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的笑声感染,路俏的神色也更柔和了一点。
只有方来来,他已经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恶意,英雄救美救到自己的同学根本没什么,这个同学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也没什么,这个同学是个话唠也没什么,这个同学不仅是个话唠不仅知道他一箩筐的丑事还能把事儿讲得跟相声一样而且听相声的还是个以折磨他为乐的神经病才可怕啊好嘛?!
这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世界哟。
一顿饭,宾主尽欢,孟雅言深觉方来来这个叫路俏的姐姐不仅仪态端庄颜值爆表而且态度温和又亲切,简直是完美。
抱着路俏的手臂,小孟姑娘依依不舍:“姐,你要是无聊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啊,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男神算什么,这样完美的姐姐才适合当女神好么?!
“哦。”这家的凤爪真心不错,又香又糯,改天路过得记得打包。
再看看方来来,孟雅言的眼睛都弯成了一弯新月:“方来来,除了那次战争胜利一百年的典礼上你给路乔鞠躬的时候之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乖呢。记得保持哦,也记得赶紧回来上课哦,不然我会跟姐告状的。”
方来来哼了一声,哼得从霸气十足转向了低沉顺从。
原因无他,一只白嫩嫩戴着南红玛瑙串的小手正放在他的腰上。
“明天他就会去上学的,谢谢你,我今天过得很愉快。”一个爱笑的女孩儿总是会让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来来的偶像居然是路乔呢。”
看着自己的重孙子,路俏觉得他似乎顺眼了那么一点点。
方来来毫无所觉,他的腰还是有点疼,但是想想这点疼是让这个聒噪的女孩儿像现在这么活力十足,好像…也就不算什么了。
第32章 打破头
路俏一向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撵着她的重孙子去上学了,方来来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的,不是不想去,只是被人念叨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然将来没前途媳妇还会跟人跑了这样的话去上学,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学生。
再次百分百复制了陈大妈语录的路俏看着方来来衣着整齐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背影,竟然有种诡异地老怀欣慰之感。
重孙子都上学了啊。
却不知道她骑着快递三轮穿着快递员的工作服送方来来上学,让路过的几个青春期小孩儿有了奇特的揣测:
“啊咧?现在风通快递还能送人上学了?坐在三轮车里么?”
“嘘,没看见那人是谁么?高一六班的方来来,说不定是劫持了快递员让人家送他来呢。”
路俏迎着学生们上学的方向骑着自己的车子慢悠悠离开了学校,此时朝阳正好,真是适合所有梦想正美、未来未近的人去让自己的人生更美好一点,再美好一点。
女孩儿的脸上带着一点自然流露的笑容,不再僵硬和缓慢,不再机械地不似个活人,她的身体在恢复,比她预想的速度还要快,而且越来越快。
心里那个不见容颜的脸庞正在变得渐渐明晰,温润和文雅得像是雨后第一缕掠过了窗纱的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笑容温暖到比此时的阳光还让人心醉,那个叫方启航的男人一身晨霜从初冬雾气中走来,眼神幽怨地像个姑娘。
“如何如何,忘我实多。”一百多年后,被他用了一夜等待的女子走在另一个喧嚣的街头,一点点将他回忆,一点点地重新把他放在了心里。
方启航、公输姳、姚成…那些名字不再是被人生生灌输进脑袋里的资料,那些人,他们渐渐鲜活,成了装载她全部喜怒哀乐的记忆之影。
就这样在机械的骑乘中回忆着过往,路俏操纵着的小三轮越来越快,在一个三角路口,一辆车从小道上疾驰而来,在路人的惊叫声中,铁皮做的小三轮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完美地绕过了一切的障碍和危险,继续冲着自己的目的地疾驰。
在stj的总部,林卓盯着移动速度突然变快的小光点念念有词:“土成方路那边的路况这么好啊,她把一个电动三轮开的这么快…我又得给交警那边打招呼了啊。”
可怜的林保姆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一辆电动自行车除了能用电提速之外,还能用脚。
路俏给一个漂亮的姑娘送去了她男朋友给的惊喜——一本漂亮的香水书。
可惜闻到了香水味女孩儿的脸都青了:“彼岸花物语的香味?这是要跟我分手么?”
啊?什么香味?
对于这些时髦东西一无所知的老古董快递员耸耸肩,转身拎着签收的单子离开,留下漂亮的女孩儿跺着脚下细尖的高跟鞋对着手机大吼:“分手就分手!老娘我还不伺候了呢!”
