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儿媳有个事儿,还请您帮着拿个主意。”
老太太心情好,笑着道:“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如今咱们霞儿、芳儿,阮姑娘和罗姑娘都进了奉贤书院,小九和小十却还没个着落,媳妇想继续留下曹嬷嬷,调教她们二人,明年让她们再去考试。虽说他们是庶出,可也要叫我一声母亲,不能厚此薄彼啊。”
三太太此言一出,徐凝敏与徐凝慧皆喜形于色,老太太很是惊愕,想不到儿媳突然转性贤惠起来。阮筠婷亦想不到三太太会在犯错后,如此让步补救。
老太太语气立刻柔软,点头道:“如此甚好,咱们高门大户的,也不差几个束脩。”
“正是呢。”三太太喜笑颜开,进一步又道:“还有芳儿,乖巧听话,又懂得努力,媳妇儿想认了她做嫡女,让她往后有个好人家,出嫁时候,自然与霞儿同等对待。”
若先前三太太的决定出人意料,此刻便叫在场众人觉着天要下红雨了。她与翠姨娘斗了这么些年,会想得开认了情敌的女儿?
“好,好,好!”老太太连连称好,拉住三太太的手拍了拍,“难得你如此贤惠,芳儿,还不来谢谢你母亲。”
徐凝芳收起惊愕与忐忑,快步上前,感激涕零的跪下行大礼:“芳儿多谢母亲栽培,多谢母亲栽培!”无论如何,从今往后,她脱离了庶女的身份,这是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好事!
三太太慈爱笑着搀起她来,“快别多礼。”
有了这一出,老太太心情越发好了,路上众人虽心中所想各异,面上气氛却越加温馨愉快。
谁知到了东花园,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未完待续)

第77章 示好
PS:停电了,才来电,汗!
徐府有三处花园,东跨院比邻诗语轩的是最小一处,园当中万紫千红,假山嶙峋,鸟语花香,景致甚好。老太太兴致高,一行人笑谈声音照比往常也大上许多,一路欢声笑语的游览半个花园,方向前转至拐角,徐凝霞却突的叫了声:
“谁!”
突然的声音,唬了众人一条,身畔婢子忙关切的询问:“八姑娘,怎么了?”
徐凝霞面露惊骇,抖着手指着假山石,脸色煞白的道:“方才我看到有一道黑影嗖的一下闪了进去!”
“什么?!”
在场女眷闻言,均是大惊失色。
阮筠婷狐疑蹙眉,徐府高门大户,守备森严,除非武林高手,否则会有谁悄无声息来到此处?花园临近东跨院,距离馨岚居、翠园,香园都很近,难不成是东跨院那边来了飞贼?
胡思乱想之际,几位姑娘已被丫鬟婆子护在身后,老太太与三太太吩咐向后退去。又命几名粗使仆妇堵住花园东西两门,传人速速去唤家丁。
一连串吩咐下来,一行人惊慌退至西门,传话的婆子未等出门,却听假山后传来怯怯的一声:“母亲莫要惊慌,是儿子。”
话音落下,三老爷面红耳赤的从假山后步出,见在场的除了老太太和三太太,还有他的几个女儿,脸色又红了几分,先行给老太太请安,扫地一揖:“母亲。”
老太太狐疑望他,未等开口,三太太便先皮笑肉不笑的道:“老爷躲在假山后头做什么?”随即眉头一皱,沉下脸道:“常妈妈,给我去假山后头搜!”
“是!”
“慢着!”
常妈妈应声刚预上前,便被老太太先行打断,回身对六位姑娘道:“你们先行退下。”
阮筠婷与其余人均行礼应是,不必猜都知道。方才假山后头必定发生些腌臜事,只不知对方是何人。能引得三老爷这种饱读诗书之人抛却礼数甘愿做野|合的勾当。
眼见小一辈的都已离去,又挥退了身畔的仆从,只留下三太太身边的常妈妈和韩滨家的。老太太声音如常的道:“是谁,还不自个儿出来?偏要等我命人去搜?”
三太太已气的脸色煞白。尖声嚷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狐媚子!青天白日的勾引爷们。还不滚出来!”
