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佩云看着病床上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她的脸色真的差了很多,但因为在医院里有人照顾着所以还不至于到恐怖的地步。
阮丝皖自然是激动的,眼眶里,那一直隐忍的泪滑落了下来,一滴,一滴……
她不知道阮佩云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见她,但是隐约也能猜得出来……
她不动,咬着唇压抑住哭声。
终于,在她的眼泪中,阮佩云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坐到了阮丝皖的床上。
纤细的手臂伸出,阮丝皖无声地抱着弟弟的脖子,啜泣着。
什么委屈都似乎不见了,孩子没有的伤心、那个人不闻不问的回应……如今看来都似乎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他还在就好。
只要他还在。
阮佩云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提出离开的。
经过了一天,阮丝皖似乎也有所察觉到了什么,闻言,眼神一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姐姐,别担心,我会回来的。”
阮佩云把姐姐的头环在自己的胸口上,眼神却远远地望向窗外,蓝天白云,却冰冷一片。
他这样告诉她,也这样告诉自己。
是的,总会回来的。
等到他赎了罪,为他,为他姐姐赎罪后,他就会回来。
他知道,姐姐是不会无缘故地做这种事。
不难猜,也只有因为他了。
所以他谁也不怪,他怪自己。
有的人,是在自己懵懂挣扎中失去了什么,而不自知。
有的人,是在那般无望地爱过后,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能够保护自己。
他赢得了自由,却失去了她。
她求得了解脱,却终究得不到他。
萧桓的眼,在离婚协议书上徘徊了很多次,拳头紧了又紧,才终于提起笔。
他最终还是没有能够见她一面。
正如那天的短信,最后一句也是唯一一句那般,他的心底仿佛有什么崩塌了,却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
“这原本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萧庭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的喜怒哀乐。
“既然如此,就趁这个机会放她走吧。”
……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父亲忽然改变了主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底苦闷地像是快要爆发出来一样,他只是沉默,无言以对。
他辩驳不了,因为一开始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呢?他不敢再想下去。
因为她已经选择了别人,那个人,有不输给他的家世和能力,更重要的是,如左宁所说,左宁能够坦然地说爱她,但是他却做不到。
情不知所起,他甚至还没弄懂自己对她的感情,还没有弄懂那个女人,她就潇洒地离去。说到底,他连自己都看不清,也……再也没有机会看清了。
因为那个女人,走得那般决绝,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是想要看他措手不及,慌然失措的模样。
那个女人……
手提起笔,在右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两个字,他却写了很久。
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心底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崩断了,他的心一下子空洞地可怕,像是有什么不会再回来的东西蓦地失去,快得让他捕捉不到一点思绪。他猛地闭上眼,把文件盖上,不想再看。
萧桓喘息,胸膛有细微的波动起伏,最终,他睁开眼,眼底已没了最后一丝挣扎。
结束了。
他赢了,夺回了自己的自由。
但是,萧桓苦笑。
他真的赢了吗?
最后,虽然离婚协议书上并没有要求什么婚后财产分配,但是萧桓在律师离开前,抿着唇把一张五千万的支票交给了他,律师透过金丝眼镜看了看萧桓,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半个月后,萧桓就收到了当初结婚时,那颗他亲手戴在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痛楚。
他把戒指对准阳光,硕大的珍贵钻石在太阳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不记得是谁说过,越坚硬的东西便越脆,越容易折碎。
她把戒指邮递过来,也是这个意思吗?
坚硬的棱角,硌地手掌有些发疼,萧桓仔仔细细地摩挲过戒指一遍,最后连同自己的那枚,一起放进了抽屉里。
或许他该丢掉,但是最后他才可笑地发现,他做不到。
为什么?
萧桓把自己丢在床上,失神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那个女人明明已经不在了,但是家里充斥的却全都是她的味道?
不想闻,但是却犹如空气般不可替代地存在着。
为什么?心底的空洞仿佛越来越大了。
心底的痛是为了什么?
他原本不想相信,但是那抹痛就像针一般,真真实实地插在他的心口上,不是好比,是密密麻麻的痛。
半响,萧桓把整张床的床单和被子都丢下了床。
舞台的后面,魏忻似乎有些紧张,她看着眼前正被各种工作人员化妆的左宁,拼命地在脑海里思索着到底有什么纰漏。
左宁透过镜子看到她纠结的脸,不由好笑。
最后画眉的时候,左宁遣退了化妆师,对着身后的女人招招手,咧开了笑容。
“帮我描眉。”
左宁把眉笔递给她。
魏忻皱起了眉头,虽然一脸不赞同,却也没有拒绝,跳到化妆台上俯□子给左宁描眉。
“都快要上台了你还抽什么风?”
