棒递给她。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瞿溪昂,你别太过分。”
“不排除验孕棒有出错的可能,”他毫不退让。
菱画看他一副不听他今晚就不让她睡觉的表情,只能无奈地折返回浴室。
瞿溪昂在浴室门口抱着手臂踱步来去,一直等到她出来,她没好气地把两支还是显示一条杠的验孕棒递给他看。
他看着那两支验孕棒,沉默了一会,声音冷至冰点,“我现在去联系医生。”
“瞿溪昂,”她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我刚发现我姨、妈、来、了!”
“不可能怀不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痛心疾首的模样,“怎么可能怀不上。”
她被他弄得实在是好气又好笑,把手里的两支验孕棒放在一边,她直接扯过他把他拉到沙发边坐下,好声好气地对他说,“我知道你现在求子心切,但这事儿急不了,人家有试了半年都没怀上的,都是天意。”
“你难道不觉得我是那种一次就能让你怀上的么?”他挑了挑眉。
她龇牙咧嘴地冲他道,“但事实并没有……另外,你就那么想要孩子?要不然我去帮你求尊送子观音来?”
他看着她,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其实也并不想要个束缚来捆绑我们的二人世界。”
“So?”
“但有个女儿就能绑住你,”他说得特别理所当然,“你就不会撒手又去了A国或者其他地方。”
她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心底微微一暖,但是又觉得很想笑,“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能撒手就去A国?”
他每天晚上都和她在一起,她几乎是分分钟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白天在克伯宫虽然在不同的地方,但她知道他的眼线到处都是,有时候白天她在克伯宫说了句什么话、做了个什么事,晚上他都能给她罗列地清清楚楚,所以她这么一个大活人要是想再飞A国,估计人刚出克伯宫大门腿就被打断了吧?
“要是有心真想走,总有办法可以瞒,”他淡淡地说。
她抱着手臂笑了起来,“我无所不能的首席副总裁大人,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他把她拉入怀中,亲了亲她的头发,嗓音低哑地道,“我不够好,我甚至连陪你的时间都很少。”
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能像正常的情侣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大街上拥抱亲吻,也不可以在外随随便便地做出有失身份的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关注着,光是维持住现在他们小小的私密空间就已经让他们举步艰难。
强大如他,也害怕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之下,会让她承受不了。
她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背脊,“年纪大了,就喜欢在家待着,光在这栋房子里就健身电影院等一应俱全,有什么不好。”
瞿溪昂没说话,过了一会,他忽然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走进卧室,“换身出门的便装。”
“啊?”她被他弄得一脸茫然。
说话间,他已经迅速地换上了一套运动休闲服,拿出了帽子、口罩还有眼镜,一一戴上。
她看着他这幅严阵以待绝对看不出他是谁的装扮,“……我们要出门?”
“嗯,”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到衣柜前。
…
瞿溪昂这人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套路她也早就已经不意外了,不过五分钟,他们两个人就都戴着帽子、眼镜还有口罩从后门出去了。
大晚上的,两个打扮成这样的人走在路上实在是很奇怪,不过他们这一片区域本来就人烟稀少,瞿溪昂一手牵着她,熟门熟路地就从几条幽静的小路走出去了。
“我们去哪?”她终于忍不住问他。
他也不回答她,只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夜色中,他的眼睛里有光泽和笑意。
两人步行了没多久,就来到了城中最知名的中心游乐场,因为天色已晚,游乐场早就已经关闭了,她本想说难道他想翻墙进去?可他居然直接带她走到了游乐场的侧门,那扇门大大地开着,走近两步,她看到穆靖在门里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游玩愉快,”穆靖把他们从侧门放进来,朝他们摆了摆手。
菱画看看揉着太阳穴、一脸为儿子操碎了心表情的穆靖,再看看她身边淡定自若的瞿溪昂,实在是忍俊不禁。
她这辈子还从来都没有来过没有一个人的包场游乐场。
所有的游艺设施都只为他们而开放,平日排队人超级多的项目此刻都是一路畅行,他们从过山车、鬼屋、跳楼机……一直玩到游乐园的尽头。
“哎,旋转木马,去不去?”她玩得披头散发像个小疯子,眉飞色舞地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
他帮她理顺她的一头乱毛,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光影梦幻的旋转木马,她翻身上了一匹马,看看还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他,朝他勾了勾手指,“来,我知道这和你的气质完全不符,但是既然你人设都已经崩成这样了,也不差这一次了吧?”
