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一样都没有符合的,银冬牙根有些痒痒,他就是知道长姐对他全无心思,才从不敢暴露哪怕一丁点想法,可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了,长姐的偏好,还竟然一点也改变。
“可是先前两位公子,还有庄郎官与这要求并不搭边,为何长姐也愿意?”银冬几乎咬牙切齿,他当时是专门按照同自己相似模样选的,为的便是试探长姐,记得当时长姐同意了他嫉妒到要疯,又高兴的发狂。
“那不是没得选嘛,”银霜月无奈的耸肩,“我这个命格,还挑什么品貌啊。”
银冬垂头,咬紧了牙,侧脸的弧度绷的几乎凌厉,他很想说——你想挑也没得挑!这辈子除他之外,休想有其他男人!
但是他不敢。
银冬是真的不敢,不敢戳破银霜月的伪装,不敢去暴露自己的思想,因为皇帝是不可能同长公主在一起的,若是剥夺了长姐长公主的身份,银冬便再也没有理由能够束缚她在身边了。
没了这层姐弟束缚,更没她的喜爱,他靠什么留住她?
长姐有多么重视两人之间的姐弟亲情,银冬只要想来,如今还在心颤。
那年两人在荒山的庙中躲藏,被追杀的人找到,长姐带着他钻进坏掉的佛像之中,却不曾想那群人没找到两人,便放火烧了庙。
两人被大火和外面不曾走的刺客逼的生生在佛像里面熬着,幸好那破庙本就残破不堪,未曾烧的太久,便自动熄了,但饶是那样,两人也都熏的半死,而长姐为了护着他,整片后背都被烤烂了。
待刺客走后,两人艰难的爬出来,正巧遇见路过好心农夫,将两人送去了山下医馆。
没有足够的银钱,医师们不肯诊病,银冬到如今尤记得,昏迷之前,长姐跪在地上,一遍遍的祈求他们,“救救我弟弟。”
那时他得到了诊治,长姐却因为被烟熏的厉害,加上后背上的伤不曾好好处理,反复高热,人倒是熬过来了,嗓子却永远坏了,后背上的伤疤,银冬这么多年不曾看过,却就算不看,也能够想象的出,该是如何的狰狞丑陋。
银冬便是那时候在心中发誓,他必定一生奉她为长姐,将来御极天下,必然许她泼天富贵,无上恩宠。
可是他不仅对她起了那种心思,要她,便是剥夺她的所有,不要她,又控制不住毁她姻缘名声,恩将仇报不过如此,他不是个畜生,又是什么?
阴险恶毒如他,确实同她喜欢的纯善相差千里。
银冬闭眼压制心中翻腾的情绪,睁眼抬头,又挂上乖巧笑意,“我知道了,定会为长姐好好的留意,今日奏折甚多,我便回去了。”
银冬说着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含仙殿,银霜月送他到门口,心说真不用费劲了,我已经考虑剃头了。
不过这件事银霜月还不能这么早就同银冬说,她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否者她怕银冬又要哭鼻子。
而在此之前,银霜月要想办法约见国师廖亭一次,她其实早想见他一面,这老妖精批的是什么狗命,还能不能补救了!
这件事不做则已,要是真的做,其实也不难,不过就是待廖亭下朝之后,堵在摘星台门口,先委婉而温柔的递上请柬,客客气气上书长公主约见。
当然这是最好的路子,银霜月还有备选路子,那就是派平婉去送请柬,要是那灰毛老妖精不肯赴约,就让平婉敲了他脑壳,拖去赴约,算是对他批出这样命格,害的她“声名”更加远拨的回礼。
但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廖亭在接到了请柬的时候,当场便应了下来。
两日后,还是聚贤园,还是那个包房中,银霜月跟平婉提前来了一刻钟,但一进门,廖亭已经等在了其中。
银霜月曾经在宫宴上面远远的看到过廖亭一眼,据说这人的岁数成谜,一头不白也不黑的灰色头发,面容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上下。
他倒是生的剑眉星目,不过唇薄的看上去便是薄情寡意,一副风流过后不认账的长相,实则在民间和朝堂之中威望极高,一把年纪了,据说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其实寺庙中的入世弟子,是可以婚配的。
银霜月合理怀疑他是有地方不太行,否则怎么可能批出这般丧心病狂的命格?