严厉斥责之下,一人哆哆嗦嗦跌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衣裳虽然整齐,却是鬓松钗池,脸上红的可疑。
“奴婢给老太太、太太磕头。”
“桂圆!??”
望着那人,三太太不可置信的瞪圆双眼,食指颤抖点指那美貌婢女,怎么会是她,她身边的一等婢女!?
三老爷羞臊的脸上通红,干咳一声掩饰尴尬。避开三太太怨毒的眼神,对老太太道:“母亲。儿子正要与您禀报此事。桂圆服侍我素来尽心尽力,不如收房,也好绵延子嗣。”
好不要脸!三太太眼眸弥漫泪雾,今日算计阮筠婷不成,已折损一个荔枝,如今桂圆却背叛了她成了三老爷的人,身边两个得力的丫头一下子都失去,叫她情何以堪?
“不行!”反对之语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三老爷拧眉,斥道:“妒妇。我与母亲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你。你…”三太太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老太太无奈,也是气的不轻,缓步向前细细打量跪在地上的婢女。
“你是桂圆?”
“奴婢是。”
“抬起头来。”
桂圆瑟缩,迟疑抬头。
老太太细细端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娇颜,虽非绝色,却胜在年轻娇嫩,有股子我见犹怜之气,神态像极了年轻时的翠姨娘!
“不错,倒是个可人儿。”老太太点头,语带嘲讽。
三老爷闻言忙陪笑道:“儿子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儿,不如将桂圆收了房,也好伺候周全。”
三太太闻言已是火冒三丈,只是碍于婆婆在场,不便责骂,望向三老爷的眼神似要挠人的野猫。
老太太眉头紧锁,冷声教训道:“四十岁的人了,再不是年轻小伙儿,整日想着这档子事,难道不顾身子?这桂圆儿也恁不知轻重,身为三太太身旁的一等丫鬟,竟妄想爬上爷们儿的床一步登天?”
桂圆闻言叩头,楚楚可怜的道:“请老太太开恩,奴婢,奴婢已经是老爷的人了,”怯怯望着三太太:“太太贤良淑德,也常教导奴婢好生伺候老爷。”言下之意,她此番行为乃是三太太允许。
原本,夫人房里的丫头给了爷们儿也不稀奇,可桂圆的事三太太全然不知,如今她又腆着脸当众扯谎,三太太忍无可忍,窜过去扬手便是一巴掌:“你这不要脸的骚蹄子!”又抓着她头发大骂:“没了男人你会死吗!”
“太太饶命啊,老爷,老爷!”
桂圆痛呼哽咽,鬓发散乱,半身倒在地上柔软挣扎,越显楚楚可怜,反观三太太,从头至尾彪悍妒妇,即便有道理,此刻也完全占不到理。
老太太气结的别开眼,韩滨家的察言观色,忙上前拉开三太太。
三老爷脸色铁青,恨不能当场还给那妒妇十巴掌,恶狠狠道:“桂圆如今已有了两个月身孕,是我的骨肉!”
“什么?!”竟连孩子都先有了?!三太太惊呼一声,两眼一翻,撅了过去。
静思园。
阮筠婷斜靠在窗前打络子。婵娟面带鄙夷,低声说:“也不知花园那儿如何了。三老爷平日文质彬彬,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等事来。也不知假山后头藏着什么人。”
眉眼不抬,阮筠婷淡淡道:“下人议论主子,我几时教导了这样的规矩?”
主子虽非斥责,语气也温柔,但其中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婵娟不自觉弓了身子,诚惶诚恐的道:“奴婢知错了。”
阮筠婷一愣,她太过严肃了吗?微笑着坐直身子,摇摇头语气温和的道:“你并没有错,只是这等话到了外头可不许乱说。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白吗?”
