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找了个借口,试图把事情蒙混过头。
“上回去医院找我,要是下回你跟他闹别扭,他找不着你,是不是就得上我们家门找了?”孔芳质问她,声音有点压抑,“那样的人,你欠了人情可要怎么还?”
“你在说什么呢?”方霞可不同他的严厉,一听“记性不太好”就非常的担心,连忙放下筷子,以手去碰她的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姑,你看哥啦,凶神恶煞,也不跟我好好说话。”方婧婧顺势找到机会稍稍地抱怨了一下,“就是个认识的人,心肠不坏,就帮了我个忙,他都要上纲上线的。”
“好了,”方霞回头看向她儿子,完全就听任了方婧婧,“现在吃饭,说这些话做什么,想让人消化不良呀,就算是你妹有什么糊涂的地方,你回家说也行,何必在外面说道?”
还以为她姑会一直站在她这边,结果后边这句话刚一说完,就让方婧婧一腔兴奋没了影踪,敢情这是要回家算账的节奏?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还有那龙虾,本来她还想吃,刚才听介绍说这是今天的招牌菜,本来还想吃一下,如今就算龙肉在面前,她也没心思吃,就算是吃了,也是食不知味。
她动了动,实在是坐不住,索性找借口去洗手间,当然还带上手机,手机是最重要的,洗手间里头有人,反正不认识,她也没避讳,站在洗手台前,拉拨着手机找到廉以钦的号码直接拨打过去。
声音刚响起,就听到移动公司客服人员甜美的声音,大意是对方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再拨了两次,都是响了一声,再然后就是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第一次她还能理解,第二次与第三次,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人家在挂她电话,直接是拒听的!
这一举动,让她有些火大,在洗手间里忍不住跟无头苍蝇似的来回走,走了三个来回总算才停下来,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做了叫罪他的事?
好像也没有?
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一脸的疑惑,难不成就那个电话吗?他打电话过来,当时她姑在厨房里,她就随随便便地应付了一下就结束通话了,所以他现在就不打算接她的电话?
要真这样子,这个大男人的心眼可真小,她不得不这么想,根本没想过要反思自己的行为,索性把人的号码拉入黑名单,拉黑名单之前还给他发了条短信,“不接就不接,小气男!”
没联系到人,她慢吞吞地走出洗手间,走出去之前,她还特意洗了洗手,总得装得像一点。
“你去洗手间还带个手机做什么?”孔芳看到她放下手机,面色上有些不悦,“不怕手机滑手了?”
“没手机,呃,没感觉——”她回答的很小声,低着头,不敢跟她哥对视,“哥,我们吃饭吧,快吃吧,我都饿得很。
她是饿,但是吃着不香呀,真是个煎熬的晚餐,也更没想到这城市居然这么小,随便就吃个饭,就能碰到是他名下的餐厅?反正就是这么凑巧!
真凑巧?
哪里有的事!
廉以钦恰恰地这餐厅里头,招待人呢,也那么就瞧见她们一家子人,说是一家子人,也就三个,就一个她,一个她哥,那个医生来着,还有她姑。
他所在的地方是私密性十足的包厢,与刚收购的那家IT公司管理阶层人员一块儿吃个便饭,也就在他眼里算是一次便饭了,就这里的价,谁也不敢轻易踏进来!
更别提这里的包厢了,那价格更昂贵,吃一顿饭,就摆明着要大吐血的饭,谁也不会那么想不开要踏进来,包厢瞧着跟外头隔得开开的,外头的人一点儿都不能影响到里面——可坐在包厢里的人,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廉以钦才瞧见她的。
想起被她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心底里多少有些不乐意,一摸那脸,还疼着,一下午了,脸上的红到变成青紫了,也不用瞧着像,就是被人揍了。
他顶着半边青紫的脸,大赤赤地同管理人员吃饭,一点都不在乎脸上的青紫,反倒是几个人看着他们的新老板,有些个战战兢兢,谁也没敢问,也没人敢盯着看。
得尊重老板的隐私,甭管人家是咋弄的,一律都当作没瞧见。
他们到是想装作没看见呢,没曾想,老板可高调了,将这里的经理给叫了过来,直接叫人送个龙虾过去,算是给人加菜,惹得他们心底里痒痒的,想看看到底是谁叫大老板这么上心?
可谁也没敢当着他的面就去看外头,都当作外面的人不存在。
加菜嘛,给认识的人加个菜,也不是什么事儿,——到是大老板的手机响了,哟,有那个眼尖的,眼角的余光就那么一扫,就看到大老板那个脸上的笑意,跟他那个青紫的颜色脸一对比,笑得可有些诡异了,叫他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明明在笑,打过来的电话愣是不接,直接挂了!
