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窗外不停变换的场景,萧桓的表情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认识她的时候他还那么年轻,却已经是意气风华,锋芒毕露。
拳头情不自禁地握紧,萧桓深呼吸,逼迫自己不要再为了那个女人而感到心慌意乱,这不是他,他应该是理智的。
十五分钟的车程,说快不快,萧桓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父母亲和奶奶。
“哟,这下子不环游世界了?”萧桓笑着对奶奶打趣,随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萧桓,”萧庭脸色不变,在众人的沉默中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说?”
在商场上几十年来打杀而凝聚成的气势是无人能敌的,萧庭一句话就把萧桓的插科打诨全部打碎,逼迫他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眼神蓦地着力,无声地压迫让在场的人都不禁担忧地皱起眉头。
毕竟萧庭真的很久没有那么生气过了。
当初知道儿媳妇被那人接回F市的时候他大发雷霆,险些派人到C市去把那混账儿子抓过来,后来……那个人竟然亲自打电话给他,离婚的事情在他口中说出来显得无比压抑,认识了那个男人这么多年,萧庭何尝不知道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隐忍一肚子郁闷等儿子回来说清楚,可是儿媳妇回来都那么久了,他竟然还没打算回来解释。
积压的怒气一旦释放,那个威力是恐怖的。
可是从小到大,萧桓除了在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别的都忤逆成习惯了,闻言也不过扬了扬眉头,云淡风轻地道:“能有什么事啊?这个结果你们在逼我娶她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料到了,现在不过是提出离婚的人是她不是我,也有必要惊讶成这样?”

第三十七章(出书版)
“离婚?”萧庭闻言气得冷笑,“你这混账要是让你听听之前你和小忻传出来的那些恩爱事迹你还会这样说?你怎么不说是你负了人家,人家这会儿不要你了。”
“你也会说是传言,”萧桓也学着他老子的模样冷笑,“在人前装模作样有什么难?”
“装模作样?”萧庭沉下声音,眼睛犀利地看着萧桓的每一个眼神变化,然后问,“真的,一、点、真心都没有?”
萧桓竖起眉头,回瞪他。
心底却像堵了一块什么,半响,他“哼”了一声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那个女人现在是铁了心要离婚,而且您老也同意了,我没理由把她给留下来。”
“好了,你们两父子就别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小忻的事……哎,我们也不太清楚,魏家的人一把她接回来就把人给藏了起来,我想见也不让见……儿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谈到儿媳妇,萧母总是心疼的,她一结婚就跟着萧桓去了C市,人生地不熟的,看儿子的样子也知道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丫头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如今闹得离婚,绝对是有什么理由的,但是人也见不到,就更不用说能劝说什么了。
“离婚协议书我带来了……爸……”
萧桓欲言又止。
萧庭站起来,拍拍裤子:“到书房来。”
“混账!”萧庭听完全部事情的经过后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就算是那个情况,也没有理由把小忻一个人安在那儿!我看你是关心则乱!糊涂!”
见父亲气得胸膛都在剧烈起伏,萧桓颓然地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眉宇紧皱:“那是因为我知道那姓左的一定会来!事后我也找人去查了,也证实了她被送到就近的大医院,除了受寒之外没什么大碍!”
一想到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叫了阮丝皖出去还叫了那个男人……那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件事原本后续的思量,气得都快疯了,她以为他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阮丝皖怀孕的,要是阮丝皖因此一尸两命了,他……不能让她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下面的人说她只是受风寒的时候他非但没有安心下来,相反,心中那股阴霾便久久没有散去,他搞不懂那纠缠了他那么久的不安是源于什么,但是他一再派出的人都只查到这么些,他也只能认了。
但是离婚……他从没有想过。
即使在那一夜,她和左宁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动过那个念头。
他以为她也是的。
他以为那是他们的默契。
因为……就算那么多次的互相拌嘴,互相伤害,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不是吗?为什么自从左宁出现后就什么都不同了?
“你呀……”萧庭低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一看就知道是已经动心的了,但是奈何他对情爱一向太固执,认定了的事情就很难挽回,“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魏长云的儿子!”
“妈听到这句话一定伤心死。”
萧桓艰难地扯了扯唇角。
“混账!那是因为你和魏长云当年一样!死要脸!还很后知后觉!”萧庭又被气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萧庭缓过气来,问道。
“……不知道,”萧桓呼了一口气,眼神又黑又沉的,“但是总要见一面再说,如果……她真的选择了别人……我怎么留?”
