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需要你假扮顾问。”顾问说道:“今晚,顾问,也就是你,潜入了卢切斯的卧室。警觉的黑手党教父用枪率先击中了你,而你趁着自己还没断气,用能力反过来干掉了卢切斯,但没过多久也不治身亡了。我想,警方的报告终就是如此。”他笑了笑:“至于你说的仇恨…就一分钟前,我俩同样‘并无仇怨’,但你不也是欲除我而后快吗?此刻再摆出这副求饶的嘴脸既可笑又可悲,你这种永远反反复复的失算中挣扎的家伙,却试图告诉我什么是‘必要’?
哼…还是让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必须死吧。
我的两个目的同时进行,帮助烟土俱乐部除掉挡眼前的两大家族是工作,而测试你的能力是我的私事,这两件事一项成功则另一项自然失败。反正对我来说,要么就完成工作,损失一个不合格的测试者;要么就得到一个合格的助手,损失一笔买卖。无论哪种都有得赚。
现测试失败了,你对我来说已失去了价值,但由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你是‘顾问’的假象没多久应该就会被桑尼那笨蛋供出来,这时,你就有价值了,你的尸体可以再冒充我一次,我想以你的演技去演一个死人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何况是你死了以后出演,那就是本色演出了。
警方可不是你,他们会详查很多事情,迈克·拜伦这个名字很快也会被人提到。你的尸体可以扰乱警方的视线,吸引他们的注意,给我离开这座城市争取时间。终,无论警方对本案中那个冒充大学生的情报黑客有什么结论,不久以后,顾问还是会互联网上再次出现,而你的死,无非就是为我又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罢了。”
德维特又拼命挣扎了几下,可仍然不能动弹。他满脸大汗,让其此刻的流浪汉形象显得加狼狈不堪,他的眼中早已布满惊恐,喉咙中出困兽般的咆哮。
顾问似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哦”了一声,然后对德维特说了后一段话:“其实我比你大一岁,你这辈子估计是没资格叫我小子了,至于四眼儿这个称呼。”他摘下眼镜给扔了:“这幅眼镜是平光的,我本人的视力还不错,角色需要才会戴这个。所以如果你死后到了别的世界,请记住,你是被伟大的‘顾问’先生杀掉的,而且你还拥有一大笔该死的无形资产!”
一声枪响,德维特的生命结束了。顾问是一个不可知论者,他觉得有可能存着上帝,也有可能地球只是外星人控制下的蚂蚁农场,还有可能自己其实只存于别人臆想之中…所以无论如何,他只是随便试试,说不定刚才的话就成了提前阴间扬名立万的机会。
……
第二天,顾问已收拾好了行囊,斜挎着一个旅行包,销毁了一些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便离开了公寓。
早上九点,他来到了一条小巷。
这地方是烟土俱乐部的地盘儿,一般很少有行人经过,来这儿的人一般是来买毒品的,但今天,药贩子一个都没出来,这小巷出奇的安静。
顾问没等多久,一辆车驶到了此处,停下,熄火。四个男子从一辆车上下来,为的叫胡安·罗塞尔,他是烟土俱乐部的老板,而他身边的另外三人,即是二老板,参谋和贴身护卫。
这不是顾问第一次见他们,因为是同一座城市,顾问领订金的时候,就提出了当面取现金,这能省不少麻烦,同时增加这些低层次顾客对自己的信赖。他们就像是那些不信任网购的老年人一样,总觉得这种黑帮电影中总渲染的、鬼鬼祟祟的接头,才像是真正的交易。
两帮人很客气地打了招呼,不过胡安那帮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们看上去很高兴,但眼神中似乎还藏着些什么,这些当然逃不过顾问的明察秋毫,但他暂时也不道破,只期望这这几位顾客别做蠢事。
“卢切斯和杰诺维塞家族已经从城中被根除,你们也趁机吸收了不少他们的地盘和残兵败将,现烟土俱乐部只要扩大经营,占据那些空出来的市场,不出一个月,就能成为芝加哥的巨头,至于能不能独霸一方,那就看各位自己的本事吧。”顾问见寒暄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说正题:“那么,酬金余下的三十万…”
胡安直接道:“啊,当然了,这是您应得的。”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保镖便走上前来,拿出一个油布包,看这包东西的体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顾问道:“不用手提箱装吗?那拆开来看一下吧,我可不想拿着包报纸就离开。”
保镖看了一眼胡安,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保镖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刀,去开那那油布。
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那包东西上时,胡安突然拔出了枪,举起指着顾问的脑袋,“我不得不这么做,抱歉了,伙计。”
这下他们刚才怪异的表现就清楚了,顾问不屑地冷哼一声道:“真的吗?这不是开玩笑吧?罗塞尔先生,当你得到了这么大的利益时,却不肯付给我三十万的尾款,如此器量,怎成大业?”
