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方来来还有一个月正式成年的时候,他遭遇了一场车祸,不幸中的万幸是他没死,当时一个特殊部门找上了他,可以帮他惩罚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条件是要他做一些事情。
十八岁的方来来答应了。
那一年他看着自己的表舅一穷二白之后就离开了高中去了军队,从此走上了另一条路。
知道了这段“未来”之后,方来来第一步就是着手脱离他的监护人,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监护人”有什么期待?
偏偏这个年轻的女人愿意为了他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虽然方式和方法让人觉得荒诞到让人啼笑皆非,竟然也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紧接着,方来来想到了一个分很严重的问题:“不对啊,为什么你要让他们知道我的本事?”
空手劈断木桌什么的在普通人看来很吓人啊好么?!他不应该是简单低调默默装x,最后扮猪吃老虎凭借自己对未来的所知走上人生巅峰么?怎么被路俏一忽悠自己就把自己暴露了呢?
路俏反问道:“你的本事很丢脸么?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
“不是丢脸啊,是要低调啊你懂不懂,高调容易被人盯上啊,不低调死得快啊!”方来来还记得昨天路俏跟自己说从昨天起会有人全方位地跟踪他,万一他的异常表现被人发现了…
脑洞奇大的少年已经想到了自己全身接着各种测量仪器躺在实验室里面对冰冷手术刀的样子。
“死的快不快不是在于你低调与否,而是你是不是够强。”曾经是人类最强的女人很认真地说,她从一个人类被碾压到几近亡族的时代走了过来,她要战胜的的对手既是那些飞船,也是她自己。
这样的她自然并不认为低调有用。
方来来:“…”你的意思好像是我还不够强?
刚刚感觉到一丝丝温暖的少年有一点心塞。
“让他们知道你很强,他们就不会再挑衅你了。”又没有深仇大恨,那些孩子吃饱了闲的才会去招惹一个惹不起的人,“如果你早让他们知道你惹不起,你就不会被人打破头了。”
路俏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
于是方来来认为自己是被路俏非常认真地鄙视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打破头还是我自己的错咯?”方来来瞪着路俏,刚刚的温暖啊感动啊酸涩啊全部烟消云散,他就知道,这个神经病永远都想着怎么坑自己。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女孩儿转过头默默地看着前方,她又不傻,万一点头了,方来来肯定被气得脑溢血。
“你说啊,你是不是这么觉得!?”少年气冲冲地追问道。
女孩儿继续盯着前方:“回去了给你买天麻猪脑汤喝呢?还是买红枣猪腰子汤喝呢?”
“我才不要喝汤!不对,为什么要吃猪脑子!不对,为什么要买猪腰子!不对,你快回答我的问题?!我的头被打了还是我的错了?如果不是你吓我我怎么可能不敢还手?”
方来来只觉得自己要气炸了,这个人怎么就不能靠谱一点点呢?怎么就一定要以欺负他为乐呢?!
路俏看了他头上的纱布一眼:“你说你一身的本事,现在却被普通人打破头,现在你问我是不是你的错?”
前面开车的汽车销售忍不住笑出了声。
花季少年不想再说话了,真的不想再说话了!
又过了一会儿,刚刚把人气到半死的人又开口了,她慢吞吞地说:“你是被我监护的孩子,不管有多大的本事,都是应该的。”
语气平淡无奇,内容却是十分霸气。
方来来早就知道路俏不是普通人,只是这句话依然让他忍不住细细打量了她一眼。
充当司机的汽车销售透过后视镜偷瞄了后座上的“俊男美女”,忍不住又腹诽,难得的好皮囊,竟然是一对奇葩。
汽车开回了名车店,路俏拎着高跟鞋赤着脚下来,名车店的门口还停着她心爱的小三轮,三个小时前她就是穿着礼服骑着小三轮来“骗”车的。
不过是把三轮停在了隐蔽一点的角落没让这家店的人注意到而已。
她钻进自己的小车厢里换衣服,还是一直板着脸的少年自发地走到车门前面替她守着。
几分钟后穿着快递制服的女孩儿从小三轮里面跳了出来。
“你会开车么?”路俏问她的重孙子,刚刚她突然想到,自己的重孙子这么大了自己居然什么都没给他买过,刚刚她在群里问了一下,女孩儿们都说男人最爱汽车。
“会啊,我还有驾照呢。”方来来随意地回答道。
“那你觉得刚刚那车怎么样?”曾祖母想给重孙子买辆车当礼物。
重孙子的回答是:“呵呵!”