“看来是本宫晚到了。”银霜月在外人面前架子拿捏的死死的,平婉听她自称本宫,浑身长了虫子一样的不舒服。
廖亭慢悠悠的自椅子上起身,朝着银霜月的方向拢手躬身,“是臣早到了。”
银霜月微微笑了下,笑容没什么温度,任谁见了把自己命格批成天煞孤星还广为流传的人,面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她本还想要委婉曲折的说点客套话,却刚一坐下,就听廖亭道,“公主,恕臣直言,公主所问之事,无可解。”
银霜月整个人顿住,片刻后一把掀了遮面的帷帽,廖亭本是极其重礼之人,绝无可能直视女子,但他当真没料到长公主如此“狂放”,眼睛没来得及挪开,同她自下而上,看了个正对眼。
银霜月的模样,即便是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也是拔尖的别致,尤其她生的眉目和顺,有慈悲之相,廖亭在佛门走动良久,佛门菩萨千万种,他乍一见银霜月抬眼看来,还以为见了那大殿之上的菩萨活了过来,于是一时间,瞪着眼,挪不开了。
“国师此言当真?”银霜月便是再恼火,再糟心,也不至于撒泼,长公主的架子总是要端的,不能给冬儿丢脸。
她声音一出,廖亭迅速回神,他不着痕迹的别开眼,极其自然的掩饰自己方才的怔然,沉吟片刻,压下有些纷乱的心绪,开口道,“自然当真。”
银霜月忧愁的想要挠头,没两句话就把她的话头给堵死了,这是一点希望都不给……
她视线看向窗边,那处油纸透着午间的阳光,一片暖黄,她心绪却在这温暖美好的暖黄之中,逐渐变态。
沉默了片刻,她轻声开口,“前些日子,本宫去见了光盛庙的住持大师,大师临别赠言,这些日子本宫略有所悟。”
廖亭眉梢一跳,银霜月转过头,对着他灿然一笑,眉眼中不自觉的透着一股子同银冬如出一辙的邪恶,“本宫听闻,住持大师是国师的师父,大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近日正在为本宫挑选驸马,前两日还在询问本宫喜好,国师猜猜,本宫喜爱何种品貌?”
这便是明晃晃赤条条的威胁,银霜月笑的动人心魄,说出的话却令廖亭额角开始冒汗。
他迟疑了一下,快速看了银霜月一眼,心惊不已,恍然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日日在大殿之上微笑的帝王。
廖亭出自光盛庙,却真正师承民间传说中的昆山,他自然知道前面那些驸马缘何而死,更知道当今帝王的真实性情,甚至还知帝王那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
廖亭向来可怜长公主被这般利用,在宫宴上远远一见,只觉得她周身气息宁静祥和,是个大善之人,却不曾想,她竟是这般的……
这般的同帝王如出一辙。
廖亭顿了片刻,硬着头皮道,“臣……自然不知。”
银霜月轻飘飘的笑了声,说道,“本宫的喜好其实也不甚稀奇,国师想必也知道,自国师批出了天煞孤星的命格之后,这许多年,本宫先后克死了不少人,命格如此,年岁又耽误到如今,也不曾又什么过高要求了。”
银霜月看着廖亭,“本宫正想同陛下说,既然本宫年岁已经大了,就别再挑选什么世家公子了,年岁相差太多,不合适,没来由被人传的难听,要人背后议论本宫老牛吃嫩草。”
廖亭僵硬的抬头,银霜月看着他,堪称温柔道,“还是相看些年岁大一些的,同本宫也能够夫妻和谐,不过本宫好歹是长公主,年岁大一些的,必然早早都婚配了,说不定孩儿都好几个了。”
廖亭额头的汗终于落了下来。
银霜月还继续道,“年岁大又不曾婚配的,少之又少,得是家中如何困顿啊,本宫好歹是个长公主,陛下仁厚,必然不会委屈本宫,国师你说是吧。”
见廖亭脸色都有些白,银霜月停顿一下,才似笑非笑的继续吓唬他,“本宫听闻国师还不曾婚配,不知国师今年年岁几何啊?”
