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法鲁直瞪着双眼,浑身肌肉紧绷,握紧的拳头正在不由自主地颤抖。刚才那短短几秒,他纵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不可能有躲开的余地和能力。可此刻他毫发无伤,因为他的身边的男人,用纸翼为其挡住了海水的冲击。
纸侠那对纸翼,一翼歪曲环绕着自己的身体,另一翼张开挡在了法鲁身前,在圣十字掀起的巨浪前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你到底是什么人…”法鲁看纸侠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怪物,就算是博特里尼这种危险程度三的罪犯,如果没有圣十字在手,法鲁也未放在眼里,但这个警察居然用自身的能力轻松挡下了圣十字的冲击?难道…他也是强级的强者?!而且这种人还在当警察,没有加入HL?
博特里尼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纸侠的表现显然也震慑了他,此时的监察长已经无心恋战,欲寻的杀人者始终未出现,却来了个猿雀蟒龙之一的法鲁,还不知怎么冒出个神秘的警察,实力貌似还不在法鲁之下,同时应对两个强级高手,那就别说快速杀死他们了,最后的胜负都是未知数。
苏伊赛德适时地开口道:“大人,我看今日这事不寻常,此地不宜久留,不如…”
博特里尼就等着这台阶下去了,赶紧道:“哼…既然掌旗官这样说了,这账且就记着,来日…”
“想走?”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只见一条肌肉精实的胳膊从水里伸了出来,扒在了浮冰的边缘,接着,海水里猛然爬上来一条高大的汉子。
第二卷 水城血影 第七章 震慑
在场的每一个人,注意力都被这突然杀入战场的不速之客所吸引。纸侠认得出这男人就是铜鹦鹉酒吧的凶手,而法鲁也看过那段监控录像,他基本可以确认,此人就是十年前圣马可广场惨案的缔造者,在HL的通缉名单中代号为“血枭”,危险程度高达四级的凶犯。
而博特里尼看他的表情更是可以用惊恐来形容,牧师长的指示在他脑海中闪过:“当杀人者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自会知道就是他。”
“是你…”十名骑士中竟有数人在看到血枭的时候吓得脸色惨白,呆若木鸡,一贯冷静的掌旗官苏伊赛德也惊惧的无以复加。
血枭的那张脸,凡是钢铁戒律的高级别成员都会认识,他的形象就画在《戒律法典》上,这本一百多年前的法典,也正是钢铁戒律遵行的最高准则,而这本书的最后,刻画了一个魔头,当时的牧师长曾经预言,那是一个会在未来毁灭他们信仰的恶鬼。
血枭本人却是不知道这帮骑士们的破事,但他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恐惧,这令他非常满意,糟糕的心情也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爬上冰面,把所有人都当成了空气一样无视,直接就望着纸侠,狞笑着道:“名字。”
纸侠没有说自己的本名,他说出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也是对方最想听的答案,“纸侠。”
血枭一直知道自己被称为什么,他也欣然接受了HL给的这个称呼,所以他同样没说自己的本名,而是回应道:“我是血枭。”他说完,回过头,看着博特里尼:“你刚刚玩儿水玩儿得很开心啊,老子的船夫可是因此趁乱溜走了,我本来还想到了码头以后把他的腿卸下来自己划船过来的,现在只能游过来了,我讨厌沾水你知道吗?”
博特里尼心中一算计,从刚才掀起海啸到现在,码头到这里的距离再加上半公里左右…估计这人游泳的速度和鱼雷也差不了多少…
“你就是杀死教士们的人?”博特里尼谨慎地问道,百年前的传说是否是真,他不知道,但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好惹,若他真是这次复仇的目标,那此战的形势真是差到了极点。
血枭“啊?”了一声,显得很不愉快,“钢铁戒律派来的就是你吗?”他上下打量了博特里尼一番;“真是渣滓…。”他再次将视线转向纸侠:“还好这儿有更佳的猎物。”
法鲁按耐不住了,此刻他感觉自己倒成了个喽啰,竟被血枭完全忽略了,他此次来威尼斯的正命就是捉拿血枭,无论死活。现在被人如此小觑安能无动于衷?
