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琴也睡不着,刚才范长林来开门她听得真真切切,但是她已经没什么要跟他说的了,原来猜测一件事情和真正证实一件事情的想法竟是这样的不同,猜测的时候还有希望,就不想那最不堪的后果,证实了以后就万念俱灰,想的是我以后怎么办,要怎样活呢?她不想知道范长林和那个女人的来龙去脉,也不想问范长林,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还有你为什么爱上别人了也不告诉我,还有你要和我离婚吗,我还爱你,这些已经都不是事情的重点了,事情的重点是现在面对这个情况她要怎么办?她手里的筹码有什么,她什么时机采用什么方法解决什么问题,她自问自己能不能忍,就当不知道范长林的事,照过日子,这样想着眼泪就流下来,觉得屈辱,那么还有第二条路吗?

现在做什么好像都不是时候,圣地要上市,这是头等大事,他们奋斗了十几年,圣地从出生、婴儿、童年、少年、青年的一路走来,她还希望圣地能走下去,她现在还剩下什么?范小铁和圣地!原来觉得和范长林是一生一世的事,现在她又一次觉得男女两个人的事不好把握,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大学里,是林萧让她碰了钉子,是自己不够好吗?自问这个问题后就觉得自己傻,今天的艾琴和十年前的艾琴比除了不像那时那么年轻以外,其他的应该更好吧?自己已经被放在弃妇的位子上,为什么还要自责?还有自己怎么就一点没有什么感觉呢?范长林伪装的好,自己也太大意了,如果没有那张八卦照片,这件事还要过多久才会被爆出来,她还要当多久的傻瓜?

这样反反复复地来回想,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被羞辱的愤怒、被抛弃的屈辱、被撕毁的尊严、被欺骗的善良、被怜悯的自怜,为曾经的付出而委屈,是想哭哭啼啼的挽救还是烽烟四起的报复,凑凑合合地活着还是让自己活得更好?

第二天早晨,范长林下楼的时候,艾琴已经坐在餐桌边了,她正聚精会神地看中央二套早七点的财经新闻,阿姨看范长林下来了,就从厨房把早餐端出来,一一摆好,按着习惯,范长林坐在艾琴的对面,范长林看艾琴除了眼圈儿有点黑,神情却是异常的平静,而他自己的心却是忐忑的,现在他情愿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但他知道艾琴是不会的。

“以后我们分餐制好不好!”艾琴的眼睛还盯着电视也没看范长林。

范长林正把一勺豆浆麦片往嘴里送,听了这话,那勺子就停在了半空。
十二


范长林的勺子在半空中只是滞了一滞,还是送到嘴里,艾琴这句话传达出的意思太明确了,范长林觉得自己应该忽略掉,他看艾琴仍没有转过头来,就说:“先吃饭吧,要凉了。”

艾琴其实心里堵得很,眼泪堵满了胸腔,好像什么也吃不进去,但是现在是吃饭时间,她就要吃,今天有她爱吃的小笼包子,她夹了一个,豆浆麦片她有点吃不下,又喝了一杯果汁,她很好奇范长林吃不吃的下,就把眼睛转向他,范长林一勺一勺地吃着豆浆麦片,似乎下咽的也颇为艰难。

艾琴心里冷笑:装什么装,心里不定怎样心花怒放呢,地下情曝光,也是事情要向前发展迈了一大步吧?

艾琴很快结束了早餐,到衣帽间换衣服,看着衣橱里挂的满满的一排排衣服,好像都是范长林买来的,她今天不想穿。想挑一件自己买回来的衣服,兜兜转转翻了两遍都没找到合适的,最后选了一件淡粉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薄开衫,这两件衣服都是她自己买的。她一早就看见了范长林今天开董事会的通知,圣地公司的信箱是和手机相连的,如果有邮件,手机上也能看到。

吃饭的时候看着范长林嘴角的青紫,她本想劝他晚两天开会,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范长林自己都不怕别人看见丢面子,她也不必为他担心。

