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路辛远抬起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温柔地道,“今后我们还是会经常见面,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嗯。”
“晚安。”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脸上的温柔一点一点慢慢地消退了下来,再也没有一丝痕迹。
下一刻,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让你的手下把你查到的东西在两天内发给我,”电话接通后,路辛远的目光冷冽如这月光,“我怕再迟一些,对方已经荣登宝座、再无机会。”
…
第二天早上,菱画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Paul这一天的日程会从中午开始,早上的时间是特意留给她来补觉的,她虽然起床气一大包,但是也没办法无视那孜孜不倦的门铃声。
打开门之后,就看到快递员把一个熟悉的大物件小心地放在她的面前,“麻烦签收一下快递。”
她揉着眼睛,蓬头垢面地瞥了一眼那形状熟悉的大物件,皱着眉头签完字,说了声谢谢。
关上门,刚刚还浓重的睡意忽然就消散了一半,她沉默地去拿了把手工刀过来拆包装。
打开包装,她没什么表情地抱起那个瞿溪昂在A国送给她的画像,往卧室里走。
祝静当时说她搬这画像上飞机实在是不方便,便提出直接帮她寄到她家,以减少她的麻烦。
取下原来挂在墙上的风景画,她把画像挂了上去。
站在画像前看了一会,她忽然朝画框的左下方伸出手去。
一张小硬卡模样的东西在画框边缘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尖尖角,之前在A国时她没有心情仔细看,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个尖尖角。
轻轻用手一抽,果然如她所料是一张小卡片。
而小卡片上,是他那熟悉的龙飞凤舞的笔迹。
Sharks only love blood.(鲨鱼只爱饮血)
她看着那行字,反反复复地看,想象着他在A国的夜里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写下这行字的。
会不会有一丝的迟疑和犹豫呢?
应该不会有吧。
只因为他是瞿溪昂,不是其他任何普通人。
鲨鱼只爱饮血,只有血才能给鲨鱼征服感和快感,而其他的所有,都不在鲨鱼的眼里。一旦哪一天没有了血,鲨鱼便会果断地就将其弃之不顾。
她将卡片放回到画框的原处,仰面躺倒在床上,将手臂放在自己的眼睛上。
是啊,她从最开始就知道,哪里又有什么意外呢。
**
她人一进到克伯宫,GAGA就说要来找她。
本来在整理文件的菱画看到GAGA时吓了一大跳,将这高挑的漂亮女子扯到一边的窗台边,她压低声音道,“周多余你是怎么回事?”
GAGA一张明媚活泼的脸,此刻竟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平时总是妆容精致、打扮得体,那么一个爱美的女子,今天却根本连妆都没有化。
“怎么回事?”见GAGA没有应声,她再问了一遍。
GAGA的眼眶一瞬间有点通红,她抬起头忍了忍,把眼泪憋回去,哑声道,“没什么,今天晚上你有时间么?我能不能去你家?”
她很少见到GAGA这样有气无力地说话,整个人都像是被彻底击垮了一样。
“没问题,”她抱了抱这个她在克伯宫这么多年唯一结交的真心朋友,“是不是因为……穆靖?”
GAGA靠在她的肩头,没有吭声。
那么就是了。
她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松开GAGA,“晚上我这边结束过来找你。”
送走GAGA,她看了一遍下午Paul的最新行程,目光凝了一下。
三点的时候,Paul会和GKang,以及……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一起开会,她也同时需要出席。
看着日程沉默了一会,她坐下来,恢复平静开始工作。
从此往后,她会每一天都在这里见到他,并按照她说的,以像之前所有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姿态相处。
…
三点的时候,她陪着Paul一起进了GKang的办公室。
偌大明亮的办公室里,康大人坐在两边都是D国国旗的办公桌前,Gkang的幕僚小迪,瞿溪昂,他的新幕僚以及穆靖都在。
她的面容镇定而从容,在Paul身旁坐了下来,目光依次略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在与瞿溪昂的目光相触之后,她同样平静地移开。
今天的议题是讨论克伯宫将在今年年底启动的一个重要项目——在P市建立工厂区并减少附近城市的失业人口。
这个议题实际上已经在高层范围多次被提及,但是前两年因为国库等种种原因被搁置,最近GKang似乎下定决心想要将其提上首要议程,也要求所有人都把接下去的重点放在这个项目上。
其实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GKang突然要加快这个项目进程的原因,四年一度的大选改选在即,他想要连任克伯宫首席的职位,就必须要拿出一个能让所有民众信服的亮眼大项目,工厂项目一旦成功,绝对是他手里争夺连任的王牌首选。
“那么,对于继续助推这个项目,和P市巨头Gunter的谈话也在所难免,”Gkang和所有人一起过完了大纲,看向Paul,“Paul,你明天直接去P市一次,与Gunter坐下面对面谈。”
Paul听后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怎么,”见Paul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不怎么赞同,GKang询问道,“对这一点,你有什么顾虑吗?”