左宁听着她唠唠叨叨的样子,倏地问道:“手续都办好了?”他余光扫了扫魏忻手指上空荡荡一片,“戒指也还回去了?”
果然如左宁所料,一触这个话题,魏忻的眼睛就冷静了下来,她描好了最后一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开始替他收窄腰部。
“嗯。”
她几不可察地应了一句。
“那就好。”
左宁笑得得意极了,手也在她不易察觉间虚虚地环上她的腰肢,从上而下看着她美好的脸,紧抿的唇形,忽然有些心猿意马。
怀中这个女人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她不再套有别的男人的标签,如今,她就在他的怀里。
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就像这场演唱会,这只是他人生的一个起点。
但是和以往那些都不一样,这一次,有她。
收好了腰带,再抬头时左宁已经又是那副妖孽到众生颠倒的模样,她看了看他无敌的妆容,脸庞终于升起淡淡的笑。
“祝你成功。”
她轻轻说道。
“嗯,”左宁俯□,轻轻用唇贴了贴她的额头,克制有礼而又隐忍着什么,离开稍许,他的眼又黑又亮,带着笑意,“好好看着我。”
是啊,好好看着我。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仰望,你只需看着我,什么都不用想。
音乐声中,迷乱的灯光,激荡的音乐,在一声do音后平静下来。
能容纳五千观众的体育馆,充斥满了刺耳而兴奋的尖叫。
左宁魅惑的侧脸,在镁光灯下缓缓升起,他仿佛是属于夜的,却又不是,黑与白的魅惑在他的侧脸上打下一层亮丽的银灰色投影,透过大屏幕放出来,魅惑地犹如歌之精灵。
全场都不禁被他那散发出的气场迷惑,纷纷顿住了尖叫,连手中的荧光棒都忘记了挥舞。
他是美丽的。
也会是未来,在这歌坛中最美丽的星。
魏忻站在幕布后,眼底是万千灯光折射出的白色,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安静地透过他的歌声想起以前的一幕幕,最终,完美而哀伤地定格在音乐渐消的舞台上。
……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无心的人在演落寞的沙尘
谁说过当地老天昏
你最爱的人会契合你的灵魂感知你的真其实那些都骗人
只有现实最真
我说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为你痛不肯为你哭泣的人
因为无情人最难得伤痕
而我很笨
一直学不准
那么现实不安稳呢
你无心经过我看见你的泪痕
又是谁说年华沉逝
我能够嵌入你的年轮
我知道那是骗人
但始终不知所措学不会问
我想我愿意成为无情的人
不再伤心不再为你枯等
时间是最好的止疼
而我想要
尝试去摆脱你给的伤痕
……
清唱使得他的声音更具有磁性,每一下声带的震动都仿佛带着缠绵的无奈的爱意,最后一句,他侧过脸,仿佛在看着什么,嘴畔的笑意变得愈加温柔。
他这样唱——
若这只是我卑微的念想
你能否愿意
为我无声回望
我不渴求太多你的细微温柔
我不需要太多你的偶尔低喃
只需你一个转身
为了我而转身
告诉我无情胜过多情
我骗你说我做得到
其实只是心疼你的悲伤难过
为什么不能选择我
为什么不能转头
我就在你身后
雨幕里伤心亲吻的情侣
连我都渴求着那样被你拥抱
即便伤得太多
也依旧渴求着
……
第四十章(出书版)
在萧桓的默许下,秦易来到了中央医院。
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的阮丝皖,假寐在床上,恬静的苍白的脸庞,在空气中散落着美丽。
秦易站在门口,用不着打手势,身后的黑衣保镖已经站在了门口处,守住了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悄无声息地走进去,抽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病床上毫无自知的脸庞。
是个美丽的女人,秦易这样想,眸却渐渐落下,滑向她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孕育着他的孩子。
思及此,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兴许是眸中保护欲,阮丝皖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秦易淡漠无波的脸近在眼前,久久不见,阮丝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一场因他而起,却又因他而灭的梦。
“不认得我了吗?”秦易玩味地收起眼中的情绪,勾起唇笑道。
阮丝皖却硬生生被他的态度吓得僵住。
良久,秦易改坐在阮丝皖的床上。
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拂开阮丝皖掉落在额上的长发,这会儿阮丝皖再也忍不住,热的泪带着失掉孩子的悲伤,还有以为被他抛弃的害怕,统统涌了上来。
她倒在他的胸口,忽而大哭起来。
就算知道孩子没了的时候,她没哭;佩云走了的那一天,她也没哭。
但是这一刻,在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伪装和坚强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他是否以为她真的那么懂事,坚强?