瞿溪昂抱着手臂摇了摇头,上了台阶,却没有上马,只是靠在了她旁边的那匹马旁。
很快,旋转木马开始转动,她抱着杆子,看着夜色中灯火通明的游乐场,再回头看他,笑得眼角弯弯,“谢谢啊。”
他如此“任性”地买通一整个游乐场,只为博她一笑,因为他很清楚他永远都不能像寻常男人那样,可以时刻大张旗鼓地陪着自己爱的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全世界面前秀恩爱,可他一直在以自己最努力能够做到的方式,让她感觉到在他身边独有的快乐和温暖。
这个男人永远疏于表达,幸亏只有她能懂他心里最深的情怀。
她想,可能在真正爱的人面前,再强大的男人,也会变得患得患失吧。
瞿溪昂静静地看着夜色中的她,过了一会,他朝前走近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旋转木马正好从上而下,慢慢下沉,他轻轻拉下自己的口罩,也抬手拉开了她的口罩,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呆呆地望着他。
在旋转木马正好降到最低点时,他勾起嘴角,凑上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
**
从游乐场回到家时,她已经累得不行了,连洗澡都洗得差点睡着,一直在门外等着她的瞿溪昂实在是看不过去,进来把她人擦干净换好衣服抱出来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睡觉。
菱画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可一直睡得迷迷糊糊,总感觉不是很踏实,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
现在的时间应该还是半夜,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腰上横着瞿溪昂充满保护欲的手臂,她弯了弯嘴角,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想随便看一眼时间。
可手机屏幕上,此刻却有两条一分钟前刚发来的消息,她用手划开一看,发现竟然是督敏。
督敏:我在瞿溪昂家后门。
督敏:你下来一趟,不要让他知道。
她本来还很困,可一看到这两句话立刻就清醒了,想着估计督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还得是当面说,不然怎么可能他人瞒着她悄声无息回了D国,还在半夜三更出现在瞿溪昂家楼下。
刚一下床,她立刻就听到身后瞿溪昂低哑的声音,“怎么了?口渴?”
“嗯,”她淡然地回,“我去楼下倒杯水喝。”
“穿上鞋,披件外套,”他在睡梦中还低声嘱咐。
她下了楼,轻手轻脚地开了后门,视线里,督敏就坐在正对着后门的那张长椅上。
“喂,”她没好气地朝他走过去,压低声音骂他,“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疯呀!还有,怎么又偷渡回来不跟我说?”
“你喝酒了?”她走近了,才发现他身上有着很浓重的酒气。
督敏伸展着长长的腿,歪着头,用那张妖孽的脸庞冲她笑,“小画,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她对他翻了个白眼,在他身边坐下,“不就一个月吗?你这次回来你爸妈知道么?督敏,这么大的人了,别老让父母操心啊……”
“这是最后一次了,”没想到,下一刻,他忽然就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他们为我操心了。”
菱画一怔,回过头,正好撞入他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许许多多,她从来没有见他表露过的东西。
“等我做完这件事,我就会听他们的话,以后再也不和我爸对着干,从此以后他让我往东,我就打死也不往西,他让我和谁结婚,我就去和谁结婚,”他托着下巴看着她,“小画,你现在很快乐,对不对?”
她一怔,心里隐约开始急促地跳动,“对。”
“你会把自己的一生都嘱托给他,对不对?”