“Gunter曾经在克伯宫的地位,与他现在所在的立场十分微妙,我担心他并不会顺着克伯宫的利益帮我们办这件事情。”Paul还是直接了当地抛出了自己的顾虑。
GKang蹙了蹙眉,“但是你很清楚,要办成这件事,我们不可能跳开Gunter。”
“我们其实可以从侧面入手,并不一定要直接先和Gunter挑明。”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们应该去找谁?”Paul再三的推回,GKang的脸色已经看上去不太高兴了。
“GKang,”这时,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瞿溪昂忽然开口道,“如果您和Paul不介意,我可以去当这个和Gunter谈话的代表。”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以前和Gunter打过几次交道,对他的行事风格也相对有所了解,可能Paul并不熟悉他,所以提出顾虑也无可厚非,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把Gunter的期望管理好。”他把话说得谦卑又圆滑,似乎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出来他其实是在轻踩Paul。
但他的这句话却正中了GKang想要的结果,只见GKang略微思考了两秒,很快就点了点头,“可以,Chase,你来做这个代表也合理。”
“好,那我明天就动身出发。”
Gkang微微颔首,眉目间俱是对他的满意。
在场的其他人可能都看不出来,但是她心如明镜,自从前几天在A国,瞿溪昂以两天时间就带领克伯宫特勤组缉拿到A国人追查了一个月都没有抓到的内奸和恐怖组织头目,GKang对瞿溪昂的欣赏就呈直线火速上升,瞿溪昂出彩的表现是为D国长脸,也是为他长脸。
但是相对的,Paul的地位就会因此变得越来越岌岌可危,刚刚这个小细节又是一个推波助澜。
聊完议题之后,GKang和瞿溪昂随口便开始闲聊,GKang问他前两天在A国待得怎么样,瞿溪昂回应了几句,忽然就说道,“自从出了内奸这件事情后,A国的克伯宫就更不怎么稳定了,我看Mark很忧虑,似乎团队里总缺乏一个与他齐心管理的人。”
“的确,”GKan□□了点头,“目前看起来,A国克伯宫管理层是存在不小的隐患。”
“Mark也是头痛不已,您不知道,在A国期间,他整天抓着Paul感叹这件事,”突然之间,瞿溪昂就冷不丁地把话的矛头指向了一旁的Paul,“也难怪他俩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我看Mark都恨不得把Paul从D国挖过去做自己的副首席,是吧,Paul?”
他英俊的脸庞上此刻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是开玩笑的语气,可这句话一出来,就是在所有人面前把Paul钉在了板子上,Paul并不能敷衍过去。
“是啊,”Paul笑了一下,可眼底里却没什么笑意,“他也是病急乱投医。”
“可我看Mark并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瞿溪昂却依然没有放过Paul,下一秒,她就看见他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脸上,慢条斯理地道,“Rene,你也听到了,不是么?”
房间里的聚光灯打在了她的身上。
Paul看着她,GKang看着她,穆靖看着她……瞿溪昂更是看着她。
他的目光就如她最开始认识他时一样,尖锐、冷漠、势在必得。
“Chase,你的小鸟们(眼线)真是无国界分布啊,”过了一会,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笑吟吟地回过去,“就算你后面两天在缉捕罪犯,也没忘记关注克伯宫的事情呢。”
Paul不露痕迹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而在她的视野里,只有她看到,瞿溪昂的眼里有一瞬间闪过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意味,似乎像是有种被辜负的、不好受的感觉。
不好受。
他会不好受吗?会有她不好受吗?
是他亲手把她送到Paul的身边,夹在笔记本卡片上亚瑟王的王者之剑代表着他的用意——她就是那把会历经沙场打磨的宝剑,当宝剑变得足够强大时,最终还是会再次回到他的手上陪他称王。
可现在,她是别人手里的剑,她只能保护别人,这正是他希望她做的,不是么?