刚感叹现在的女孩儿真是彪悍又爽利,路俏下了楼收到了林卓的语音通话提醒。
“路俏,我一上午处理六个监控记录和交警的报警,你能不能别把三轮开的那么快。”林卓气急,这是哪个牌子的电三轮?速度这么快它经过有关部门批准了么?!
“我是快递员啊。”路俏还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职业属性的,“风通快递,风一样快地联通这个世界,我们公司的广告语。”
林卓气急:“还你们公司,你们公司再让你们快,你去问问超速了被交警罚钱扣车算谁的?”
“是你在处理,当然算你的。”路俏的语气里平淡无波,可就是能让人听见那种“你傻你蠢你无理取闹”的潜台词。
“…”林卓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只能安慰自己对方是脑残,别跟脑残一般见识了。
路俏正凭借自己丰富的脑残经验在对林卓进行单方面的语言压制,她的手机又响了。
昨天她刚刚听过的尖叫声再次在她的耳边炸了起来:“姐你快来啊!方来来跟人打架了。”
听见这一声,林卓都顾不上生气了:“什么情况?方来来怎么打架了?”
“你先一边呆着去。”林大保姆被嫌烦了,他的“主人”直接单方面掐断了跟他的联系。
“姐,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孟雅言,昨天方来来那个…灯箱掉了救我来着,我们还一起吃了茶餐厅。”
茶餐厅三个字让路俏迅速地想起了凤爪、榴莲酥和虾饺。
“哦,我记得你。”她说。
“姐啊,方来来今天跟人打架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还手,直接让人把脑袋打破了!好多血!”
在孟雅言小姑娘的叽叽喳喳里,路俏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久没出现在学校里的方来来,今天一出现就成了同学们讨论的重点对象,毕竟不少人都听说了方来来可能已经死了之类的流言,甚至无数同学还编排出了他各种各样的死法,车祸溺水飞机失事都算是正常的,情杀仇杀这种颇具有传统想象力色彩的死法并不是很受大家的欢迎,更多人认为方来来大概是死于械斗,就像旧电影里演的那样,孤胆英雄一个人在大雨夜死在寂静的巷子里,被雨水冲刷的血水和一直没有被松开的刀柄必然是要被特写镜头仔细描绘的。
于是今天方来来就受到了大家全方位的慰问,问题也从“你连期中考试都不来真是太牛了”到“听说你环球旅行去了,怎么去的”,包罗万象,把心里本就别别扭扭的方来来弄得更烦躁了。
再加上一个他曾经的手下败将,一个学校里有名的混混享受了很久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的滋味,乍然看到头上的一座大山又这么压回来了,就带着几个人把方来来给围了。
再具体的,好孩子孟雅言就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了。
路俏表示,孟雅言现在讲的着一些已经非常精彩细致了,她听得非常津津有味。
至于怎么解决问题,想来想去,她选择询问的是卿微。
卿微的回答非常地简单粗暴:“先换上一身最贵的衣服,再找一辆最贵的车送你去学校,到了那儿别开口,谁跟你说话你就一直看着对方就行了。”
路俏对这样的解决方式表示难以理解,对此,卿大言咒师的解释是:“再复杂的说不定会被你搞砸,你就简单粗暴地装x就足够了。”
“哦,装腔作势也能解决问题?”一向在奉行谁拳头大谁说的算的军队里如鱼得水的路俏觉得这个法子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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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来来头上顶着还有点渗血的白色纱布,他们学校在处理这种事情上还是很有经验的,先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补救措施,然后再等待双方家长扯皮的结果。
如果双方都把矛头指向学校,就分化之后等他们吵起来,再等他们扯皮的结果。
基本上这样扯皮结束之后,学校要承担的也就不过是个基础责任了。
所以一直没有家长赶到的方来来已经面无表情地被对方一个五大三粗的妈妈喷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口水。
“谁不知道他方来来是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我们小兵虽然淘气了一点,但是人品还是有保证的,我是他的妈妈我最了解他,他才不会真打破别人的脑袋。”这位就是那个带头小子的母亲,看着另一个同样未成年的孩子头顶着红色的纱布,她自己的孩子毫发无损,为了能够免除自己家的责任她恨不能自己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词汇而是刀子,最好能一刀刀地把方来来给捅死。
“对啊,这个孩子不是好久没来学校了么?一回来就被打破头我觉得不太可能,说不定是故意讹诈的,毕竟他这么久都没出现过了。”
另一个看起来斯文有礼的家长扶着眼镜,从一个更加险恶的角度来分析方来来的动机。
这些话方来来都没放在心上,听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
从小到大,因为有了心里那隐秘的不能诉说的荣耀和骄傲在支撑,他并不把别人的中伤和诋毁放在心里。
他能忍,心急等待路俏的孟雅言不能忍。
“你们别说了!你们一群大人欺负他一个人你们还讲理么?”