他想到此处,忍无可忍,忽地踏向水面,如利箭般向血枭袭去,到底也是强级的能力者,单就身体能力而言,也绝不输于改造人,这一式锋锐无比,威力不亚于雷鸣电轰,中宫直进,击向血枭面门,就看你是躲是接。
因为事出突然,纸侠想拦下法鲁也已是来不及了。
血枭对HL的情报即便不能说了如指掌,也算是烂熟于胸了,连自己在对方组织内部的秘密通缉犯名单上是啥绰号都知道,自然也认出得格·法鲁的长相。
血枭不屑地看着对方冲向自己,这短短两秒的时间,他就觉得无聊了,法鲁的攻击太慢,太无力,这就是所谓猿雀蟒龙?
二人交锋后景象基本就是…血枭像个捕手一般,接住了投手给他的球,接着顺势扔到了地上,当然,在这里并没有棒球。血枭的手是按在了法鲁的脸上,然后抓着他的头,将其整个人往脚下一掷,冰面碎裂,法鲁直入海底,下沉的速度比他自己突进时还要快。
扔完人以后,血枭活动了一下手腕,若无其事道:“这是蟒蛇?我看是蛞蝓吧,这种东西就该扔到盐水里去,让他自己化掉,漂在海面上多恶心。”
博特里尼见状,也不去管手下了,扛起圣十字架,撒丫子扭头就跑。苏伊赛德和骑士们的反应也是不慢,没敢撂半句狠话,一溜烟儿跟上,逃命要紧。血大爷您不就是杀了几百个教士吗,随便杀,您这样的咱们惹不起,改天请来骑士总管大人再与您较量。
“哼…”血枭冷哼一声,也不回头去看他们,只是用右手拇指朝后指着,对纸侠道:“你也忍了这帮废物很久了吧?”
纸侠知道血枭想干什么,平静地回道:“请便。”
血枭半旋身体,右手作刀,对着身后直劈下去,他身后的冰面被一分为二,接着,宽广的海面也被撕扯开了一道长约千米的痕迹,分离出的海沟过了近五秒才重新被填满。冲击波向两侧掀起了巨大的海浪,呈扇形朝着远处的海面上扩散,威力毫不亚于刚才博特里尼挥舞圣十字架时的一击。
坐在办公室里的马龙在三十秒后便接到了十几艘装甲飞梭舰不同程度损毁的报告,他只能下令海陆空三线部队暂时停止包围网的收缩,在远处等待下一步指示。
马龙在屋内来回踱步,思想上激烈斗争着。法鲁离开后他就立刻下了多道命令,做了万全的部署,但没想到战斗会升级的这种地步,也不知道海面上此时的状况究竟如何了。
“根据岸边发来的最后情报,那个飞在天上的男人肯定是诶洛特,加上法鲁中校…从目前的战况看来,钢铁戒律至少也有一个强级以上的能力者,那就已经是三人了。机械化部队合围如果也无法控制住局面的话,只能请欧洲总部派将官级别的救兵了吗…”马龙自言自语着,此刻他的精神压力之大,恨不得把嘴里的雪茄嚼碎了吞下去。
海上。
“他们应该都没死吧。”纸侠问道:“你不追上去赶尽杀绝么?”
血枭道:“我只是让丧家犬们也尝尝海水的味道而已,然后,他们会带着那份屈辱活下去,变强,或是找些更厉害的人来为他们雪耻,这不是很好吗?”