“奴婢明白。”婵娟对红绣的敬畏仍有,却也觉得姑娘仍旧亲和。
正当此刻,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张妈妈吱嘎一声推开房门,声音里含着喜气:“姑娘,红豆从二奶奶那处回来了,带回了一匹绿织金妆花凤绸,您瞧瞧,这色泽多漂亮。”
阮筠婷闻言起身到了外间,正望见八仙桌上放着的那匹绸料,阳光下暗闪光泽,的确是好东西。
红豆笑道:“二奶奶说这么好的料子,除了给老太太、太太的,最好的两匹都被她留下,一匹给了姑娘,一匹给了对面的罗姑娘。还让奴婢给您带句话儿,恭喜您顺利通过考试。”
阮筠婷素白柔荑轻抚冰凉的绸料,想了想,道:“红豆,去我柜子里,将头些日子打的那个‘福从天降’的络子拿来,随我去一趟风华楼。”
“是。”
红豆应声退下,不多时端上红木的扁盒,打开来,里头平放着由红线打成的小巧络子,上头是一只小蝙蝠,底下缀着青玉的小葫芦,流苏垂坠,甚是小巧可爱。
这络子是她先前打好了预备送给岚哥儿的。不过此际既然用得上,只得先堵上这一头在说。
去浄室整理一番,觉着妥当便带着红豆离开静思园。
阮筠婷前脚才迈出大门,西厢那边苗妈妈便催促的拉着罗诗敏,道:“姑娘还不快些,别又被对面的给捷足先登了。”说着塞给她一个紫檀木盒子,略带得意的道:“咱们从府里带来的金累丝珠串宝石坠领,阮姑娘那边儿肯定拿不出来,那二奶奶见多识广的,小东西她也必然看不上眼。”
罗诗敏哭笑不得的道:“妈妈莫急,咱们又不是必须要巴着人家…”
“姑娘此言差矣!”不待罗诗敏说完,苗妈妈便道:“姑娘是聪明人,多余的话老奴也不说,这二奶奶在徐府地位举足轻重,后头有王家撑腰,还有个做贵妃的大姑子,您日后过的好不好,说不定还有求到人的时候,趁着现在二奶奶跟您示好了,您还不抓紧着点儿?也不能每次都是老奴给您惦记着,您自己却不伤心。就比如上一次,现成儿的机会让您压一压她,您却不肯。”
罗诗敏原本含笑,闻言笑容顿住,上一次苗妈妈趁她不知,竟然去老太太那将阮筠婷乔装出府的事情告诉出去,好在阮筠婷未曾追究,至今不知真相,否则不是要误会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苗妈妈却不知罗诗敏想的什么,直接将人推出去,吩咐代云跟着伺候。
风华楼中,阮筠婷笑着递上红木盒子,羞涩的道:“二嫂子莫嫌弃,我手笨得很,这络子打了好些时日,昨儿才完成的,本想给谨哥儿送来,今日恰好借着机会谢谢你惦记着妹子。往后要上学去,怕也不得闲来了。”
提起幼子,王元霜精致面庞上笑容温柔,白皙素手拿着坠子,笑的越发满意。蝙蝠为“福”,葫芦为“禄”,给孩子佩戴,正是好兆头。
“妹子自谦了,好巧的手艺,我还要替谨哥儿谢谢你呢。”
“嫂子不嫌弃就好。”阮筠婷笑容羞涩中含着欣喜。
王元霜眸子微眯,似想起什么来,语气试探的道:“对了,婷儿,听说今儿你见着世子爷了?”(未完待续)

第78章 生父下落
望着王元霜似只有八卦之意的脸,阮筠婷灵动双眸天真眨着,笑道:“是啊,今日回来路上,世子爷来寻岚哥儿,便行了礼问候。”想了想,旋即带了些诚惶诚恐,小心翼翼道:“二嫂子,可是婷儿有做的不妥之处?”
