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叫嚷着的,第一声还是没有什么底气,第二声她已经有了底气,叫得很大声,双手更用力地往外推,使劲地就推他,跟被吓着了一样,手脚并用地推他,——段兑一时间并没有料到她的反应,被她狠狠地推开,一屁/股蹲在地上,双手还保持朝前的姿势,下一秒,他立即起了来,双膝往前,几乎是跪在她的面前。
“陈果,我是你丈夫,”他毫不迟疑地说,“我是你丈夫。”
这一声的,叫陈果立马想起来在医院的情景,那时候,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来的人她一个都不记得,就是段兑走进来看她,她也不认得这个人,——她疑惑地打量着几乎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这个男人有着一张俊脸,而且年轻,俊脸上掩不住痛苦的表情,他一点都不想掩饰。
“阿果,我是阿兑,你记得吗?”他手指指自己,万分诚恳地想要求得她的平静,“你不记得了?不记得我了?把我给忘记了?我是阿兑呀,我们结婚都好几年了,阿果?”
这些话,几乎跟她在医院里听过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少几个字,或者语气不一样,她确实有些想不起来,但大意是一样的,——更叫她心惊,“丈、丈夫?”
她重复着“丈夫”两个字,当着他的面,手指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管个世界都近乎玄幻了,——她猛起站起来,也不管面前的段兑,直接绕过他,双脚踩着地板,就那么光着的,她也不在乎,“别跟我说笑呢,我没那么大力气同你们玩这角色扮演的游戏——”
才走了两步,手臂就让段兑给拽住。
她忍不住轻呼“疼”,段兑立马放开了她,立即跟在她身后,似乎要为她保驾护航似的,她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配合极为默契似的,手往前伸了伸,就要碰到陈果的肩头,他的手就迅速缩了回去,犹豫地垂在身侧,“阿果,要不要看结婚证?”
那口气近乎于讨好。
她知道结婚证,也看过,知道是几时结婚。
此时,她却不想如了段兑的愿,喉咙里发出一记冷笑,冷的不能再冷,她就站在原地,人站得笔直,收腰提臀收缩,像是一贯儿都是这么做的,完全没有生疏感。
作者有话要说:咦,收藏过半数了呀,好震惊,好惊喜,哈哈,我先睡了

024

“真是可笑,”她冷笑,脸皮都不动一下,整张脸都是冷笑的意味,“谁知道你讲真还是讲假,我不记得了,但我不是傻子——”
她的手戳向他的胸前,一点都没有收力的意思,“叫段兑是吧,名字还不错,说吧,我怎么回事,怎么就失忆了?”
“你刚出院,”段兑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迅速地躲过,还是头一次被这样子对待,他的神色里就流露出些许不满,也只是一瞬间,他迅速地恢复了自然,面容温和,“你出了车祸,撞成脑震荡,失去了记忆,医生只是暂时性的,你会恢复的…”
要不是陈果清楚地记着先头的事,还真要以为自己的失忆仅仅是车祸了,——或者车祸也是件人为的事,她没死,也就理所当然的被失忆了?只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可怕,面前的男人,有着一张俊脸,却叫她心寒透了。
“脑震荡?”她冷哼一记,声音从鼻孔里哼出来,见他想要靠近,便万分防备地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双臂环抱在胸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实在是打从心底里难以相信一贯对她好的段兑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怎么出的车祸?我自己活腻歪了撞的?”
段兑赶紧摇头,“是追尾,汽车追尾,前面出了事故,你的车子跟在后边,后面的车子快速撞上来,不是你自己撞的,你胆子小得很,哪里会自己撞上去——”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并没有对上陈果的眼睛,——她甚至察觉到了他的躲避之态,这稍稍的躲避叫她隐约地猜测一个可能性,可能是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或者是结婚的真想,才受不了的?
她——
无法从与他的生活中拼凑中她自己的性格,这才叫陈果最为头疼,根本不知道曾经的自己会不会有勇气自杀,——她如今最最珍惜生命,必然不会去自杀。
她赶紧地竖起食指,另一手手掌盖住食指,示意他别再说话了,“让我静静。”
段兑自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思及李医生的话,知道可能是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状态,除了这个,他并没有多想别的,并不担心她有什么别的想法,手试图摸她的脸,瞧见她戒备的眼神,他慢慢地缩回手,赶紧笑道,“那好,你静静,手机里存的第一个号码就是我,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事,都记得打电话给我,好吗?”