话至此处,只见自岸边徐徐飘来了一团云雾状的物体,近了一些,看起来又像是鸟群,再近些,就清楚了,这整团巨大的黑影里,全是飞旋杂乱的纸张。报纸,办公用纸,废纸,甚至纸箱片。无论大小、种类、完整与否,那体积总和起来,堆得能有一座沙丘般高大,此刻已飞到了纸侠的身后。
血枭知道已无需多言,他从脚下那徒留寸许的冰面上弹出,其身影瞬间消失在了纸侠的视线中。
纸侠并没有飞上天空,他没有时间那么做,在一秒之间,他的纸翼从两侧合拢收起,将自己裹得像个立着的饺子般严实。
果然,血枭的拳头打在了纸翼上,在这钢铁武器都无法留下伤痕的纸上,敲出一个四指拳印来。
纸侠心中大惊,刚才完全没看到血枭的动作,要不是有着这种不留死角的绝对防御,恐怕对方只要连续猛攻个一分钟左右,自己定然会被活活打死。
血枭却是满不在乎地道:“这算是打声招呼,你没有立即死掉真是令人欢欣鼓舞。”他的另一只拳头立刻招呼了过来。
纸侠原以为这第二拳的冲击力会小一些,毕竟对方现在双脚没沾地,根本无从借力,只是借着第一拳的反作用力,扭转上半身挥出来罢了。但当他的这个念头还没完全闪过脑海时,巨大的劲道已隔着纸翼传到了他的身上。
纸侠只得急退卸力,顺势滑出一个弧度高高升起,纵然如此,胸中也是气血翻腾,御敌的纸翼竟被打得出现了裂痕。
他惊魂未定地再次展开了双翼,以更快的速度爬升至高空,监控录像中血枭杀人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被他用拳头贯穿的小混混就是死在这种刺拳之下。
这第二拳是完全不同的攻击方式,以厚钢板为例,如果血枭的第一拳打在钢板上,那钢板会从中间凹陷变形,然后朝后直飞出去;但那第二拳,如果打在钢板上,钢板根本不会移动半分,但中间会被开个洞,血枭的手臂会穿过去。
“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好了这种策略吗?不可能…那是本能…杀人的本能。他会这样打,不是出于战术,也绝没有考虑过我的心理活动,他只凭直觉就知道,怎样才能更有效率地杀死一个能力者,哪怕是初次交手…”纸侠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怪物。危险等级四…不止是强级而已,比如博特里尼,他也是强级,但却是危险等级三。危险等级四,是初步判定就为强级上位者,实际等级不明的情况,也是纸侠所知的最高危险级别。
“‘狂’的话,我恐怕早就死了,那么…他是凶这个级别的能力者吗…”
纵是如此,他也必须一战,因为他是纸侠,就像每个英雄一样,他绝不会逃跑的。
纸侠遥望着浮在海面上的血枭越来越渺小,自己周围的空气也越发稀薄,预估高度应该差不多了。从纸雾中招来大量纸张,在身前聚起,呈锥形高速旋转起来,自岸边望去,恍若海面上出现了龙卷风一般。
十数秒后,纸侠脚下的纸龙卷外围不再散乱,越发平整笔直,而那龙卷的最下端也逐渐形成了一个尖锐的顶点,此时这招的真面目才看得分明,远看像个倒过来的塔尖,近看,就是个每秒转速上千,体积巨大无比的钻头。
血枭抬头望去,冷笑,他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却觉得热血沸腾,已等不及要接下试试。
第八章转交
威尼斯城中,一幢普通的民宅天台上,一个留着马尾辫儿的亚裔男子正搬了张折凳坐那儿,用夜视望远镜看着海面上的景象,但因为距离实太远,他也看不清什么东西,勉强能瞧见巨大的纸钻头罢了。
忽然,他放下了望远镜,猛一回头,对着身后的一片黑暗道:“什么人?!”
“和他说的一样,你还真是警觉…”一个提着巨大手提箱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你就是左道先生吧?”
左道一只脚已经跨到了护栏外面:“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呵呵…初次见面,你又何故以死相要挟呢?你觉得一个陌生人会乎你的死活?”
左道眼珠子转了两圈;“所以…你不是来要账的?”
“你是否考虑先把脚跨回来再说。”男子说话间已放下了手提箱。
左道从护栏上下来了:“好吧,顺便确认一下,你不要介意,那个…我没有和你的某个家人睡过对吧?”
