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笑得一脸YD,心想这丫头八成已经陷入了无限的YY里不能自拔了。
我看她发呆发得旁若无人,于是,使坏得突然一爪子揪住她披在背上的长发。
秦黛黛的头发很长,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之后,剩余的披散在背上,一直垂到臀际。不过呢,头发虽长,发质却不咋地,发尾发黄,飘在空中像把茅草随风飘荡。
秦黛黛被我揪得吃疼,低声惨叫了一声。
我立即换上一人畜无害的无辜脸,挤吧挤吧眼睛,大惊小怪道,“哎呀,黛黛姐姐,你头发好像秋蓬野草耶。”
秦黛黛抽了口冷气,立即抓起自己的头发左看右看。
她的表情逐渐又惊慌变成失落,最后,她突然蹦起来,抓起我就跑。
跑到一堵墙后头,秦黛黛一下子把我按在墙上。
她蹲在我面前,用力拉着我的手,就像拉着救世主一般。瞪大了眼睛问我,“雪鉴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毛毛糙糙的头发?那怎么办啊!小白你平时最有办法了,快点帮姐姐想想办法!”
我眯起眼睛,慢慢扬起一个阴测测的微笑。
“这还不简单?”我慈爱地抚摸秦黛黛的脑袋,“黛黛姐,那我就教你一个秘方吧。我以前不是教过你用蛋清敷面能够保护皮肤吗?其实,用蛋清来洗头发能够护理头发。你只要先把蛋清敷在头发上,然后用滚烫的毛巾把头发裹住,过一刻钟再拿下来,就大功告成了。”
“真的吗?”
“真的呀。”我特别认真得盯着她。
秦黛黛听完,就立即兴奋地跳起来,“我这就回去试试!”她说完,就撒丫子飞奔而去。
我看着丫的背影贼笑了两声,一回头,却发现雪鉴正抱着手臂,靠着自己院子的门,遥遥看着我这边。
我又没干坏事,所以毫不心虚得走过去,当着雪鉴同志的面,“PIA”一巴掌按在他腹肌上,然后扬起脸特别无耻地盯着他笑。
雪鉴下意识向后躲,可惜别后是门板,最后还是被我给揩油了。
“雪鉴哥哥你紧张什么呀。我就是担心你会着凉嘛,所以想摸摸看,你冷不冷…既然你不冷,我就回去啦。”
说完,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下午,武林盟开会的时候,秦黛黛没有到。
下人去请,秦黛黛说要稍等片刻。
半个时辰之后,会议都快结束了,沈墨白又派人去请。去的人回来禀报说,秦黛黛声称自己染了风寒,卧病不起。
我听到下人们在私下里议论,说是秦黛黛自己不知道在房间里捣鼓什么,有人进了她的房间,看到秦黛黛衣衫凌乱,披头散发,满头都是白花花的东西,看起来很是恶心。
我听到这事儿就贼兮兮得笑了,我知道秦黛黛这笨蛋是怎么了。
她肯定是太听我的话,用了特别热的毛巾捂头发,结果鸡蛋青就熟了,变成了一头蛋花儿挂在头发上。
雪鉴之前看到我跟秦黛黛在窃窃私语,他察觉到这事儿估计跟我有关系,于是,就趁着四下无人,把我揪到墙角。
雪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逼问我。
“秦黛黛怎么了?你这丫头,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特别无辜地摇头,“没有啊!秦黛黛现在好好的,不信你亲自去看啊!”
雪鉴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甩下我自己去找秦黛黛了。
后来,我又听下人说,雪鉴貌似呆在秦黛黛的房间里,一下午都没出来。
这事儿作为谈资,让下人们好好嚼了一通舌根。
帅和尚和黄花大闺女共处一室…啧啧,多么禁忌而八卦的话题啊。
不过,事情的真相我是知道的。
其实,雪鉴是在秦黛黛房间里,帮她刷头发上的鸡蛋,刷了整整一下午…
····
说到这武林盟里头最“疼”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栖霞派的萧暮山。
萧暮山特别喜欢小孩儿,我觉得这八成跟他们栖霞派“超生专业户”的传统有很大的关系。
每次,只要萧暮山一看到我,就发病了似,非得捉住我给我讲故事。
我说这武林盟整天都在干什么啊?!一个两个的,整天都那么闲!
