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着装晕,当时脑袋里惟一能想到的办法便是装晕,趁机再收拾他——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更叫她摸不着头脑。
脚步声,快速地过来,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两个人,没听见廉以钦打电话,她压根儿不知道他去叫了私人医生过来,——眼珠子眨了眨,她果断地躺回去。
“叫得这么急,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任谁在被家中叫出来,心情都不会太好,尤其是廖仲,难得的休假,打算在家陪陪老婆,被他一通电话叫过来。
廉以钦并不感到抱歉,指指床上的人,“你给她看看。”
廖仲往床里瞄一眼,并没有瞄仔细,脸上的不耐烦之色丝毫未减,“人晕了,还是怎么的,干吗不送医院?”
“能送医院,我叫你来做什么?”廉以钦凉凉地回他一句,一点都没把他的坏脸色放在心上,“看看是不是心脏病?”
“你脑袋没坏呀,我这么看,能看得出来?”廖仲往前一步,往床里的女人瞥去一眼,并没有看真切,“送医院去,仔细检查一下,我可不想惹上什么是非…你不是玩女人玩大了吧?”
后面的话明显加重了音量,他质疑地盯着廉以钦。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廉以钦对他很无语,“要真出了事,叫你过来能顶什么事?一个得先天性心脏病的人,你能看得出来吗?”
廖仲知道他不会推事,听这么一说也算是放心下来,再往床边靠了近点,算是清楚地看到床里的女人,那张脸还挺陌生,他认不出来是谁,不过就跟过廉以钦的女人,他还真不认识——
那脸红润得可以,哪里像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至少他是肉眼看不出来是有病的样子,他回头看向廉以钦,“你玩笑吧,哪里有得病的样子,而且她哪里是晕过去了,分明是装的——”
装晕的陈果正想着怎么才能捱过这一遭,没曾想只被他看一下就被揭穿了她装晕的事实,再也装不了了,只得坐起来,小脸紧绷,不高兴地瞪向所谓的医生,“你说的对,我没有心脏病,我好得很,见他妈的鬼,我能有什么病…”
这话还挺难听的,起码陈果并不会这么说——但方婧婧会说,她说话直白,人更直白,就当着廖仲的面,从床里站了起来,赤着双脚就踩在地板上,也懒得去找鞋子穿,配小礼服的是双高跟鞋,她厌烦了那双高跟
“心脏病估计是没有,脑袋是有病。”廉以钦冷不丁地插上一句,瞧她个架势,确实看不出有病的样子,可陈果有病,的确是事实,思及她晕过去说的话,尽管有些奇奇怪怪,还是叫他摸着了一点儿脉络,“你是谁?”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就让方婧婧气哼哼的,“老子是谁,管你什么事儿?就管你问东问西的,还老不要脸的,要是再说我脑袋有病,我再揍得你脑袋开花,你信不信?”
双插插腰,跟个女流氓似的,跟陈果那气质完全不同。
也让廖仲都惊讶地看向他,这家伙的脾气是变了味了,怎么就看上这样的女人,这么粗的——这一瞧,又看到这家伙脸上的青肿,难不成真给她收拾的?
他这么一想,脑洞就开了好多。
“这不是脑袋有病是什么?”
廉以钦火上浇油,一点退让都没有。
被个女人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回,莫名其妙地就咽不下这口气。
方婧婧个脾气不太好,从来都不是有耐性的人,一上前,就把廉以钦的领带给揪住,跟揪咸菜似的,“老头子,脸给我打成这样子还给我嘴硬,是不是让我再给你来几下?叫你明白这花儿为什么这么的红?”
廖仲头一回见这种场面,还真是有些新鲜,——廉以钦这个人,谁也得罪了呀,他都不敢得罪,最多就是发发牢骚,如今被女人揍了,还被这个女人揪着领带,怎么看都是挺滑稽的,这一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到把廉以钦弄恼了,这脸冰的跟什么千年冰山似的,朝他冷冷地扫过去一眼,让他立马地捂住嘴,收拾了脸上的笑意,躲得远远的,嘴上还劝道,“别这么急,这样不太好,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慢慢谈…”
作者有话要说:唔,明天会更冷哒,一想到明天的温度,就不想上班呀,打算明天全副武装出门,亲们,样爱的大家们,都穿得厚点,我决定只要温度不要风度了

040

“我跟你们有什么可谈的?”陈果将手里的领带一放,从鼻孔里哼出声,完全不掩饰她不屑的姿态,见廉以钦阴着个脸,还露出几分了然的表情,但她自认是恩怨分明的人,“刚才多谢了——”
要不是他,可能就倒在洗手间了,穿着个小礼服,倒在洗手间像啥话,尽管洗手间再干净,她还是觉得难以想象那种画面。
画风完全一转,廉以钦有了个不妙的念头,却没叫住她,任由她走,回头对上廖仲戏谑的眼神,依旧阴着个脸,“她真没病?”