男子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是为左道的人品进行哀悼,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可以叫我会计,我想咱们彼此用绰号来称呼很公平。”
“嗯…左道是我的真名…”
会计呆滞了三秒钟左右,又叹了很长的一口气:“那什么…我原本是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有人让我来给你送件东西。”他说着就弯腰想打开手提箱。
左道一溜烟窜上了护栏:“你确定那不是炸弹?”
会计翻了翻白眼:“对,我确定。”
“你要是以为能趁我放松警惕的某个瞬间从箱子突然拿出冲锋枪或者手榴弹来对付我,那就太天真了,我每天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枕戈待旦,毫无破绽!”
会计此时已经把东西拿了出来,只是一盒录像带而已。
“伙计…说真的…你可以下来说话么?”
左道第二次从护栏上爬了下来:“哈哈,真抱歉,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是高危职业。”
会计道:“行了,你不必解释了…准备接电话吧。”
“什么电话?”左道莫名地问道,正当此刻,他怀里的手机居然响了起来。
这一下吓得左道脸色惨白,比白种人还白,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手机会响?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等等…自己的住处又是如何被发现的?!
会计见了那惊讶的表情只觉得好笑:“别慌,伙计,大约十六个小时之前我也遭遇了和你此刻差不多的情形,你接完这通电话就全明白了。”
以左道的性格,自然是将信将疑,他吞了口口水,按下通话键,声音颤抖地道:“你好?”
电话那头的人道:“我要你帮我把这卷录像带交给血枭。”
“谁…谁是血枭?”左道问道:“你又是谁?”
“血枭就是奇里奥斯,你把会计手里的东西交给他时可以说,是一个叫天一的人让你转交的,你也可以把今晚遇到的情景描述给他听,当然了,据我的估计,就算你到时不想说,他也有办法威胁你说出来。”
“你有什么企图?我为什么要帮你?还有,你是如何掌握我的行踪的?”左道接二连三的提出了问题。
天一则不紧不慢地逐一回答道:“首先,我的企图你不会明白的,与你也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其次,你必须帮我的理由,请参照我接下来要解答你的第三个问题;也就是,如何掌握你行踪的问题,我的答案是,你找我,苍茫大地无踪影,我杀你,神兵天降难提防。你他喵的还想多活几年就少来跟我提问,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随时会有几百个警察把你围类似公共厕所小隔间之类的地方,以信用卡诈骗的罪名把你逮捕,然后把你送进某个可以一个月内改变你性取向的重刑犯监狱里安度晚年。”
“大大大…大大…大哥,您可怜可怜我,我我…”左道结结巴巴地求道。
天一打断了他:“让陌生人直接和血枭沟通太危险了,所以我才找上你,我知道你正为血枭跑腿做中间人。下次你遇到血枭时,把录像带交给他,任务就算完成了,如果我以后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们就永远不会再有联络了,就这样吧。”
电话被挂断了,左道听着手机中传来的急促忙音,一脸惊恐地向会计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大哥…”
“行了…我担当不起。我和你一样,自以为没人知道我的行踪,接着,该死的手机响了,一个叫天一的家伙让我去某个车站的储物箱里拿这盒录像带。”他无奈地叹息:“你还算走运,我都超过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就因为他告诉我,此时此地,可以找到一个叫左道的人,然后把东西转交给你。”
左道只觉得后脊梁发凉:“难道他能预测未来?全知全能?”
“那到未必,这几十个小时来我一直思考这个人究竟是如何办到这些的。后我明白了,从理论上来讲,要做到这些,是完全有可能的,虽然实际上实施成功的概率极低…”会计说道;“他并不是看到了未来,而是做了某种计算。如果我们假设有这样一种公式,(人的思维模式+实际行动)物理位面的既定事实某件事的结果。那么这个天一,就是完成了这种推衍,他一定掌握着某种海量的,且绝对可靠的情报,然后把众多变量全都考虑了进去,所以能提前推测甚至影响一些事情的发生。”
左道瞪大了双眼;“朋友,你说的是哪国语言?”