以为一颗棋子就不会有感情?
那么心中撕裂般的痛又是因为什么?
“易……易……”
她小声喘息,几不可闻。
秦易的眸暗了暗。
却伸手,缓慢而坚定地推开她。
阮丝皖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僵住,愣着看着他起身理了理自己有些微皱的黑色西装,听见他薄凉的唇如此轻易地说出那么几个字:“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多打扰了。”
如遭雷轰,阮丝皖就那样看着他噙着笑意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什么……意思?”
阮丝皖颤着声音,艰难地问出声。
喉头有血腥味,被她死死压住。
“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呢……”秦易似笑非笑,眼神却渐渐地冷了下来,“之前已经说好的,是你自己太大意。”
他顿了顿,才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会直接汇钱到你的账户上,不够了你也可以定期来找我要,毕竟……”他缓缓走上前去,伸手如同以往那么多次一样温柔地抚弄着阮丝皖的小腹,指腹细细摩挲直到发热,“你也‘曾经’为我怀过一次,虽然没了。”
他的气息,冷冽,却温柔。
是地狱与天堂的双重桎梏。
揪着胸口,阮丝皖死死地闭紧了双眼,痛苦地喘气,“……你只为了孩子吗?”
“乖女孩,听话,”秦易的耐心似乎用尽,眼神蓦地着力,他维持着弓腰的姿势不动,但是那无形的压迫感却慢慢地,让整件房间都显得压抑,“你会乖乖的,对不对?我的小婉。”
阮丝皖就这样闭着双眼,感觉到小腹摩挲的温度逐渐散去,随即,是冰凉的温度代替了原来的心痛。
她滑下泪来。
手心,却死死地攥紧了刚才秦易在靠近她的一霎塞给她的纸条。
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同一时刻的郑氏大楼内,萧桓沉默地关掉了电脑,让医院病房里的一幕幕变成了黑色。
秦易的做法在他的意料之内,阮丝皖的动心也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不然她不会一边怀上秦易的孩子,一边利用孩子和他做交易,只为换自己的自由。
但是,萧桓自嘲地笑,他自认太了解阮丝皖,她和他是一样的人,对秦易动情,是有,但那绝对不能称之为爱,否则,她不会愿意用她的孩子来换取她自己。
所有女人都自私,当然也包括她。
胸口一个窒闷,萧桓略略皱眉,当时被左宁打伤的地方似乎隐隐作疼。
为什么伤口痊愈了,却还是会疼痛难耐?
他喘息着扯开领带,呼了一口气。
俊美的脸上,添上了一份疲惫。
然后兴许是莫名的安静和空虚……
他竟想起了她。
那个他最不该想起的人,那个背叛了他,还擅自丢下一堆烂摊子就自己跑掉的女人。
魏忻……
你该死。
该死地……我却……
头痛难耐。
是想要她的叫嚣,想要地连心都痛了。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对她,是连身心都情不自禁地充满着独占欲的。以前她在的时候,这种独占欲还可以被他压抑住,因为只要强硬地把她拥住,心中的困兽便会安定下来,她的背脊线是那么地契合自己胸前的位置,让他从一开始的好奇到探索,再到狠狠地想要把她颠来覆去地占有。但是自从连家里的空气也逐渐少了她的气味,那叫嚣着被压抑久了的野兽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那些不安分的因素每一个夜晚都在撕扯着他的神经,让他只能皱紧眉头,把当初她睡过的褥子和枕头沉默地放回原处。
也只能这样了,他告诉自己。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挫败。
因为好像非她不可一般,那样狼狈的自己,让萧桓无法接受。
录音棚内,魏忻镇定自若地处理着刚才被左宁搅浑的若干事件,而罪魁祸首此时正乖乖地在录音室内,发挥着他的好嗓子,还不时用余光瞥她又黑下来的脸。
黄总监看看左宁,又看看在录音室外皱着眉打电话的魏忻,半响才不满地卡了左宁的音,打开了麦就在低吼:“你再看我就把小魏给轰出去!”