通常范长林和艾琴都是开一辆车上班的,当范长林从车库把车开出来的时候,艾琴站在一旁正等着,这让范长林有些意外,刚才艾琴说要分餐吃饭,明显就是要跟他划清界线,现在又要跟他乘一辆车,艾琴到底怎么想的,他倒是有些拿不准,但他还是把车门打开让艾琴上来。

上了车,艾琴就转头看着窗外,范长林几次想张口说点儿什么,都被她明显不想交谈的态度堵了回去,现在的范长林有点儿像闯了祸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解释,更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又恐怕因为自己现在的举措不甚会火上浇油,所以他最好沉默,为了打破车里紧张的气氛,范长林打开收音机,拨到经济台,以前他们在车上都是听一点音乐的,但现在范长林觉得不合适,听浪漫抒情的?没有高兴轻松的心情;听悲伤低诉的?艾琴会更觉得委屈;听激越奋进的?会鼓舞艾琴的斗志。所以听新闻比较好。

车一路开到公司的地下车库,还没停稳,艾琴就开了车门下了车,范长林停好车在电梯门口追上艾琴,艾琴先上了电梯,范长林追进去,两个人都站定了,范长林没有按电梯指示健,艾琴看他没动就自己伸手去按指示健,刚伸手就被范长林握住,她只能看见范长林的后背,却感觉到了范长林的悲伤,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往外挣了挣,但范长林握得很紧,艾琴又不得劲儿,只好放弃。

范长林似是自言自语:“你能原谅我吗,其实我从没想过放开你的手。”

艾琴突然觉得很无力,绷了几天的弦儿突然松了,她腿软得像要倒下,为了支撑住自己,她扶了一下范长林的背,范长林返过身来扶住她。

艾琴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我也好奇,如果换了我做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样?”

范长林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会选择原谅,因为哪个男人会这么说呢?这也就是艾琴的厉害之处吧?但范长林出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还是想争取让艾琴表态:“你需要时间!我可以等待”说完觉得力度不够,又加了一句“你看圣地正处在这个时期,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其他的事。”

这句话让艾琴觉得很刺耳,她心里冷笑了一下,男人真是,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但嘴上还是说:“这个我知道的,圣地也是我的!”

范长林明显松了口气,如果现在被判死刑不如争取死缓,这样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这是多年来商场上的谈判技巧。

艾琴看着范长林也笑:“要想顺顺利利的,周遭的一切都要摆摆好吧!”口气里明显的不屑。

范长林摸了摸艾琴的头发没有说话,按了电梯,十七层,那是他们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被范长林摸过的头皮一直发麻,其实这是范长林对艾琴最爱做的动作,以前艾琴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被范长林宠爱,如果当着别人,当然这别人也是非常熟识的人,比如父母啊,徐子谦和田丰收啊,艾琴会不好意思地脸红,现在艾琴觉得这还真是范长林的习惯动作,瞎摸什么?你糊弄傻瓜呢?

董事会是在范长林的办公室开的,宋瑜告诉艾琴的时候,艾琴想:范长林还是出不了门。看宋瑜看着她不走,就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她知道宋瑜关心什么,故意卖了个关子:“想让我告诉你之前,你先告诉我!”

宋瑜忍耐地听她说。

“韩江那么一表人材,又那么哦,怎么说呢,成功!你舍得和他离婚呢?”艾琴终于问出来。

宋瑜笑:“你曾笑我一脑门儿官司的时候还惦记别人,现在正好用你身上。”

艾琴也笑:“现在我能理解你了!”