所以,我只要一看到萧暮山,立马扭头就跑。
我跑吧,他就追。
一大一小,奔腾在武林盟的亭台楼阁之间,形影相随…
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我们在玩什么游戏。
萧暮山本人,似乎也以为这是什么有趣的游戏…
他乐在其中,我苦逼万分。
有一次,萧暮山捉住我,把我按在椅子里,第N次给我讲“大禹治水”的故事。
他讲完,慈祥地抚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道,“恁绝不觉得大禹很棒?专心治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的老婆涂山氏为他生了一个男娃,大禹都顾不上回去看一眼!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大禹是真男人!俺觉得俺比不上大禹!”
这是,萧暮山第七次跟我讲这个故事了。
每次我都默默听完,默默点头,默默地拍他的肩膀,默默表示姐现在想如厕。
但是,这次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我知道,如果我再不阻止他,他还会锲而不舍地继续把这个故事无限循环得给我讲下去。
于是,我举起手,打断了萧暮山,“萧叔叔!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故事有点奇怪?”
萧暮山摸着下巴,仔细从头到尾回想了以便,没发现哪里有问题,于是虚心向我请教,“小白呀,恁说哪里奇怪了?”
“你刚才说…他十三年没回家?”
“对啊。”
“你说,其间他老婆生了个儿子?”
“没错儿!”
我擦,这都没反应过来么嘛?!萧暮山你太没常识了吧!你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我没办法,只能直截了当说,“你说,这儿子是他老婆跟谁生的啊?”
一瞬间,萧暮山的脸色就变了。
我特别理解得看着他。
因为我知道,现在,萧叔叔的价值观正在发生剧烈的颠覆。
他坚信了数十年的真理,今天,就这样赤裸裸得在他面前撕下了自己伪善的面具。
我站起来,拍了拍僵硬在原地的萧暮山的肩膀,“暮山啊,有时候,人生是需要反思一下的。当年,你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也许其中是充满了破绽的。只是别人已经先入为主得告诉你,它是正确的,所以,你就放弃了自己思考的权利。你好好想想吧…我去洗洗睡了…”
从此以后,萧暮山童鞋再也不给我讲故事了。
一个口口引发的血案
—首先是一段贱贱的题外话—
三妖:有童鞋问上一章为毛没有什么实质情节呢?因为,其实呢…我就是想表现一下“时光匆匆,苍老了兔崽子们”一瞬间,一章节之后,半年就过去了…解说完毕,下面是正文…
—贱贱的半年后—
在武林盟里头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是半年以后。
时值五月,春末夏初。
今日晨曦的时候落起了雨,轻轻的,听不见淅沥的响声,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柔地笼罩着金陵。空气像是刚洗过似的,特别清爽,其中还夹杂这甜丝丝的花香气。
沈墨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错误的时间吃了错误的药,用完了早膳就硬拖着我去逛花园。
他拖着我飞快向前走,一路穿过各种亭台楼阁。步伐匆忙,像是急着去什么地方,完全不是像是要去散步的样子。
我被他扯着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后花园的兰花苑里。
在园子门口,沈墨白忽然站住。他低头看我,眉眼微垂,嘴角带着一丝别有深意的浅笑。
我一看到他这表情,就知道这货肯定又要找事儿了。他一找事儿,十有八九是我要倒霉。
于是,我瞪眼,警觉道,“你丫搞什么鬼?”
沈墨白故作高深,神秘兮兮地跟我打哑谜:“鬼是没有,人倒是有一个。”
“人?什么人?”
沈墨白抬手,遥遥指向园内,“她。”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除了满院子兰花之外,就只看到站在花架下面正在松土的一个老太太。
一个花匠?她怎么了?
莫非…是跟少林寺的扫地僧一样,是个不世出的超级无敌BOSS级武林高手?
我正摸着下巴腹诽着,沈墨白趁我不备猛地把我地上捞起来,扛到肩膀上就大步流星向着那老花匠走。
“哇!你干嘛!放我下来!”我立即扭动挣扎,又捶又打。
老花匠听到有人闹腾的动静,便有几分困难得起身,回头来查看。
那老太太一脸皱纹,皮肤很黑,似乎是因为常年劳作的原因,她腰背很弯,因此显得比实际年龄大概还要老上几分。
这样看上去,她跟普通的村妇没什么两样,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老人家,我来了。”
“是你啊?”老太太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今天又来了啊?”