“反正我是看不出来,”廖仲不是心脏科的专家,可看人脸色还是会看的,但也不敢打包票,他眼睛又不能等同于X光,出于谨慎起见,他稍稍地收了一点儿,“也许得检查一下,说不定是最近身体好了些也说不定…”
但可能性不大。
“人有没有可能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廉以钦似乎在自言自语,视线落向被打开的门,“有没有可能?”
廖仲听得不太真切,将手附在耳边作收音状,“你说什么?”
廉以钦丢给他一记冷冷的眼神。
他缩了缩脖子,这个人真难以相处,也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不对,反正他搞不清,索性就要走,“我走了,走了呀——”
廉以钦也没留下他的打算,整个人陷入沉思中,会不会这样的可能性?他觉得挺扯的,——不过就是爱装爱扯的女人,叫他这么多想了,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自认也有年轻的时候,也有飞扬过的青春,可真他这个年纪了,反而沉静了下来,从来不主动,也不需要他来主动,不是他自大,想攀他的人真是不计其数,——他还是将陈果钉在一贯的印象里,竭力想给丈夫戴绿帽子的女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别人?
不,一定是要找他,谁能比得上他?
廉以钦自信地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选别人,哪个男人能比得过他?他还真不信有人能敌得过他!如果真有,估计那个人都没有出生。
陈果不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也没空理会,——就跟做了场梦似的,她突然间就知道自己是谁了,脑袋掠过的所有东西都是“荒谬”两个字,叫陈果的死了,叫方婧婧的还活着,——而别人眼里,叫方婧婧的死了,叫陈果的人还活着。
真真是可笑的事,而有人造成了这样的事,她瞬间明白了段兑没碰她的缘故,因为她不是陈果呀,——这种想法顿时让她有些庆幸,可更多的是愤怒,好端端的她就成了别人,被人彻底地瞒着,犹如一个提线木偶,所有的事都是别人给她安排好的。
她的生活被安排得仔仔细细,替段兑隐瞒他所谓“ED”的事,假装是她自己的问题,而事实是他并不患有“ED”,他的身体没有一点儿问题,甚至还因为陈果的先天性心脏病,他们还采取了找人代孕,简直把她当成傻子耍。
真是耍成猴子了,她气得真想立即跑到段兑面前揪着他的领子质问他,可她个脑袋还清醒着,直接问最最下层,闹不好,别人还会以为她神经错乱了。
得有证据支持她,才能证明她没有神经错乱。
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满肚子的脾气,在进宴会厅之前,她还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的心绪趋于平缓,心绪平缓了下来,不代表她心里的愤怒也平静了。
一步一步地走入宴会厅,她脸上漾着笑意,才刚进去,段兑就走过来,年轻的男人,俊朗的脸,身材颀长,走的步子极为沉稳,那走过来的步子一步一步地似乎就踩在她的心上,重重的,比她的步子还要重。
她几乎看不清他俊朗的脸庞,——可又看得很清楚,站在原地,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的手臂极为熟练地揽在她的腰间,她有一刹那间的昏沉,手臂跟阴森的蛇一般,只是她乱动,窥视着她的蛇信子就能吻上她的脸。
她心里头紧张,面上竭力装作没事人一样,伸手摸摸自己的鼻翼,下意识地摸了两三下,鼻翼并没有痒意,总要摸那里,一摸了后才会有勇气似的,“不知道是吃坏什么了,肚子有点疼,回来得有点晚。”
段兑根本没怀疑她去洗手间这事,脸上立即露出担心的神色,“那得看医生,万一再难受可不好的…”
“我现在好多了,没事呢,”她哪里想看医生,最近看医生看得可多了,以至于她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看医生,稍皱着个眉头,“现在好了,小事呢,我才不为这种事去看医生呢。”
“真没事?”段兑有点闻病色变,仔细地看她的脸,没瞧出来不对劲,才稍稍放点心,但还叮嘱她,“要是等会还不舒服,我们就得去医院,知道吗?”