“公主,”廖亭终于扛不住,自座位上起身,撩起衣袍,行大礼,“臣乃出家之人……”
银霜月也没有强扭瓜的意思,她才不喜欢这长的一副风流相的带毛和尚,只是不吓吓他,怕他不肯好好的想办法。
“无碍的,本宫不嫌弃,”银霜月眨巴眼睛,故意道,“大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本宫觉得甚为有理,既然命格是国师你批出来的,想来国师必定能够化解……”
“公主!”廖亭简直要疯,他他他……他决不能被召为驸马——
廖亭心思急转,片刻后脑袋冒烟急道,“臣……臣方才想到了一个可解公主之命格的办法!”

☆、第13章 “哗啦啦——”

“哦?”银霜月心道果然,面上却毫无波动,只盯着廖亭看。
看的廖亭更是心惊胆战,觉着自己此刻在面对的,不是长公主,而是那个心眼多的能吓死人的小皇帝。
“那本宫可要好好的听听了,国师在本宫一进门便说无可解,怎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办法了?”
银霜月由于嗓子不好,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低,且并不带着任何逼迫的语调,一直都是堪称温和的。
可是廖亭却不敢再有一星半点的含糊,原本赴约开始他便想要装傻充愣,打定主意不会去管这种事。
毕竟到如今的地步,这件事是皇帝一手促成,廖亭入世做到这个位置实在不容易,他会掐算旁人,掐算不了自己的祸福,他可不想像那些挡了皇帝路碍了皇帝眼的大臣,连自己第二天怎么睁不开眼睛的都不知道。
但是如今看来,若是他说不出个过得去的理由,他的老命怕是不保。
廖亭犹豫再三,终是声音发苦的说道,“回公主,命格之事,确实无可解。”
银霜月眉梢一挑,“国师,本宫看上去很好戏耍吗?”
“臣不敢!”廖亭连忙道,“命格无可解,却能够相互制衡!”
“说清楚一些,国师想必知道,本宫是个自幼流连在外的粗陋之人,听不懂国师这话其中深意。”简而言之,就是少他娘的绕圈子,说重点!
廖亭被软刀子扎了一刀,有些想要吐血,连忙道,“公主且听臣细细说来,命格相互制衡,此说法涉及阴阳相合,五行互补……”
银霜月单手撑着手臂,听着廖亭解释了一堆她更加听不太懂星象,命盘。
不过她这一次倒是格外的有耐心,听了这一大串之后,只抓着了一个重点,在廖亭口干舌燥的停下的时候,幽幽开口问道,“所以说,要制衡本宫这煞星的命格,需得找个与本宫相同的煞星?”
廖亭舔了下干巴巴的薄唇,点头,“正是。”
“天煞孤星这种命格,很多吗?”银霜月疑惑问。
她自小就没听说过有谁犯天煞命格,命中带煞已经是大不吉了,上哪去找个和她命格相同的?
这灰毛秃驴说了半晌,跟没说一样,分明是在胡扯,银霜月有些不高兴。
她的好脾性,都是对着“自己人”的,在外那些年,再是软糯的小姑娘,也磨成了母夜叉了,怎可能是个好糊弄的?
廖亭一听银霜月这么问,顿时才下去的汗又呼的冒出来,“这……这……”了两声,心一横,便道,“若是与煞星匹配,倒也不用是同样的煞星,只要煞气够重便可!”
