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大,在爸面前还不是孩子?”景教授笑呵呵地拍拍她的手,“是不是?”
父女俩亲密无间,说说笑笑。
于景灿灿就是孤身一人,即使身有亲生母亲,她也还是孤零零一个人,纵然有了孩子,为了孩子的前途,她只能让儿子跟着卫殊,总有一点不一样了,她以后还能见得到儿子,儿子还是她的,她并没有将儿子给卖了。
想起这个,她还有些心酸。
没料到陈烈会在山下,就坐在路口,好像挺悠闲地看着车来车往,就路边的花坛边上,他就这么坐着,跟他平时的样子真是差太多,说差不多还算是保守的,完全就是两回事。
平时看着那么叫人有压力感的人,突然间就跟褪了层皮一样地就坐在路边,叫景灿灿不止是意外,她根本就是惊吓,“咳”了一声,她定了定心神才打算就从边上过去,跟他打交道,她也是怕了,眼不见为净最好,索性就高昂着头,往右边走过去,表面上一副高冷样,轻易不肯理人的姿态。
“景灿灿——”到底是不放过她,陈烈在后面叫她,叫的时候还摇了摇头,瞧她个小“高冷”样儿,还是能让他发笑,“景灿灿,跑什么,我能吃了你吗?”
她越走越快,听他说话就觉得不对劲。
“那边重新招了人,你不用去了。”陈烈没追她,就坐在原处,提高了点声音,“人家嫌弃你活干得不太好,重新招了个更能干的人,工资嘛,昨天做了一天,算给你三天,喏,这还是我替你要求过来的。”
他手上真拿着一张五十块跟三张十块的钱,迎着早上的微风,就那么抖呀抖的。
景灿灿昨天夜里想的太多,主要是想儿子跟卫殊了,至于工作的事,她压根儿就没想,当然更没有想到她没睡着的这一夜,她辛苦找的工作就成泡影了,顿时一股火就往心头起,立即转身往回走,站在陈烈面前,也不管之前的顾忌了,一手就揪向他领子,“陈烈你做什么呢,我跟你过不去了吗?”
陈烈任由她气势惊人地拽着领子,小脸因怒气而微红,看着还挺有精神,——他总有那么一种感觉,将她兜入怀里,狠狠地吻上她的脸,又怕将人给吓跑了,强制淡定了点,就光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顾着冲她笑,还将八百块钱递到她面前,“过不去到是没有,听听你个口气,怎么就这样的,不是将我一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吗?我是好心好意地过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别白跑,你就这个态度呀?”
好像也对?
景灿灿想想就放松点力气,可下一秒,她立即反应过来,手上的力道放重了一点,紧紧地揪着他领子,“是不是你把我工作弄没了?我听见那个郑叔是你朋友来着——”当她不记得这个事了?
陈烈还是淡定得很,一点都没有被揭穿的慌张,比生气的景灿灿还要更有底气,他的手轻轻地想要拿开她的手,——没躲他的手挨上,她已经迅速地松了手,将两手藏在身后,不叫他碰一下,让他心里涌上一丝失落。
“朋友归朋友,他的店是他的事,难不成还能我让干涉了?”他一点都不心虚,瞧着还隐隐有些“正气凛然”的模样,“我生平最讨厌干涉别人,哪里会这么做,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双手就在身后,听他的话,好像也有那些道理,就跟她一样,她讨厌干涉别人,所以也不会去干涉别人,这都是她想当然的缘故,把别人都想的跟她一样,口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没像刚才那么硬了,“那我昨天不是白表现了吗?”
她最多是拍拍戏,拍戏有时候累,可跟面馆干活不是同样的事,累不是一样的累法,想着昨天她那么努力干活,结果就得了这么个结果,恨恨地从他手里拿过那八十块钱,捏成一团,就随便地往包里放——
“我给你个工作吧,当我的助理?”他就笑着她,她随随便便一个动作都能叫他看入眼,好心地还提供她一份工作,“我那个助理怀孕快生了,过几天就得请产假了,你要不要来试试看?”
