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色香味俱佳让姚全全更加地怨念,因为路俏吃的其实比卿微还要快。
“为什么买了两只烤鸭我却只能喝汤?”郁闷之下,他这么问自己,答案自然是他最近有重要的秀要走,必须得控制热量摄取,“那我为什么要请差点杀了我的人吃烤鸭?”
看看路俏那双文能摘了控魂丝武能徒手在石头上画棋盘的手,再看看卿微脸上现在那朵占据了半个脸庞沾了油的茉莉花,姚全全仰天长叹:“好吧,因为我一个都惹不起”
卿微左手椒盐鸭架右手烤鸭肉卷,百忙之中还不忘了抬起头感叹:“不用节食的人生真是太美好了。”
姚全全想要瞪她,想想还是算了,这个姑娘暇眦必报还有点做事不顾忌,自己连烤鸭都请了,万一再因为一时的嘴上痛快被她给阴了,那掏了钱还倒霉的自己搁哪里哭去?
再喝一口鸭汤,熬到发白的汤里有白菜和豆腐,还飘着绿色的葱花,放了一点胡椒粉的汤谁喝起来让人从上到下都暖暖的,姚全全眯眼享受了一下又恋恋不舍地咽了下去。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口了,再喝下去又要热量摄取超标,现在他只能是别人吃着他自己看着了。
一边吃,卿微没忘了尽职尽责地跟她家的房东和“室友”解释这次的事情:
“我本来就是想让那个嘴上没溜儿的方来来倒霉一下,所以写他自己绞尽脑汁终于把自己给作死了,没想到脑洞太大一时收不住把小说写崩盘了,读者们意见太大了,怨气就顺着我小说与咒星之间的连接冲击了我的咒星海自动生成了一个咒星,没想到居然还是个那么复杂死咒。”
想到这个卿微也心有余悸:“看来以后不能把读者得罪的太狠,不然我真是杀了人都不知道。”
“还有以后?过失杀人也是要判刑的,你这种行为要是上报给特殊能力者的组织,他们肯定带着锁链来惩罚你。”
卿微满不在乎:“那群饭桶可管不了言咒师。话说回来,你是来找我的吧?你为什么找我呀?谁让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啊?你是个傀儡师吧?为什么你们家能有东西看到我们的死咒啊?”
今天智商持续在线的姚全全立刻反问:“不要光是问我呀,你是个言咒师吧,言咒师不都是被人保护和限制的么?你的护卫呢?为什么你的族人会任由你把自己的咒术放在小说里?你倒是说呀。”
“呵呵。”这是卿微。
“哈。”这是姚全全。
在同时打了个哈哈之后,两个同样一身秘密的人一同沉默了。
秘密比他们多得多的路俏左右看看他们两个,默默地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卷儿:“一人一个,吃了之后就既往不咎了,你们要做敦亲睦邻的好邻居。”
那个态度颇有点像是陈大妈在居委会调解楼上浇花湿了楼下被子的架势。
卿微看了路俏一眼,立刻拿起来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捧着脸说:“一样的肉,为什么包租婆你弄得就是比我的好吃出了新境界?”
姚全全看卿微吃得香,自己的心情就更复杂了:“我不能吃肉…”
“你的没有肉,只有瓜条,你可以一根一根地吃。”路俏一贯的“温柔体贴”。
于是今天负责请客的姚美男更心塞了。
卿微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油手在姚美男的脸前晃了晃:“劳驾,好邻居,那边有纸巾给我拿一张。”

吃罢烤鸭,姚全全闻着客厅里馥郁的茉莉香气问言咒师:“这些气味怎么能散了呀?”