更叫他们缩了缩脖子,幸好关于公事嘛,早就讲完了,现在嘛,也就是简单的老板请他们吃个饭,是他赏的脸。
但是,没一会儿,他们都听到极为短促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短信提示音,没等他们将视线落在手机上,廉以钦就已经拿出手机看了起来——
就那么几个字,把他的魂都气没了!
可他一贯是个能将公事与私事分开的人,而且分得很清楚,从不让那些事越界,一旦越界了,就很难收拾了,还不如一早地就收拾好。
“我小气?”
他问向在座的几个人。
笑眯眯的,像是刚才一瞬间掠过的凶狠眼神只是别人的错觉,跟他一点儿都扯不上关系。
“都谁说的,怎么说话都不过脑袋呢?”
“哪里能,廉先生都是说哪里的话,再这么说我们可要羞愧死了,总之廉先生你放心,我们会好好干的…”
他这么一问,到叫几个人不自在,纷纷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到是有人说我是小气鬼呢,”廉以钦脸上的笑意未退,却并未到眼底,眼底几乎是森冷一片,却没叫人发现,只是掩饰着,“你们慢慢吃,人家说我是小气鬼,我也得叫人看看我是不是小气鬼吧?”
几个人听得莫名其妙,到是有致一同地都点了点头——直到大老板走出去时,几个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080

方婧婧当着她哥的面,大气都不敢出,就想着能有个办法让她哥别再问关于廉以钦的事,谁晓得到家她哥还真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就坐在她对面,她房间里头,拉了条椅子就这么坐着,脸色不太好看,“说吧,跟人什么关系?值得人家都跑医院来问我?”
“唉——”她叹气,“哥你刚才都问过了,怎么还问?”
她倒在床里,一点姿态都没有,整个人都是萎顿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简直被她哥这样子认真的态度给弄得要生无可恋。
“你刚才没老实回答,”孔芳哪里不晓得她在避重就轻,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是不是你跟人家有什么关系?”
瞧人家那个不依不饶的劲头,他都皱了眉头,“你还不赶紧地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着妈的面,我是给你留面子了,你给我说?”
她更蔫了,跟被炽热的太阳暴晒过一样,决定撒个无伤大雅的谎言,“我其实跟他在谈恋爱,哥,他是我男朋友,我觉得他年纪太大了,不太好意思带回家来…”
话是一口气说的,中间都不带歇气的,她一说完,就巴巴地望着她哥的脸,静等着她哥的反应。
孔芳仔细地打量她,瞧她眼珠子转呀转的,就晓得她这次恐怕又没说实话,眼睛剜了她一记,索性再逼逼她,“比你最多也就大十岁,你自己也快奔三十了,还嫌人家年纪大?”
这一说,把方婧婧说跳了起来,一股子不服的劲头就上来了,“什么嘛,我哪里有奔三十,我离三十还有好两年!”
“就你这样子,确实跟年纪搭不上,”孔芳毫不留情地打击她,“既然是你男朋友,就把关系明确一下,别叫人家看着像你跟他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一样。”
把方婧婧说得快心虚了,本来就是不正当关系,说是男女朋友,只是她给自己留的一个脸面罢了,她还试图做垂死挣扎,“哥,我们又没到结婚的地步,哪用得什么明确关系什么的,万一以后分手,岂不是更丢人?”
“丢什么人?”孔芳质问她,“谁能保证跟谈恋爱的人能顺利结婚,谈恋爱分手不是常事吗?就你这种明明跟人家是男女朋友关系,搞得跟地下情一样,才叫丢人好不好?”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刚才都悬到半空中了,可这回一下子就落回去了,睁大眼睛,意外道,“哥,你是同意的?”
“谁同意了?”孔芳瞪眼,“谁同意的?”
她无奈,“明明你自己说的。”
“我哪句都没说同意你跟他交往,”孔芳依旧瞪眼,瞧着他这个不太靠谱的妹妹,“可你已经交往了,难不成我要你分手,你同意?”
她一滞,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很有底气地说,只要他不同意,她就不交往,只是,她晓得自己的破事,哪里能够呢,“哥,你别跟老封建迷信一样,我不过就是交往嘛,你当我是不知事的小孩呢,不会有什么事的。”
孔芳叹口气,“别一头栽进去,人家不是什么吃素的人,能抽身时就早点抽身吧。”
“我晓得的。”方婧婧嘴上立即就回道,还拍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好了,我主意正着呢。”
却叫孔芳担心,“靳晨昨天问起过你。”
“靳晨呀,”她撅撅唇,“他问起我做什么?”