最后那一句,仿佛是他自言自语。
门外,一双犀利的眼看了一眼门口,思索片刻,最终悄无声息地离去。
一直窝在房间里的魏忻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她说务必要让她见见你。”
“……谁?”
“萧老婆子。”
父亲的话,让魏忻微愣片刻。
“……嗯。”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
她是来干什么的?来给萧桓说话?不可能,从一开始她就反对他们结婚……那么……是为了什么?让那个一向对自己有成见,自己却又不愿讨好的老人来见自己?
从床上爬起来,魏忻看了看窗外,F市的蓝天,澄澈地和她此刻的心完全相反。
身子很冷,自己触手之处也是一阵冰寒,魏忻默默裹紧自己的身体,逼迫自己忘记刚才的噩梦。
下午的时候,魏忻搭计程车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萧老奶奶定了一间高级包厢,魏忻经过经理带路才走到包厢里,萧老奶奶看了她一眼,对她脸色异样的苍白没什么反应,抬头示意经理出去,才对着魏忻说:“坐。”
魏忻觉得自己就像是出轨被抓的孙媳妇,不由好笑。
以前在萧老奶奶面前,魏忻总会有些战战兢兢的,但是如今……她不卑不亢地抬头,看向萧老奶奶那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奶奶,有什么事吗?”
萧老奶奶皱眉打量了她片刻,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才慢条斯理地道:“你刚小产,应该多穿一点,怎么弄地一身单薄。”
萧老奶奶的一句话,让魏忻的脑海里如坠惊雷。
“奶奶,你什么意思?”
魏忻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要那样颤抖。
她分不清自己如今是什么心情,惊讶、愤怒、屈辱……或许都有。
萧老奶奶眼神犀利地看着魏忻握紧的拳头,半响才道:“你别紧张,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你别看我虽然老了,但是人际关系这方面,却是连我儿子孙子都抵不上的,魏长云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我想查也不难。”
魏忻深吸一口气:“所以?”
“你毕竟是我魏家的媳妇,出了这样一种事我也心疼你,那小子也是个混账,但是小忻,这么些事,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萧老奶奶放下杯子,轻而稳的,眼睛一转,直视魏忻倏地苍白的脸颊,“你恨那个时候萧桓抛下了你,但是其中也有你的责任,当初我就说过以你们两个都倔强的脾气是不好在一起的,但是那个时候你们都不听,所以现在你们就因为这个而害的如今这副德行。”
萧老奶奶看起来也不愿意多谈,只轻叹了一口气:“小忻,别说奶奶不为你着想,你丢的那个也是我们萧家的孩子,我也心疼,但是……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知道,离婚也是对你们两个好,既然那小子那样伤你的心,你们……也就那么散了吧。”
魏忻这下子总算明白萧奶奶这次前来的目的了:“奶奶的意思是——我不能再为萧桓生孩子了,所以我们就散了吧,是这个意思才对吧?”
萧奶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
那一刻,魏忻真的很想笑,而她也的确笑了。
看看这个家,从一开始,这个家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心接纳她的,眼前的这个老人是,或许连家里的“爸爸妈妈”,也是如萧桓所说,不过是为了当年的恩怨和如今的利益关系才答应婚事,从一开始就是她单方面的自以为是,以为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她想要做好一个妻子,然后他们就会看在萧桓的面上接纳她的存在……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姿态摆的那么低。
“奶奶,你说得对,他这样伤我,我不会再留在他身边,但是……”魏忻抬起眼,“你说错了,是他没有资格再面对我,所以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我也不会借此欲擒故纵去想要他补偿什么,因为他不配。”
是他不配再拥有我,不配再拥有这段她努力经营的婚姻,不配再拥有她的一颗真心和全部的爱。
那些都是他弃若敝履的,他亲手把她最重要的一切踩在脚底,踩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这个家,她满怀期待入驻,最终换来一地绝望,但是她不能怨别人,是她心甘情愿犯贱,所以如今清醒了,面对这全身的伤痕,她也只能咬牙和血吞下。
那些她本来以为是一见钟情的,却原来,终不过是场游戏。
砰!