她嫌弃地撇撇嘴,“谁稀罕过去!”
当他的助理跟他天天待一块儿,得多烦,她怕跟他打交道,打一次交道都怕。
“不敢来?”他满眼的笑意,并不为她的不识抬举而动怒,“那就算了,你就这么点胆子,以后还能成什么事儿?以后卫殊要的就是卫氏,你想干什么,就待在他身后,什么忙都帮不上吗?”
那语气,凉凉地,简直就在红果果地看不起人,差点没让景灿灿呕出血来,要说她年纪算起来够大了,上陈烈的激将法实在是太蠢,但——人家的话是有道理,她什么都不懂,以后跟卫殊在一起,她有底气吗?
没有!
就跟现在一样,她明明跟卫殊好的,卫殊到是不敢跟她好了,还不是她没底气,她虽说是周爷爷的孙女,卫家还不是没把她当回事,认的就是认的,不是真的,以为认了个爷爷,人家就真能接受她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非常的憋屈,还是她自己想得太简单,以为自己重活了,就能把所有事情都给逆转,真是够天真,够迟钝,她咬咬牙,真是下定决心了,“好,我当你的助理——”
那样子,简直跟要英勇就义似的。
看得陈烈心情乐得跟什么似的,又碍于她个面子,才稍稍地收起笑脸来,难得他也有这么乐呵的一天,还真是难得,他正了正脸色,“明天过去人事处报到,当我的助理,以后不许在人前再叫我‘叔’,记得叫我陈先生,知道了吗?”
她忍不住翻白眼,现在她还叫不出口了,以前是装嫩,现在装不了,底子都在他面前给掀开了,再装嫩就不合适了,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在他的面前暂时低了低头,“知道了,陈先生——”
“嗯嗯——”他面若常色的点点头,“真乖。”
她忍不住又撇撇嘴,实在是觉得这“真乖”两个字跟夸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
“请我吃早饭吧?”
没等她说自己要回家,冷不防地就听到他这么说,她顿时就惊讶地望向他,视线又落向他的身上,“你没吃早饭?”
陈烈还是点点头,“一大早地就过来你这里等你了,还怕卫家的人看到我找你,跟卫殊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就没上你家,你说说我多不容易?”
她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点怪——
但是思及那八十块钱,还是硬着头皮请他去吃早饭。

第065章

干了一天,辛苦的腰酸背疼,挣了八十块钱,算是报答一下他精心尽力替她要了三天的工资钱,他就吃一个早饭,还去本城最高级的地儿,结账时都叫景灿灿牙都疼了,八十块钱去了一半。
景灿灿心疼万分地将一张五十块钱交给收银员,眼看着收银员迅速地将钱收走,收银机立即很争气地打印出收费条子,连同一张十块钱的纸币与收费条子都交给景灿灿——
只留下四十块了,真叫她想留把泪,都她的血汗钱!
“你自己能回去吧?”
她还等着他让车子送她回去,他就来这么一句。
可能她瞪他的目光太吓人,他还再加上一句,手指了指前面,“我看过了,那路车就能在山脚下,你要不要上去,再不去车子就过头了——”
景灿灿连忙就跑过去,瞪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服了他!
回到家,她在家里游游泳,游了小半个小时,郁气还没散,堵得她闷得慌,从泳池里出来,她披着浴袍,赤着双脚就往屋里走,才进了层里,工人就将电话送到她面前,说是周老打过来的电话。
她赶紧地接过电话,“爷爷,您空了?”
“是呀,在家里待得闷不闷?”周老还怕她一个人待在家里闷,本来有儿子陪着到不至于闷,如今小家伙在卫殊那里,他就怕她一个人待在家里闷得慌,“要不要到爷爷这里来权当是散散心?”