宋瑜睁大眼睛,似是惊异。

艾琴点头,她真的理解了,因为事态发展的主动权掌握在宋瑜的手里,虽然也愤怒也悲伤也自怜,但比起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要好得多的多,就如同现在的她自己。

宋瑜把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笑着说:“大多数人是穿着衣服好看,尤其是名牌衣服有很强的修饰功能,我们看外人,都是穿衣服的,夫妻之间,是穿着衣服的时候也看脱了衣服的时候也得看,所以,最丑的也看见了,关键是你不能容忍这丑,所以。。。。。。”

艾琴觉得很贴切,宋瑜虽然没有讲故事,但说出了道理,她也回了宋瑜:“西线暂时没有战事。”

宋瑜也知晓地点点头。

徐子谦特意约了田丰收一起去范长林的办公室,门也不敲,推门就进。

范长林正站在若大的书柜前埋头看着一本书,听见门响,抬起头来,徐子谦和田丰收看见他的脸愣了一下,继而都明了似的坐在小会议桌旁,徐子谦一言不发,田丰收敲着桌子说:“范长林,你撞墙上了?”然后又似不解地自言自语:“撞墙也不对,撞墙也都先撞脸上的最高点呀!”

徐子谦推了他一把,意思是贫什么贫。

范长林不答茬,坐在他的对面。

田丰收探过身凑到范长林的面前:“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办呢,我想艾琴是不会放过你的,再说艾琴怎么你了,你做这种事?”

徐子谦拽着田丰收让他坐下。

“我看你真是吃饱了撑的,要不是你脸上有伤,我都想揍你,你想玩儿就别结婚呢,怎么什么事儿都是得你占着,别跟我说什么爱情,鬼话!我才不信!”田丰收抑制不住地想说。

徐子谦使劲儿拉他,他甩开徐子谦:“让我说完,范长林,从今天起,我跟你只是同事,别说我们是哥们,我没你这样的哥们!”说完站起来要走。

正在这时,艾琴推门儿进来,看着三个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田丰收气的有些发红的脸问:“老田,你怎么了?”

田丰收好像一下子泄了气,摇摇头。

范长林倒是镇定,他说:“开会吧!”

他先把去重庆成立分公司和重庆要开工项目的事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对田丰收说:“重庆的地质情况和北京不一样,我建议还是找当地的施工单位,他们比较熟悉当地的情况,监理呢,不能找重庆的,防止施工和监理混为一谈,质量还是第一位的,这个老田要注意一下。”

田丰收扭着脖子也不看范长林。

范长林又转到职工持股的议题,大家一致同意向职工转让股份的议案。

直到会议结束,田丰收也没说一句话,大家站起来要走的时候,艾琴她觉得今天的田丰收跟以往都不一样,平时的他插荤打磕一会儿都不肯闲着,忍不住问:“老田,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啦?”

田丰收收拾着桌上的文件看也不看艾琴。

徐子谦赶紧替他解释:“那模特把老田甩了。”他是想敷衍一下艾琴,赶紧和田丰收一起离开,话多了,不知还要引出什么事来。

艾琴凑到田丰收跟前问:“真的?你也有今天,看我们女同胞多有志气!平时你在女人那儿作威作福,这回尝到苦头了?”

艾琴看田丰收手里的资料好像总也收拾不利落似的,以为他真动了凡心,接着说:“你真动心了?”

田丰收好像一下就收拾好,抬起头来对着艾琴不出好气儿:“先把你自己的事儿管管好吧!”说完拉开门就出去了。

一句话把艾琴噎的喘不过气来。
十三

田丰收从未对艾琴这样过,艾琴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范长林看徐子谦也出去了,就对艾琴说:“老田刚才跟我吵了两句,心里不痛快,你别在意!”

艾琴反映了半天才明白范长林所说的话的意思,她想:你们亲如兄弟、一家人,原来她和他们也是,那是因为和范长林的关系,现在也是因为范长林的关系她变成了外人,原来范长林在她的生活里的位置是这么重要,如果没有了范长林,她连圣地也呆不成了吗?她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忍了又忍,咽了下去,转身往外走。

范长林看艾琴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想说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往外追了两步:“艾琴!”

艾琴回头!