我皱眉,抬起手来在老人的眼前晃了晃。
随即我便发现,她已经失明了。只是通过沈墨白的声音才判断出他是谁。而且,这老太太似乎是不知道沈墨白是什么人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喂,你…”
沈墨白朝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多嘴。
“老人家,昨天的话题,今天能不能再继续?昨天我听了您说的话,一夜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呢,若是您不把这故事给我讲完,我可是不会罢休的哦。”
沈墨白笑眯眯道,那口吻那神态,夹杂着三分撒娇,分明就是个在卖乖的小辈样子。
我抖了一下,横了沈墨白一眼。
没想到这货还有当“小狼狗”的潜质…
老太太站起来,摸索着拿起搭在花架上面的粗毛巾擦了擦手。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头专注地擦着自己的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只是,我一直孤零零一个人,平时也没人愿意听我说话。所以,这件事一直都没有人能听我讲…”
沈墨白没有答话,他只是温和而理解得对她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胳膊。
老人抬头,用空虚的目光投降沈墨白,感激地露出一个浅笑。
随即,她低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末了,她终于缓慢地开了口。
“哎…其实,当年沈家堡、穹庐山庄、捞月楼和点苍派被白玉蛟灭掉,那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沈墨白瞄了我一眼,随即眯起眼睛,有几分疑惑,“老人家,此话怎讲?”
老人家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但她还是低声说了出来,“因为,白玉蛟七岁那年,也就是她刚被选为梵刹宫的少宫主的时候,曾经被中原武林的这几个门派,联合诱捕过。”
我不说话,冷冷看着那个老女人,手指不知不觉已经攥紧了。
我知道,此时,我自己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因为,知道此事的人明明都应该已经死绝了…
我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再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有人再提起此事,没想到…
“诱捕?”这次,就连沈墨白都真的惊讶了。一瞬间,他脸上闪露出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你们这些后辈都罕有人知道这事儿的,因为,知道的人大多死干净了。我那时候,是点苍派的一个做饭的下人,碰巧,曾经照顾过白玉蛟…”
沈墨白闻言,低下头来看我。
我面无表情得盯着说话的老人,一时间,呼吸有一点点凝滞。
老人没有在意沈墨白和我,她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中一般,如同自言自语,继续低声说,“那个女孩子,当时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长得乖巧又可爱。她被关起来了啊,也不哭不闹,只像个大人儿似的叹气。我看着她觉得可怜,怕她吃不下那些不是人吃的牢狱饭,就经常偷偷塞点面头给她吃。”
沈墨白忽然有些突兀地问,“他们对她做了什么?”
他语气很森冷,老太太不知是被他的声音吓到,还是想起了当年的情景,突然得瑟缩了一下。
老太太摇摇头,“具体的…我、我都记不清楚了…就记得后来,她被扒光了衣服,剃光了头发,吊在城楼上。听说,最后是梵刹宫的宫主亲自到中原来,给那几家门派的主子当面下跪,并且答应了他们开出的很苛刻的条件,才把人给放了回去…“老太太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得搅紧了手里的手巾。
“之后,武林平静了些年,然后,当年那个小姑娘…不,是白玉蛟再出现的时候,就一家,一家,把当年参与此事的所有人都杀尽了…真是报应啊…”
听老人说完这些话,沈墨白就默默抱着我走了。
他的神色很复杂,我猜,沈墨白没有想到,当年中原武林门派接连被灭门的惨案,原来是有这样的因缘。
世人皆说我白玉蛟是嗜杀成性的疯子,修罗,魔鬼,却从不有人提起过,我为何要做那些丧尽天良之事。
其实,我也不过就是以牙还牙,以千万之倍还之于其身而已。
人们提起白玉蛟,就会提起十多年前的那一场血案。
那时,白玉蛟年方二八。这个疯女人初入江湖,便在一个月之内,将中原四大门派:沈家堡、点苍派、捞月楼、穹庐山庄上上下下五百余口人命,屠杀干净。老幼妇孺,未有一人幸免。
在那场血案之后,梵刹宫与中原门派势不两立。也是在那次之后,中原门派再无人敢贸然冲撞梵刹宫。那之后,在江湖上只要提起白玉蛟的名字,便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我和沈墨白走了一路,两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各自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沈墨白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其实,我刚才脑子里一直不停闪过一个经典镜头。
谢霆锋同学在樱花树下颤抖着回过头来,颤抖着说:“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做好人的机会…”
我抬头看这沈墨白,发现这平常嬉皮笑脸的家伙,此时一脸认真,眼神里还隐隐有点小忧郁。
我忍不住“噗”得一声笑了,嘲笑道,“喂喂,沈墨白,你不会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就以为我是什么苦大仇深的苦逼失足少女吧?拜托!”我捶了他胸口一拳,甩出一个鄙夷的眼神,“就算事实真的像那个老女人说的一样,也不能改变我是个坏人的事实啊。这世上,没有一个坏人是天生的,每一个坏人都有他变坏的理由。只不过,有的理由被人同情,有的理由被人鄙视罢了。”
沈墨白听我说完,抬起一只手撑着额角,叹笑一声,摇了摇头,“白玉蛟,你真是…”
“啊?”我扬眉。
“真是太对我胃口了。”沈人渣眨眨眼睛,含情脉脉望着我大言不惭。
“…”我横他一眼,“带好你的唾沫星快点滚吧…”
“喂,说真的,”沈墨白忽然凑近我的脸,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你爱…你的师傅?冷将息?”