景灿灿真不是小孩子了,生怕给人惹麻烦,虽说心里是挺心动的,嘴上还是挺矫情地问了句,“爷爷,您那里方便吗?我去了不会给您添麻烦吗?”
“正事儿都办完了,你能有什么添麻烦的,回头介绍几个人跟你认识,也省得你圈子太小,”周老示意身边的第一秘书先下去,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风景,“我都安排好行程了,暂时耽搁一下时间,陪我的孙女在这里玩个几天,过不过来?”
景灿灿高兴的都找不着边了,哪里还想得起与陈烈的约定,赶紧地问,“好呀,爷爷,我几时去合适?”
“下午两点的飞机,我给你订好机票了,”周老笑呵呵地,“好好地玩玩,别想别的,快去收拾下东西,爷爷就愿望你高高兴兴的过来。”
她当然立即去收拾东西,做什么助理的事,根本就成了没影子的事。
下午两点,准点起飞,她坐在飞机里,坐在靠窗的位子,欣赏着窗外的云层,一派悠闲,耳朵里听着喜欢的歌,拿着笔在笔记上记着东西,重活一世,她不止是记得房地产发展什么的,本城什么发展什么样的,这些都不是事儿——她还记得歌呢,记得哪些歌会红。
好多歌,都会红,如今还没有那些歌手的影子,要不要找出来那些会红的歌手?还有如今一文不名的导演,编剧,都要找出来支持?然后她就成了娱乐圈第一人?简直想想就让她心动不已。
写了很多,她静静地回忆着所有的事,都细细地写了下来,手边没钱,让她所有的想法都付诸于想法,并不能真正地让她立起来,这才叫她更烦恼,——而她需要的是钱,是人脉,没有钱,寸步难行;没有人脉,那就更不行了。
再说她连经营事业的半点能力都没有,那些重活的人能过得顺风顺水,能把事业经营得头头是道的人,怎么就不是她呢?
她恨恨地将写好的笔记放回包里,那颗想要挣大钱的心“砰砰”跳的慢慢地恢复平静,她惟一能想到会干好事的估计只有陈烈,——刚想到陈烈,她就头疼,好像答应他当他的助理了,她说都没说一声的就走了,如今又有事才想到陈烈,心里顿时有了激烈的斗争。
没事根本就不想人,有事才想人,这种事特别的不好,她也明白这个道理,感觉就没脸去找到陈烈跟前,两手捂住脸,她控制不住地叹了口气,神情都颓丧了点。
三个小时后,飞机停在机场。
她拖着行李走出机场,神情蔫蔫的,那是被现实给打击的,见到周老派过来接她的人,才慢慢地打起精神来,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都上了车,车子还没要开的意思,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坐在车前面的人。
“周先生吩咐了还得接陈先生一起过去。”
没等她问出口,前面的人就先回答了。
景灿灿还在疑惑所谓的“陈先生”是谁,车门被拉开的时候,她顿时“哎”的惊叫出声,两手立即捂住她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上车的人,人都跟着躲角落里去,不敢离他太近,尤其是他一上车,有种深重的压力感就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胆战心惊——
“哟,是灿灿呀?”
听听他个声音,惊喜得很。
她的牙都发酸了,耳朵都想瞬间当作没听见,好半晌,她将双手从眼睛间挪开,悄悄地瞅向他,他坐得很直,侧脸绷得死紧,叫她瞧着就没由来地涌起来一丝丝害怕的感觉,也跟着挤出笑脸,“陈、陈叔叔——”
这会儿,她厚着脸皮叫他了,想服个软。
“呵呵——”他就冷笑。
笑得她心里亏得慌,明明她自己没干什么过分的事,还是觉得自己亏得慌,这种心情真是要不得,但是她真是没法子淡定,立马识相地换了个称呼,“陈、陈哥,您就饶了我吧,您大人有大量,我是打算明天同您说呢,想晚去个几天你公司报到的…”
被抓个正着,她能承认高兴的时候就完全把答应他的事给忘记了吗?能说吗,不能!