范长林说:“你别想太多,你应该了解我的。”他想说:你应该了解我的人品,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但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艾琴没想到自己想什么范长林都知道,过去她还真没这么深刻的认知。她想了一想说:“当然了!”甚至笑了一下。

范长林被艾琴的笑凝住了,他觉得艾琴的笑里充满了嘲讽。艾琴变了!那个大大咧咧,心无算计,有点儿神经大条的艾琴变得敏感而激烈,人的转变真的快,那个对他充满信任的艾琴,现在在防备他。

艾琴回到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一堆文件,终于忍不住怒火,一扬手把它们推了下去。

宋瑜听见声音,走进来,看着艾琴颓然靠在椅子上的样子,问也没问就帮她把地上的文件捡起来,艾琴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走出来自己也往起捡。宋瑜把捡起的文件整理好,艾琴说:“谢谢!”

宋瑜笑:“你的怀情绪停留最好不超过半小时。”

艾琴示意宋瑜坐下:“你昨天说我被他们保护的太好,我还不太情愿承认,可是当保护被撕开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在一个多么温暖的环境里。”

宋瑜斜斜地坐在桌前,看着艾琴:“不然,你不知道暖,也不知道冷,生活太单调。”

艾琴有点儿凄然:“我是被动地知道,还是觉得突然。”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接起来,告诉宋瑜:“是老田。”

田丰收好像说话困难似的:“艾琴,你如果跟范长林离婚了,跟我结婚吧!”也不等艾琴答话,电话就挂了。

艾琴脸都红了,这是哪儿挨哪儿呀,这弯儿转得成直角了,为了刚才的事儿道歉,也不用这么说呀,再说他跟范长林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怎么会鼓动她跟范长林离婚?纯粹是笑话,不知又是唱的那出戏。

宋瑜本来要出去,还没动地方就看见艾琴把电话给挂了,自始自终没说一句话,这个电话透着怪异。

艾琴喝了口茶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老田怎么样?”

她话题转移太快,宋瑜一时没明白过来,想了一下才问:“你干吗?”

“徐子谦说那模特把他蹬了!”

宋瑜呵呵地笑:“真蹬了,倒是救了他了!”

“我问你呢,他怎么样?”

“阴郁、狡诈的跟刁德一似的!”

艾琴听了宋瑜的话也忍不住笑,这个比喻太贴切,田丰收就是这样的,这么多年跟承包方打交道,实际上这是房地产开发公司最大的一块工作内容,也是最难搞的,那些承包商都是什么人?声色犬马,无形无状,粗硬无理地跟钢筋水泥差不多,圣地刚开始搞房地产的时候,田丰收没少吃他们的苦头,那些人张嘴不是骂人就是喝酒,田丰收这么斯文的,还真是明显被他们看不起。田丰收瘦瘦高高的,细长脸儿,卧蚕眉,眼睛不大,直鼻,薄唇,却是细白文弱的,但他的连鬓胡子给他增添了男子气,刮得干净的下巴,总是青色的。那几年的田丰收即要学业务,把自己从外行变成内行,天天在工地上跑来跑去,又要跟承包商谈合同、预算,还要跟承包商吵架,为了工程质量、为了承包商无休止地追加预算,那时圣地是个小公司,和协作单位打交道火候也要掌握好,不能把人都干跑了,也不能让圣地什么亏都吃,艾琴记得,田丰收偶尔回到办公室,身上的气味儿总是让她捂着鼻子跟他说话,她曾不止一次问田丰收:“今天你洗澡换衣服了吗?”

田丰收总是瞪着眼睛看她,看得她自己觉得是自己说错了话。

后来他们买了新的办公楼,这时候的田丰收已经不用天天再跑工地,手下有了精兵强将,他的衣着也讲究起来,但装修的时候,艾琴还是出主意,给每个人办公室里专门修了淋浴间,几个人凑在一起看装修方案的时候,徐子谦说:“这个就不用了吧?”

“装吧,我知道这是冲我来的,万一那天我跑了工地,回来要开会,熏着艾琴了不好。” 田丰收说的一本正经:“再说如果我去找女人,香喷喷的也好!”