会计回道:“你不明白也无所谓,这也只是我的判断而已,没准他还真是能预测未来什么的呢,谁又知道呢?我先得找个地方睡会儿。”他说着便走向前,把录像带往左道手上一拍,接着便带上他的大手提箱离开了。
左道孤零零地站那儿愣了片刻,忽然听得北方一声巨响,他赶忙举起望远镜,远眺海面,只见一条白龙空中飞腾,也不知此刻是谁那儿打斗,竟能接二连三地搞出这种灾难片一般的景象来。
第九章狩猎结束
巨大的钻头从天而降,这奇袭是无法朝旁边避开的,因为钻头探入海面后,势必将搅动起巨大的漩涡海流,将四周的海水扯向中心。若要不受影响,只有垂直向下潜入深海这一途。
纸侠动手前就已考虑到了这些,对方胸腔以下都浸没冰冷的海水之中,水中难以借上力来,硬接此招实为下策,而躲避的话,无论如何还是得沉下海,那就依然将处于被动之中。纸侠深知对方的级别很可能自己之上,此刻已是孤注一掷,唯有不断地累积优势,才可能找到得胜的契机。
血枭则迥然不同,对他来说,别人眼中的下策,正是他想做的应对方法。
钻头距离血枭头顶两米不足的距离时,突然加速下坠,虽然这纸构成的巨型钻头的底部半径足有十五米,但那顶点却极其锋锐,不偏不倚地瞄准着血枭的眼球袭来。
血枭双臂举起,两掌并拢一握,这一瞬间,每秒转速至少两千以上的钻头,竟停了下来,纹丝不动。
力量强的一方才可以对另一方的运动做出影响,按常理说,此时血枭应该抱着钻头自转,或是由两条胳膊开始,自上而下被磨碎成肉泥。但现实是,他就那样浮海面上,仅用双手就停住了那体积比自己大上近百倍的钻头。
“光凭腕力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力量上太悬殊了吗…”纸侠心中有了结论,但依然十分冷静地分析着情况:“速度快到我看不见,力量方面,我的纸武器有着与黄金比肩的坚硬度,通过增加体积来累积质量,重力加速度加自转,结果被他像掐住纸风车一样轻易给停住了…现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制空权,但也不能说绝对就安全…真是糟糕的情况了,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提升到如此实力的。”
这时,纸钻头突然爆散开,化为无数纸张飘空中,然后重连接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平面,如一张巨毯子,遮蔽住了血枭头顶千米见方的海面。
“挡住我的视线?”血枭冷笑着道;“上面酝酿着什么吧,是某种杀招么…”
有时,野兽般的本能比思考得出的结论为准确,纸侠确实准备着什么。他的能力很强,几乎没有限制,但人的体力和精力是有限的,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这种消耗可能并不明显,自己也不易察觉,但一旦遭到肉体上的创伤,或是因战斗时间太长意志稍有松懈,自身的疲惫就会突然如决堤般爆发,这比对手的招式来得为致命。纸侠深知继续拖延对自己是不利的,持久战后,对方绝不会是先倒下的那一个,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自己战死,然后海陆空三线部队对着这片海域进行毁灭式的恐怖打击。所以,还是早点出绝招吧。
血枭吹着口哨,耐心地等待着,他不急着杀死纸侠,因为这是场狩猎的游戏,享受过程很重要。决定这游戏何时结束,还有以什么方式结束的人,必须是猎人,而不是猎物。
纸毯仅是一个平面,不需多少纸张就可形成,而那些剩下的纸,全部汇聚到了天上,渐渐结成了某种蛇形生物的姿态。不到一分钟,遮蔽血枭头顶的那些纸也散去了,除了纸侠用来飞行的纸翼,天空中的每一张纸,都附到了那生物的身上。