他会在很久之后自己呵呵掉了一辆自己梦寐以求的跑车,还是限量版的。
第35章 臭豆腐
第六中学的主教学楼后面有一个小花园,平时是为了让学生们晨读用的,现在是冬天,枝叶寥落又下了一场薄雪,原本有益身心的鹅卵石就变得湿滑难走了起来。
热爱晨读的学生们或是因为冷或是因为地方难走亦或者是因为这里此时没有了赏心悦目的景色,于是纷纷离开了这里,让这个小花园变得冷僻寂静了起来,更适合另一群人把这里当成新的据点。
方来来斜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这几个学校里有点名气的混混,打心眼儿里他是看不上这些人了。
课本上说么,家雀不知道鸿鹄的志向啊,这些人就是些家雀啊家雀,还是冬天天一冷就会立刻被冻死的一群家雀啊。
这就是现在的方来来对于这些昔日对手们的评价,他也是忘了,如果没有获得未来三十年的记忆,他还是会继续跟这些人进行着不知所谓的争抢和争斗。
“我说过了,我不打架,你们谁是学校里的老大我也没兴趣,别惹我就行。”
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你们这些小屁孩儿是不会懂的。
十七岁的少年在心里如是说。
“凭什么不跟我打?你看不起我是不是?”头顶有一撮头发嚣张竖起活似天线宝宝的少年这么说着,手上就要做一点不和平的动作。
方来来垂手一挡,表情那叫一个不屑:“你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就整天想着让别人看得起呢?天天打架总有打不过的时候,到时候你们…”
少年仗着自己长得高,目光从这群人的头顶掠了一圈儿:“总有被人看不起的时候。”
在三楼,十几岁的小姑娘自从认识了那个漂亮的姐姐,就天天替方来来这个中二少年操着“小姨妈”的心,此时她从楼上往下看见一群男孩儿已经对着方来来呈现半包围的势头,立刻开嗓子喊他:
“方来来!你的课堂笔记呢?老师都来了怎么你的还没上交?”
少年立刻顺杆儿爬地说:“我得回去了,我对你们的道道儿是真不感兴趣,真的。”
为了增强自己的可信度,他还整了整自己胡乱套在羊绒衫外面的校服:“咱现在都得好好学习啊,是吧?”
摆出的那副好学生模样,差点看吐了几个熟知他以前作风的不良少年。
眼瞅着方来来大模大样地走了,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子从教学楼的后门悄悄溜了出来,他就是前几天带人打方来来的那个家伙,动手打破方来来脑袋的狗毛男孩儿被他爹妈带回家了一直再没回来,小胖子落了单又得罪了能一下劈掉实木桌角的方来来,只能混在高二的这群混混身后了。
“陈哥,他不出手没关系,我有办法。”
那个孟雅言可是能为了方来来在教导主任面前大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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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自以为是解决了问题的方来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要给别人带来怎样的麻烦,在晚上放学的路上,他跟林卓打着电话。
“老林啊,路俏的脑袋是怎么回事儿,有时候看起来好正常,有时候看起来完全不正常啊,前几天居然说要送我个跑车,呵呵,还是几百万的跑车。”
少年想到当时的路俏突然就来了一句送自己车,真的很想笑,路俏这个人啊,虽说屡有奇招,但是毕竟阅历太短,不知道有些东西的昂贵程度是说出来就会让想买的那一方尴尬的。
“哦,那你要了么?”林卓的语气很随意,手上却迅速调出了路俏的财产资金流向。
方来来又呵呵了一声:“我又不傻,当然说不要了,万一她发现自己买不起犯病了怎么办?”
电话里传来年轻人满不在乎的声音,让林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如果这货知道真相,大概犯病的就是他了。
“哎,我一直也没问啊,我就是好奇一下,路俏说要给我个在重川的院子让我赚零用钱,我当然信她有院子,就是在重川太远,一个院子也赚不了什么钱…”
方来来还在跟林卓拉拉杂杂地讲着这几天他收到路俏的各种“示好”。
林卓的语气有一点急切:“你要了么?”