弄得艾琴都说不出话来。

田丰收一直没结婚,按现在市面上的说法,是钻石王老五,承包单位承揽圣地的工程,美人计不是没使过,但田丰收好像从不沾边儿,圣地公司的女职员也有不少未婚的,张丽丽刚开始到公司的时候,艾琴觉得她对田丰收有点意思,他们工作中也接触的多,预算啊,合同啊、工程款啊几乎天天打交道,但田丰收都公事公办的,一点儿不沾,销售部的售楼小姐,个个美貌如花,田丰收也是,几乎从不到销售部去。

但他从来不断女人,这些女人还多是演艺圈儿的,所以他每换一个女人总是弄得众人皆知,有一次一个小有名气的演员闹到公司来,在会客室里大骂别人狐狸精的时候,徐子谦曾把艾琴找过去劝那个女人,怎么说也是公司,不能这么个闹法儿,艾琴进到会议室的时候,正看见女人泪流满面地把一杯水泼到田丰收的脸上,艾琴就想:这么泼的女人,田丰收还真不能要她。

田丰收看见艾琴进来,似乎有些臊爆,一摔门走了。

艾琴抓住要追出去的女人说:“你这么个闹法也不行啊,坐下来说吧。”

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了半个小时,艾琴终于听懂,田丰收被别的狐狸收了,想甩了她,可是她是破棉袄吗?

艾琴心想,你不是破棉袄,你是破。。。。。。不想了,毕竟是田丰收过过手的女人:“老田对女人一向好,他女朋友多,从没亏待过谁!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了。”艾琴也是试探着说,她其实并不知道田丰收怎么了结这一段一段的风流账。

女人果然不再闹,艾琴就说:“你呢,另外约个时间再和老田聊,今天心情都不好!”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艾琴还跟范长林说:“也许是老田跟工程上的人接触太多,吃喝嫖赌什么都做,受的影响太深,也不正经找个老婆。”

范长林搂了搂艾琴:“你不懂!”

艾琴还顺着自己的思路问:“你说要不要帮他介绍女朋友?他现在那些女朋友看着就知道是玩玩的。”

范长林揉着她的头发:“要嫁给他的人都排长队,他想结婚随时都可以。”

“那他为什么不结婚?”

范长林说:“谁知道,乐此不疲呗!”声音含糊不清。

艾琴都听出是糊弄她,她不满地说:“你能不知道,你们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只是不想告诉我罢了。”

范长林不置可否。

艾琴特烦范长林的淡定,想惹范长林多说几句,就故意说:“你和老徐是不是特羡慕田丰收这样啊?”

范长林根本没回答,就开始在艾琴身上上下其手。

艾琴在范长林的强大攻势下,别说再说什么,只能束手待擒。激情过后,范长林还意犹未尽,他把艾琴抱在怀里,轻抚她的后腰问:“我好不好?”

艾琴缩在他的怀里,知道他在问什么,轻轻地笑。

范长林等的不奈,手往下探,力道也强了些。

艾琴为避他的手,微微扭动着身子:“我又没有别的男人可以比较!”言外之意是怎么知道你好不好?确实有挑逗的意思。

她话音还没落,范长林立即翻身在上,一点儿准备不给她,把刚才的激情重演一遍。

直到艾琴四肢无力的告饶:“长林,你太棒了,能睡觉了吗?”

圣地公司逐渐变得强大,田丰收逐渐变得成熟,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让他从一块石头变成了钻石,风流倜傥的钻石,可是一个男人都三十七,八岁了,即使是钻石,也是看起来有点儿孤单的钻石,他们逢年过节举家聚会的时候,看着范长林、徐子谦呼儿唤女,而田丰收一个人坐在旮旯里抽烟,艾琴经常发出这样的感慨。

上午就在这个对于艾琴来说一片混乱中渡过。她一直和田丰收走的不近,对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工作和八卦上,田丰收平时就没什么正经时候,他说的话有什么真实的内容,艾琴倒不怎么过心,但他今天的举动太过怪异,艾琴想着田丰收刚才的电话,忽然想到了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像田丰收这样千帆过尽的男人,要嫁给他的女人该是什么样儿的?什么都有没有勇气的女人恐怕是不行的,毕竟田丰收是千帆过尽的人。

宋瑜敲着门示意她到吃饭时间了,艾琴才收回思绪站了起来,手机恰在此时响起。
十四

艾琴看了看来电显示是艾强,她接通就听见艾强的声音:“我路过你这儿,在鸭王烤鸭店呢!