廖亭真的不能再过多的透露了,他当初确实给长公主批过命,长公主的命格也确实不好,只不过根本不是什么天煞孤星,而是引煞镜星。
天煞孤星是大凶之相,沾染上的必定会倒大霉,这种人向来无亲无故孤苦致死,且大多命不长久。
可引煞镜星却不同,引煞不过是容易吸引罪恶之人,自身易受损,长公主还挂着镜星,便将这引煞之体,更加放大,也就是说,她注定会吸引大恶大煞之人,若是自身识人不清,很容易便折损福禄。
其实这种命格不难破,只需找个命格好的,成婚之后阴阳交合日久天长自可解……
可这么多年,皇帝利用长公主的这种命格,先后除掉了很多人,倒是未曾让她受到恶煞的烦扰,却将她耽误至此。
皇帝故意命人散播她乃天煞,实则是裹藏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想要将她物尽其用据为己有。
廖亭以为皇帝早该动手,却不曾想,他再是紫微星中裹着泼天煞气,强横的将龙气都快糊住了,却也到底还有良知,顾及长公主自小护持的情谊,没有真的将长公主陷于不能生不得死的境地。
最大的恶煞就在身边,还暗中操控一切,廖亭从最开始,就是可怜银霜月的。
引得皇帝动了那般心思,若是有朝一日,皇帝不再顾忌情谊,不再隐忍,她自然做不得长公主,却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做妃嫔。
届时这天下之大,她唯一容身的地方,便只能是是帝王身侧的牢笼,一生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必然是通天丑闻,甚至不如那笼中之鸟,怕是今后连只能影子一样,依附于皇帝的垂爱而活。
而在廖亭看来,世间所有情感,皆敌不过岁月二字,求而不得之时固然无可替代,若真的触手可及之后呢?又能够维持多久。
帝王肩负天下,子嗣繁衍必然也是其中一项,如今皇帝年纪尚小,还不曾在意他的江山和子嗣,若是有朝一日,他顿悟,而无法见人的母亲生出的孩子亦不能承袭大统,届时又当如何?
不过廖亭虽然心有怜惜,却也无可奈何,帝王煞气冲天,却紫薇之星不曾蒙尘,他必将是会是功绩斐然的明君,廖亭当初出世的目的,便是辅佐明君,创太平盛世。
而帝王座下,白骨累累本是寻常,这种后宫爱恨,本也不是他应该掺和的。
银霜月看廖亭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看着她的眼神一会一变,一看就还是在敷衍,于是又道,“上哪里去找身带煞气之人?”
银霜月盯着廖亭,一字一句道,“不需费力了,本宫瞧着国师就是合适人选,待回宫便去向陛下讨要恩典。”
廖亭心思翻涌,见银霜月真的不似说假,急的险些当场秃头,“公主,臣……臣乃出家之人,怎可做驸马。”
银霜月看着他不吭声,他连忙又急道,“也不必非要命中带煞,只需……只需双手沾过血便可!”
银霜月弯了弯嘴角,见廖亭真的是有些狗急跳墙,这才放松了一些表情,懒洋洋的用手撑着桌子,笑问,“啊,这样啊,可双手沾过血的……难不成国师要本宫去大牢中找犯人婚配?”
廖亭天灵盖都快让银霜月笑裂了,一咬牙一闭眼,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心一横,说道,“那怎能?公主千金之躯,怎可婚配给囚犯。”
廖亭抬头,一张薄情寡意的脸,此刻真的印证了其薄情无匹,“双手染血之人,死囚之外亦有旁人。”
银霜月做出洗耳恭听状,廖亭咽了口口水,心想着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他为了自己活命出卖朋友不应该算作孽。
于是他一咬牙,道,“沙场征战之人,必然也是双手染血,且若为将为相,自然身带煞气。”
银霜月终于支起了身子,眼神也有了些变化,就连身后一直柱子一样杵着的平婉,也有了反应,比银霜月还要眼神热切的盯过来。
廖亭已然出卖良心,底线自然就没了,于是他抿着薄唇,一脸坏笑的说道,“臣听闻,西北大将军胡敖,已于昨日抵达靖阳,代陛下处理靖阳水都一事,事后,便会押解犯人回皇城。”
银霜月眨巴眼,廖亭继续没良心道,“胡敖十五岁随父上战场,从小兵拼杀到如今的西北军之将,已经整整十七年,曾有一妻,死于恶疾,自那之后再无婚配,常年驻守西北,皇城中只有一女。”
银霜月眼睛有些发亮,廖亭见她表情,连忙又补充,“据说在西北,大将军身边也不曾有人。”
年纪大,煞气重,双手染血,没妻子,但是有孩子说明没毛病。
不得不说,这郎配直接拉到了银霜月的心坎里去了,这些条件简直和她是天造地设!