胡安身旁的三人也纷纷掏出了武器:“少废话!”
但就这瞬间,他们也皆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伤口平滑,身体几秒后才倒地。
顾问叹息道:“这年头,上到王宫贵族,下到地痞流氓,一个个儿的…都是越来越没有水准了,何必为了这么点钱来威胁我的生命呢…”
尾声游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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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挥了挥手指,地上的油布包自己浮了起来,然后外面那一层薄薄的油布被精准地切开了,丝毫没有损伤里面的纸。
可惜,里面的只是纸,而不是钱。]
顾问叹了口气:“哎…果然吗…”他伸手接住了那包报纸,忽然发现分量不太对。
用手将报纸层层扯开,那里面是一块铁,显然是故意为了改变重量而放进去的,铁块上刻着三个汉字——“接电话”。
顾问的脑中出现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他也不知为什么,但一种本能告诉他,事情不对!
他冲出小巷,看到距离巷口十米不到的地方,就有一部露天的公用电话。他走到话机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铁板,大约几十秒后,电话铃声果然响起了。
“你好。”顾问接起来道。
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天一的声音。
“顾问…是吧,测试很成功啊。”天一开口便道。
顾问道:“你知道我的测试?”
天一回道:“我当然知道你的测试,我也知道你的测试失败了,但是,我的测试很成功。”
“你说什么?”顾问的语气变得冰冷,因为以他的聪明,其实已经洞察到了天一的话中之意。
天一没有回答这显而易见的问题,而是直接道:“要骗你不容易,我处处得小心谨慎,原本想直接捏造一个帮派出来,自己扮演大哥来雇佣你,但后来还是决定让烟土俱乐部的几位大佬牺牲一下吧。”
顾问的脑中立即闪过了胡安·罗塞尔的后遗言“我不得不这么做,抱歉了,伙计。”
“哦?这么说你才是我真正的客户吗?”顾问笑了,古怪的笑容,似乎他突然就转怒为喜。
天一道:“啊,不错,而且我也算是你半个同行吧。”
“哦?为什么是半个?”顾问问道。
天一道:“我留意你好几年了,你的正业是犯罪咨询,业余爱好是玩儿人,而我的正业是经营书店,副业是犯罪咨询。”
顾问道:“你就用这么糙的词儿来形容我的业余爱好?”
“有些事情,用些糙词儿也好,如果非要说得十分详细规范,那我的正业岂不是成了掌管人类命运之类的了吗?”
顾问大笑:“有趣,我的半个同行,竟觉得自己是神。”
天一道:“这你就过奖了,下也是有人名的,天一。”
顾问道:“那么,天一,姑且不论你的这次测试目的何,也暂且不问你是如何可以操控一帮黑手党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总之,你现欠我三十万。”
天一道:“那么你现的计划是什么呢?”
顾问笑道:“那就得看你的反应了。”
“我猜猜,如果我要赖账,你就设法找到我的所,然后用‘真理之线’勒住我的脖子逼我还钱是吗?”