艾琴说:“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她跟宋瑜说了一下,拿了钱包下楼,电梯下了一层张丽丽引着几个艾琴不认识的人进来。

张丽丽看见艾琴介绍说:“审计今天结束,我陪事务所的聂总吃个饭!”说着用手示意一下。

艾琴看到了聂总,高大的四十岁左右的男性,艾琴首先向聂总伸出手:“你好,辛苦你们!”

张丽丽对聂总说:“这是艾琴,主管市场策划销售的副总!”

聂总笑着赶紧和艾琴握手:“你好!”

张丽丽说:“本来范总要一起的,说很感激他们工作的又快又好,可范总临时有事儿,说延后再谢!”

艾琴听着张丽丽说,连连点头,心里不住地叹服张丽丽会说话,而且说话的时候也没耽误眼睛在艾琴的脸上来回转,艾琴觉得自己的表情肯定一个不拉地都被张丽丽分析了。

聂总说:“应该的,应该的。圣地的财务基础好,工作很顺利!”

艾琴听着这些场面上的话,只有微笑。心想:圣地的上市申报材料还真是比预期的提前了,看样子再有个把星期就可以上报证监会了。

在饭店门口,艾琴让服务员引领到一个小的包房,艾强穿着便衣,坐在里面抽烟。

艾强看艾琴进来就说:“菜我点了!”

艾琴抽了压在桌边儿的餐单,看了一眼,简直太豪华了:“你打土豪呢!”

艾强呵呵笑,他看着艾琴情绪还稳定,从看见范长林那张八卦照片就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些:“你挣那么多钱不花干嘛?人生的精彩在于过程,看着我这么兴致勃勃地享受美食,你应该觉得花多少钱都值。”

艾琴没说话,她一直对这个弟弟没什办法,在他面前她完全没有权威。你说他游戏人生吧,他工作干得非常出色,官至副局,但除了工作以外,真没什么正形。

服务员开始上菜,艾强问:“范长林呢?”他也从不叫范长林姐夫。

艾琴一边铺餐巾一边说:“不知道,我没叫他!”她想如果艾强不知道那件事,就不告诉他。

“你们怎么了?随时出双入对的,今天放单儿了?”艾强明知故问。

艾琴觉得手不知道放哪儿,不自在的很,也不看艾强:“你怎么跟查案子似的,审嫌疑犯啊?”

“我是谁呀?大牢里进出过几回的,到我这儿都得老老实实的,你那点还想瞒我?”

艾琴听了这话也不顾及什么了,抬起头看着艾强:“那你说吧,我听着。”

艾强撇了撇嘴:“你有事别憋着,范长林算老几,他敢闹腾我就收拾他。”

艾琴这才明白,其实艾强早就知道了,范长林挨的那拳,也是艾强的,心里又温暖又矛盾:“你那一拳,范长林今天都出不了门儿,再说,还减轻了他愧疚。”

艾强把身体探向艾琴:“他愧疚有个屁用?早说了,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旦发达,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不是不愤怒,当时艾琴结婚的时候,他说的话艾琴理也不理。

艾琴看着烤鸭端上来了,想缓和一下气氛:“先吃饭吧!”

艾强一边吃一边说:“范长林是把你当了垫脚石了,现在自己的羽翼丰了,要飞了!”他想把事情最残酷的一面掀开,如果面对最残酷的你能接受和挺住,那以后的事会好办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