“知道了。”她拽着他的手,作亲昵状,“去吃点东西吗,我饿了。”
宴会采取的是自助餐形式,大餐桌上放着随意取用的各种食物,想吃都自己取,乐意吃,吃再多都行,只要肚子能装得下——纯粹是装相,虽说自助餐形式的宴会,谁也不是为了这大餐桌丰盛的食物,而是人与人的联系。
“快过来,我们到那边去,”没等他们走过去,已经陪顾老爷子迎客人迎了一晚的顾明珠绷着个身子过来,背对着众人,她还挺没形象的冲陈果撇了撇嘴,将段兑给撇开,“你个大男人的,还不如过去同他们谈谈什么时事的,陈果这边我来顾着,我都要饿死了,站了一晚上,真不是人干的事…”
她抱怨着,声音挺轻,并不想让别人听见,也只说给他们两个人听,说得很自然,硬是隔开他们两个人,拉着陈果往大餐桌走过去,“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为了穿这件礼服,今天就喝了牛奶,简直要我命了——”
陈果一笑,挺喜欢顾明珠的性子,“小心再吃可礼服给撑破了,你还是少吃点。“
“要命。”顾明珠差点哭天抢地一番,“真没劲,我还不如待在国外,一直念书,念到我都念不动为止,这种跟交际花一样的活儿,我可干不了多长时间…”
“说什么呢,还交际花,你有那个本事吗?”陈果听了忍不住要笑,心情也稍稍好一点,只是被愚弄的感觉太糟糕,也稍稍让顾明珠的话给弄得淡了点,“当交际花好当?就你这个架势,还差得远了…”
顾明珠一听,嘴张得大大的,诧异地看向她,慢慢地她闭上嘴,眼里的诧异之色丝毫没淡,反而将陈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疑惑地问她,“你居然还能开玩笑?我以前真没看出来…”
“是吗?”陈果心一跳,还以为让人看出什么来,把脑袋靠着她的肩膀,“我哪里是跟你开玩笑,我讲的是事实,你想当交际花,也得有那个能耐…”
顾明珠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黑暗的。
她举起手来,左手手指全都并拢,盖住右手竖起的食指,示意陈果别再说了,个自尊心给狠狠地打击了,“我服,我服了,你可别说了,再说我就要往地下钻了。”
“嗯,孺子可教也。”陈果还在那里装模作样地补一句,话一说完,她笑得满脸的笑意都放不下,几乎全靠着顾明珠才往前走,笑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顾明珠拿她没办法,颇有点感慨地说,“你现在开朗多了,挺好的,明天我们出去玩吧,找个地方好好地玩,就我们两个,别带上段兑,好不好?”
因为不是那个人,她才开朗的,当着顾明珠的清澈眼睛,她实在是说不出来,人总是很奇怪,有的人一看就知道投缘,有的人即使认识一辈子,也不会投缘。
她想跟顾明珠大概就是这样子,内心有些嫉妒起陈果来,她有这么好的朋友,而她方婧婧也有朋友,——想到朋友,她忽然间想起来靳晨,那个想让她当模特的知名画家,脑袋没有更多的印象。
“明天得回去了,”她想答应,又不能违心地占有陈果的朋友,内心里的自私刚一冒头,就让她给压了下去,她得记清楚,这不是她方婧婧的朋友,是陈果的朋友,总有一天她要当回方婧婧,那么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我们还怕没时间聚一聚?”
顾明珠想想也是,不急着一时,在家里没待上一天,估计老爷子又得生气,陪陪老爷子嘛,是她应尽的义务。


041

同顾老爷子打了声招呼,结束他们一晚的“行程”。
陈果离开时,顾明珠还朝她暗地挤挤眼睛,让她心情大好,有这么一个人,她真想占用这个朋友,理智总归是最残忍的东西,在她将将要陷进去的时候,总会将她给弄醒,认真地告诉她——这不是她方婧婧的朋友,只是她如今披着陈果的皮,却不能说开来。
因为那个叫方婧婧的人已经死了呀,派出所户口里没有她的常住人口登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村,或者哪个社区的人,甭管是哪里人,已经出具了死亡证明,那个叫方婧婧的人,已经彻彻底底地不在这世界上了,她只是叫陈果,被迫成了陈果。
她甚至不明白段兑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是怎么做的,即使她想要努力地压下心里的愤怒,视线还是忍不住地瞄过段兑的侧脸,俊朗的脸,从侧边看,更觉得俊朗,就这么个俊朗的男人,而且事业有成,从表面来看绝对是个好男人。
“怎么了?”段兑侧头看向她,声音温柔,“还难受吗?”