“等到咒星海消失就可以了。”卿微嘴唇微抿,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今天不会召唤自己的星海。
事实上,她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这些星星了。
星海里大大小小的星,有的已经消失,有的已经暗淡,有的渐渐下沉、渐渐泯灭成尘埃,有的渐渐升高、化作天星。
在星海的最高处,有一些星已经渺远,就好像普通人眼中的繁星一样不可能再被触及,那是言咒师们几代传承不停以咒语加持才有的效果。
在它们的下方,有一颗星正在缓慢而坚定地上升,即将升到那样的高度。
到了那样的高度,咒语不再是咒语,灵言也不再是灵言。
那都会是既定的命运。
再不被更改和否定。
一贯懒散、邋遢、啰嗦、爱操心、战斗力还不如兔子的卿微面无表情地看着属于自己的星海,沉默地喝了一口鸭架汤。
看着傀儡师家的偶人利落地打扫干净了餐厅,路俏慢悠悠地走出大门,突然她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还没等细想,她已经被大爷们拖去下棋了。
姚全全带着东西去了健身房,他得为今天喝的汤负责。
卿微回到楼上继续码字,这次的事情让她有了新的灵感,如果以自己的言咒为支点,以自己的脑洞为发力点,说不定撬动了读者的意念能比她自己直接发咒效果更好。
三个人都忘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直到路俏晚上六点多回来,趴在客厅里的方来来才终于“被发现”了。
放下手里拎着的宁老爷子送的半个冰糖肘子和冯大爷给的瓜菜蒸饺,路俏拍了拍自己重孙子的后腰:“这里伤得比较厉害,大概得卧床几天。”
“嗷呜!”想要爬着去厕所的方来来走到一半又累晕菜了,没想到居然被人直击痛处,那种生生痛醒的感觉真是让人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勉力抬头,他看见的是路俏的那张面瘫脸,对他来说,这样白皙年轻的一张脸造成的冲击力比痛醒十次还要大。
“啊——”高壮少年的尖叫声刚刚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他捂着自己的嘴猛地坐起来,连腰疼都忘了。
不能叫,要快跑,这个女人要杀了他!这个女人能杀了他!这个女人杀了他!
他应该赶紧跑掉,他又怎么跑得掉?
随着路俏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方来来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后,身高186里面,体重90公斤,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眉目俊朗得像是26岁的方来来被他的曾祖母以公主抱的方式给抱了起来。
“你是要去厕所还是饿了?”
已经吓呆的方来来根本听不见路俏说的什么,他再次沉浸在了昨天的可怕记忆中,这个人,这个人用脚一下又一下地把他踩死了,骨头断了,心脏都被踩爆了,死相可怕,死了很久才会被人发现…
抱着方来来的路俏看看厕所的方向再看看餐厅,径直把方来来抱回了房间安放在了床上。
“你饿了的话,我带了蒸饺回来,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个尿壶,现在给你个瓶子行么?”
什么蒸饺?什么尿壶?什么瓶子?方来来其实什么都听不到了,意识依然包裹在恐惧中的他瞳孔放大,身体也开始抽搐。
路俏发现他的情况不太好,只能一个手刀把他打晕在了床上。
明明是她自己把别人打晕了,某人是忍不住还摇头叹气:
“不过是死一次而已,照你这个样子,那些每次都死里逃生的人都等死好了。这么怂,还自作聪明,幸好不是我亲生的。”
话是这么说着,路俏依然给方来来盖好了被子,不管怎么嫌弃这个小家伙,不管这个小家伙是多么的难以管教,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自己的责任了,一百年过去之后,她的肩膀上唯有的一份责任了。
女人的手指有点僵硬地划过干净的纯棉被面,这个少年能够恐惧并且能够逃避恐惧,何尝不是他们期待过的,属于后来人的幸福。
外面又传来了大妈们跳舞用的欢快音乐,路俏打开了自己房子的大门,踩着凉白的月光,走向小区外的商场,她还得给她的这个重孙子买一个尿壶啊。
第30章 黄桥烧饼
比方来来更早恢复正常的是路俏的工作,随着半个月假期的结束,路俏又开始了她骑着小三轮送快递的生活。