轻声轻语的,听得人挺有好感,也并不逼她,也给她足够的空间,房间里只留下陈果一个人,——在跟段兑说话时,她有一瞬间并不想装再度失忆,鬼使神差般的,她选择了这个。
可能是她现在不太好说话,段兑并没有跟上次在医院那样子悉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同她说两个人的事,——也许他觉得她再度失忆,他也能轻易地就把控住她,这样的想法叫她毛骨悚然。
她没有多大的志向,叫她真去公司看看,基本上她也不会,感觉管理公司的事,与她挺遥远,几乎是地球与月球之间的距离,——她也没想过要如何夺回对公司的控制权,或者是她的发话权。
好像与她无关的事,她丝毫不关心。
她只关心段兑是不是真对她干了些什么事,或者是段兑一直在算计着她,更别提她明明半夜里无意间发现段兑并没有、并没有…一些一些的事,加起来就成了件大事,大的叫她实在是不能冷静。
这个家,明明段兑人不在,她还是能闻到段兑的味道留在这家里面,他是男主人,而她是女主人,——暂时的叫段兑相信她是再度失去了记忆,后面呢,后面呢,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没有想好怎么办,比失忆更可怕。
她抱着脑袋坐在沙发里,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要与段兑闹翻之后可能面对的局面,也许段兑就彻底地撕破脸皮,不再愿意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还有段家的人,她的婆婆谢女士,还有公公段功,或许这些在她的面前都扮演着一种角色,她让他们所扮演出来的角色所蒙蔽也说不定。
她几乎要抱头痛哭,面对的人太都高深了,她扛不住。
收拾了一下包,还有钥匙,还有手机,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真想把手机放回去,最好来个失联什么的,叫别人永远都找不着她,想想那也是挺不靠谱的事,找个自己得利的机会,怎么样都好,反正她自己不能受伤害。
她是个自私的人,不管怎么样,就是自己不能受伤害,别人受伤害,那都是活该。
就这么一想,她也就想开了,何必纠结呢,再纠结些自己想不通的事,也没法子想出个所以然,只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害,不失去什么就成了,——她笑笑,拽着包包出门,还调皮地紧闭的房门摆了摆手,颇有些“一去不复返”的意味。
要说她真没想一去不复返,就是觉得待在这里太闷,不如出去散散心,——走出去,到别的城市,手机带上,钱包带上,要用的东西都带上,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脑袋里想不起没事,只要她还有钱,就能享乐。
人活着做什么,不就是为了享乐吗?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私心,并且将这个目标执行到底。
吃喝玩乐,不断地写着自己过吃食物的微博,那些个味道都留在她的嘴里,——她没有厌倦的一天,睡也很少睡,就惦记着走遍大街小巷吃各种小吃,不止是深巷里的小吃店,更有门面极为鲜亮的大餐厅,只要是好吃的,她都吃,顺便评价。
她的思维好像被这些食物给惊醒,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脑海里,甚至都不需要网友们的旅游攻略,她似乎更知道一座城市的诱惑力在哪里,微博不断地更新,一次次地更新,从最开始的几乎没有粉丝,而最近她的粉丝涨了些,甚至有很多人转发她的微博并点赞——
她几乎是受宠若惊,连带着心情也有些变好。
手机关机。
并不想失联的她将手机关了机。
关机之前,只给段兑留了条短信,“我散散心,十天半个月后就回去。”
就这么简单,将段兑的电话给阻止了。
段兑是不是会在担心她,她并不关心——只是,她知道自己在被跟踪,说跟踪好像不太好,其实是在被保护,不是别人,她敢打赌那肯定是段兑派过来的人,所以,她不担心,更担心的应该是段兑。
上飞机离开那个城市之前,段兑已经知晓她的行踪,并吩咐了人保护她。
这种待遇,叫她挺稀罕的,嗯,叫段兑放心,其实也挺好的,她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没了记忆,心情烦躁的想要找个地方散散心。
她的微博,并没有告诉过段兑。
但告不告诉都没有多大干系,因为她看到有着段兑头像的微博号次次给她点赞,还关注了她,她明明看到了,却没有立即与他互动,——就任凭他在那里一次又一次的点赞,她个心情挺好。
回到饭店,唔,她并不委屈自己,住在城市里最好的饭店里头的总统套房里,享受着金钱堆积出来的奢侈,——只是今天稍稍地有些异样,饭店里外面挂满了条幅,门口更是摆满了花篮,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活动在饭店举行。
她还没靠近,就远远地看到好几辆车子停在饭店的大门口,车子全黑,显得有些低调,可本身代表的车型绝对不低调,尤其从车子上下来的一行人,走在最前面,如众星拱月一般地走在最前面,面色冷峻,轻易不叫人接近——
陈果下意识地变了个腰身。
那人,她瞪大眼睛,——巴不得从来就没认识过。
廉以钦,怎么也会在这个饭店里!