但见云中巨影,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若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鹰,这纸汇成的巨龙,栩栩如生,灵神兼具,海上的风声此时听来也恍若成了低沉磅礴的龙吟。
“虚构的生物吗…有趣。”血枭望着空中飞舞的纸巨龙,神情愈发兴奋。
有道是,龙不能神人神之,这飞龙便是纸侠的杀手锏。用能力做出这种仿照生物的形态看似意义不大,还不如结成巨大的刀剑或是上万支纸镖。其实不然,那道理就好比,一道菜色面上光鲜亮丽,另一道相同的菜,则做成了屎一样的形状,吃嘴里的味道明明应该是相同的,但吃的人仍然会觉得第一道菜比较好吃。再举个正常点的例子就是,一个穿着衣服的木偶可以去参加喜剧表演,而一个没穿衣服的木偶往往就只能参演恐怖片了。
降龙十八掌就该有龙吟声,打狗棒还就得使棒子,黯然销魂掌就该被NTR的苦逼去练,六脉神剑就他娘的得从动脉里喷出来。形神一体,方是高境界。
纸侠操纵着巨龙向血枭扑去,带起的劲风极远处就对海面产生了影响,张开的龙口正好能把血枭给吞了。一晃眼,纸龙的半截身子已经入海,而血枭也已不见踪影,想必已入龙腹之中。
亚得里亚海平均水深不足500米,而且威尼斯是片浅滩,近海水深浅,纸侠知道,就算是拖到海底,这压力他的纸龙也完全可以承受,所以血枭自然也没问题。强攻无胜算的情况下,只有把他溺死了,这厮总不可能水下呼吸吧?
原计划是让纸龙吞下血枭,蜷成一团,再调整龙内部的纸,用浸湿的纸张紧紧裹住血枭,然后毫无缝隙地外围不断加厚纸张,就像用水泥逐渐灌满木乃伊的棺材,就算尸变你也得再死一回。
可现水下的真实情况却是,血枭跨着四平大马,脚踏巨龙下颚,双手撑着龙的上颚,那龙嘴愣是合不起来。
“果然不止是改变了形状而已,水下的咬力竟比刚才的钻头还要强上许多。”血枭心中想着。
与纸侠的距离越远,他的能力会变得越弱。所以逐渐难以支撑,随着水压的加强,肺也开始不堪重荷,纸龙的巨口就要闭拢了,血枭的姿势就像是盘古吃了泻药以后仍然坚持工作的形态,就这千钧一发之际,转机来了,附近有人!
血枭原以为是刚才被扔到水下的法鲁,但转念一想应该不对,那家伙肯定早就恢复意识溜上岸去了,人类海里待到现估计已呛死十回有余,那么…这种地方的,肯定是军队,这附近应该有HL的潜艇。
无论如何,有人就好,血枭身上的力量又重开始提升起来,半个龙头被他奋力扯碎。一举摆脱了巨龙的钳制,挥开双臂,海底带出一阵强劲的海流,速度如鲨鱼惊人,直窜海面而去。
当血枭与纸之间的接触停止,纸侠就无法判断对方的位置了,夜间用肉眼跟本不可能看到海面下的物体。现形势不明,纸侠唯有将纸龙唤回天上再作计较。
血枭浮上水面,喘上两口气,心中不快地念道;“这个人的负面情绪太少,是件麻烦事,陆地上倒也无妨,海里的话,对我太不利了,不玩儿了,杀掉算了。”想到此处,他掌击水面,竟直接弹起了数十米的高度。
此时纸侠也看到了血枭,龙头也已修补完毕,所以他再次驱策着巨龙扑向血枭,意图故技重施。
血枭呈弧线下落的那个点,正有一块碎裂的浮冰,虽只有一平米见方,但这就够了,水的浮力,和这块冰能借给血枭立足的那点力道,就足以让他发动一次恐怖的对空袭击了。
飞龙天,斜刺着俯冲而下,而血枭自下方跃起杀来。纸飞龙这次确确实实把血枭给吞了,然后从头部开始被解体,由内部层层叠叠地爆开,化为天空中一条碎开的圆柱形纸道。
血枭破龙后来势丝毫不减,直指纸侠所。而纸侠那纸龙崩毁之际,顿觉胸中一滞,一时难以动弹。凝聚心神操控着的能力被人突然强行破坏,给他带来了相当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