自从上次发生了同事栽赃陷害并且又掺和进了犯罪分子的事情之后,风通对于路俏的态度更加小心翼翼了,当然,这和林卓不无关系,什么“如果不是我们的路俏训练有素,你们这次就要出人命啊。”“管理不严识人不清,到头来还让已经退役的战士负伤来给你们善后。”
风通的领导层对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视,如果不是林卓再三申明不能打扰路俏,他们说不定还会浩浩荡荡地去慰问。
就这样,路俏还是在上班的第一天收到了几万元的“奖金”,此前她还收到了数目不小的抚慰金和医药费。
为了照顾她这个“伤员”,公司一天只给她三十个快件,发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如果收到了要寄送的快件直接送到中转站就可以了。
路俏倒是觉得这样不错,至少自己有时间去照顾家里那个不听话的重孙子了。
方来来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是非常坚强的,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让自己不会在路俏的面前表现出强烈的恐惧,大概这也与路俏天天给他送饭还给倒尿壶有关。
总之,那天早上他趴在窗台上看着路俏走出小区去上班的时候,是有一种老天开眼的愉悦感的。
他先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和不穿的衣服里掏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和□□,再就是身上的证件,手机和手表之类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带,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万一这两个东西被定位了呢。
是的,方来来想要逃走,不仅仅是因为路俏那次打到自己怕把自己打出了心理阴影,更是因为作为一个熟知未来的人,这样呆在一个武力值爆表的神经病身边,简直毫无施展的空间。
更不用说这个神经病还知道了自己的一部分秘密,更更不用说这个神经病还每天顶着一张面瘫脸替自己倒尿壶!
啊啊!想到这个方来来再次觉得自己的耻度计数器已经炸裂,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拿起自己的枕巾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少男心已经在路俏每半天来摇摇自己尿壶然后淡定地拿去倒掉的时候碎成了粉尘状啊!
整整羞恼了五分钟,方来来才抹掉自己脸上的布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赶紧走赶紧走,这个地方呆不得!
他正收拾着,一只白色的兔子踢踢踏踏地从二楼跳了下来,它的脖子上系了一个小小的纸质牌子,上书言咒师手写的几个大字“过不得”,然后,它就蹲在了方来来的门口。
屋里的方来来听见了兔子跳动的声音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收拾好了东西扶着床僵着腰地站了起来,刚往房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就突然脚下一软重重地又摔倒在了地上。
白白的米糕动了动自己的三瓣嘴,又动了动自己竖着的长耳朵,等到脖子上的纸牌子掉了下来,它就抖着耳朵转身去了客厅,难得下来一次,那里好像还有酥饼觉得很好吃的瓜子。
在二楼,卿微倚门而立,听见了楼下房间里的那一声惨呼,她邪邪一笑,蓝色的茉莉花依然盘踞在她的脸颊和下巴上,为她平添几分不一样的东西,让她和平时看起来全然不一样。
方来来这一跤摔得着实惨烈,眼冒金星四肢疼痛不说,腰上的挫伤似乎也被牵动的厉害,等他觉得自己能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送完了三十个快件的路俏已经骑着自己的小三轮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门口下棋的那几个老爷子正好散场要回家吃饭,看见了白白嫩嫩的小丫头穿着风通的工作服就这么顶着冷风回来了,几个老爷子都有点心疼。
“小路,你这样多辛苦啊,中午还要赶回来,方来来那个小子我们替你看着呢,大门啊窗啊都有看着,肯定不让他伤了腰还乱跑。”宁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家老婆子刚送来的暖手壶放在了路俏的手上,“天也冷了,你也别折腾自己呀。”