“毕竟我是公关传讯首席,掌握所有的讯息,才能更稳健地前行。”
良久,瞿溪昂轻轻巧巧地把话推了回来。
可下一刻,在一室的安静里,他忽然开口道,“另外,GKang,明天的P市之行,我希望Rene和我一同前往。”
他话是对着GKang说的,可目光却无比锐利地盯着她。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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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寂静。
菱画愣住了, 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而其他人的脸上也是神色各异,Paul一脸诧异加思索, 穆靖的眉头深深皱着, GKang和秘书小迪则有些不解,唯独瞿溪昂, 如常般从容与冷静, 好像一副不是他提出这个诡异的要求似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竟然敢当着GKang和Paul的面说, 要她跟他去P市?她算什么身份?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Rene?”安静了片刻,GKang的目光转向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要Rene去?”
“因为当时我去P市找Gunter谈话时, Rene也在, ”瞿溪昂紧接着就开始回答GKang,说得理所当然,连眼也不眨, “Gunter对她的印象很不错,而且她很熟悉Gunter以及其团队的脾性, 可以帮助我一起更好地完成这次谈判。”
菱画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眼睛在他和一旁的Paul脸上瞟,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
“Paul, 你的意思?”GKang似乎觉得他的解释并没有什么不妥,转向了Paul。
Paul的目光闪了闪,温和地说,“如果Rene觉得方便, Chase需要她,我肯定会支持。”
……完了。
她的目光看着瞿溪昂,牙都差点快要咬碎在肚子里了。
他这一手玩得真漂亮,他当着Paul的面要她,直接先问了GKang,但凡GKang同意,Paul怎么敢说不?即使她是Paul的人,可是为了克伯宫的共同利益,大家都在一条战线上,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Paul不能不给。
“好,”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微微颔首,目光恨不得在瞿溪昂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我去。”
从Gkang的办公室出来之后,瞿溪昂把手上的文件交给自己的新幕僚,淡淡对Paul说,“我借Rene五分钟,和她讨论下明天的行程。”
Paul没说话表示默许,转身离开。
穆靖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和瞿溪昂的新幕僚一起往前走去。
她咬着牙,跟着他走进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合上,她便抱着手臂,冷笑道,“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他转过身,淡然地从桌上拿起杯子,朝她举了举杯,性感的薄唇就冒了一个字,“你。”
“呵,”她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扫了他一圈,“你可以?”
“我可不可以你很清楚。”
“我跟你说过,”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脸上毫无温度,“我们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在A国结束了,回到这里,你是你,我是我,别有任何一分的瓜葛。”
他喝了一口水,戏谑地勾了勾嘴角,“三天前你还坐在我身上浑身粉红地喘息呻|吟,转眼间就没瓜葛了,你的记忆只有七秒?”
没料到他竟然敢如此露骨地说出这些话,她噎了一下,复又笑道,“你现在的手段已经下三滥到需要靠反复谈起一夜情来膈应我?”
他放下杯子,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膈应?我倒觉得你很享受。”
时隔几天,她再次以如此近的距离看着他的脸,还是无法避免地想起他们在A国的最后一晚。
夜色如华,他们拼了命地索取彼此,她不知道他那时的心境,可至少在那一个瞬间,她的确是忘记了所有的游戏和棋盘,只一心想要完成自己对他的所有幻想。
睡过了,可能就不会再因为他而心烦意乱,睡过了,可能就不会再因为他而烦恼痛苦,一炮打完就散伙,顺理成章。
她以为他也是这样,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想要放过她,而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谁料到再见到他,她又开始乱了方寸。
“Chase,”
对视片刻,她平静地抬了抬眼皮,“Sharks only love blood.”
瞿溪昂的目光轻闪了闪,没有说话。
“这是你的原则,我不能更赞同,所以也就请你遵守好你的原则。”她不想再和他在一个房间里待下去,转身往外走,“既然你的确需要我,P市的项目我就会不遗余力地协助你,我会做好我该做的——按照我们最开始就达成共识的那样。”
…
所幸瞿溪昂之后没有再来给过她“惊喜”。
回到座位一直工作到快要六点多的时候,穆靖出现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你和Chase明天在P市的所有行程已经都安排好了,这是你们所需的材料,”穆靖把一个文件夹递到她手里,似笑非笑地说,“你应该对他格外了解,我就不需要再多加关照了,你陪着他我很放心。”
他特别咬重了“陪着”这两个字。
她接过材料对着他笑了一下,示意他跟自己去旁边一个没人的空房间。
穆靖略有迟疑,还是跟着她走进去,可谁料到她刚关上门,转过身对着他的大腿就是狠狠一脚。
细长的高跟鞋踢在身上有多痛她可以想象,而且她还是使了狠力了,料是穆靖这样钢铁般的男人也疼得闷哼了一声,踉跄一下,弯腰捂住了自己的大腿。
“我没踢你要害已经算是脚下留情,”菱画冷笑着看着疼得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来的穆靖,“给我离GAGA远一点,你再企图用下半身思考她的问题就别怪我让你断子绝孙。”
穆靖从她动手的那一刻就已经了然她的心思,此时他一手撑着一旁的桌子,冷冷地道,“你是她妈?我和她之间的事情需要你插手?”