包厢门被粗鲁地打开。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魏长云和萧庭都站在门口,前者一脸风雨欲来,后者也是一脸沉重。
“爸,”
魏忻主动走向他。
“回去了。”
魏长云绷着脸,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却隐藏不住他紧绷住的身体,大手一揽,他把魏忻护在怀里,带着杀气的脸一扫房内安坐着的萧老太太,最终把视线落在萧庭抿唇不语的脸上。
“萧庭,你真是教、子、有、方。”魏长云的眼神已经到了冰冷的地步,“但是请你们以后别再来骚扰我的女儿,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挑战我的忍耐限度,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庭看了看屋内自己的母亲,视线越过魏长云,落在魏忻的脸上。
“小忻,是那小子负了你。”
他当时早就知道母亲在门口偷听,也知道她一定能查到一些他们查不到的消息,却想不到……
痛心,对这个成为自己儿媳妇如今却伤痕累累的女孩,萧庭终于后悔不该因为当初的一丝赌气而促成了这段婚姻。
“萧叔,我应得的,”魏忻牵起嘴角,“这样也好,我也能开始新的人生,萧叔……如果你还心疼小忻,就让这个永远成为秘密,好吗?”

第三十八章(出书版)
萧庭沉下眼来,最终却只能敛眸,轻点头,对这个最终有缘无分的儿媳妇做此生第一个,也或许是最后一个的承诺:“好。”
萧庭看着两人的背影,良久,才转过身来走进包厢。
“我也是对他们好,”萧老奶奶看了儿子一眼,“那丫头心死了,对萧桓也只有恨意,分开才是她的出路,而那个臭小子……要是知道前因后果,就算是活着他都会把自己逼死,趁着他俩现在感情不深,当断即断,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明白。”
萧庭似乎深吸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明白,否则今天,他就不会是一个人来这里了。
但是看见那张和那个人那般相似的脸像是当年一般透着绝望苍白,他便愈加地恍惚。
他本来以为,可以让那个人的女儿在他们家得到幸福,这是愿望,却也是私心,但是如今……她会恨他吧,他一时放任让他的儿子把她的女儿弄成这样,她肯定会伤心。
魏忻是被魏长云塞到车里去的。
“我早就应该把他们萧家赶出F市!”魏长云黑着脸咒骂出这么一句,让魏忻扑哧一声笑出声。
但是随着笑声的增大,魏忻却没有一丝停下来的趋势,魏长云一脚踩上油门,车子急刹过后停下,魏忻没有防备,险些把舌头咬掉。
“小忻,别这样。”
魏长云摸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你是想要爸爸心疼吗?要是让你妈妈看见你这样,她肯定又要哭。”
这么些天了,他给她安排的那些补身子的医疗程序她一概都没有去,自己找了一座小公寓搬了出去,却从来不再哭,不再失神,好像当年那个纯真美好的女儿又回来了,回到了还没有那段婚姻,没有那些她曾经悲伤绝望过的一切一样,他看在眼里,却忧在心里。
他宁愿她好好地哭一场,然后他把她从那个深渊里救上来,也好过像如今这样,没有入口,探不得她的心。
第一次,魏长云对自己的女儿感到无能为力。
“爸,你说,那个孩子会不会怪我?”
沉寂了半响,魏忻才开口。
却不等父亲回答,她的手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我保护不了它,甚至让它来这个世界看一眼都做不到。怀上它的时候其实我的心情很不稳定,那个时候我很乱,经常六神无主,想来那个时候,孩子就不愿意跟我了吧?”
“胡说!”魏长云抿唇,手抚摸着她的头,似乎是赌气地道,“它有什么不愿意的!能生在我魏长云女儿的肚子里是种福气,不管是男是女,它都会是我们家的珍宝。”
“是啊,我那个时候也这么想。”魏忻吃吃地笑,然后很快,就又慢慢安静下来,“但是缘分这样的东西,求不来……爸,你别担心,我以后,会好好的,可能很慢,也可能很难,但是我会试试看……彻底忘掉一个人有多难呢?我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魏长云沉沉地呼吸,最终,也只能拍着她的头,轻轻道:“对。”
魏长云把魏忻送回公寓就走了,魏忻轻轻舒了一口气,默默转身走上楼。
一步步走上楼梯,空寂的空间,她怔怔地收起了全部的笑容,眼神放空,仿佛正想着什么。
“嗨!”