个子不高的女孩儿又露出了招牌的慢动作微笑,她接受了这些老人们的好意,把老人们都送走了才拎出三轮车厢里的打包盒她开门回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来来自然没办法逃走,无论是虽然战力很渣但是手段很损的卿微还是大门外面热情可爱的老爷子们,都是他逃走的重重阻碍。
路俏给卿微带了一盒黄桥烧饼,都城地处北方,这里的糕点店做偏南地方的点心总是差一点,不过卿微喜欢的这家的黄桥烧饼还算有名,猪油是正宗的猪板油,老板自己用小锅榨出来的,馅料里面放的不是火腿丝而是都城这边更受欢迎的红豆沙馅料。
红豆沙过了小筛子,口感细绵带了自然的香甜味,整个点心的糖份并不多,油香馅甜的融合自然又简单,确实是很不错的。
卿微放了一块在自己嘴里,笑的眯起了眼睛,又把一块塞进了路俏的嘴里:“多吃甜食治面瘫哟。”
早就放弃治疗的面瘫姑娘光用脸颊与牙齿之间的空隙就把脆弱的烧饼碾碎了,甜甜的红豆沙崩进她的口腔,她品了品,确实很不错。
“充满爱心”的曾祖母给方来来带的是很清淡的汤水,冬瓜、玉米、银耳还有绿豆芽,颜色清澈到近乎寡淡。
“你好几天没大便了,我怕你上火,给你带了败火的汤水。”路俏蹲下对趴在地上的重孙子如是说。
得到的回答是少年嘤嘤嘤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地下。
就在这样自由被禁锢、身体被□□、精神被践踏、少年心被轰成渣的“养伤生涯”中,方来来终于凭借着自己年轻力壮的身躯和豁出去不要脸皮的精神熬到了尽头。
七八天后他已经能慢慢地走了几步了。
那点想要逃跑的心思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了。
这天,路俏罕见地在中午下班之后没有去和老爷子们下棋也没有去和大妈们聊天,她竟然带着方来来出去逛街。
一个价位颇高的大商场里客人不算多,也不算少,路俏和方来来混迹其中,算是衣着最简单寒酸的。
但是少年长得器宇轩昂眉目俊朗,女孩儿的表情平淡温和,倒是都显出了几分清贵模样。
这是路俏自己第一次走进这个时代的商场,那些带着洋文字母的牌子她大多不懂,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欣赏那些无论材质还是剪裁都十分上乘的衣物。
淡蓝色的曳地长裙挂在一家店面的橱窗里,标价六位数,她眼也不眨地就买下了,没看中店员们热情推荐的钻石饰品,她扭身又拐去了另一家珠宝店买了一套深蓝石头做的饰品。
方来来一直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哪怕女孩儿穿上裙子慢吞吞地转了个圈,学个隔壁年轻女性的样子问他:“好看么。”
他也是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真是毫不配合。
天蓝的、藏青的、明红的…路俏似乎颇为偏爱这些鲜明的颜色,因为皮肤白,倒是不管怎么穿都非常好看。
当然,在方来来的眼里,女金刚穿成天仙那也是猩猩,神经病打扮得再好看那也是神经病。
“真是个好看的神经病啊。”
看着路俏穿着一身仿庆朝款式的绿色两件套装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还没到十七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感叹了。
绿色的对襟绸缎上衣有各种深深浅浅的丝线绣出纹饰,女孩儿的手上还带着一串柿子红的珠串,深绿色的袖边映着明丽的红、娇嫩的白,是一种处处恰到好处的精致之美,这样的美方来来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只是片刻间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心动神摇。
路俏把自己的头发挽了起来,头上也是玛瑙雕成的簪子,这样的一番打扮让她看起来特别像是旧朝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合该与青花瓷的瓶儿,蝶恋花的绣帕儿放在一处妥帖地珍藏。
没什么文化的方来来此时由衷地觉得,路俏的名字里的一个俏字,真的是实至名归。
直接掏钱之后就穿着这一身衣服往外走,路俏全然不觉往来行人对她惊艳目光,她的步伐已经不像是起初几个月那样僵硬,再加上被长裙掩住了脚又是一直挺直的脊背,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行走的画。
走啊走啊,走到大厦的门口,今天过足了购物瘾的路俏回头看向方来来。
“你说,现在有多少人跟着我们?”