简直够了!
她从来就没将“自恋狂”三个字与廉以钦联系到一起过,这几天都没太想这件事,也当作自己被恶心的东西给咬了一口,再次见到他,尽管是远远的,那天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上眼前,显得是那么的清晰,她手心痒痒的,真想再挠他个破脸,好叫他没脸出门。
就廉以钦那么个年纪还这么自恋,她也是颇受惊!
果然,她回到房间后,才从客房服务人员那里晓得如今在本城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要举行,廉以钦在商界的重要身份足以叫他有资格出现在领导要员的身边,出席亚太地区的经济分会——
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陈果耳朵那么一听,心里那么一想,也真没想太多,只是晓得最近本城出行管得挺严,各国政要都出席这次经济分会,她最近几天跑外面跑累了,还不如一直待在房间里睡睡。
没曾想,她睡得挺简单,但事情并不简单。
她的门被敲响了。
本来她想当作没听见,但来人估计是挺有耐心,一直按门铃,闹得她想装睡都不行,非常后悔没在门外挂个“请勿打拢”的牌子——开门前,还记得披了件薄外套,鞋子懒得穿,就是赤着双脚,就那么双白嫩的脚,她也不自己珍惜一下。
“小果?”
站门外的居然是她公公段功。
把陈果惊讶了半天,——好半天,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再度失忆了,眼睛一点点的变得茫然,“您是谁呀?”
装失忆装到底。
来的不止是她公公段功,还有廉以钦,两个人都是挺正式的着装,一看就是成功人士的样子,堵在她门口,叫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难道我不适合写小清新文吗,哎,重口味太久了,我都不写小清新了,真可怕

025

陈果头一次觉得装失忆这种并不太高明,尤其是面对在商场久经考验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公公,一个是自恋的廉以钦,这城市并不小,平时估计在这个城市待个几年,也不一定能碰得到,而这个城市又是这么的小,她就待在饭店里,还叫人碰了个正着。
她到是想躲呢,躲不了。
在她还没有真正证实自己脑袋里那些可怕的猜测之前,段兑还是她丈夫,段功还是她的公公,现在就撕破脸什么的着实不太明智,她一脸的疑惑且茫然,装得像极了,跟真的不认识面前的两个人一样。
廉以钦站在后面,望着这张充满着疑惑的脸,——真跟不认识他似的,视线都没往他身上落,也就瞄过一眼,就并不在乎地掠过去,那天她逃走的小样,他还是固执地认为是“欲擒故纵”的手法,——再没有比她装的更像了。
相比他的“胸有成竹”,段功自然没有那么多想法,脸上瞬间就露出几分急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不认得你爸我了?”
“爸?”陈果惊呼出声,——惊呼的时候没能错过廉以钦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如果有可能的话,真不想面对他,但此时此刻她强自镇定地站着,眉毛上挑,手极为缓慢地指向自己,“您是我爸?”
段功心里一个“咯噔”,却没有表露出来,眼神带有几分慈爱,“傻孩子,怎么才几天没见,就不认得人了?”
“爸?”
陈果再试着叫了一声,亲眼见到段功露出欣慰且欢喜的表情,心里头有些怪怪的,在她个有限的记忆里面,一直都只见到段功与谢女士的好处,即使心里早就了装失忆的决断,还是有些迟疑。
“嗯。”段功应了一声,上前轻轻她的肩膀,极为轻,身为长辈对待晚辈的关怀,“怎么没让阿兑陪你一起过来,你这样子出门也忒叫人担心…”
“我、我跟他不、不熟——”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被他那么慈爱的眼神一关怀,她心里头的抗拒就少了很多,却还是固热地装到底,并不想太早跟现实妥协,“我跟您也不熟,您说是我爸,我也记不起来您是不是我爸?”