听见黄总监的低吼,魏忻转过头来,阴狠地瞥了左宁一眼。
左宁歉意地笑,才乖乖地真正进入状态。
这也不怪他,在来之前狗仔三番四次想要拦截他们的车,还有一辆不知死活地从反车道冲过来,他一个急刹是没事,但是魏忻却没那么幸运了,一个大大的包砰一声诞生在这莫名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
这下子左宁恼了,也不顾魏忻的阻止,直接走下车关门,把魏忻锁地严严的,然后大步大步在镁光灯下走到那位已经吓坏了的狗仔的车前,手臂越过车窗就硬是把那位狗仔的脖子扯了过来,手指一拉,狗仔的工作牌就暴露在他的墨镜下。
左宁勾起唇,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却下一秒隐含怒气地低语:“环球娱记?好!”他松开了狗仔,动作稍稍粗暴,刚想转身回到车里,却临时转了过来,给了他一记冷暴力微笑,“等着收律师信吧。”
说罢,才信步从容地在其他狗仔畏怯的眼神和闪地更亮的镁光灯中坐回了车子。
最后理所当然地就是魏忻要替这位刚出道不到半年就大牌地好像进了一线的歌手大人擦屁股。
也难怪魏忻一脸冰冷。
虽然自从C市回来后,她就再也很少笑容。
黄总监不清楚两人在C市以前的事,所以也只单纯地以为是左宁的小脾气惹怒了小姑娘,小姑娘正和左大歌手置气,一旁对左宁的幼稚举动感到嗤之以鼻,一头也在恼怒他的不专心。
“小魏啊,事情解决了吗?”
黄总监趁着左宁肯乖乖录歌,便走到魏忻身边问。
魏忻对这位颇有脾气的黄总监是十分有好感的,而且他也的确是伯乐一枚,不然以左宁的歌唱的多好,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出唱片的机会,所以魏忻对他既是感激又是敬重。正了正身子,魏忻礼貌地看着黄总监道:“还好,环球娱记已经发信来公开道歉了,那位老总也是个交际广的,算是卖我们一个人情,这件事应该压得住。”
现在正是左宁出道的黄金时段,任何负面新闻都是禁止而且致命的,魏忻从前辈们的指导下也快速地了解了经纪人这个工作,并且上手很快,危机公关的处理也十分沉着有见地,颇得这位唱片界的老前辈十分赞赏。
好不容易等一天的工作都完成了,魏忻想要上驾驶座,却被左宁拽了下来,无可奈何,魏忻也只能闷闷地坐回副驾驶座,但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魏忻还是没对左宁摆什么好脸色。
“好了,多大点儿事儿啊?害的我怎么了你似的?”左宁看不惯她不理自己,趁着红灯停下的片刻倾身捏了捏魏忻的脸,惹来她一记瞪视,“行了,我这不是心疼你吗?看看你额头,现在还是肿的。”左宁点了点魏忻额头红肿的地方。
“你别耍赖,”魏忻有些发怒了,挥开他的手,“一次两次就算了,每一次都这样,我是嫌命长才答应当你的经纪人,像今天这事儿,要是被人看见你暴力对待娱记,人们会怎么看你?你是心疼我还是想毁了自己?要后面的话你就直接给我说,现在就退出,我还不搭理你了。”
虽然是很生气,但其实魏忻更气的是自己。
因为她知道以左宁这样的人,能够做出那么不计后果的事情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他从不让自己在他身边受任何委屈。
就像第一次他们外出应酬,那其中一位赞助商色迷迷地把手搭上了她的腰的时候,左宁是毫不犹豫地一杯酒泼过去,再拉着她跑掉的。
虽然那之后还是她偷偷向那边再三道歉,那边才自知理亏地了结那件事,但是对于魏忻而言,左宁是一个能够完全袒护她的人,即使没有婚约,没有所谓的契约,他依然每时每刻地信任着并且保护着她……一如他当初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做到非常好。
她不是不感动的,就算心死过一次,但是善恶总也是分得清。
但是每次一想到自己才是“罪魁祸首”,魏忻就有种“早知今日”的悔不当初,要不是因为她涉足了这个世界,他也不会因为她而得罪了那么多人。如今在业内经过一些被拒绝过的歌手的抹黑,左宁已经渐渐被冠上了恃才傲物的名声,她是想要除,却除不尽。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左宁微笑着缩回手,“让他们说去吧,我的时间,是用来疼你的,谁敢在我眼前欺负了你,就算他是歌神也好戏神也好,我也照办不误。”
魏忻苦笑,为了他少有的任性和执着。
“笨蛋。”
第四十一章(出书版)
下班的时候魏忻陪着左宁回了一次左宁的家。
熟练地经过重重关卡,他们被熟悉的门卫兵领进了左家大院。左宁的脸色从一进门就十分不好,魏忻也知道他是讨厌这个家的,但是人都已经来了,哪能让他这样任性下去。
“我们走吧。”
左宁忽然皱眉抓住魏忻的手,一脸不爽。
进个家门也要搞得像国家一级机密似的重重勘察,他不喜欢,却更不喜欢她因为他而再次受这些待遇。