还是她曾经春闺梦里最最想要嫁的大将军!
有这样好的货色,冬儿怎么没跟她说过啊!
银霜月心里激动不已,但是面上不显,她按捺住激动的小心肝,故作深沉道,“哎,大将军于国有功,若是被本宫的命格影响,当真是罪该万死了。”
“不会!”廖亭破音,“公主放心,大将军征战沙场十几年,手刃的敌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煞血之气无人能敌,与公主之命格,简直天造地设!”
银霜月差点笑出声,这国师还挺有意思,这般的意志不坚定,一吓唬就倒戈反口,她需得提醒冬儿,还是少信为好,此人不堪大用。
不过他所言若是属实……那真真是极好!
银霜月心满意足的带着平婉走了,当晚回到了含仙殿,她便命人细细的查了一番大将军胡敖的情况,确实是如廖亭所说,他现如今身边无人,是个正儿八经的鳏夫,配她这个超龄未嫁的公主,真真是天造地设。
且胡敖的父母已经亡故,银霜月嫁了,不用顾念公婆,他有一女,却已经在前不久及笄,此次大将军回朝,是领皇命收拾靖阳水都,也是为女儿定下亲事,据说胡敖当年曾同太尉有约,这门亲事,只差双方走正式的仪式了。
所以,成婚也不用替人养女儿!
银霜月还命人收集了大将军的画像,据说是从西北传来,最新绘制,虽说他人已经三十有二,却正当风华,且身量魁梧非常,真真的七尺男儿,画纸上他一袭纯黑铠甲,手持长刀,眉目肃杀,还要命的蓄着两撇小胡子,银霜月反复端详,觉着自己沉寂了许多年的那颗老心,又砰砰砰的跳动了起来。
这件事了解的透彻了,接下来便是同银冬商量,银冬本来也说在给她挑选世家公子,银霜月真的不喜欢比自己小的男子,世家公子但凡未曾婚配的,一个个都是毛没长齐的小不点,无甚滋味。
况且命格也不相符,徒添血债,何苦来哉。
从前命格束缚,银霜月不敢挑选,挑便是害人。
但是这次有国师那个老妖精保证,她同大将军命格相合,影响不到他。
银霜月打定主意,找银冬商量,她还未曾主动提及过这种事情,不过向来只要是她要求,冬儿必定会应允。
这些年苦了冬儿,顶着她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压力,却从不曾放弃为她终身大事操劳,银霜月感叹,她真是养了个好孩子。
于是,两日之后,大将军胡敖押解靖阳水及其党羽回到皇城之后,银冬见过胡敖,且听他提及了要同太尉次子定下婚约的事情,没有马上表态。
毕竟世家联姻,尤其是像胡敖同太尉这样兵权在握的联合,对朝堂局势会有非常大的影响,且银冬也不会允许他的朝中,有不可掌控的因素。
这门婚,想银冬点头,这两家必须拿出诚意。
银冬从议政殿出来,回龙栖宫这一路上,都在沉思,对于太尉次子同胡敖的女儿之事,他也曾有耳闻,据说两人自小长大,算是青梅竹马,银冬有心想要成人之美,却也要等等看太尉如何拿出诚意。
回到龙栖宫,他屁股才沾到椅子上,便见平通走进来,躬身道,“陛下,含仙殿差人来了,请陛下过去用午膳。”
银冬怔了一下,接着不自觉喜上眉梢,前几日他因着长姐说喜欢的男子样貌与他完全不符合,这两天一直暗自神伤。
多吃东西,起早还练一套拳,想要快快生长的威武一些,只是他脾胃不好,连吃了两日,便胃口闹了毛病,调理的汤药昨夜才停,一番折腾,不仅没有长魁梧,反倒是又瘦了一圈。
银冬颇为忧愁,怕这样子见长姐,她更是不喜,便这几日都没去,今日长姐派人来找,银冬高兴的很,连忙欢喜的重新换了一身袍子,还专门多穿了一层,显的壮一些。
今日的发冠,倒是令他显得高了一些,银冬在铜镜前面左右看,忍不住问身后的平通和任成,“你们说,朕是不是还会长个子?”