她说这话的时候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自然,一点疙瘩都不让人找出来,望向段功的眼睛,有些躲避,并不是全然相信。
“不熟?记不起来?”段功尽管将近六十,平时挺注意身体,饱满的脸尽管有了皱纹还是不怎么显老,此时,他错愕地打量着陈果,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还有几分意外,似乎不太相信,“怎么可能的事,你才、你才…”
当然,廉以钦也是不信的。
他站在一边,“不如进去吧,在外边聊好像不太合适。”
话说得还挺含蓄的,却起到了提醒的作用。
陈果下意识地往里面退了两步,紧跟着外面的两个人也跟着进房,——她想想也是,站在外边儿好像是不太好,总不叫别人看西洋景似的,总归不太好,她没坐,就站着,面色比较冷淡,并不笑。
谁也没坐。
呃,也不是谁也没坐,廉以钦坐了,柔软的沙发,被他一坐,就叫人觉得这地方都是他的地盘似的,他好像是来巡视领土的领主一般,——也不知道陈果哪里来的想法,也就是往他那里一瞄,就得出这种不太靠谱的想法,她的眼角不由得抽抽。
尤其是她那一眼瞄过去,正好对上廉以钦浅笑的眼睛,更让她恨不得刚才没瞄过——那眼神,真叫她全身不自在。
“我不记得了。”她老实说。
段功真不知道人还能一次失忆,还能再次失忆的,但其实说看儿媳妇这种样子,他还真的找不出来第二种理由,面上有些讪讪的,“怎么会这样子,医生说你恢复的一直很不错,过段时间可能以前的记忆都会慢慢地想起来,现在到是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果跟在听别人的事一样不上心,脸上一派无所谓,“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也不在乎,您是我爸,还是段兑的爸?”
当然,她在医院里见到段功时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只是态度更谨慎些,更虔诚些,那时候她在医院里孤立无援,只有段兑天天陪在身边,难免不对他产生依赖感,甚至是对他说的所有事都深信不疑。
“我是你公公,阿兑的父亲,”段功微叹口气,无奈地看向她,又一次介绍自己的身份,“跟你的父母是最好的朋友。”
回答的差不多,当时还有段兑在身边给她解释,她都牢牢地记着,面上还是淡淡的,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哦。”
仅仅是“哦”,摆明了不感兴趣,叫段功这样有阅历的人,也觉得颇为棘手,像是油盐不进般,“怎么没叫阿兑陪你出来?”
廉以钦看向陈果,好像还没有仔细地看过她,人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人,所谓旁观者清,他自认是比段功处的身份要好一点,可以透过现象看本质,她有个不安分的灵魂,——
不安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似乎是碰到什么最好玩的东西。
装,就装嘛。
他不介意的,跑到这个城市来,不就是来找他的嘛,上次还跑,——跑得有手段,女人嘛,玩些手段没什么的,他到一点都不介意,手段嘛,能增加一点情/趣,她这么跑过来,他不给她长点脸,那怎么成,女人嘛,有时候会脸皮薄的,他懂得的,懂得的——
视线一贯儿盯着她,并不放,就那么打量着她。
他的视线太直白,盯着她,除非陈果是死人,那才有可能没发现,可她是好端端的大活人,自然叫他的视线给弄得全身不自在,一回头,就瞧见他笑得别有深意,那天的记忆就涌上眼前,——
如果真行的话,她还想再挠他一回。
当着段功的面,她不能挠,就算没有段功在,她也不能挠,装失忆,那就得装全套。
“我是自己一个人出来散散心,”她说得漫不经心,“还想在这里多待几天。”
段功微眉头,“我把阿兑叫过来陪你。”
“没事,”陈果把“爸”给省略了,笑眯眯的,“别叫他过来,我跟他不熟呢。”
那样子,似乎真跟段兑不熟了。
叫段功真搞不懂如今年轻人的想法,但他是个开明的人,尤其是儿媳妇又再度失忆,不能给压力这个他还是晓得的,面上一笑,笑得极为慈爱,“那就待几天,过几天我也回去,不如一块儿回去?”
“那好。”陈果应得干脆,人得尊重,既然老人家尊重她想独自待几天的想法,那么她也按他的要求过几天就一定回去,“我爸妈呢,他们在哪里?”
“咳!”段功咳了声,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你爸妈都过世了。”
“过世了?”陈果还是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爸妈过世一样,双手不自觉地绞合在一起,“是生病还是意外?”
“是意外。”段功没有丝毫犹豫地说起那对夫妻的死亡消息,眼中流露出些许怀念与愁绪,“他们那么年轻就没了,实在是可惜,有空我跟你说说你父母的事,你愿意听吗?”
“那好呀,”她清楚地记着当时他好像也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没有一次实现过,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向往,完全是发自内心,“不过我跟段兑的事,我实在是没有真实感,他真是我丈夫?”