“啊?当然没有啊,我要那么远的一个院子干嘛啊,直接回了她一脸的呵呵。”
呵呵,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代表了多重复杂的意思,其中应用最广泛的已经不再是喜悦,而是——你傻,你真傻,你傻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听到方来来没要,林大监察官长出了一口气。
“呵呵。”他也学着电话另一面的少年,用这两个字作为他们这次谈话的终结。
接着,他又接通了与路俏的对话设备。
在两边都是摊贩的小道上,路俏手里拎着两个肉夹馍,馍是挂在泥炉子上烘烤的,肉是在铁锅里炖的,剁碎的肉里放了一点青辣椒和碎芝麻。
拐角那边有一家鲜肉的小馄饨,她刚刚去吃了两碗加香菜加醋加胡椒粉不要葱花的,小馄饨这种东西在人来人往的道边坐着小马扎捧着吃总是格外有感觉的,热气儿从吃客眼前转个圈儿就过去,那就是比那些行色匆匆的归人们多了几分的从容和暖意。
肚子里有了馄饨手上还有肉夹馍的路俏正对着一家炸臭豆腐的摊子发呆。
“方来来跟我说你要给他买跑车,还要给他一个园子玩儿?”林卓眉头轻皱,方来来说的在重川的院子并不是院子,而是“园子”,有山水草木九曲回廊馆阁亭台的园子,在一百年前是路乔的私产,在过去的一百年间作为“路乔故居”成了当地著名的旅游景点,无论是杜撰的故事还是真实的历史,人们都知道路乔在非战时是把那里当做家的。
林卓知道的自然比别人更多一点,在庆朝最后几个月的时间里,为了维护摇摇欲坠的统治,无论是庆朝的末代皇帝还是摄政公主都在极力地拉拢路乔这个“清世军”的领导者,整个重川当时都被划为了路乔的封地,而在革\命爆发之后,路乔不仅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新国建立的将领,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封地交到了新国领导者的手中。
她只当了两个月的重川候,却是整个历史上第一个女侯爷,也是唯一的女侯爷。
且不说这个园子现在每年上千万的收入,只说它作为一个没来及挂上侯府牌子的宅院,经历了战争、革命…等等变迁,其历史价值甚至远远超过了其中美轮美奂的风景。
也就是收藏着如此历史的园子,现在这个女人轻易地就要交给另一个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人。
林卓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现在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也可以说,他从来没弄明白这个人到底想要什么。
路俏“嗯”了一声,还是掏出了十块钱放在了臭豆腐摊老板的收钱筒子里。
“要一个大份,一半黑的一半黄的,要辣椒。”她对着老板很认真地交代着。
“你不能这么大方,不说那个孩子还没成年,你把东西放在他手里就像是把热炭扔给他一样,就说你现在全国有十几处产业都在进行清点,你要是再送两次说不定我们整个stj都要去接受经济审查了!”价值上亿的资产就被她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家伙轻松送人了,作为监管保护她的stj肯定会被人当成反贪典型调查的。
“哦…我忘了,现在是不到十八岁不算成年人。对了,你们缺钱么?”百年老古董慢吞吞地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装着十几块臭豆腐的铁筛子浸到了热腾腾的豆油锅里,整个油锅顿时翻滚了起来,臭豆腐里的水汽逃难一般地逸出,带着豆腐的臭味儿和油的香味儿。
这是成年不成年的事儿么?这是缺钱不缺钱的事儿么?!
林卓默默吞了一下口水,缺,他们是真缺…但是再缺他们也不能开口呀。
“总之你别再说给方来来财物的事情了,现在几波人都盯着方来来呢,别忘了他现在身上还有糟心事儿没解决呢。”林卓意有所指,当然,,他没指望路俏能听得出来。
糟心事?路俏歪了歪头,完全没放在心上。
臭豆腐摊子的老板手上一抖,所有的豆腐块乖乖翻身继续接受着热油的包裹,直到灰褐色有点发绿的臭豆腐变成了黑色,原本泛着黄的则变成了金黄色。
在这样颜色的渐变里,路俏的神色越来越专注,很多年前,她吃到的臭豆腐是蒸熟的,撒了芫荽和五香粉,旁边还有比她小的女孩儿捂着鼻子。
“好臭啊,臭的能吃么?”
“当然能吃了,我吃了好多次了。”
在路俏的身后传来两个小女孩儿的说话声,像是穿越了百年的时光,从一个街头,到了另一个街头。
那个街头,有两个刚刚认识的女孩儿,其中那个矮个子,踮着脚想用身上的金丝蝶舞佩给另一个女孩儿换一碟臭豆腐。
再后来…呢?
洒上香菜,浇上汤汁,老板笑容满面地把小纸碗递给了路俏,两色的豆腐块堆堆叠叠,还插了两根竹签子在上面。
后来…只剩下一个人,端着一碗调制手法不同的豆腐,站在一百年后更加热闹的街头了。
路俏咬了一口豆腐,香油辣椒卤汁烧出来的料浸在了豆腐的每一个细孔里,咬下去是满嘴的汤汁和让牙齿感觉愉悦的酥壳。
伴着嘴里久久不去的香臭味儿,路俏一步一步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肉夹馍已经凉了,但是味道还会不错,肚子里的馄饨消化得差不多了,可是手心的暖意还没有被驱散。
记忆里有苦涩和悲伤,记住那些美好的,也就足够让她继续走下去,继续走下去。
第36章 踩下去
在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儿眼里,怎样的事情才算是“做坏事”呢?