王元霜先前听说,曹嬷嬷曾与老太太提起过阮筠婷和世子爷或许有交情。她虽年轻,但朱门之中浸染多年,早已失去少女的好奇心,今日打探,完全是为自己与孩儿的未来考虑——若阮筠婷与世子爷有交情,将来对待她,就须得更加留心了。
谁知阮筠婷比她想象的谨慎,丝毫没有少女炫耀心态,而是避重就轻。
曹嬷嬷是个人精,不会看错人的。王元霜宁可相信她的说辞,如今又见阮筠婷行事谨慎,笑容便真切了几分,拉着她雪白小手,道:“哪儿的事,妹妹不要多想,今儿也没外人,嫂子不过是与你说体己话儿罢了。”说着还挤了挤眼。
阮筠婷粉颊微红,似不胜娇羞的低下头,心下暗道二奶奶好深的城府,不论对方出身和年龄,只看对自己是否有用,有用的,便能放软身段示好,这种人,最是聪明。
揣着这种心情,阮筠婷与二奶奶说话更加仔细讨喜,二人畅谈,越加亲密。
“奶奶,罗姑娘来了。”大丫鬟秋分进门,笑吟吟禀道。
王元霜了然一笑,“快请进来吧。”她要问的已经问了,人多点更热闹。
罗诗敏进门,谢过王元霜留的布匹,将礼物送上。却并不让王元霜现在打开,而是拉着阮筠婷的手道:“二嫂子可否将婷儿借给我一会子?我有些体己话要与她说。”
王元霜本对罗诗敏存了示好之心,当然不会拂了她面子,点头应允,亲自将二人送至风华楼前。
待二人走远,秋分才跟上王元霜的步伐。道:“奶奶。才刚得的信儿,三老爷要抬三太太身边的桂圆做姨娘,这会子三太太已经厥过去了,馨岚居乱起来了。”
“是么。”王元霜嘲讽一笑。园子里的爷们,谁不是吃锅望盆的,“才撵走个荔枝。又出了个桂圆。你拿着对牌,去领了人参燕窝来,随我去看看。”
“是。”
“哦。对了。”王元霜脚步一顿,又道:“三太太身边正缺人伺候。去让周全家的再选几个得力的人,给馨岚居送去,让三太太挑选。”
“知道了。”
秋分行礼退下,王元霜随手折了一枝绣球花,望着粉白的花瓣,猩红凝脂唇畔的微笑嘲讽更甚了。
风华楼外。罗诗敏拉着阮筠婷的手缓步向前,柔声解释道:“来的路上听说三太太那出了点事。二奶奶是府里管事的,定要去瞧,咱们不便久留,我就着了托词,拉着你出来了。”
恐怕还有那份礼,不方便让她看见吧,阮筠婷心如明镜。苗妈妈虽然对她也算恭敬,但素来有化不去的轻视,她们同住一个院子,又都是外姓人,自然存了些攀比之意。罗诗敏端庄大度,自不会做无聊比较,带着她先出来,怕也是担忧她看了那份礼心里多想。
阮筠婷笑容真切感激,拉着罗诗敏的手摇了摇道:“我也正要回来呢。正好咱们能说说话。”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不提起馨岚居的事,只捡些无关紧要的事来嗑牙。到了静思园门前,罗诗敏方道:“婷儿,我该回家去了。”
阮筠婷一怔,心中却明白罗诗敏不会常住,抿了抿嘴唇。
罗诗敏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道:“先前留在府里,是为了与三房的姑娘们一同跟曹嬷嬷学习,如今我也进了奉贤书院,家里便催着我回去。”
“也对。”阮筠婷将离愁压下,笑吟吟打趣道:“将来过了门,你有的是时间要住,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这小蹄子!”罗诗敏脸颊羞红,跺脚道:“人家当你是正经人,你却说些不三不四的打趣我。我不理你了!”
“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阮筠婷嬉笑着拉住她,认真道:“我说的是真话,往后咱们书院里每日都能见着,待你与茗哥儿成婚,更是要一个府里头住一辈子。此番回去,你也要拿个主意了。该如何,你父亲应当能听你说。”
阮筠婷认真关切,目光真诚。罗诗敏心中温暖,重重点头,半晌又叹息:“还能有什么好说,我只需做好本分便是了。婚姻大事,也只能听我父亲的。”
提起此事,二人心头都有些沉闷,少了谈笑兴致,各自回屋。
阮筠婷命可儿速速去*苑,看看阮筠岚回来了不曾,结果直到戌时落钥之前,阮筠岚都还未回府,揣着担忧,阮筠婷惴惴的睡下,次日清晨才过卯时三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昨日上夜的是婵娟,听见动静披了衣裳出去,不多时回来,禀道:“姑娘,是岚爷来了。”
翻身坐起,随手拢了拢散乱的长发,阮筠婷疑惑的道:“快让他进来,这会子怎么来了。”
阮筠岚进屋之时,红豆已经服侍阮筠婷穿好袄裙。
看着端坐镜前理妆容的姐姐,阮筠岚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红豆和婵娟行礼退下。
阮筠婷奇怪的回身看着阮筠岚:“昨儿酉时三刻都没见你回府,文渊拉着你出去了?”