平通看了一眼皇帝的身量,其实习武之人,对于骨骼生长是有些知道的,任成会医也大致能够看出骨骼生长趋势,他们陛下这身量,在男子中并不矮了,但这胳膊腿,若说是再长,这个年岁也长不多少了。
不过两个人都是马屁精转世,闻言立马附和。
平通:“自然!陛下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任成更甚,“陛下将来必定是身量高大气势无匹!”
银冬虽然知道这两个人的嘴都是按照他的心思长的,但是听了也很高兴,好像他真的还会长很高,长成长姐喜欢的那个模样去。
于是他欢欢喜喜的上了步辇,再度去含仙殿用午膳了。
银霜月等在宫中,心情好的很,本来都准备剃头当姑子了,却突然间峰回路转,她怎能不高兴呢?
早知廖亭是个如此意志薄弱人,她早早便命平婉把人捆了来吓唬一通,早早不就解决了命格之事,何苦要这许多曲折,送了那么人的性命。
人心情好了,气色就会好,银霜月今日身着杏红色的云纹锦缎,头戴白玉套簪,嫩的简直能掐出水来,哪像是个二十五岁的老姑娘,这小脸这装扮,说是二八年华,也毫不违和。
她站在殿外看着秋末景色,心中却没丝毫的衰败之感,只觉风儿树叶缠缠绵绵落下,像寒冬将至却不舍分别的爱侣,直教人好生羡慕。
银冬一进含仙殿,看到的便是长姐眉目含情的站在院中,听到声音转过头,银冬呼吸都窒住了,心跳的几乎要冲破胸腔,他万分庆幸自己是坐在步辇上的,否则他怕是要膝盖一软,控制不住的跪到长姐的脚边去。
“冬儿,你来了。”银霜月看着他笑了笑,银冬下步辇才站定,从来不用人扶的,却因着银霜月的一个笑,朝后伸了一把,抓住了平通的手臂,扶着走了一段,腿才不软。
总算进了含仙殿,两人坐在了桌边,银冬却有些控制不住的眼直,而且也不知是今日回温,还是他多穿了一层的因由,他现在有些热,尤其是看着银霜月,还有些燥。
“冬儿,你发什么愣,”膳食不知道何时已经摆满了桌子,侍女们都下去,银霜月拿着筷子轻轻敲了下银冬的头,“我脸上难不成是有糖梨糕?你瞧着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银霜月是这话当然是开玩笑,不过银冬今天真的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银霜月只以为他是朝堂上有什么事,从前也有这样的时候,银霜月不问,银冬没多久自己就会说。
不过今天银冬却没说,银霜月敲了敲他,要他先吃东西。
这顿膳食两人都吃的很好,银冬总算是慢慢的回神,放下筷子的时候已经恢复如常,却忍不住开口,“长姐今日看上去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要同我分享?”
银霜月笑了笑,却没回答,而是问,“我先不急,倒是你,今日看上去有些神思不属,可是朝中有什么事?”
古往今来,没有长公主问皇帝前朝之事的道理,这话一出口,便是僭越之罪,若是帝王盛怒,按个居心不良妄议朝政也是寻常。
但是前朝之事,银冬向来不瞒着银霜月,每每难以决断之时,还会来找银霜月商量,他是真的会听取银霜月的意见。
所以银霜月这样问,在两人之间,很是寻常。
银冬自然不能说,是他看她看的痴了,还动了情念,一顿饭,他不仅在脑中已然钳制着她翻云覆雨了好几个来回,现如今都不敢起身,生怕盘龙柱拱翻了桌子呢。
他只能压下所有的污秽思想,真的说起了朝堂上的事情。
“也无甚大事,胡敖回朝,今日入宫,同朕提及了他女儿的婚事,说是准备许给太尉次子。”
银冬笑着说,“长姐无需挂心,这点小事,我先看太尉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