陈烈凉凉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过来的,还吩咐下去了,说你明天去公司报到,还叫人照顾你一下,你到好,一个字都没同我说起,就跑来玩了,你还有没有责任心的?”
话喷到她脸上,喷得她简直想跳车,她连忙双手合十作求饶状,“您就饶了我吧,我没责任心,我辜负您对我的厚望,我就是个扶不起来的烂泥,您再给我个机会,我会好好的表现的,您相信我…”
“哼!”
直接一记冷哼,就将她的情绪给灭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要论什么狡辩的话,她满肚子的话,偏一句都不敢鬼扯,狡辩嘛也得有人信,她没有那么大的底气觉得能叫陈烈相信,白说一通,还不如不说,她低头看着膝盖,双手就放在膝盖上,跟被审的犯人一样。
就她这个怂样,惹得一直板着脸的陈烈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到她听到笑声才慢慢抬起头来,那张小脸被他笑声惊到的惊悚样,叫他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些,下意识地就想伸手碰她的脸——
她顿时变了脸,人再往车角落里躲,想要避开他的手,晶亮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的手,感觉那手跟只怪手一样,叫人惊惧。
陈烈顿时就变了脸,那脸黑的,“我像鬼?”
“啊?”她注意力太集中在他手上了,一时间没听清楚他讲的是什么,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脸上,瞧见他个黑脸,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紧张了,深呼吸了一下平复自己的情绪,装作冷静地再问了句,“您刚才说了什么?能重复一遍吗?”
“我像鬼吗?”他还是挺好心地提醒她一遍。
她连忙笑着回答,“不,您哪里像鬼,哪里有您这么好的鬼,我才是鬼,我才是。”
还配上一脸的谄媚样儿。
“真乖。”他夸她,“鬼样儿,在飞机上看你写东西呢,都写什么了,是日记?”
她心里可真郁闷的。
从陈烈上车来,她就知道两个人同个班机了,只是没想到她在飞机上的举动都让他看在眼里,而她还迟钝地没发现一点,悻悻然地将包里的笔记本再取出来,递到他面前,“喏,你看看有没有举趣?”
她的字不是挺好,还能看得清,他仔细地翻了翻,还能看得清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虽说没有特别的关联,但把她想写的都写了,谁拍的电影,谁演的电影,谁编剧的,都写得清楚,还有哪个歌手,唱哪个歌红的,歌名是什么,都是清清楚楚地列出来。
陈烈斜睨她一眼,似乎不敢兴趣地将本子递还给她,——她没接,他还硬塞到她手里,惹来她不明白的眼神,还不想解释。
“怎么样吗?”她急了,觉得这笔记本烫手得很,“您没兴趣?”
“我做什么要干这行?”他回答的理所当然,并没有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而深感惊喜进而急切地抓住机会,一贯冷静,“叶增学如今搞得挺好,我何必将自己踏进去,跟人去分一杯羹?”
“叶增学不是好人。”她一咬牙,决定给叶增学泼个“脏水”,“贺乐妍会毁在他手里的,您就不想想那些情份,好歹叫人别过得太难了?”
“她自己乐意的,我何必枉做小人?”陈烈说得很轻巧,心里一点波澜都不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想撮合我跟她?”
她连忙摇头,不承认有这么一回事,就算曾经有这个念头,也不会承认半句,“哪里的事,我压根儿就没敢起过这样的念头…”
“就相信你一回。”陈烈算是放过她,不再纠结于这个事,大大方方地拍拍她的肩膀,还挺贴心地给她个提点,“你再等等,也别急,等卫殊真掌了卫氏,你还怕没有底气,现在还琢磨这些小事做什么?要是我真做了,万一让卫殊得晓得是你的主意,你以后在他面前可怎么办?”