她收回眼里的审视,回以温柔羞怯的笑意,“没有,刚才吃了点东西,一点都不难受。”
他伸手摸她的头发,长发盘在脑后,露出她纤细的脖子,耳垂间缀着黑亮的耳钉,衬得肌肤更白,脸颊染着红晕,白里透红,极为诱人,他眼神微暗,心里掠过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明明那东西就在嘴边,他怎么也不敢说出口,“就怕你难受,你小时候可娇气了,明明是你不理我,爸妈骂的都是我。”
陈果站在那里,依旧温柔笑意,心里却十分清楚他在讲的是他与她的事,那不是方婧婧小时候的事,是那个陈果与他的事,——莫名地就烦躁起来,“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有什么关系,”段兑立即哄她,揽着她走入电梯,“我都可以说给你听听,可能你就慢慢地就想起来了。”
“我不乐意想起来。”再说的脾气也让他气得七窍生烟,本想装没事
“好,不想就不想,”段兑从善如流,“不想就不想,最近有没有头疼,一个人待着有没有想我?”
人家换了个态度,她自然得收拾起来性子,总不能现在就跟他硬扛,她头脑还算清楚的,头抵着他的肩膀,掩饰她内心的不悦,“才不想你呢,我想你做什么呀,你谁呀…”
段兑立即急了,下一秒,他又反应过来,当作她在耍花枪,把她揽得紧紧的,一手抬起她的脸,认真地盯着她黑亮的眼睛,“我想你了,小果,我一直在想你,天天地想着你,都想得睡不着。”
他眼神认真,极有说服力,她忍不住就要相信了他,心都是火热的,只是她很快地就回过神来,他说的所有的话,不是对她,而是对陈果,不是方婧婧,——这种纠结感叫她心里酸酸的,人是感情的动物,与段兑相处了这么久,她由来有些奇怪的感觉,一醒来就知道他是她丈夫,能没感想吗?
只是,她不敢再想了,稍稍地偏过头,不经意间就避开她的视线,嘴角流露出几丝笑意,“睡不着好呀,吃点安眠药就行了,你要不要,我给你配点儿安眠药?”
“你还敢给我吃安眠药?”段兑挠她胳肢窝,她越躲,他越挠,“还敢不敢给我吃安眠药?”
陈果躲得快,一见他手过来,就赶紧地躲,反应就算快,快得也躲不过,夹着个胳肢窝,——还是让他偷袭了个着,痒得哈哈笑,乱没有形象有,惹来路人的侧目。
“救命——”她叫道,笑得还喘。
“叫呀,叫呀,看有没有人来救你?”段兑跟个邪恶的“魔头”一样,边挠她,还边大声笑,“看有没有人来敢来救你——”
这两个人真闹上了,闹得不可开交,又哭又笑的,没真哭,笑是真笑的,就这么闹着回到了套房里,闹得陈果真是笑个不停,笑得直喘气,到了房里,倒在沙发里,好半天都缓不过来那口气。
段兑还替她揉胸口,让她慢慢地喘气,眼神微暗,只在眼底,并不想让她发现,“妈说让我们收养个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她立即坐了起来,脑袋里闪过好多想法,但没一个想法能让她联系当下的事,意外地睁大眼睛,“我们不能生吗?”
“不,不是我们——”
段兑试图冷静地说,话到嘴边,有些艰涩的感觉。
她现在失忆,自然就不记得被婆婆谢女士哄着喝苦得要命的中药的事了,满脸无辜且意外地望着他,“那为、为什么要收养、□□?”
面对她清澈的眼睛,他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话吞回肚子里去,最好一辈子也不要谈及这种事,可思及孩子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完全继承了两个人优点,就让他实在忍不了那么久,——索性就说了,晚解决不如早解决。
他坐在沙发里,与她稍稍拉开点距离,左手支着下巴,下巴靠着手掌,他侧过头,“是我的错,这全是我的错。”
声音有一点儿沉重,似乎把他的身体都压垮了——听在陈果的耳朵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心酸,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真是信了他的话,把他当成丈夫了。
原来却不是。
结果叫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奇怪地看向他,像是不知事的孩子一样,“为什么是你的错,你让我不能生了吗?”她问得极其直白,根本没打算隐藏一下自己愤怒的内心。
“嗯,是我的错,”他自己承认的,就不想否认,应得果断干脆,“是我的原故,我、我…”话到嘴边,他发现早就摆好的理由,挺那么难以说出口——
尤其是面对她清澈的眼睛,更让他说不出口。
她故作天真状,两手抱着下巴,跟个天真的孩子似的,“为什么呢,为什么是你的原故?你检查过了?”