“要是我是她妈,我就当是自己女儿日了狗了。”她耸了耸肩,“毕竟谁年轻时没爱过几个人渣。”
穆靖的脸色非常难看,可因为是理亏的那方,他还是忍了忍暴怒,克制地说道,“菱画,我和周多余的事情你管不了,你还是别五十步笑百步,先管好你自己别在P市捅娄子吧。”
她压根不想听穆靖再说下去,打开门就走了。
**
晚上她捎着魂都不知道去了哪了的GAGA回到自己家,把GAGA安置在沙发上。
“我明天要去P市,家里连半个鸡蛋都找不到,泡面能吃么?”她脱下外套,看着GAGA,无奈地问。
“喝水都行,”GAGA的声音轻飘飘的。
菱画去洗了手换了衣服,三下五除二弄了两碗泡面出来放在茶几上。
“我先整行李,”她自己扒了两口泡面,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周多余,你再这么半死不活的我就把你赶出去了我跟你说。”
GAGA揉了揉眼睛,“有你这么安慰失恋的死党的么?难道不应该是温柔地抱着我听我痛哭流涕一整晚才是正确的板子么?”
“失恋?”她把箱子打开放在地上,往里面扔衣服,“你有[恋]过么?”
GAGA一口气没接上来,“……你怎么现在嘴和Chase一样毒?”
一听到这个名字,菱画感觉自己就要爆炸,“你说什么都行,再提这个名字我就真的把你赶出去。”
GAGA漂亮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观察着她的脸色,犹豫了很久,才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道,“……我是不是得给你五万现金了?”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你现在拿得出你就给。”
GAGA把她这句话反复咀嚼了一会,脸上的神色从刚刚的难过瞬间变成了惊恐。
“别,”她在GAGA张大嘴巴快要叫出声的那一瞬间抬起手,“周多余,别。”
于是GAGA硬生生地在她恐怖的脸色下,把自己嘴里的话吃了下去,可表情依然是仿佛被天雷劈了一样。
“我箱子都快要理好了,你还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菱画把充电线放进箱子里,敲了敲茶几,即刻转移话题,“穆靖到底是怎么了?被你抓|奸在床了?还是对你动手了?又或者是他不行了?不行就去男子医院看病啊。”
一听到“穆靖”的名字,GAGA又马上变成了那只斗败的公鸡,大概做了整整五分钟的心理建设,她才艰难地开口道,“……他有妻子。”
菱画的脸也变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菱画看着GAGA通红的眼眶,过了半晌道,“周多余,这事不是开玩笑的,有妇之夫怎么能搞?就算上吊你都不能再和他有联系了。”
“可是他说他……”
“他说什么你都不需要听,如果他没有否认这个事实,那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GAGA的眼睛彻底地黯淡下去,眼泪从眼眶滑落下来,“我知道。”
菱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GAGA,觉得自己下午动手没有动错。
GAGA被她抱住之后,整个人就仿佛彻底崩盘,带着哭腔伏在她的肩膀上说,“小画,我一开始是没想和他怎么样,可是其实我心底里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期待着他会说我们可以开始真实的情感联系,而不仅限于身体关系。”
这些句子听在耳边,就仿佛打在她的心脏上,让她的神色也渐渐越来越黯淡。
“他也让我感觉到他是在意我的,可是可能过了几天这种感觉就又消失了,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被折磨,一直到我发现他有妻子这件事,”GAGA泣不成声,“我都没心思工作了,回到家只能躺着发呆或者哭,一看到他就会很高兴但又很痛苦,你不明白我有多讨厌自己现在这幅鬼样子,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拍了拍GAGA的肩膀,可那只拍的手却微微有些发抖,“因为你爱他。”
GAGA没有说话。
菱画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发麻,眼睛落在虚空中的一处,“你会变得不像自己,只因为你爱这个人。”
会因为他不经意的笑容而欣喜,因为他绝情的举动而难过,整天脑海里都想着他,见到面又手足无措,他可以轻易地操控你的情绪,轻松得宛如操控一只木偶。
没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场游戏从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
第二天一早,她和瞿溪昂一起坐飞机去P市。
一路相安无事,除了必要的公事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他甚至连看都没怎么看她一眼。
和他们上次来P市时一样,一下飞机他们就直接驱车前往Gunter所在的办公大楼,Gunter也早早就已经在等着他们,和他们一一握手。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Gunter看看瞿溪昂,又看看她,开玩笑道,“Rene,怎么感觉你和上次见到时不一样了,是不是被Chase摧残得不行?”