就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才叫景灿灿心里急,她要是想靠着卫殊,现在用得着这样子?她要是真想靠着卫殊,把儿子给了卫殊带出国算是怎么一回事,她想着自己独立一回,好让卫殊回来看到能独立的她——
她爱卫殊,心里想的都是卫殊,被他这么一提,她顿时就蔫了,人家的话像是在说她怎么不把挣大钱、发大展的机会给卫殊,居然给了他,让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他不会那个样子的…”
但是她心里发虚,着实没有底气。
“你真觉得?”他还问她。
就跟钝刀子切肉一样,叫她疼。
她发现自己对现实一点把握都没有,甚至都不敢大声地、有底气地冲他将话狠狠地吼回去,大声地吼她的卫殊不是那样的人,可她不敢,没敢这么吼。
她不知道怎么了,才分开两天,她就不敢确定了。
头一天,她还在想,她与卫殊总要在一块儿的,等他回来了就行了;就两天,她就蔫了,没敢对卫殊抱百分百的笃定,难道真是人走茶凉,还是她对卫殊根本不够信任?她一时也没办法搞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好半天,她才从嘴里挤出干巴巴的话来,“他、他才不会那么想…”
“那就好。”他就一笑,没有多余的表情,伸手再将她手里的笔记本给拿了过来,重新再翻开了看,“从现在开始,我们合作?”
“好。”她的心刚才是谷底,现在一下子就蹦到顶点。
她提供消息,他来办事,用消息来入股。
当然,她的股份不多,依陈烈的精明样儿,她的消息其实无关紧要。
但总算是她得了个踏实的东西。
度假回去,陈烈会把安排好的东西给她,她这点还是相信陈烈的,没理由的就相信了,她既然能把东西给陈烈看,就是相信他的,再说了,只有陈烈才知道她的秘密,不相信他还能去相信谁呢!
周老的安排,让她玩了好几天,还认识了好些人,与她想过的生活完全不同,她像是一下子就站在云端,周老的孙女,就凭这一个身份,她身边就聚集了些许女孩儿,认识了几个值得相/交的人——
至于陈烈,他只是过来办点事,事情办完就走了。
等她跟周老回去时,她已经名正言顺地成了陈烈成立影视公司的股东,不止是股东,他还替她安排一个洗面奶的广告,打算让她正式走入娱乐圈。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我来更新了,有没有惊喜的感觉?

 

第066章

合约摆在面前,条款清清楚楚。
以前她有最精明的经纪人,能帮她谈各种合约,但现在她自己看,看来看去没发现哪里有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好吧,合约这种东西,如果双方合作的没有一点问题,合约里条款都是用不上的,要是合作的不愉快,那得一条条的仔细地看。
合约没问题,她懂这个,还是慢吞吞地装作不懂似的翻来覆去的看,像个土包子似的,好半天才看完一页,没等看到后面一页,她又再翻回第一页,好像根本没看懂。
陈烈坐在她对面,就让她在那里看,催也不催她一声,喝着黑咖啡。
偌大的办公室里,仅仅只有他们两个人,别的人都不见,办公室的大门还紧紧关着,将所有人都关在外边,见她看得挺仔细,还替她倒了杯白开水,殷勤地放到她的手边,随后更是一句话都不说、默默地坐着。
似乎将所有的自由都放给了她。
好半天,景灿灿才不作了,终于拿着笔在合约的最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不是景灿灿,而是周灿灿,写周这个字时,她的笔有些停顿,将这个全都归结于没有写惯这个字的缘故,她签了三份,最后朝陈烈将合约推过去的时候,她笑得挺天真。
“以广告的钱入股,陈叔叔真是太会算了。”她故意再叫他一声“叔叔”,不免多了些讽刺的意味,“您给我提供拍广告的机会,就这么一点点的片酬,让我入股,陈叔叔真是看得起我,给我太多了。”
陈烈不慌不忙地拿过合约放在手边,并不去看她的字写得怎么样,两手交叠成塔状,笑看向她,“本来想多给你一点,想跟厂方谈谈是不是加点片酬,可你是新人,我也不想给周老惹什么麻烦,还是给个新人价就行了。”
一副很为她打算的架式,让她听得牙都酸掉了,片酬不低,于一个新人来说绝对不低,可入股?呵呵,就是杯水车薪,都不够塞牙缝的。
“您考虑的真周到。”她夸他,竖起大拇指夸他。
他受得理所当然,一点心虚都没有,还点点头,“对,我一贯考虑得周到。”
她为之气结,觉得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能气得半死。
“你记得你以前的经纪人吗?”他压根儿像是没发现她的气恼,气定神闲地再问了一句,“以前的经纪团队,个个都记得吗?”