头顶处,蓦地传来一抹轻笑。
魏忻抬起头。
入目处的楼梯的上方,站了一个高挑的身影,左宁在墙壁上站起身子,一身灰色蝙蝠袖毛衣和黑色长裤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走在英国街头的绅士,漫不经心间透着一股让人不自觉为之注目的美丽。
“去哪里了?”左宁走过去,自然地把脖子上的围巾虚虚地给魏忻围上,才半抱着她走进去。
魏忻的身子很冷,左宁碰到她脖子的时候也是一愣,等两人都坐下来后环顾了一下屋子的布局,就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没乖乖吃药?”
“有啊,”魏忻放松地把自己全部窝在沙发里,慵懒地就像是冬天里散漫的猫咪,“医院开的药都有好好吃。”
左宁一听就明白了:“我给你的那些补药呢?”
魏忻心虚地看了一眼橱柜的方向。
这下子左宁笑不出来了,瞪了她一眼,在魏忻举起手阻止之前三步两步地走到那个高高的橱柜前,伸手打开,果然,满满的一柜子高级补品原封不动地摆好在那里,不仅有他给的,还有很多其他左宁听过却没见过的牌子。
“额……我不是不吃,只是先放着……有机会再吃……”
魏忻苦笑。
看着她这样摆明不配合的模样,左宁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左宁扯了扯领口,“你想要怎么做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你别担心,”魏忻推他过去沙发坐下,“我的身子自己知道,而且……宫外受寒这样的病也治不好,吃多少补药都没用。”
“魏忻,”左宁忽的转身,抓住她的手,魏忻抬头,在左宁深邃的眸中看见了自己,“你想要就这么一直这样下去吗?”
“什么?”
魏忻稍带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要不要来我这儿?”
魏忻愣愣地忘记了答话。
“过几天是我的出道演唱会,演唱会过后公司会答应我一个要求……小忻,经纪人这个位置我一直都空着,现在只剩下你点头了,”左宁弯□子,让自己与她平视,他的眸似乎燃烧着某种期待与炙热,让魏忻移不开视线,“我不是在逼你,也不是要让你面对现实,要是你还做不了面对他,只要你点头,我愿意当你的盾,我会把你保护地很好……听好了,这不是交易,也不是赌约,我只是希望,你能做一个只为自己的你,你太累了,如今,你该为自己而活了。”
左宁的眸似坠满了星光,璀璨生辉,里面盛满的满满的真挚和温柔,是魏忻生平未见。
她蓦地低下头,不再看他。
左宁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太过于冲动,但是抓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小忻,在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了爱情就等于没有了一切?”
“……”
魏忻没有回答他。
“我的母亲当年是演艺圈里一个不入流的歌手,但是她很美,在那个时候,她的美吸引了太多的东西,包括那些觊觎她的,也包括……我父亲。”左宁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就在耳边,没有波澜,没有起伏,仿佛他正在说的只是一个耳熟能详的故事,“我的母亲不愿意屈服于那些人的逼迫和诱惑,有一次那些人派人去抓我的母亲,是父亲救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军委会的高层,大妈……就是父亲的妻子,那个时候也是在中央工作的,但是就因为那一场见面,母亲和父亲就一见钟情了。”
“她很爱很爱父亲,但是父亲却一直徘徊在她与大妈中,他爱大妈,但是更爱我的母亲,但是背叛军婚的后果他承担不起,因此大妈在背地里找过她,她给了母亲一大笔钱,让她离开父亲,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怀了我。”
“母亲偷偷地藏了起来,那个时候她患上了产后抑郁症,生下我后不久,她把我抱到那个男人面前,告诉他一切真相……他震惊,或许还有内疚,但是他始终没有承诺给她任何东西,包括他的心。我三岁的时候父亲把我带回家,接收了我的抚养权,却就是那晚,我的母亲就割腕自杀了……”
魏忻缓缓抬起头。
“小忻,如果我是我的母亲,那么我在知道他不可能给我爱情的时候就会离开他,也更不会给他生孩子,可是,你却是和我母亲一样的人,一样那么傻,一样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奋不顾身,”左宁把头靠在她的额头上,她的呼吸轻轻浅浅的,眼神飘了很远,是他想要拼尽全力紧紧抱住用心呵护的脆弱,“所以我不会让你变成第二个她,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任性也行,小忻,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错过就是错了,但总不会是结束,一段新的开始是你如今最该要想的事。呆在我身边,没有任何感情负担,你的工作就是捧起我,让我变成全世界的左宁,而我,作为报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成为你除了亲人以外的第一个依靠——你可以不用担心我会像那个人一样,我和他不同,我不会背叛你,永远都不会。”