“他要出国了,你想送他吗?”孔芳并没有回答她,直接将话题掠过,“明天的飞机,其实我觉得去国外蛮好的,要不你也去留学?”
“得,”她敬谢不敏,“他出国才是常态呀,我送不送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哥呀,我这把年纪还去留学,回来都一把老骨头了,再说,我也供不起自己留学呀,得保证金呢。”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这些钱我也是能拿得出来的,”孔芳丝毫不在意,“要不你跟他一块儿出去得了?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你一人在外面,他还能帮着照顾你一下。”
“噗——”
她哥这么一说,把她说乐了。
“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他照顾我?”她一手指着自己,一手笑得都要颤抖,“一直是我照顾他的好不好?他简直就是生活白痴来着,我可不想出国还要当保姆,不过哥,我现在回以前那家广告公司了,继续干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孔芳想了想,还是算了,就靳晨那个人,也不是他当哥们的嫌弃人,确实不是什么良配,人家在外头光鲜亮丽,一回家那样子,需要的并不是个妻子,而是个合职保姆才对。
“我可跟你说好了,不许在外头过夜,就算是跟他、跟他…”虽说是他妹,可他说起这话来还是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才接着说道,“也要做好保、保护措施,知道吗?”
“哥——”这回换方婧婧瞪他。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得早点睡。”孔芳连忙走人,临走前,还再重复了一次,“别搞出什么人命来,知道吗?”
人命?
方婧婧一时没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来着,她哪里是那么不经心的人,就跟廉以钦那关系,她还值当去弄个生命出来?可别把她给吓坏了!
万一真有了,廉以钦还不得以为她要凭孩子上位了!
她丢不起这人,关系嘛,既然到这一步,就自然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省得有后遗症——
但是廉以钦真没用套!
她有些丧气。
上回就是她吃的药,难不成总是要她吃药?这个事得谈一谈,男人嘛,总不能老让她吃药吧,药这种东西,吃多了总归不好,自己的身体是第一位。
下次总得提醒他一回!
她抱着这个想法,睡觉了。
昨天她还嘲笑陈琴接的那个文案,没想到今儿一早上就看到这工作分配给她了,她一脸的惊奇,望向陈琴,“大姐你不怕把这个给我弄,我能让他们厂倒闭了?”
陈琴一脸的慎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模样,“望女侠手下留情,留他们厂一条生路!”
“哈哈哈——”
同事们听到她这个话,都忍不住笑出声。
“我这是给她机会,省得她好长时间没来工作,脑袋都生锈了,”陈琴笑得为自己辩解,“怎么着也得动动脑子呀,你们说是不是?”
几个同事都带着笑意,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都是报达一下她昨天那么突然的出现把大家快吓懵逼的“深情厚意”。
方婧婧无奈,翻开桌上的东西看了看,才看了一两页,就惊讶地抬起头来,“你们不是说真的呀,他们请的这个代言人到底有没有喝过这玩意儿?”
“肯定不会吧。”陈琴似乎还思索了一下才回答,指指那边成箱堆着的“样品”,“我们这里可是一瓶都没碰,那大明星能碰这个玩意儿,她要什么喝的东西都没有呀?”
方婧婧听得点点头,那种味道,是个人也受不得,可越看越惊讶,“妈呀,他们销量还真不错呀?”
“那肯定呀,不挣钱的东西,还能上市卖?要是一瓶卖不了,人家还能卖这么多年?”陈琴一副别少见多怪的模样,还为自己做起辩解来,“可能我们的味蕾跟别人不一样呗,我也奇怪呢,这么难喝的东西,还能在卖,这厂子居然还能挣钱,简直太可怕了。”
同事们几个都是这种想法,反正打死他们几个也不喝那玩意儿,到是他们几个在说着,老板从里面走出来,看他们几个说得热络,“晚上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他一说不去,几个同事都心里高兴。
方婧婧也没死劲地叫他去,“老板,你喝过那东西没?”
“什么东西?”老板回头看她,一脸疑惑。
她指指那边的角落,下巴动了动,“你喝过没?”