李小天觉得,打破了另一个人的头自然是不算“坏事”的,打架这种事嘛,向来是你来我往,一群人打来打去,由子到底是什么根本不用在意,只要挨打了就找人再打回去,你来我往直到一方服了软,事情也就算了结了。
每个人都要有被打破头的觉悟,每个人也都要知道事儿要按照这样的“规矩”解决,找老师告家长都不是好汉,因为这是他们的“校园江湖”。
所以这些孩子们享受着成群结队恃强凌弱的“快意”,直到真正被事实惊醒,才会猛然觉得这样憧憬着“血染的青春期”的自己简直是个可笑的傻逼。
同样是青春期,女孩子们的流血让她们突然长大,而男孩子们的流血,往往让他们错乱和迷失,唯有的共同点,就是这两种流血都很疼。
李小天的好哥们刘辉因为打破了方来来的头到现在还没有回学校上学,李小天觉得这是因为方来来坏了“规矩”。坏了“规矩”的人必须接受严厉的惩罚,这种想法让这个胖乎乎的男孩子兴奋了起来,彻底地压倒了对于方来来的畏惧。
这种与吸烟一样让人上瘾的对“规矩”的维护,让他去依靠着高二的几个小混混去图谋报仇。
想要将对方作为依靠,自然是得付出代价的,李小天把自己攒下的那点钱都用来给这些人买了酒和烟,才说动了他们去找方来来的麻烦。
可惜方来来不买账,李小天鬼使神差地就把主意打到了孟雅言的身上。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想法居然让高二的这几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并且对这个计划有了极大的改动和“完善”。
——他们知道了孟雅言家境不错,想从她的身上弄点零花钱。
从这个想法提出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事情已经彻底超出了李小天的预料。
快跑!快跑!!
李小天往学校的方向拼命地跑,他的手机在刚刚的扭打中已经被踩坏了,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脸也被打的乱七八糟,他向他看见的每个人求救,可是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你们快去救命啊!他们要把一个女孩子,要把一个女孩子…在他刚刚被动挨打的时候,他看见了有两个人把不断挣扎的孟雅言捂住嘴往巷子的深处拖去。
到了此时此刻,李小天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自以为是的“计谋”是多么可笑,什么运筹帷幄什么左右逢源什么借力打力都是空的!在那些人的眼里他根本就是个废物,就连反悔了也无足轻重的废物!
李小天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一身的肉抖到快要飞下来了,也从来没跑得这么疼过,身上挨过打的位置像是依次爆炸的雷区,伴随着他的跑动无处不痛。
“我求求你们了,去救人啊,那边有人把我同学拖…拖…我同学是女的啊,求求你们帮帮忙吧,帮帮忙吧!”
小胖子现在特别渴望找到方来来,哪怕让他知道主意是自己出的也无所谓了,至少这件事儿有方来来一半的原因,他们两个是同一阵线的。
无论是谁,能够承担自己心里一点点的良心拷问,那都是李小天想要的解脱。
他自以为自己跑的很快,其实步伐踉跄又迟缓,刚刚有人用手肘重击了他的后脑,导致他现在大脑混沌思维失序。
偏僻的路上,零星几个行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自然也不会有谁相信他的话,或者说是愿意相信他的话。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摞档案袋从小巷中的一个房子里走了出来。
路边有一滩哼哼唧唧的烂泥,似乎在说着什么女同学之类的,按照他的秉性,这种事情他没从那滩泥上踏过去已经是他心情好了。
可是下一秒,他改变了主意。
因为路过这摊烂泥的时候,他身上的一个小仪器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人的身上有他留下的信息素,难道他和路俏接触过?