“呵呵…我可没这么说过,不过这确实是方案的一种。”
“那好吧,我帮你省点儿时间。我的书店现就芝加哥,地址离这儿不远,刻铁板背面,见了面再谈钱的事吧。”天一也没道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顾问翻过铁板看了一眼,耸了耸肩,提上挎包,上了烟土俱乐部开来的那辆车,绝尘而去。。。
序章枪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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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茂密的丛林,而不是天堂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好吧,看来我还活着,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二十分钟前,我还坐舒适的专机上,看着完全靠特效制作的烂电影,吃着可口的高级午餐。但现,我的半截身子已经沉沼泽地里了,而那架飞机也距离我大约一两公里远的地方变成了四分五裂的废铁,并冒着滚滚浓烟,希望这次坠机不会引起森林大火,或是无意中摧毁了某个丛林里的土著部落。估计飞行员和其他几名随行工作人员生还的几率不大了,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也只能勉强坠落前一小会儿打破机身跳出来,而一般人这种时候的反应基本上是尖叫着抓住身边距离自己近的东西,然后顺势遇难,一命呜呼。
总之…先考虑一下眼前的状况吧,我快要沉下去了,泥水已经漫到了脖子,全身都很疼,但应该没有骨折,貌似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衣服里,也许是蜘蛛、线虫,要不就是水蛭,不过这也没什么大碍了,没什么会比窒息而死的感觉来得糟。
让我试着挣扎几下,嗯…很好,又下沉了几分,周围也没有什么能抓的藤条树枝,看来此刻我只能祈祷有一条拥有人类智慧的鳄鱼把我拖出去了,我愿意为这付给它一磅肉做报酬。
十几秒后,我的口鼻全都没入泥沼中,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人生从我的眼前飞逝而过,那无法呼吸的两秒钟仿佛有二十多年那么长,但很快,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其实这地方水不深,我伸直脚以后能站里面,头可以探出水面…
于是我试着走出这泥沼,越往边缘走,泥水越是浅,很快也就不那么费力了,没多久,我就倒了松软的泥土上,仰面朝天喘上了一阵。空气中的味道可真难闻,而且潮湿闷热,我不太喜欢热带,真希望能快离开这鬼地方。
现回想起来,这次到南十字星郡的会议很可能是个阴谋,他们要求我穿上这让人难受的西装,打上领带,像模像样地亲自出席,结果那帮老家伙会上的发言根本就没什么实质内容。而会议结束后,返航的飞机又偏偏这人迹罕至的雨林上空突然失控,蹊跷的地方太多了…不过话说回来,HL真要除掉我的话,直接找几个高手来把我暗杀掉似乎加方便,我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不需要伪装成事故来掩人耳目,难道这次坠机是钢铁戒律搞的鬼?
算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设法回道文明社会再说。
我翻出了身上带着的东西,想看看有哪些能帮上忙的。骨枪,用处应该不大,除非有那种电影里巨大怪物出来才需要我用枪;万能开罐器,我喜欢的小发明,切、扳、锉、剁、割、挖样样都行,这个肯定能用上;真皮钱包,里面有一些零钱、各种磁卡和我的无限信用卡,这些应该是完全没用了。
好吧,情况还不算太糟,先去飞机残骸那儿看看是否能发现些什么吧。。。