“六个。”被人跟踪的感觉让中二的少年瞬间从粉红色的迷障中清醒了过来。
“错了。”路俏慢悠悠地笑了一下,唇色和发间颤颤巍巍的玛瑙簪子格外相配,“是二十六个,二十六个这个国家最顶级的安保和跟踪人员。”
“每次我到人多的地方,这些人总是跟着我,尤其今天我破天荒地和人出来逛街,走的时候又穿了完全不同的衣服,他们会怎么看待和我一起逛街的人呢?”
路俏又转头看向大厦门外的湛蓝天空,一道云被风吹出了像是鸟羽一样的纹理:
“真好,以后有人会和我一起享受这种滋味了。”
轰!一道惊雷直击了方来来的脑门,刚刚什么精致秀气和俏丽都是假的!
顿时惊悟了自己的逃跑计划不仅一直被人知晓,现在还被人使了心眼儿彻底流产的高壮少年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她她她!她就是个神经病!她还是个会坑人的神经病!
第31章 英雄救美
少年啊,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他们骄傲地、恣意地绽放着自己,无论是脸上的青春痘还是骄矜的举止。
从商场往回走的方来来少年也像是一朵花,像是一朵被人扯下来、浇上水然后踩了三四五六七八脚的花。
——彻底蔫儿了。
哪怕他的身边有正在移动的绿色风景,或者说,在路人的眼中绿衣美人的身边站了一个俊朗的年轻人的画面和谐又美好,他也完全没有心思注意了。
路俏继续缓步徐行,墨绿色的腰带上垂下了红白搭配的配饰,被黄色的丝绦装点得带着春意。
第四次回头看向自己沉默的重孙子,外表年轻的女孩儿用一只手拽住了方来来的手臂。
“走路不能总是低着头的。”
“啊?”
“你得抬着头走路,看着前面和上面。”
听见这样的说法,方来来嗤笑了一声:“你不会跟心灵鸡汤一样说我会错过路边的风景吧?你这样的句子我们学校女孩子写作文都用烂了。”
路俏摇摇头,风景何处都有,在人习惯性不注意的地方更多的是取人性命的东西:“风景?不,我是说危险。”
刚说完,她们前方四五米的地方一个店铺的灯箱突然从二楼掉了下来,在路上行人的尖叫声中,方来来还没来得及抱头躲避可能有的危险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
他以还没有痊愈的腰身支撑着自己宽阔的后辈,牢牢顶住了掉落下来重约三十多斤重的灯箱。
“嗷呜!”我的腰!
这点冲力对他的力量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他可怜的腰似乎遭到了第n次摧残。
等着疼痛劲儿过去的时候,方来来半弓着的身子下面还有一个女孩儿惊魂未定的尖叫声。
“吵什么,你都没事儿了。”有事儿的是我好么?
高壮的少年不耐烦地打断了女孩儿的声波攻击,心里在抱怨着怎么这些人都是傻子还不来帮忙?怎么这个女的就不直到赶紧走开?当然,最可恨的就是路俏,居然把自己一脚踹了过来。
腹诽归腹诽,少年还是保持着愚公移山的姿势强忍着腰部的疼痛撑着身上的灯箱,灯箱周边的四面都是玻璃的,如果此时砸到了地上也是会伤到人的。
终于,腰疼渐止,他在也在终于回过神的路人和冲出来的店老板的帮助下把背上的灯箱卸了下来。
耳边的尖叫声没有了,换成了女孩儿一叠声的道谢。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太谢谢了。”
“哦。”
方来来板着脸接受女孩儿的道谢,原因无他,只是腰还不舒服,恍然未觉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更显得他自己做了好事也不自矜,在路人的眼里那就是习惯性见义勇为还谦虚谨慎好男人,在被他“救”了的女孩儿眼里那就是酷炫帅气的一代男神。
就是这个“男神”有点儿眼熟啊。
“方来来?”女孩儿又在方来来的耳边惊叫了一声,这次的声音中没有了惊恐,不过依然满是惊讶。