“难不成每个客户的东西,我都得试试?”老板问得理所当然,“我们要给对方的是创意,又不是试吃结果。”
好像说的好有道理,方婧婧低头暗笑。
这么一天,她还真没想出来个自己觉得满意的文案,要她给这么个记忆深刻的东西弄一个出彩的文案,着实有些为难,不过她想嘛,要对事不对人才好,再讨厌这种东西,也得暂时性地忘记这件事。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个个地都跟生龙活虎似的收拾东西,几个人,就两挤在两部车里,找他们以前就最爱去的小饭馆吃饭,一帮人还胡天胡地的聊,一边还喝酒,就方婧婧这会儿,还真没跟这回一样放松过,一下子就喝了三瓶啤酒——
这喝了还不止,转场去KTV,个个唱得跟鬼哭狼嚎似的,还在那里唱,一个个都不停歇,方婧婧还跟人一人拿着一瓶啤酒,就嘴对着啤酒瓶嘴儿,看谁一口气给喝完。
这个爽的,她喝得更多,一晚上喝了整八瓶,洗手间都跑了四架,呃,算是解放一下涨着的肚子,好在他们几个人还早早地就离开了,没真疯到凌晨。
“我送你回去?”陈琴叫来出租车,她没喝多少,本来就不怎么能喝,“就是再高兴,也不能喝这么多呀!”
方婧婧已经有些大舌头,可她依旧还是觉得自己没醉,整个人都已经几乎倒在陈琴身上,好像有听到声音,就软软地应了一声——也没睁眼睛,就闭着双眼。
“哎,你谁呢?”陈琴刚要把人扶上出租车,就被人给挡了,眼见着方婧婧被陌生的男人给接走,她的手顿时都空了,急忙地要去把人给抢回来,“做什么呢,别乱碰人,我要报警的——”
“我是她男朋友,”来人搂着醉得站不住脚的女人,回身稍稍放柔面色,并掏出一张名片给人,“这是我的名片,我是廉以钦,她嘛,我会送回去的。”
陈琴愣了愣,低头看了看名片,又抬头看看他,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是廉、廉以钦?”
“嗯,”廉以钦抱住已经软在他怀里的人,眉头皱起,“她这都是喝了多少,怎么喝成这样子?”
陈琴还有些不太感相信面前发生的事,廉以钦的人她是不认识,这张脸,她电视上报纸上都是见过的,更何况廉以钦的大名谁能没听过?“她喝了八瓶,好像特别的高兴…”
“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家,”廉以钦丢下这话就索性把怀里酒气冲天的人给抱起来,大踏步地走开,留下边上一个人,那是他的司机。
陈琴愣了。
只是愣了一下,她赶紧地打电话给孔芳。


081

孔芳并没有接电话,手机处于关机中,这让陈琴皱了皱眉头,本想问个清楚好叫她自己心里有数,没曾想人家表哥没空接电话。
直到这一刻,她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干吗要打这个电话呢,那么个男人,会撒谎吗,肯定不会的,方婧婧又有什么值当人家去撒谎的?
只是,她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怎么着就叫方婧婧给碰上了呢,以前那个前男友如今都是知名画家了,再来个有钱的不行的男人,这男人运就是好呀,不是一般的好,是非常的好!
陈琴自认自己比起方婧婧来没有什么地方差了点,只是人与人的际遇都不同,这种不同仅仅只能让她羡慕跟嫉妒一下,至于别的,她还真没有。
她这么一想,也是离开了,有人送嘛,她也乐得占些小便宜,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总觉得这送她回家的车子,坐着真是非常的舒适——
反正她一夜好眠,睡觉之前把手机铃声都给按掉,吵不着她。
她这边安然入睡,方婧婧可闹了一晚,兴奋的,酒喝多了,除了脑袋壳有点重,可身体就跟打鸡血一样激昂,她非得不睡,把她放入蓄满温水的浴缸里还不安静。
浴缸嘛,于她来说有点大,她整个人就趴在水里,双手还努力地挥手,两条纤细的腿还跟青蛙腿一样使劲地往后踏,把个浴缸当成游泳池一般——
廉以钦替她脱的衣物,满身的酒味儿,熏得他都要黑了脸,待她把她放入水里,他也去脱衣物,一回身就见着她游泳的架式,脸上那点黑意就立马给消了,忍俊不禁的坐在浴缸边缘,一手往里水里探了探,感觉水温还好,才没想着再加点热水。
“喝了多少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直试图游出状态来的人儿,双手去碰她的头发,把她半湿的头发都给放开来,并拿出洗发水替她的头发全抹上,动作嘛,有些笨拙,也在于她老动,叫他干得着实费了一翻力气,可瞧着她依旧眯着个醉眼,跟个小醉猫似的,半点清醒的样儿都没有,“喝这么多,就不难受?”