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心脏简直就露跳了一拍。
有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听到过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我愣神了大概有一秒钟,才收拾起自己的表情。我干笑了一声,以退为进反问,“你说呢?”
此时,沈墨白的脸距离我非常的近。
他的眼睛深深看进我的眼睛里,那深沉的黑色无比深邃,深得像个不见底的黑洞,简直就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沈墨白这次没有笑,他反倒是微微皱眉,轻声说,“你…爱到,为了他,情愿把自己变成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恶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之后,扭开了头。
“我没那么伟大,我就是单纯看那帮人不爽而已。”我冷笑了一声,冷冰冰回答。
你是个好人
几天之后,我又每个月按时得——变身了。
能变回去其实挺好的,只要事先准备好,也不会每次都爆衫消耗服装。
这半年以来,每次我一变身成白玉蛟,就跑到咱的金陵分教——也就是那江南第一青楼“千宜阁”,杵在里头当大爷,白吃白住白泡小狼狗。
有酒有美人的日子,一个月那么几天,逍遥又不算放纵,我乐于其中。
沈墨白那家伙总是趁着我变身的时机翘班,也赖在“千宜阁”里头花天酒地。每次我们俩从武林盟里开溜都像演警匪电影似的。拼命逃过雪鉴等人追魂夺命般的追杀,在月黑风高的金陵城大街小巷里逃窜。
雪鉴他们碍于这事情传出去有损他们名门正派的威名,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苏小小刚开始对于我和沈墨白的关系特别不能理解。
她本以为我跟沈墨白应该是这江湖第一大仇敌,见到对方理应二话不说,立马卷袖子撩裤腿儿,扑上前去咬个你死我活。
但是,后来她某日看到我们和谐得坐在同一张桌上,喝酒划拳赌钱,气氛其乐融融。
苏小小这才幡然醒悟:
怪不得当年“剑门关”一战中,那个英明神武,神一般的教主大人会败给沈墨白这等残次品!
原来,这两个人早已串通好了,在剑门关演了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苦肉计,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好好得涮了天下武林一通!
其实,沈墨白他真正的身份是白玉蛟的手下,梵刹宫的无间道!
如今,这中原武林已经被教主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梵刹宫一统天下,教主权倾江湖的日子已然指日可待了!
苏小小把以上这段话说给我听的时候,兴奋得两眼放光,她看着沈墨白的眼神也由对阶级敌人鄙视的目光,变成了对革命战友共勉的目光。
我没好意思打击她的革命积极性,于是拍拍她肩膀告诉她,这天下以后都是咱们的。
···
这次,我变身了之后也不例外得坐在千宜阁顶层最豪华的包厢里头喝花酒,周围围了桃红柳绿一帮子美女帅哥唱歌跳舞。
苏小小一听说我和沈墨白驾到,立刻甩了手头接的客人,蹦跶蹦跶来找我。
苏小小这半年来已经跟我们混得颇为熟络,所以相处起来就少了几分生分。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那些尊卑贵贱的条条框框,只是从前在梵刹宫,所有人都怕我怕的要死,我被人怕出惯性来了,习惯性得摆出一张恐怖的脸,对底下人颐指气使,仿佛随时会一口吞了他们似的。
最近我在武林盟里头呆得久了,每天乐呵呵装小孩子,虽然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爱使使坏,但苏小小和金陵分教的人每次见我都说:教主你真是越发随和起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漂亮女子步履轻盈若飞似的进了屋,她身上粉色的纱衣飘飞,像只翩跹的蝴蝶。
“教主,您来了呀?您老人家最近忙什么呢?”来的人是苏小小,她脸上妆容精致夺目,我觉得一瞬间这房间里其他的人和物件就被她给比得黯然失色。
漂亮姑娘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眨巴着眼睛特别热切得盯着我。
我现在已经不讨厌苏小小了。
没人会讨厌爱慕着崇拜着自己的人,即便那个人可能是你最讨厌的类型。
苏小小其实也不是我讨厌的类型,因为苏小小虽然人长得妖艳,但她毫不做作,而且性格上有一点呆毛的成分。
她平时做事特精明,但一面对我就经常大脑死机。我觉得这是因为她对我的盲目崇拜不仅蒙蔽了她的双眼,顺便连她的中央处理器都被蒙蔽了。
我挑眉,暗暗低眉敛目用眼角丢给沈墨白一个暗号。
沈墨白无声扬了扬嘴角,表明:信号已准确收到。
我慢慢喝了一口酒之后,假作深沉,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们正在计划下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的正邪混战!”