“我们讲理啊,我们不是没找到能讲理的人么?”这些人还是话里话外地戳着方来来的伤疤。
一辆豪华的跑车缓缓驶进校园,一个穿着蓝色长裙外面披着灰色毛披肩的人影从车子里缓缓下来,她提着长裙步履和缓,她的颈项修长美好,举手投足倾倒了偶尔从教室里往外张望的少年人——不讲理的祖宗来了。
第33章 桌角
身着长裙的女孩儿像是自带了光源一般地出现在了教导处,无论是优雅的举止还是高贵的衣着,都让别人觉得和自己是处在不同的次元中。m.lwxs520. 乐文移动网
她的平淡的神情和缓缓步伐,都好像在诉说,她的到来并不是为了参加一场针锋相对的家长会,有一场衣香鬓影灯饰华美的宴会在等待她的莅临——这位匆匆赶来也毫不见急切的美丽公主。
面对这样的女人,你完全没有办法用凶狠的态度去对待,更不用说如何的咄咄逼人了。仿佛面对她,就连大声说话也是一种亵渎。
于是几秒钟前那句“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还没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整个教导处已经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
就像是现在的教导处主任,他在过去的两个小时中都不过是在几位家长中和稀泥打太极,绝不说一句会承担责任的话,现在他步伐迅捷地走到了路俏的面前,低声问到:
“您好,请问您是?”
女孩儿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丝微笑,唇角缓缓勾起,眼睛也渐渐有一点欣悦的弧度,她看着这个已经谢顶的中年男人用着这样的笑容回答:“您好,我来…是来找我的弟弟。”
她的声音轻柔也清脆,带着一点勾人的磁性,最后的尾音仿佛能摇动人的心尖儿。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孤零零坐在一边的少年,身边只有一个气愤到了极点的苹果脸女孩儿。
方来来抬起头,就看见他的监护人穿过人群走到他的面前,穿着的华衣美服看在他的眼里都像是裹挟着熊熊怒火的战袍。于是,高大强壮却又被打破头少年在片刻的惊喜之后,终于忍不住、忍不住用手指捏着自己额头没有受伤的位置。
这样的路俏,让方来来直觉有了一种危险,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女孩儿走到方来来的身边,她用手轻抚自己重孙子的额头,她一个字也没有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刚刚的教导主任的脸上已经尴尬了起来。
“请问你怎么称呼?”
女孩儿依旧没说话,她在确认了方来来的伤口并不严重之后就直起身子,只用目光看着这位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中年男人。
“我先自我介绍,我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方来来这次的事情是一场意外,实话实话啊,这个年轻气盛的情况下,很多意外都是不能完全避免的。再加上方来来这个孩子的前科实在是太多,这次的事情虽然表面看起来是方来来受伤更重,但是,根据我们了解,最先动手的还是…”
路俏还是没说话,她就看着这个教导主任,看着他言语渐渐艰涩,神态愈发尴尬。
教导主任说不下去了,在几个干巴巴的哼哈之后,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就退到一边坐下了。
在路俏进来之前主要负责气势逼人的那位人高马大的阿姨这次也想要先声夺人: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来了一点礼貌都没有,你是方来来的什么人啊?他把我儿子打了你知道么?”
路俏转头看她,她的耳朵上带了一对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竟然没有丝毫地晃动。
“看什么,赶紧说啊,怎么处理,你们拿钱还是赔偿,给个话。”气焰滔天的大妈在对方直直地注视下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一个八度,说到最后也息声了。
方来来看着路俏,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家伙的脑筋不正常还一肚子坑人的坏水,现在她这么一副样子出来了肯定是脑子里已经有了主意,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他可不知道路俏现在脑袋里只是在想卿微给的法子用起来真是省心又靠谱。
另一位孩子的家长一直走的是斯文诛心路线,喜欢把各式各样的恶意揣测扣到方来来的头上,现在她依然是这么做的:“穿的这么人五人六的就进来了,你说是方来来的姐姐就是姐姐了,有证据么?你们不会是故意装腔作势,为的就是过来唱双簧要钱的吧?”