但是对于魏忻来说,那么多次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她站好不动,有些无奈也有些强硬地道:“别胡说。”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间,大门被一只有力宽厚的大手打开,从里面露出的是一张经过岁月磨砺却依然沉稳不失其气度的脸。左回骏看着一脸淡漠的儿子,再看看已经拉着儿子站在身边的魏忻,微微笑了:“进来吧。”
魏忻应了一声,随着左回骏浅灰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左宁不满地把她的头扣在自己的胸前,嘀咕着:“他有的我也有,怎么也不见你看看我。”
“我看你都看得快要吐了,怎么没有看你?”魏忻轻笑,随即还是拉着左宁走了进去,还不忘边走边打电话给公司那边留门。
两人并排着走到饭桌前,那上面摆放着的丰盛魏忻和左宁则都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感觉什么不同,仿佛他们每次来都是这般的彩色。
因为当初左回骏曾经利用过自己的关系找来了几个军区著名的医生才得以保住魏忻,所以左宁自认欠左回骏一个人情,而魏忻也是为了点滴之恩,才答应首长每逢周六都要带左宁回家吃饭。
刚开始左宁怎么也不答应魏忻和他一起去,那个让人压抑的地方,是他从小到大的噩梦,但是他的固执始终抵不过她的。
当左回骏第一次见到年长的儿子在魏忻的陪同下一起走进了家门口的时候,他的眼眶顿时有片刻的湿润。
他一直是对左宁充满歉意的。
关于儿子的童年、儿子的压抑、儿子的不愿意,那些他以前因为工作忙碌而忽视的东西,因为他的一次错误而让他遗憾了钟声,待到明白过来时,儿子已经恨他入骨。
“以后常常回家吧。”
吃饭期间,左回骏只沉默地说了这么句话。
魏忻愣了愣,筷子举到了嘴边却硬是没有咬下口,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宁,他的手也是僵在了半空中,脸色却十分难看。
“我说过,因为是你救的人,所以我答应你以后每个星期六回家,但是现在呢?你也要像对母亲一样包办我的人生吗”“左宁再也吃不下去了,索性丢下筷子,双手抱胸,一脸嘲讽与冷笑。
“你怎么说话的!”
在外人面前被这样反驳的左回骏也生气了,“为什么你总是在介意以前的事情!如今你在左家过得那么好,却依然出去工作,我又何尝反对过你一分!”左回骏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痛心,“我的要求并不多,只是偶尔回来吃个饭,难道就那么难?”
左宁冷笑,他站了起来,同时魏忻也站了起来,却听见左宁说:“早在妈妈死的那一天起,你在我心底,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父亲了,”左宁越过桌子直接抽起魏忻的手腕,略带强硬地把人抓到胸前,“一个星期一次已经是极限,因为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我的家,也请您不要再利用她的善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的确有点笨,但这也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您再派人来打扰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妥协。”
看着摔门离去的左宁,左回骏重重地喘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明明一顿饭都还没吃完,他们两父子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有股悲伤渐渐蔓延上左回骏的眉宇。
魏忻小碎步地跟上,从一出了警卫区的位置左宁就放开了她的手,沉默地一个劲向前走。
看着他倔强的背影,魏忻心底叹息一声,终于小跑几步抓住了他的手。
左宁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良久,在魏忻同样的固执中,他才慢慢开口,和平常无异的语调,声音却有些嘶哑:“我真不懂,为什么他从来不愿意承认都是因为他,妈妈才会郁郁而终。”
“左宁,你别这样……”魏忻无奈地轻叹,这样的左宁她不习惯,也不擅于安慰,有的事情,别的人可以窥探,走出来却只能靠自己。
“妈妈死的那天,他明明就在同城,也明明知道了妈妈……的消息,但是却因为正和大妈出席军区的首演仪式,拒绝了通讯兵的请求……”左宁嗤笑一声,“他不敢告诉全世界他除了自己的妻子之外还有一个女人,甚至和那个女人还诞下了一个孩子,私生子……可他即使那么懦弱,妈妈都还是……那么爱他……”
左宁可悲地又想起了那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一幕,那他曾经告诉过自己要深深记住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