他可以慢慢来,假装那不是爱情,只要她安心。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什么感情都能拯救一段无望的爱情,有的人因为一次绝望便一蹶不振,生不如死地活,但也会有人绝处逢生,把时间当做遗忘的药剂,让痛过已经麻木的心脏更加麻木,直到再也不会因为那个人的事而起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不会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盐,所以他要等,等她结痂的那一天。
然后告诉她……那些他还没到时机说出来的爱,全都藏在了他的歌词里。
萧桓想不到会在F市看到他。
左宁看着萧桓放下车窗,两人冰冷地回视,却是左宁轻扯嘴角:“下来,我们谈谈。”
萧桓哼笑一声,挽起袖子下了车。
“果然是用够了心思,追人都追到F市来了。”萧桓看了看周围,这里是萧家附近的一个小花园,因为是高级住宅区,所以在这里出没的人很少,“如果是炫耀的话,大可不必,我对你们的事情没兴趣。”
左宁转过身来,那一瞬,他纤长的大衣被风吹起了一个角。
半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上前,萧桓早有预备,伸手格开他的拳头,向后侧退半步,转瞬却不再退后一步,两人便在空地里厮打起来。
“萧桓,这一拳是我给你的,作为一个男人。”左宁猛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着萧桓的肋骨就是一拳,萧桓胸口一痛,咳了一声,再抬头时眼神已经化为了阴狠。

第三十九章(出书版)
“左宁,是你自己找死。”萧桓猛地反击,却想不到左宁这一下好不闪躲,重重的一拳打在左宁的小腹,高大的身影跌在地上,不一会儿就牵出了一阵咳嗽。
“这一拳,是代表……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她,你们之间所有到今天为止都到此为止。”
萧桓眸中顿显杀气。
他抿唇上前两步,看着左宁重新站起来,拳头却已握地死紧。
“萧桓,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你错在做错了选择。”左宁抹掉嘴角的红色,“我能这样告诉你,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喜欢她,但是你永远做不到。”
“你、该、死。”
萧桓这下子完全没有手下留情,左宁虽然也在招架着,但是明显已经开始力不从心,虽然是军区家庭出身,但是在经过特殊锻炼,真枪实战过的萧桓面前还是略显逊色,最后一下左宁伸手挡住了袭向自己脸颊的拳头,手却也受了重重一击。
萧桓粗重地喘息着,眼底仿佛带着血色。
“萧桓,我跟你赌,终有一天,你会为了你对她做过的所有事而后悔,”左宁没有再站起来,但是双眼看向萧桓的目光中却透着无言的坚定,“一切的一切……萧桓,你不值得她付出,因为你不配。”
“呵,那你呢?一个被我上过又不要的女人,左家会承认她?”萧桓站直身子,背脊却异常僵硬,“你说得对,我永远也做不到像你一样,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是非她不可。但是你别忘了,萧家的女人,即便是我不要的,也没人胆敢要。”
“你的自以为是会害了你。”
左宁轻笑,带动伤口又牵扯起疼痛。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如今,是她不要你,不是你不要她。”
萧桓脸色陡白。
“我替小忻转告你一句话——你们,完了。”
刚想发动车子,有下面的人打电话来说抓到一个在阮丝皖医院附近鬼鬼祟祟的小子,詹遇宸皱紧了眉头,暗骂那老三自己一个人回F市搞离婚的事情去了,把烂摊子都丢给了他。
虽然这么想,但是阮丝皖毕竟如今头顶着秦易的新欢的光环,詹遇宸也不得不去看一下。
调转车头来到医院,詹遇宸刚来到休息室,小的们就把抓到的那人压了上来。
少年似乎许久没有洗漱了,苍白的脸颊和瘦削的身子,怎么看都和刺杀两个字沾不上边,詹遇宸“啧”了一声,有些不耐地询问:“你是谁?”
少年犹豫地垂下眉头,半响,才道:“……我来找我姐姐,我叫……阮佩云。”
阮丝皖看着窗外发呆,突然门口被打开,她以为又是郑氏的人派来监督她的,所以没有回头。
但是直到门关上了,来人却还是不说话,阮丝皖转过头去,却蓦地白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