路俏这次并没有看向这个看起来讲理的阿姨,她的目光投向了这个阿姨身后的男孩儿。
男孩儿剃了个标准小流氓的发型,额头被一缕狗尾巴毛儿一样的头发遮挡着,在这样的遮挡之下,是一双时不时看向路俏和方来来的属于少年的眼睛。
再低头看看方来来,路俏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为什么打架。”
方来来撇了撇嘴,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怕我再对“普通人”出手还会被你打个半死呗。
当然这话他肯定不能说。
于是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不回答,路俏也不生气,她又转身看着那个狗尾巴毛儿的少年:“你们为什么打架。”
“干什么?肯定是方来来故意挑衅打架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想威胁我家孩子啊?”
那个斯文的母亲用自己的手臂搂住自己的儿子,看着路俏的表情像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恶棍。
还是一个大概会使用美人计的恶棍。
狗尾巴毛儿少年被自己的母亲抱着,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个男孩儿要更胖一些,他抖着腿靠在一张桌子上,语气满不在乎地说:“我们打架还用找理由?看他不顺眼就能打起来呗。”
“那他为什么受伤呢?”
路俏问了这个小胖子第二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小胖子轻佻一笑,“我怎么以前不知道她有个这么漂亮的姐姐?”
被人调戏了的老古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这个小胖子已经被他粗壮的老妈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所以呢,这次的事情怎么解决,主要还是你们三方家长协调解决的事情,我们学校呢还是希望事情能够尽快有进展,扯皮和推卸责任都是没有的…”
见缝插针想要表示立场的教导主任又一次在路俏的目光中偃旗息鼓了。
两个家长立刻把自己的想法说的很明白,第一,方来来的家长得赔钱,因为方来来动手打人了,第二,方来来得道歉,因为方来来动手打人了。
至于头上的伤,那是他自己弄得,与她们的儿子毫无关系。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路俏一直沉默着,等到她们终于说完等着她表态的时候,路俏摇了摇头:
“这是不对的,来来没有打人。”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赔钱是吧?!”两个阿姨又急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儿套路太奇怪了,她们想要的其实并不是多少钱,而是想用对方的钱来证明自己孩子的清白。
在她们提高了音量说话的时候,路俏从不说一个字,就等她们说到不想说了,她才重申:“来来没有打人,你们在污蔑他。”
这么说着,她从自己的珠绣手包里掏出了一沓钱放在了方来来手边的桌子上,从数目上来看已经足以支付这两个家长所要求的的数额。
接下来,她做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惊愕了,包括一直以为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很强的某个姓方的少年。
“把这个桌角给我打掉。”她指着实木的方桌桌角对自己的重孙子说。
方来来照做了。
随着一声响,桌角变成了一块无用的木块掉在了地上,断开处的纹路清晰有新鲜。
“再各打掉一个。”她随手指了指面前的几张桌子。
在人们看怪物一样的视线中,方来来在路俏的指挥下真的打掉了这个房间里几乎所有写字台的桌角。
一直吊儿郎当的小胖子忍不住忍不住摸摸自己头上的毛寸,他的这个脑袋有没有这些木头硬啊,如果真打在自己脸上,那真是…
“你、你什么意思?”狗尾巴毛儿的男孩儿缩在他妈\的怀里,这样的一幕吓到了他们。
“这些钱用来赔偿桌角,我只是想证明方来来没打人,如果他真的动手了,现在流血的绝对不是他。”
这么说着,路俏又掏出一沓钱放在了桌子上。
“现在,如果你们谁愿意真的让方来来打一下来证明他确实打人了,这里的一沓钱就是谁的了。”
四下死寂。
孟雅言笑了一声又忍住了,她用力地拍打着少年的肩膀,表示对方的姐姐真的是好帅好帅好帅的啊。
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路俏走到了狗尾巴毛儿少年的跟前,她比对方要矮一些,可是她看着对方的表情像是在看着一个只有一米高的小男孩儿:
“只是一个道歉,在你们的眼中,他都配不上么?”