“是。”阮筠岚拿起桃木梳子,动作麻利的为她挽起双螺髻。
阮筠婷从铜镜中望着阮筠岚,见他眉头紧锁,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阮筠岚用发带将她发髻固定,才道:“我觉得,世子爷对你是真心实意,诚心相交。咱们这样欺瞒他,很不应该。”
拿着桃木胭脂盒的素手顿住,秀眉微蹙,阮筠婷起身叹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怕他知道真相,会恼。”
“纸是包不住火的,将来他早晚会知道真相。昨日与他出去许久,我与你说话完全不同,他应当已经看出破绽了。”
“是么?”阮筠婷贝齿轻咬红唇,看来果真不能再瞒了,与其让韩肃自己发现被欺瞒,倒不如她率先坦诚,兴许能挽回一些关系,如若不然,将来他发现之后合作之事不是一样要泡汤?
心中豁然开朗,阮筠婷道:“我知道了。我会想法子与他说明的。之前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见她似乎有了决定,阮筠岚也终于舒展眉头,从怀中掏出一白瓷小瓶递来。
“这是昨儿兰舟跟萧先生那要来的生肌药膏。说是有奇效。”
诧异接过,想不到君兰舟竟会关心她的烫伤。握紧仍带有阮筠岚体温的白瓷瓶,阮筠婷玩笑道:“昨儿老太太也给了我药膏。这么多药,就是多烫伤几次也够用了。”
“乌鸦嘴!”阮筠岚气结的戳她额头。
阮筠婷幸福笑着,拉了阮筠岚的袖子一同去外间,命红豆去提食盒,又趁着这功夫给阮筠岚量了量脚上大小。
“我才学了做鞋,给你做一双。”
阮筠岚心中很是感动,脸上却仍旧摆出一副酷相,哼道:“又是拿我做实验的。”
“是啊,是用你来做实验,你不喜欢?”
见她终于能一改原先荒唐的性子,阮筠岚很是感慨的道:“若是母亲能看到你现在这样,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阮筠婷脸上的笑容就凝注了。正是探问的好时机,为何不把握?
“岚哥儿,你说,咱们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阮筠婷眸子里含了些水光。
阮筠岚脸色难看,有些暴躁的道:“还提他做什么!”
他这种说法,莫非知道他们的生父是谁?!
心跳加快,阮筠婷一把拉住他手臂,可怜兮兮的道:“昨儿罗姑娘跟我说,她要回家去了,她父亲很惦念她。我听了之后真是好生羡慕。这么些年咱们俩相依为命,回想当年,仍然觉得心头发凉。历尽千辛万苦的到了外奶奶家,过寄人篱下的日子,每每看到旁人父母双全的,心里都觉凄凉。人私下里都说母亲不贞,未婚有了咱们又被男人抛弃了,可我相信,母亲那样的人就算识人不清,也不会愚蠢到那个地步。或其中有什么隐情是咱们不知道的?还是说父亲有什么苦衷?岚哥儿,没有父亲,不知生父是谁,咱们始终都是人口中的野孩子…”
阮筠岚闻言,眸中隐约有了泪光。想起他们才五六岁就离开江南,过着乞讨生活走了一年多才到了梁城。如何避开人贩子,如何避开野兽,如何生存…其中艰辛,别说阮筠婷一个女子,就是他想起来,心头都有些发颤,再想起“父亲”这个词,恨意越甚。
“别提他了!没有他也罢!”阮筠岚口气生硬,吸了口气平息心情,才道:“我现在只想着,如何能寻到于大叔,好生报答他恩情。”
“于大叔?”阮筠婷满头雾水。
阮筠岚见她如此,暗自摇头:“就知道你不会记得,当年如果没有于大叔好心相帮,咱们现在恐已经被人贩子拐到西武国去了。”(未完待续)

第79章 心动的滋味
天下有三国,大梁国版图最阔,西有西武,南有南楚。西武草原和荒漠参半,民风彪悍,百姓以游牧为主,与大梁国素来友好比邻,常有联姻。
但是那种蛮夷之地,与繁华的大梁国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阮筠婷一想到自己幼年险些被卖到那种荒芜之地去,头皮就一阵发麻,也暗暗感激起阮筠岚口中的“于大叔”。