菱画心里百味俱全,表面上只能装得云淡风轻地把玩笑开回去,“Gunter,你是想说我变老变丑了是吧?”
“没有没有,”Gunter爽快地大笑,和他们一起往会议室里走去,“你在我们的领域现在可是越来越有名了,很巧,今天还有一位你的旧识也在。”
旧识?
她疑惑地蹙了蹙眉,自然地就抬头看向瞿溪昂,想看看他是否知情,可他面无表情,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似的。
菱画在心里别扭得咬牙切齿。
进到会议室,她立刻把目光放去,想看看这位她的旧友是谁,可目光一触到坐在会议室最里面的那个人时,她的脸色猛然大变。
“Hi Rene,”只见那人站了起来,温和地朝她摆了摆手,“好久不见啊。”
温和的,沉稳的声音。
竟然是Ken。
是被她亲手捅了丑闻,在仕途鼎盛期被迫离开克伯宫的,她曾经的恩师Ken。
“Hi Chase,”Ken也朝瞿溪昂打了招呼,眼睛里满是意味深长,“别来无恙。”
她拿着文件的手几不可见地微微发颤,过了一会,她才强装笑容,嗓音沙哑地回,“Hi Ken.”
没有人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好不容易遗忘的黑夜再次充满了天际,黑暗无边,而她根本无处可逃。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一把握住。
因为他们站的位置的前方是桌子,所以没有人看到此刻站在她身边的瞿溪昂竟然轻轻在桌子底下拉住了她颤抖的手。
他的手心是冰凉的,此刻包裹着她的手,重重地、坚定地握了握。
菱画的心一沉,紧紧地咬了咬牙。
“Gunter,”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声音,让她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慢慢转过头去,她看到路辛远站在会议室的门口。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面冠如玉,如往常一般温尔文雅,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抱歉,我来晚了,”而此刻,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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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场鸿门宴。
如果说在看到Ken出现的时候她的情绪瞬间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那么,在看到路辛远时, 她整个人都仿佛如坠冰窟。
为什么, 他怎么也会来?他想要做什么?
而路辛远在看到她时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很讶异,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她会在这里, 可继而立刻变成了眉头紧锁, 他的视线在她和瞿溪昂的身上来回流转,脸色愈来愈难看。
安静的会议室里, 气氛变得无比地诡异,而菱画发现, 她身边的瞿溪昂却还是如常般从容不迫。
难道他早就知道路辛远和Ken都会来?
“大家都入座吧, ”
老狐狸Gunter此刻拍了拍手, 率先坐了下来,“我想你们应该都对彼此已经有所了解,也就不需要再做圆桌自我介绍了, 我们直接进入正题,Chase, 目前的情况是,Lu和Ken给了我比克伯宫更高的筹码。”
“可以理解,”瞿溪昂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也拉开了椅子,“工厂一旦建成,造成的蝴蝶效应难以想象,在巨大的商机面前你有权利作出任何选择。”
“那你愿意把这块商机留给我们, 对吗?”Ken温和地耸了耸肩,看着瞿溪昂的眼里却是冰冷一片。
菱画看着Ken,心里很清楚Ken一定已经知道毁了他仕途的人是瞿溪昂。
瞿溪昂将双手交叉托在下巴下,“不。”
“那你手里有什么底牌来和我们竞争?”路辛远此刻坐在瞿溪昂的正对面,眼睛里都是讥讽,“噢,大概是你之前背着GKang来找Gunter谈的那笔秘密交易对么?”
菱画坐在瞿溪昂的身边,看着对面路辛远的脸,她觉得此刻的路辛远她仿佛从来都不认识一样,冷漠、强势、尖锐,他有点像另一个瞿溪昂,和他在一起的四年里,她见过他强硬的一面,却也不是现在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