叫什么啊!为什么女人总有习惯性的招式啊,要么就是尖叫要么就是踹人!少年郎很想揉揉自己的腰,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在这些夸奖自己的人面前丢脸,只能强撑着,撑得自己心烦意乱。
“方来来,你怎么在这里?你已经二十多天没到学校了,老师上次开会还说联系你的家长他们说你死了。”
嘎?死了?什么意思?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救”的这个人认识自己。
穿着一身绿色衣裙的少女这才缓缓走来,脸上是已经摆好的微笑:“你好,我是方来来的姐姐。”
孟雅言活到十六岁还第一次看见真的有人把古典的裙装穿得这么好看,好看到让人说不出来,她睁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仙女从画上蹁跹而下。
“我、我…我叫孟雅言,今年十六岁,我、我…我是…”刚刚还害羞道谢的女孩儿一把拽过她十五秒前的“男神”,“我是方来来班的同学,嗯,他的同学。”
女孩儿长得算是明眸善睐、眉眼温和可亲再加上红润的苹果脸和算不上纤细也算不上发胖的身材,看起来相当讨人喜欢。
只是,不过在区区十几分钟后,方来来就把她列入了最不受欢迎对象的黑名单,而且名列前茅。
在孟雅言执意要请客道谢的茶餐厅里,两个年轻女孩儿看似相谈甚欢。
“真的,方来来上小学的时候我们是隔壁班儿的,二年级的时候他爬在树上嘘嘘结果尿了副校长一脸这个事儿我们上次小学同学聚会还说过,大家都知道,就是方来来自己没去。”
方来来隐蔽地用死鱼眼瞪着路俏,她正微笑着给笑得前仰后合的孟雅言续了一杯桂圆红枣茶。
孟雅言笑完之后低声道谢,还想起来用筷子让了一下桌上的虾饺:“姐你尝尝这个虾饺可好吃了。”
是的,只是短短等上菜的这点儿时间里,孟雅言的眼中这个总是微笑的姐姐已经不再是“方来来的姐姐”、“今天刚认识的陌生人”等等,而是变成了一个特别谈得来的姐姐,管她谁的姐姐,现在是她的了。
“上中学的时候啊,我们班就在方来来班的楼上,有一天中午我们就听见有人在楼下喊方来来、方来来,然后我们就看见方来来把他的桌子凳子啊都从四楼扔了下来,砸烂了一个副校长的小踏板,哈哈哈,姐你知道嘛?当时我们那个副校长看见自己的小踏板的表情,啊哈哈哈哈…”
孟雅言看了一眼对面那个一贯桀骜今天竟然难得沉默到温顺的年轻人,她忍住没说地的,也就是那次叫家长闹得那么凶,才让所有人都知道,方来来的父母都已经没有了,也是从那之后,他们在学校里看见方来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路俏吃了几块榴莲酥,默默点头,下次得记得来买一点,味道也不错呢。
方来来的表情已经经历了多次的变化,从一开始翻着的死鱼眼到现在已经成了恼羞成怒,只是对着路俏敢怒不敢言,只能恨恨地咬了一口金黄色的烧麦。
对面两个人的沉默让孟雅言意识到自己笑的有点失态,她收敛了一下又殷勤地把装着凤爪的笼屉放到了路俏的面前:“姐,你尝尝这个,是这家店的招牌菜呢。”
路俏从善如流地加了一块,继续听着孟雅言把方来来这么多年闻名全校的“糗事”掰开揉碎细细地讲。
“上高中的时候我和他一个班,感觉方来来一下子就长高了,好像一年就蹿了这么高。”孟雅言很夸张地比量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又缩小了一大截。
哦,还好。路俏刚刚一瞬间还暗搓搓地以为方来来十五岁之前是个侏儒。
“然后啊,他变得可勇猛了!为了替我们高一的学生抢篮球场,他和几个高二的打篮球,一对三,还赢了!”
刚刚被人揭穿了那么多糟心丢人事儿的少年没出声否认,说到他的“英勇”,方来来却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我…”
“哎呀,他跟人打篮球哪里是打篮球,到最后全是打人了,把人全揍到地上他自己投篮,哈哈哈哈…”想到当时令所有人无语的景象,孟雅言又狂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