少年低下头也红了脸,方来来的头就是他打破的,但是他任由所有人说是方来来打的人,也默许了自己母亲跟别人要钱的行为,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很羞愧,尤其是现在被这样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睛注视着,只要这么一想,他们的那点羞愧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是我…”他小声地说着,像是一个俯首认罪的犯人。

最后,路俏一只手拉着方来来,另一只手从手包里拿出一叠整整齐齐的收养证明复印件。
她把复印件甩在桌子上,与她今天表现的气质完全不符:
“我家的孩子,有人生,更有人养。”
第34章 呵呵
方来来梦游一般地跟着路俏坐进了楼下的豪华跑车里,正好到了下课的时间,几乎半个学校的孩子们都知道了这一幕,名车、美人、混混,会成为他们未来半个学期经久不衰的热门话题。
当然,某个少年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超乎他的想象,尤其是路俏扔下的最后一句话,真是让人觉得心里…酸酸的甜甜的、营养多味道好,不对,是让人觉得…总之缺爱少年方来来是形容不出来的。
现在的方来来完全不像刚刚在教导处里那样没什么话想说,他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有很多感想想要表达,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路俏,高大的少年一句话都还没说,就看见路俏长出了一口气,在哪一瞬间,像是一个气球被撒气了一样,刚刚还仪态高贵优雅到视凡俗如尘埃的女子又变成了一个一脸木然的面瘫少女。
就像是灰姑娘的午夜十二点到来,南瓜马车还是漂亮的南瓜马车,但是那个公主一样的人又恢复成了在灶台前的样子,哪怕她还穿着一身华服。
“太累了。”路俏慢吞吞地说,装腔作势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啊。
“你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搞来的?”方来来看看路俏身上的衣服和这辆车,还有,坐在驾驶座上的陌生人,“您哪位啊?”
驾驶员是个有点瘦弱的男人,看见身板明显比自己壮硕的方来来,他显得有点紧张:“你好,我是宝华名车店的销售。”
“啊?”少年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名片,名片上写着这位仁兄专职在店里给他们坐的这个品牌的汽车做销售。
路俏撩起自己的裙子,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因为不是很合脚,这双鞋现在已经快被她的脚磨坏了。
“麻烦您了,车可以开回去了。”她很淡定地对司机说着。
是的,我们的前任救世主现任快递员弄到这辆豪车的方式就是穿着一身高档礼服冲进名车店里然后以买车的名义让人替她“试驾”到了学校。
这个汽车销售是此时是一肚子的哀怨,本来以为是条大鱼,毕竟这个女孩儿耳朵上的一对耳环就值个几万块,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用他们家的车来装x,一次“试驾”或者说“试乘”居然从北五环开到了北三环他也是醉了。
想想自己这一个多小时的任劳任怨,可怜的汽车销售忍不住做最后的努力:“小姐,我们公司的这辆车坐起来的舒适感还是非常棒的,无论是内饰还是外观都是目前最好的,您坐了这么久感觉怎么样?”
“很好。”路俏很真诚地赞美了一句,也只有这一句。
汽车销售彻底沉默了。
方来来掏了掏耳朵,他绝对没听错,这个司机刚才在说到“这么久”三个字儿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嘁,路俏这个神经病才不会买这么好的车呢。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留恋地抚摸着车里的皮制座椅,几百万的车啊,不多摸几下多亏啊。
车子是越摸越喜欢,摸得那位可怜的销售脸都绿了。
如果不是因为方来来确实身板高壮,这个销售说不定很难憋住自己心里奔腾的神兽。
“你行啊,一分钱不花就弄来了一辆这么场面的车。”方来来觉得路俏的脑子真是太活了。
女孩儿慢慢摇头:“是卿微的朋友帮我出的主意。”
在路俏接受了卿微以华服豪车为武器的主意之后,那位不着调的jj作者就把路俏拉进了她的一个基友群,一群妹子在讨论该如何以最低的成本做出最奢华的炫富,就有人出了这样的主意。
于是路俏就这么欣然采纳了。
我这个受害人还坐在前面呢,你们这些坏蛋就这么讨论怎么耍我,这样真的好么?
这位抑郁的销售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安慰自己世界上奇葩这么多,今天不过是不幸遇到了一个最不要脸的。
方来来看看路俏,几番欲言又止,让那个迟钝的家伙都意识到了这个小孩儿有话要说。
于是路俏看向方来来,表情依然平板得很。
“你,今天为什么来…”保护我?
当然,后面的这三个字方来来只会在自己的心里说,他才不会承认自己被路俏保护了呢。
女孩儿歪了一下头,她的回答一贯的简练和直白:“我是你监护人啊。”
监护人?他经历的监护人可多了,就比如他以前的那个“表舅”,在他刚去的时候什么都好,过了几个月就露出了真面目,花着他的生活费却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比他舒服。
在他的那个关于未来的梦里,在他还有几个月十八岁的时候,他的表舅那对夫妻打起了他父亲遗产的主意,先是想让他签一份拮据或者一份转让合同,因为他一身在街头打架练就的本事也让表舅忌惮,主意终究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