她都记得的,可还是觉得他的话有陷阱,不由狐疑地看向他,“要做什么?我可先告诉你,我只打算拍这一支广告的——”她认为先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他又有别的什么念头,虽说她还是有一点怀念大明星生涯,但还是让那些糟心事给狠狠地压下来。
陈烈面上微露讶色,“谁也没让你拍第二支广告吧?”
就他这个到位的表情,才叫景灿灿快气得不行,突然间有一种感觉,十□□岁的她不是他对手,三十八岁的她也不是他对手,加起来五十好几的她同样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像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个脸色呀,真是一会儿红,一会儿又白的,“我就是事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嫌我话说的难听,反正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记起来的…”
“真是个小孩子脾气,我就这么说说就生气了?”陈烈好像才发现她生气,惊讶地看向她,好像还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你真生气了?”
装傻充愣,她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偏他装得像,叫她就算是想骂人,也找不着由头,只得闷闷地将气性都压在肚子里,“没有生气,我生什么破气。”
“还说没生气?”陈烈站起来凑近她的脸,被她躲开,就光笑着,似在纵容她似的,“瞧小脸都绷得跟什么似的,还说不生气?”
她倏地站起来,脾气瞬间破表,“我就没生气,就是没生气!”
瞧她个样子,小脸通红的,哪里像没生气的样子?陈烈只得摸摸鼻子,算是相信她一回,相信她没有生气,嘴上说:“好,你没生气,你真没生气,算是真没有生气——”
她更气了——
有气没处撒,这才是被气的最高境界。
深呼吸,再深呼吸,她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说服自己冷静了点,像个成熟的人一样跟他谈事情,也许她觉得他不太好接近,现在才发现他真是不咸不淡地就能把人气个半死,技能真不是普通的给力——
当然,这个给力度落在她身上,的确不是那么一件叫人愉快的事。
但她决心当个新时代的女强人,所以被人打落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硬是挤出一张笑脸,朝他笑了笑,好歹她演过戏的,那些东西都融入她骨子里了般,让她笑得并不那么生硬,也不会叫人一下子看出来她笑得假。
“陈叔叔——”她又装嫩,完全是下意识的,喊出口,就觉得这么叫很膈应自己,“咳咳”了两声,换了个叫法,“陈哥,还是叫陈哥吧,叫你叔叔都把你叫老了,我加起来岁数都比你大,多不好意思。”
他点点头,示意她往下说。
她弄不好他的G点,只得自己摸索着往下说,“我以前的经纪团队?”见他再点点头,她才有了底气,“当然记得的,金多彩呀,就她给我搞的个团队,真不是我夸她,她能力算是顶好的,要不是她后来一直跟着我,我早不知道在娱乐圈里滚个多少回了…”
真心话,大大的真心话,景灿灿跟谁都不太合得来,跟金多彩合作得挺好,主要金多彩是有真本事,要不然就凭她自己那两把刷子,在娱乐圈真是分分钟给淹死,你以为每个男人都能真心哄着她,开玩笑,人家平时凑个新鲜也就罢了,哪里个小姑娘没得找呀,非得找她个三十好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