她边说还边靠近他,视线上下地打量着他,从头到脚,就如同她开始之前就知道他的什么破ED事时脑袋里所闪过的冲击感,她打量地很认真,就把她自己个视线当成X光似的,仿佛能透过厚重的三件式西服看到他的身体。
尤其是他的腿间,她的视线落在那里有六秒,——只是她内心数的,刚刚好数到六,就收回了视线,更是看到他稍稍地收拢了腿,西装外套下摆不经意地往腿间一盖,挡住她的视线。
“你全都忘记了——”他长叹口气,伸手就揽住她的肩头,脑袋就这么靠着她的肩头,亲昵地靠着,闻着她身上属于她的独特馨香,他眉头微皱,“你什么都忘记了,怪我碍于面子,一直没同你说这事,爸妈特别希望有个小孩子在家里,我们没办法,不如就收养个吧,我已经跟爸妈都说好了。”
她听得清清楚楚,爸妈都知道了,这表明她婆婆谢女士与公公段功都知道这事儿,——她就独自一人,就算是陈果,也是独自一人,家里一共就四个人,三个人站在一边,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她就是中间一边倒的主,着实没有跟他们叫板的底气,她甚至都要怀疑,这些事全都是段兑安排的。
她坐在那里,人往后靠着沙发,“我好像是被通知的?”鸡蛋里挑骨头,大抵说的就是她现在这样子的情况,忍不住心里头的愤怒,她就想挑挑刺。
他紧紧地搂住她,最怕听到她反对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她的同意,他没能忍得住,让她早点有心理准备来好接受一个小孩子,不然的话,母子俩相处不好,他也实在难以处理情况。
“哪里是被通知?”段兑抬起头,凑近她的耳朵,“我专门跟你说呢,要是通知你,我直接把孩子带到你面前,直接跟你说这孩子就成你儿子了,你指那样子?”
够直白,把陈果噎得不行。
她偏过头,慢数到十下,才回转过头,“你就欺负我什么都不记得就死命地揪我的话吧——”
就这模样,才叫段兑笑出声,情不自禁地笑出声,“哪里是欺负你,我哪里敢欺负你一下,都不敢同你大声说话,生怕把你给吓着了,小时候都这样子…”
她听着,听着就不爱听,撇撇嘴,“我胆子哪里有这么小?随随便便都能吓着了?”
“不是胆子小,是…”段兑刚说着,只是很快地就收了话,靠在她肩膀的脑袋,也稍稍一滞,“是你小时候胆子比较小,不是小,是比较小,不能吓,一吓就哭。”
“反正我现在不哭,你要是敢吓我,我就让你好看。”她把两只手扣在一起,做了个“死掐”的动作,就是朝他示威,“你敢不敢?”
“我不敢,女大王,我哪里敢?”他立即甩开那些涌上来的乱糟糟想法,举起手,作发誓状,“一点都不敢。”
她笑了。
心里想的是这个操蛋的世界,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如果可能的话,她是半点都不想见段兑,好端端的,她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别人,——问题是她半点都不记得究竟是怎么成这样子的。
“等我考虑考虑吧,”她想了想,人家□□,又不是她收养,当然,为了摆摆姿态,她还是需要先考虑的,双手推开他的脑袋,“我去冲个澡,有点热。”
段兑坐直了,“嗯。”
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两个人的,段兑着实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这种累会觉得更累,他在开口之前,很害怕她的反应,——如今一开口才发现还好,才让他松了口气。
那孩子是他的,他与小果的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他眼前似乎出现那张胖乎乎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瞅着就跟小果一样,母子俩在一起,谁也不会说他们母子长得不一样,——他惟一担心的就是催眠会失效,看今天这样子估计是没有。
要知道他是按捺着怎么样的心情才等了这么多天,生怕她真恢复了记忆,一走了之,他眼角有些酸涩,明明知道那不是小果,他却贪恋着这种感觉,一家三口的感觉,他们的孩子很快就能跟他们团聚。
他就盼着她很快就能接受,人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孩子的,他晓得的,得给她一点儿时间,当母亲是女人的本能,这本能还是需要激发出来。
一夜无事。
陈果洗过澡就睡的,基本上没去理段兑。
段兑睡在别个房间,也没来打扰她。
机票订的是早上十点,大清早地陈果就被段兑给叫醒,迷迷糊糊地倒在车里前往机场,只是安检时,她才稍稍清醒了点,——心情到底有些不高兴,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这么早就回去,她还想去找找表哥孔芳,了解一下当时发生的事。
没想到段兑会这么快计划就回去了,而且人已经到机场,她也不能随便说不走了,只是歪在位子里,情绪不高,闭上眼睛,继续睡。
段兑见她睡着了,还叫空姐送来条毯子给她盖上,望着她闭着眼睛的小脸,他的视线有些飘乎,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好好睡。”他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