这么想着,这件事情他就不能不管了。
男人小心地放下手里的资料,松开了自己腕上的袖扣,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往小巷的深处奔了过去。
在几个垃圾箱的后面,女孩儿紧紧地合拢自己的双腿,无论这些人怎么踢打辱骂,她也不肯松开自己咬着的那只手。
飞奔而来的章宿看见这一幕,任是铁石心肠也不禁为这个女孩儿捏了一把汗,真是够倔也够辣,也只有这样,她才能逃过一劫。
这样想着,章宿从裤兜里掏出了两个小试管,砸在了那群人中间。
半分钟之后,所有的行凶者都晕了过去,只有满嘴是血的孟雅言狠狠地盯着那个背光而行的陌生人,眼神里满是防备和惊恐。
“你别紧张,我只是见义勇为。”男人摊开手,表示他的手里没有任何的危险品。
曾经活泼可爱的小孟姑娘表情依然很凶狠,她终于松开了自己嘴里的那只手掌,呸了一口,吐出了一堆的血沫子,有她咬伤别人流出来的血,也有她自己因为被扇耳光而磕破的。
十几分钟后,接到了威胁电话才赶来的方来来看见的就是孟雅言衣衫不整地依靠在砖墙上坐着,表情茫然又凶恶。
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双手抄兜站在一边,西服革履还戴着眼镜,透着几分温文。
那些把威胁变成了敲诈,又在敲诈的过程中转变成强迫*件的小混混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其中有两个人裤子都已经解开了,还有一个人的手里攥着一个dv——很显然,他们不仅已经谋划好了犯罪,还想把这次的事情发展成为长期的“生意”。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胖乎乎的李小天蹲坐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即使脑海中有未来几十年的记忆,方来来依然不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些人他都认识,在几天之前,自己还嘲讽他们是会被冻死的家雀,现在,这一切告诉他,他没放在眼里的家雀,差点让他背上一生的愧疚和悔恨。
他想对孟雅言说点什么,可是在女孩儿面对一切异性都防备的目光中,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语言的艰涩和苍白。
“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在事情已经发生之后,所有的如果都是推卸责任,方来来吞了一下口水,闭上了嘴。
又过了十几分钟,路俏骑着自己的三轮冲进了这个小巷子,看见这一切,她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夹克裹在了孟雅言的肩膀上。
“没有事的。”她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语气平板得没有一点的感情,可就是能让人信服。
看见了路俏,孟雅言终于哭了出来,她不知道该找谁说话,她的父母都在国外,家里八十多岁的外婆她根本不敢告诉,现在这位姐姐的到来让她顿时有了找到亲人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路俏一直亲切可爱,也或许是因为她一直表现得对任何问题和难题都毫不在乎。
“呜呜,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太可怕了,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女孩儿哭的可怜巴巴地,她不敢说她现在根本不敢看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就怕从里面看到一丝丝的谴责和鄙夷。
路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麦芽糖撕掉了包装塞进了孟雅言的嘴里,卿微说过的,吃糖会让人心情好:“不是你的错,真的。”
这句话像是给水打开了泄洪闸一样,孟雅言哭的更大声了:“姐姐!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那些人想要分开她的腿,那些人对着她脱下了裤子,那些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索抓捏
“男人不可怕的,一点也不可怕。”路俏拽着孟雅言的手,不由分说地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然后,她在三个男人奇怪的目光里,把孟雅言拖到了地上那几个人的跟前。
“这不过是几个男人,没有杰出的智力也没有强大的体能,他们只是凭借一种东西来伤害你。”一边说着,路俏一手拉下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裤子。
女孩儿面无表情地指着一个男人的“人中”对另一个女孩儿说:“这就是他们引以为豪的武器,因为他们再也没有了别的长处,这个社会在发展和进步,可他们注定被抛弃和遗弃,因为他们没有跟上时间前行的步伐。所以他们唯一能依赖的只有自己代表性别的一块肉。”
这么说着,路俏在旁边三个男性越来越复杂的目光汇集之下用脚尖轻轻地点了点那块趴伏的软肉。
“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怕的,又小又脆弱的东西而已。”
方来来在旁边默默夹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路俏说又小又脆弱的几个字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呈炸裂状。
不只是他这样,章宿顾不得摆酷了,李小天也忘了犹豫和彷徨,他们有志一同地一起紧了一下裆部,仿佛一只脚轻蔑地踩在上面,暗示着它们的脆弱和无力。
“只能拿这种东西当武器的人,注定了一辈子只能在性别全面胜利的幻想中存活,他们没有你聪明,没有你能干,他们根本威胁不了你,相反,你有无数种方式报复他们。”
这么说着,路俏轻轻地一脚踩了下去,那人在昏迷中也发出了一声惨嚎,嚎叫声戛然而止,显然他又疼晕过去了。
“只要你别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就伤害不了你。”
路俏知道自己说的话,即使是在一百年后的今天也依然算得上是惊世骇俗,可这是她一直想说的,说给一百年前获得无数功勋结果因为失节而自杀的战友听,说给一百年后这个逃出升天但是内心已经开始闭锁的女孩儿听。
这个世界上杀人永远要偿命,犯错永远要被处罚,唯有女性遭受的迫害,除了案发当时的巨大痛苦,还有在那之后被包围在唇舌之中的种种是非,于是她们会真的认为是自己的错,从而不仅仅是被伤害,也是自我封锁和妥协,终于失去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