“嗯,”她的目光也清亮透彻,“无论前路多么险阻。”
“那好,”他莞尔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夜色寂静无声,她看了这张脸十多年,却发现从来没见过他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然后,督敏从长椅上起身,半蹲下来,轻轻伸手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小画,”他看着她的眼睛,用这辈子她听到过他最认真的口吻,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我喜欢你。”
她的呼吸一滞,感觉到耳边的风声都仿佛听不到了。
“我喜欢你十多年了,不是对朋友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他英俊的脸颊上,满是温柔的笑容,“我喜欢你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为了你,可以反抗我爸的任何要求,哪怕被他逐出家门,我都要待在你身边,你去哪任性,我就陪着你去,你开心,我陪着你笑,你哭泣,我就来把你接走,我想一直待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保护你。”
“其实呢,我一直对你说的那些温柔乡,她们从来都是不存在的,我喜欢一个人啊,眼里就容不了其他人了,哪怕她们比你美、比你温柔,我都看不见,但是跟你说温柔乡,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我想让你在我面前完全放松地信任我。”
“天知道我有多么想成为路辛远和瞿溪昂,可我永远都不会是他们,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虔诚地亲吻了一下,“但是我喜欢你,这样就足够了,我只是想让你快乐,只要你快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然后,他松开了她的手,朝她笑,眼眶却是通红的,“小画,十多年了,我就任性这一次,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菱画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她认识了十多年的,她心目中最最重要的人之一。
半晌,她的眼眶里慢慢有眼泪滚落下来。
第五十章
菱画从来没有过那么复杂痛苦的心境。
这和跟路辛远分手时不同, 被瞿溪昂伤害时不同,这种感觉不是痛苦到极致, 而是心中酸涩到连嘴巴里都满是苦味。
她发誓, 她连做梦都未曾想过,有一天, 她一直视作为最最重要好友的人, 原来一直都喜欢着她。
很多人曾经调侃过她和督敏,她都一笑而过, 甚至有时候都会反感这种亵渎他们友情的说法——督敏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而从他刚刚握住她手的那一刻, 她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他这么认真。
该怎么说呢?她和督敏。
她在他面前压根就是一个不修边幅的女汉子,她多么丑陋难看的样子他都一览无遗,他们厮混在一起整整十几年, 时间跨度从彼此都还是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开始,一直到现在快一起步入三十岁。
从高中开始他们就每天玩在一起, 到后来,她身边有他的存在已经是理所当然,他陪她玩, 陪她学习,陪她翘课,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唯独看到她出现在他身边时不敢乱吃飞醋造次,因为所有人都知道, 督敏只会对她一个人言听计从,她说一句什么,督敏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会跟着走。
在她的心中,这个英俊迷人的男人,除了游手好闲、游戏人间之外根本就没缺点,他善良又仗义,仗义到他可以随时随地都跟着她走南闯北,他对她所有的好她都铭记在心,她发誓这辈子都会永远把他当成最亲密的朋友,和对祝静一模一样。
她想,一个人到底要有多大的感情和意志力,才能这样把自己塑造成另外一个样子、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感情十几年呢?
他隐藏得实在是太好了,他才是最好的演员。
“小画,我知道你想夸我演技一百分,”
他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脸庞,“一点点都看不出来,对不对?你这么聪明,祝静也这么聪明,甚至曾经连路辛远都没有看出来,我可能骗过了所有人,但却还是没有骗过瞿溪昂和我自己。”
她听到他提到那个名字,心中更是一颤,沙哑地道,“……他知道?”
“他知道,”督敏笑了一下,“他从第一次看到我时他就知道,你们从A国回来之前,他来找过我,他说,他感谢我这十几年来对你所有的照顾,我也可以继续做你的朋友,但是从今以后,你有他这一份爱情就足够了,都是他的原话。”
“说实话,要不是受他这么一下的刺激,我可能一直到你有了孩子都不会说出来,一个人停留在原地自欺欺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曾经我恨他对你那样绝情,如今我还挺感谢他的。”
她听到这些,原本克制住的眼泪一下子掉得更凶了。
“哎呀,你别再哭了,再哭让瞿溪昂知道他得打断我的腿了,我今天可不是来让你伤心的,是来做自我了断的,”他拿自己的衣袖温柔地给她擦眼泪,“把眼泪留在你俩婚礼的时候吧,留在最开心的时候,到了那天你就算哭死瞿溪昂都会准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