“小傻瓜,不是你丈夫还能是谁?”段功忍不住取笑她,拉着她坐下,“晚上一起吃个饭,你廉叔也一起,都不是外人,你不用太拘谨,失去记忆也不是什么事,过去的事都是过去的,不记得也没有关系,将来的事记得就行了,知道吗?”
——但陈果站了起来,并没有坐,与段功还保持着一点儿距离,“不了,你们吃吧,我晚饭一个人早吃了,不好意思。”
段功的段位,她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只能是努力装着。
“那我也不勉强你。”段功是个挺能注重晚辈主张的人,她这么一说,他就没有再坚持,“好好地散散心。”
“对,就得好好散散心。”廉以钦站了起来,朝陈果伸出手,“廉以钦。”
陈果迟疑了一下。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不想跟这个男人握手。
瞧见他依旧笑迎迎的架式,真叫她七上八下的,有种自我怀疑的感觉,是不是叫他给看穿了——
“廉叔好。”她终于伸出手。
手被重重地握住,没等她排斥地皱眉,他的手已经放开了,跟段功一起走离她的房间。


026

陈果根本没送人,尽管她晓得送送人这是基本上的礼貌之举,但她并不想这么礼貌,她说了,她跟段兑不熟,那么段兑的父亲,那么段兑父亲的朋友更加是不熟了,更没有必要送——
当然,为了礼貌这种事,特意送到门口,陈果懒得做,不是不知道要这么做,她只是懒得去做,不想这么礼貌,当然,门不是她去关的,是廉以钦关的,她并不感谢,甚至是挺讨厌的,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临去之前他给她的一记别有意味的眼神。
那眼神,不简单。
如果她是真失忆那没关系,当作不明白,可她不是真失忆,只是装的,哪里能不明白廉以钦那眼神,好像在说着在停车场那事儿还没完——她手指间痒痒的,真想挠人,人都走了,只能挠自己的手。
好像那么一挠过,她的手总是无时无刻地想挠人,好像这是习惯性的动作,——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没有什么两样,还疑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不是脑袋控制手,而是手在控制脑袋似的,她莫名地有些个想不通。
即使是想不通,脑袋里还是空白一片,根本没能有什么事能掀起她的记忆,电视上常播撞撞脑袋就能失忆,然后再撞撞脑袋就能恢复记忆,要不是怕疼,她想着也许自己可以去试试,终是怕疼,她没敢干。
答应了段功跟他一块儿回去,陈果还是不太甘心,但事不要做过头,是她的准则,“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古人的道理总是没错的,都这样了,她就睡。
夜深了,睡得更深。
她不做梦,要是做梦才好呢,就是不做梦。
陈果到是想做梦的。
半夜起来习惯性地跑去洗洗,已经不痒了,不知道是不是全好了,上回听医生的口气,还得复诊,她寻思着反正人都出来了,不如在这里挂个号检查一下,也好叫她自己放心。
懒懒地再洗个热水澡,身上就包着浴巾,除去这个别的什么都没有,出来时才穿上底/裤,BRA也不要了,睡着了再穿这个着实是一种折磨,——没等她惬意地呼出口气,门铃到是响了。
这么个深更半夜的,还有人敲门。
她脾气着实不太好,——去开门还得披上个外衣,总不能就轻薄的睡衣见人的,往猫眼上一凑,还是漫不经心地一看,只是定睛一看,就足以叫她后退两步,不是别人,正好是廉以钦!
这么个深更半夜的,他居然过来,哧得陈果跟什么似的,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这自恋狂是要怎么样来着?
她一开门,门铃一贯儿响着。
似在跟她拼耐性似的,一直就这么想着,想得叫人的耳朵都不乐意听,陈果在门内,听到的声音更大些,眉头都皱在一起,整个小脸都皱得跟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她才开的门,不是她乐意开,而是再不开,着实不太像样。
她把门一开,并没让门全打开,门全不全打开,完全是她的“恩赐”,——人就堵在门缝隙里,往外边过道上一看,过道个人都没有,只留下灯都亮着,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本来就属于高个子,身影被那么一拉,更显得人高大挺拔。
“终于开门了?”廉以钦极为自然地就伸过手来,摸向她的脸,“我这不是过来了吗?”
陈果往后一倾,就躲过他的手,听这话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眼睛就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生怕漏掉这么个与众不同的人,眼皮一抬,冷淡地问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