苏小小一听,果然就兴奋了。
漂亮的脸一下扭曲成了个奇怪的形状,本来就很大的杏眼,一下子又瞪圆了一圈儿,感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真的假的?!”
沈墨白端着酒杯,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邪恶到骨子里的阴笑,“我们,准备屠杀一百个少林和尚和一个卖豆脑的。”
苏小小愣了一下,愕然得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沈墨白。惊愕问道,“那个…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卖豆脑的?”
我重重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严肃认真地对沈墨白说,“看,我就说吧!根本就没人会在意那一百个少林秃驴!”
沈墨白低低咳嗽了一声,“你赢了。”
苏小小愣。呆呆得看了看沈墨白,又转过头看了看我。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喷,趴在桌子上摊成一片,最后忍不住狠狠捶桌子。
当然,我捶了没两下,那可怜的梨花木桌子就被我给捶散架了,要不是沈墨白眼疾手快一只手在桌面底下撑着没让桌子直接摔在地上,这时候我就该躺地上笑去了。
苏小小现在总算明白我们不过是在那她开涮,嘟着嘴巴嗔怒得瞪沈墨白,最后不解恨还狠狠捶了那小子几拳。
苏小小武功底子可不弱,那几拳捶得沈墨白哀声叫唤。
苏小小是个有眼色,懂得看气氛的姑娘。她知道我和沈墨白的思维是同一频率的,她很难跟得上我们的步调,硬是插足进来只能被我们涮着玩。
于是,苏小小坐了一会儿就借口说自己还有客人要招呼,准备离席。走了两步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拐了回来。
“教主,前几日总坛那边十四大人差人送了消息过来。”
十四?
我心里微微一动。
想来,都已经半年没有看到这小子了,也不知道他最近在总坛混得怎样。
当时,我挑了那样至关重要的时刻把十四留在总坛里,让他这个暗卫出来主持大局,有很大一部分意图是希望十四从此就摆脱掉“暗卫”这个头衔,摆脱掉不能有名字,不能有脸面,不能有人生的身份。
我不希望十四一辈子都只跟着我,我想放他走。他若不想走,我也会再一次逼他走。
我转过头去看着苏小小,脸上笑眯眯的没有显露出半分情绪,“真的?十四他怎么说?”
苏小小笑吟吟回:“十四大人说了,教内的事儿现在都差不多已经定下了,新的暗卫也都已经选出来了,新的长老人选也决定了,就等教主回总坛把老家伙们给踢回家了…”
我边听边点头。亏的十四这次这么能沉得住气,时隔了半年才第一次传话给我。
看来,总坛的事情他是真的已经办妥了,情况尽在掌握之中,大小事务让我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不然,他才不敢如此禀报。
“所以十四大人最近这两天就会来金陵。”
听到这里,我猛的“咦”了一声。“他要来?”
苏小小含笑点头,“是,十四大人说,他不放心教主,一定要侍奉左右。这消息是几天前发来的,十四大人现在八成已经在路上了。十四大人还真是像个孩子一样呢,粘您粘得要死。”
我听苏小小这么说,到嘴边的那句“谁让他来的?!”就没说出口。我翻了个白眼,暗自念叨了一句,“这孩子,也太不懂我的用心良苦了啊!”
苏小小掩唇直笑,“是是…我看教主您呐,一个人在江湖上飘着也挺寂寞的,让十四大人陪陪您也好,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能更放心些。”
她说完,就听到门外有人叫了声“苏老板!”苏小小应了一声,而后对我屈膝行礼,“教主,那我就先退下了。”
走到门口,苏小小还不忘交代沈墨白:“沈墨白,你在这儿好好侍奉着教主,有什么要求就叫我,我先忙去了啊。”
门被轻轻阖上,红木的门,隔绝了外头的丝竹管弦觥筹交错之声,一时间,房间里忽然静了下来。
我一回头,看到靠着窗子坐着的沈墨白。
窗子没关,夜风一丝一缕飘进屋子里,拂动他额角的碎发掠过眉梢,清冷中有一点落拓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