第一章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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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
这里延绵着四万平方公里的热带雨林,是地球上后几片杳无人烟的所。而枪匠的飞机,正是坠落于此。
早十九世纪末,殖民者们就来到了此地,从此以后的一个世纪,所谓的文明人就开始了摧毁部落和破坏生态的行为。直至帝国统一战的爆发,从侧面影响人类世界的格局,这一切才停止下来。曾有人预测,温室效应和降雨量的下降,会导致这片雨林的消失,但二十一世纪中叶,许多全的科技已经让人类有了干预坏境的能力,一些能源的诞生,以及帝国的铁腕政策,使那些靠破坏环境来发财的人基本绝种了,请注意,我说的绝种不是洗手不干,而是杀绝种的。
多国并立的时代里,黑心商人勾结官府,通过破坏环境的买卖来谋取暴利,当别人质问他们为何不顾及子孙后代的时候,他们可以坦然回答,等有了钱,可以移民去温哥华或者加坡这样的城市,至于别人的子孙后代怎样,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而到了帝国统一的年代,皇族们暂时还没有找到移民外星球的方法,所以,他们对环境的态度是,谁敢我家园子里刨一根儿萝卜,我就把他全家都填那坑里去。
2100年,十一月。
枪匠从飞机残骸里找出了五具尸体,除了自己,其他人不出所料,全部遇难了。虽然他连这些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他还是费了番功夫,用半截钢板挖坑把他们给埋了。
如果这次坠机是针对自己的一次谋杀,那么这五个人无疑就是无辜的牺牲品,枪匠心中是这样想的,他并不是个迷信的人,可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让那些人曝尸荒野。
“换了天一的话,会把他们扔到河里喂鱼吧…”枪匠自言自语着,遇到困境时,他经常会想起这位老友,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事对天一来说是困难的,仿佛你把他抛进地狱,他也肯定能爬出来。
雨林的泥土松软,埋人花去不少时间,但却没用去枪匠多少体力,了人事后,就得考虑生存和脱险的问题了。
枪匠坐地上,吃掉了副机长口袋里的巧克力条,那是他找到唯一还能吃的东西了。稍稍补充一番后,他又一次进入了机身,十多分钟后,返回了外面,右肩上套了一圈机舱座椅上的安全带,至少有十几条,右手提着一叠座椅上的布套,左手拎着许多机械零件,也不知是从哪里拆下来的。
把东西全都堆放好后,枪匠便去寻找水源。刚才他就听到了流水声,就飞机坠落处不远,所以此刻他循着声音的方向,很快找到了一条小河。
雨林里寻找水源不算太困难,但水未必干净,有些沼泽洼地中,一片片水塘连绵数里之远,看似是通着某条河流,其实这些都是死水,因为地势和空气湿度的原因,降雨后形成并一直存着,水质非常浑浊,而且天知道里面有多少动植物和寄生虫。
枪匠找到的这条河虽然不宽,但显然是某条大河的支流,几根横河上的树干说明降雨后河水可能会暴涨,那些树干就是那时被冲过来的,当潮水退去就被卡河上。
这里的水也谈不上清澈,但总比泥沼要好得多,枪匠下了河,此时的水流并不是很急,他站靠岸的地方,把衣服脱下洗净,喝了些河里的水,味道很不咋地,但至少能补充些水份。临走前他还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地势,以及动物留下的痕迹,但没什么收获。通常河马一类的大型动物能够开阔的河谷地区找到,但此地,看来是沼泽、河流、丛林为复杂密集的核心地区。
枪匠的方向感很差,也不会驾驶任何交通工具,甚至包括骑马,但他却是个出色的猎手,小时候,西伯利亚苍茫一片的白色雪原上,一场小雪就能把五分钟前留下的脚印遮盖掉,但他依然能辨识出路径来,这丛林中往返,自然是不话下。
循着自己的足迹,他很快返回了飞机残骸边,此刻他一丝不挂,虽然不觉得冷,但这地方的蚊子可不是好惹的,所以好还是快点儿生火把衣服烤干穿上。
残破的机体上到处能找到残留的火星,点着火并不难,十多分钟后,枪匠就已烤干了衣服。