方婧婧脑袋里的弦嘛,被酒一喝,就有点松,平时不太松,就喝酒了老要松,她皱皱眉头,脑袋一动,头发却突然地一紧,叫她立时就瞪圆了眼睛,双手就去护着自己的头发,不让他再碰一下,嘴里还喃喃道,“不许碰,不许碰…”
声音软软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他的手间全是泡沫,还没有给人洗过头,更别提有哪个女人这么荣幸直接住入他的房间里头,在他的浴缸里,他还伺候她洗头,偏她一点都不经心,还不让他洗——
简直叫他眉眼全是个笑意,纵容得很。
“我给你洗洗,就洗洗,”他哄她,眼见着她发间的泡沫要往她面上流,赶紧地伸手去抹开,“乖,听话,就给你洗洗头,洗完头等会就好好地睡觉,好不好?”
这哄的水平,不怎么样。
他也是把话给挤出来,对谁都没这么个口气说过话。
“不!”偏个小醉猫,呃,不,应该是大醉猫,碍是跟他扛起脖子来,脖子粗粗的可牛气,“你谁呀,我都不认识你,你还要给我洗头?门都没有!”
她说着就想顶着那一头全是泡沫的头发跨出浴缸,本就是被他剥了放入浴缸,趴在浴缸里还就只能看到个背部,光滑的背部肌肤,细细的腰,挺翘的臀部,都在水里若隐若现,尤其…
现在她一站起,更看得清清楚楚,不再是看得后背,而是——他都幽深了双眼,黑色的瞳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情绪,还想让她好好地洗个觉,再早点儿睡觉 。
恐怕来不及了!
他将人给拦住,细得快要跟柳条儿相拼的软腰肢,也不顾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泡沫,就霸道了吻了下去——
“唔——”
她只得来不及呼一声,就自动地消了音,被酒液浸过的身体,似乎慢慢地反应了过来,只是太慢,已经来不及,她这是都怎么了呢,明明没找他,他怎么就来了?
她瘫在床里,半句话都不想说,头发上全是泡沫,就这样的她,他也下得了手——叫她好一阵无语。
双腿一迈,她试图从床里侧走出来,才一动脚,脚就一软,险些倒向他的身体,幸得他将她给托住,并没让她摔一跤,她庆幸之余又有些羞耻。
她明显地觉得腿间有些东西,不是她的,正沿着腿窝处下流,她想低头看,当着他的面儿,实在是羞于看自己那里——
才在这种情绪里,身体已经让人给抱了起来,高高的,仿佛要高过他,她脸上都泛着红,气息都有点乱,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我得回家——”
事到这一步,她只能是补救了。
“你结束的还挺早呀,”他并没有干脆大方地就送她回家,先将她放入浴缸里,再开了水,往她身上浇过去,才同她扯皮起来,“跟同事们一块儿喝那么多酒,你个脑壳里在想些个什么?就酒成这样子跑回家,你姑,还有你哥不担心你?”
她一听,觉得可不得了!
她哥要是晓得她一晚上跟人干了八瓶啤酒,还不得给她做个深刻的思想教育来着?她一想到那画面,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想法。
“我可、可不能回去,”她立时就笑得很谄媚,脑袋里慢慢地涌上来一些事儿,都掐出来对他说,“你不是挺忙的嘛,我打电话,都是在通话中,有这么忙的?”
她到不是质问,而是口气软趴趴的,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撒娇样,算账还真是算得一点儿强硬的姿态都没有。
“真开会呢,”廉以钦殷勤地替她洗头,这一头柔顺的黑发泡在水里,他不由爱怜地多搓揉了几下,“但凡你一个电话,我哪里敢不接?”
她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即使已经慢慢清醒,可反应还是稍稍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人倒在浴缸里,浑身无力,可当觉得他的手离开她的头发,不太规矩起来…、
“不要!”
她拽住他的手。
“没事的。”他哄她。
她固执地摇摇头,“我累了。”
“你累就闭着眼睛睡一下,”他比她更固执,“睡吧,嗯?”
她能睡得着才是怪事好不好?
只是,她没能阻止。
或者是半推半就也说不定。
她还是有点反思自己。
所以说,喝醉是最要不得的事,她心想,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勾不住,又勾回去,没一会儿,她的手又没了力气,软软地从他脖子间滑落——
被他的手紧紧地握住,整个手都包围在他手心里,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还有他手心里的湿烫。
她闭了眼睛,好像真睡着了一样。
只是唇间逸出的声儿,很难叫人相信她已经睡着了。
她就如同浪尖上的小船一样,被浪驱策着,往高,往高,再往高,她已经站在最高处,身后是一片悬崖,悚然间,她突然往后一跳,整个人都放空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