红豆在外间摆饭,阮筠婷仍旧不时探问,可阮筠岚对生父恨意不轻,问的多了,气的他直接闭口不言。临到上学去的时间,才道:“今日世子爷约了午后在山后竹林见。”
心下一凛,阮筠婷肃然道:“知道了,我会去的。”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最要紧。
甄嬷嬷与曹嬷嬷的教导很相似,却也有不同。甄嬷嬷更加严厉,给他们的自由时间却更多,若要学好,全靠自觉。
头晌先是教导女德礼仪,须得做到分毫不差,女四书要倒背如流,然后练习书法,仍是要抄写女四书。午饭过后,便是选学的课程,琴棋书画和歌舞任选其中两项,不能如在府中那般都选或者不选。再接下来便是女红和厨艺。
无论选学哪一项,沁芳斋中都有专门的院落和专门的师父进行教导。游走于各院落之间,阮筠婷反倒找回些在现代读大学上选修课的感觉。
午饭时下起绵绵细雨。被折腾了一上午的姑娘们都很疲惫,各自在厢房内或聊天儿或小憩。
阮筠婷悄无声息退出屋来,确定没人跟着,才撑着纸伞离开沁芳斋,向后头的竹林走去。
细雨纷纷,落在身侧林木花草传来沙沙声。鼻端充盈着花的馥郁与青草香气,合着泥土特有的芬芳,沁人心脾。通往竹林的石子路面湿滑,阮筠婷一手撑伞,一手略提裙摆。踩着木屐走的小心翼翼。
来到竹林,未曾见到韩肃身影。想他许还没来,阮筠婷便向内漫步而去。雨中散步,闻着竹叶清香,别有一番滋味。
韩肃撑伞快步而来。生怕让阮筠岚久等。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翠绿竹林,石子幽径,窈窕的少女一手撑伞莲步轻移,腰身曼妙,裙摆摇曳,轻盈优雅的向竹林深处走去。绿色的竹林,桃红色的背影,浅黄的纸伞,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愣在原地。脑海有片刻空白,木屐与石子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耳中似乎有了回音。
强烈的存在感让阮筠婷停下脚步。疑惑回身。正看到一身红衣撑油纸伞的俊朗少年站在身后十步远处。
二人四目相对,看清那张娇颜时,韩肃的目光便定在她脸上再也挪不开。
阮筠婷被看的不自在,别开眼端雅行了一礼,温软声音混在雨声中,如从天边传来。
“世子爷。”
韩肃猛然回神,察觉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还礼道:“阮姑娘。你怎么会在这?”
阮筠婷很是紧张。韩肃的眼神与平常不同,想起阮筠岚提起昨日他兴许已看出端倪。她便觉得脸颊也跟着烧起来。毕竟欺骗了人,她的心里有愧。然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说明白的。思及此,阮筠婷忙斟酌言辞,半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因愧疚和焦急染红的双颊,看在韩肃眼中则成了娇羞。原本疑惑为何约了阮筠岚,来的却是阮筠婷。现下却有些了然。主动接近的女子他并非没见过,不过面前人让他不那么反感就是了。思及此,韩肃举步向前,在她面前三步外站定。距离更近,将她面容看的也更加清楚。
细看来,她与阮筠岚其实不同,她的肌肤过于细白,眉眼也很温柔,鼻子虽挺,但秀气的很,唇形小巧红润。若单论样貌,他或许也见过比她更俏的女子,但她身上属于少女特有的清新气息,与稳重、秀丽和妩媚结合起来,便形成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矛盾气质,令人赏心悦目。
韩肃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又问一句:“阮姑娘,筠岚怎么没来,他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