他坐火边,用刀割开飞机座椅上的布套,拉成长条,然后把自己的裤腿往上翻到一个比较合适的长度,用一根比自己手指也细不了多少的钢针领着布线,把裤腿缝好,这样他的行动可以自如些,好之前由于实是觉得不舒服,所以没有穿皮鞋,而是穿着平时的靴子,不然这丛林里,皮鞋这玩意儿很快就会被磨穿,终演变成光脚的局面。
如天一所指,枪匠是这个时代杰出的工匠,因此他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把一堆意义不明的、看似是废铁的设备,改造成了简易的无线电台,并且还做了个录音装置,开始自动呼叫救援。
不过仅有的电力估计维持不了多久,而且枪匠也明白,这只是博运气罢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概率是没有人会收到求救信号的,这种地方,除了期待天上有另一架飞机飞过,其距离还正好能接收到信号以外,也只有寄期望于附近有那种藏得很深的毒贩子存了。
枪匠做完了求救无线电,便来到一根断掉的树干前,半截空树干里已经积了些水,他摘下一片比手掌略小的叶子。从口袋里掏出领带,把领带上的金属别针取下,丝绸领带上朝着同方向反复摩擦了一阵,然后把树叶放到那一小洼平稳的水面上,别针则放到树叶中心的叶脉上。
这类似于指南针,载着别针的树叶浮水面上,会渐渐偏转,但此刻出现枪匠眼前的场景却诡异非常,只见那别针不断旋转着,没有稳定地指向任何一个方向,直到一段时间后失去了磁性,才停止不动。
枪匠望天,自言自语道:“这飞机该不会是被磁场给弄坠落的吧…”。。
第二章北行
时近黄昏,无线电的电力耗,求救信号停止了。此刻摆枪匠面前的路有两条,留原地等救援或是自行走出雨林。
如果这场坠机事故并不是帝国的阴谋,那不出二十个小时,他的失踪一定会被察觉,应该会有人来寻找这架突然失去联络的飞机,这种情况下选择等待无疑比较明智;可如果这本就是场人为制造出来的事故,那此举恐怕就没有意义了。
虽然以枪匠的能力来讲,这沼泽地里要活下去并不算太困难,就算是十天半拉月他都能坚持,但他实不想一件不能确定结果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
终他还是决定自行寻找出路,因为枪匠觉得依靠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脱险,这和等待救援的结果其实是一致的,多花点儿时间和精力而已。再者说,要是真有救援也就罢了,万一等了一个礼拜都没人来找,或者是等了两三天之后等来了几个收尸的杀手,那岂不是作茧自缚?
他下定决心,便开始做各种能够帮助自己丛林间长期行进所需要的准备,将厚布和安全带缝制成了简易背包,剩余的安全带则连结成长绳备用,飞机上的氧气面罩改造一下便成了蓄水袋,用残油和火花塞制做的点火装置可以用上很长一段时间。
枪匠的计划是朝西走,或者说,朝着日落的方向,因为他分不太清东南西北…
他预定每天日出就起,趁着清晨抓紧赶路,就算此地磁场紊乱,但只要太阳照常升起,至少他能确定自己始终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而不是绕圈子。等到中午时,太阳到头顶,他就停下,找个地方起火做饭,稍作休息,下午就去打猎,提前准备好第二天的口粮,完成这些后,回到生火的地方,从这个点重开始赶路,直到太阳完全下山。
待他的计划和准备都已完成,天色也已漆黑。
雨林中总是持续着一种让人压抑的安静,但又不间断地会有细小琐碎的声音传来,那影影绰绰的树木中,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古怪的响动,那可能是鸟的鸣叫声、蛇的嘶嘶声、虫子的鼓噪声或者是只蟾蜍之类的玩意儿呼吸,当然,也可能是食物链中两个位置相近的物种正互相吞噬。
下午救援信号没断时,枪匠也没闲着,他估计今晚很可能要此过夜了,因此就用椅套做了个睡袋,以防止睡觉时被一些寻找热源的动物给占了便宜。为了明天起早赶路,他穿上一件救生衣,钻进睡袋便草草睡了。
这个晚上很难熬,空气湿度非常高,而且潮热,但保持体温依然重要,所以满身汗腻的枪匠睡得很不舒服,断断续续醒了好几次。
迷懵之中,他做了个梦,那是小时候,爷爷带着他一起打猎,白雪皑皑的山坡上,他们像两块岩石般匍匐着,纹丝不动,等待着猎物放松警惕的刹那。纵然全身裹着厚厚的袄子,但他稚嫩的双手依然暴露冰冷的空气当中。
爷爷从不让枪匠戴手套,即便这孩子的手被冻得像个小冰疙瘩,那细小的手指扣动扳机时仿佛都会断掉,但固执的老罗尔没有妥协过一次。因为扣动扳机时,赤手的感觉和戴着手套是不同的,这就是他的理由。他总是对枪匠说:“查尔斯,这世界上没有‘第二枪’这种事,就像人生无法来第二回。”这句话是老人总挂嘴边的口头禅。
所以年幼枪匠从来也就只有一次机会,一枪不中,晚餐泡汤,是鹿肉还是冰冷的面包,他只有一颗子弹来决定。
九岁的小查尔斯·罗尔端的是一把足以进入博物馆的老式猎枪,没有什么红外线定点,没有十字瞄准器,甚至连个望远镜都没有,他得靠肉眼,三点一线地瞄准猎物,并计算温度、风速、空气阻力、猎物听到枪声时那刹那的反应等等一切可能影响结果的因素,才有机会命中那个距离自己数百米的目标。
神枪手的每一颗子弹,都可能会带走一条生命,所以这些子弹是神圣的,它们寄托了主人的灵魂,传达着敬意、决心并展示了卓绝的技术。
随着梦中的枪声响起,枪匠从醒来。
天色已然微亮,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只彩蛙,正趴自己面前不到一米处,见自己醒来,那家伙就迅速跳起溜进了林子。
他很快就起来收拾了一番,带上昨天预留的食物,将睡袋卷起来,绑事先准备好的行囊上,双肩背上背包,背着初升的太阳开始前行。
其实以枪匠并级的实力,高处行进也可以,不过是上树然后跳跃罢了,但这样比较耗费体力,因此他还是量地面上走,遇到水位高过腰身的沼泽才考虑走上空路线,没人知道那水里会有什么,蜘蛛、蛇、鳄龟…任何带毒、带病菌的动物都可能栖息那泥泞的水中,就算这些东西的撕咬比处女还要纯洁,你也不会愿意这种潮湿的环境中留下一个伤口的,因为这伤口有很高的几率会被别的什么东西感染,如果你得了某种寄生虫病,那未来十五年以内要么瞎、要么残,轻的也就是永远无法参与献血之类的活动并长期服用药物,当然,很多人没活那么久就玩儿完了。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枪匠也说不准自己走了多远,反正有那么几次,他跳上树去张望,看到的只有多的树…
他正考虑着是不是早点儿开饭,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异味,显然是腐臭,而且离自己并不算远。按理说中小型动物很少会有曝尸荒野的情况,它们基本会被掠食者整个儿吞掉,多剩一点点骨头,上面的残渣也会被食腐类迅速收拾干净,怎么此刻会有到这么明显的味儿?难道有大型动物死附近?这倒奇了,雨林里又没有狮子土狼,就算运些过来,它们能搞定鳄鱼?
枪匠一边思着,已经接近了气味的来处,他拨开几片巨大的叶子,眼前出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第三章尖顶
出现枪匠眼前的是那股腐臭的来源,鱼。它们三三两两地泥地上躺着,散发着尸体应有的气味儿。当然了,本来鱼也不可能站着,何况是死鱼。
枪匠观察了一下,这块小高地不到百平米,明显比周围的地势要高出一些,他很奇怪,为什么会有鱼死这种地方,而且数量还不少,这些热带鱼的品种不同,零零散散加起来可能超过三四十条了。他起先觉得是当地土著干的,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像,人类怎么会费劲把鱼捕起来,不吃不养,却扔到高地上让其腐烂发臭?然后他又寻思着是不是某种动物干的,但很快就发现这不可能,动物又不会用渔网鱼钩,它们捕鱼多多少少都会鱼身上留伤痕,但眼前这些鱼的状况,看上去却是…
枪匠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他立即走到附近一棵树的旁边,凑近观察那树干,果然,有水痕,而且还未干透,这棵树的下半部分原先应该是泡水里的,也即是说,不久前,此地还是一条河或者一个池塘,脚下泥泞的淤泥也说明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