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线,他的手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
眼底那浓烈的某种恐惧,迅速攥住了他已经痛极的心,那是一种重要之物在慢慢远离着自己的感觉——压抑,疼痛难忍。
至起码言厉从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到现在,都没有如此真切地感觉到害怕。
五分钟后,言厉的手机收到了今天的机场监控录像。
手指快速运转,视线飞快地扫过一个个身影,最终在那一群显眼的人群中定格、聚焦、凝住……
薛皇玄。
和她。
录像中的叶辛越正被薛皇玄护着,他身边围着的十几位黑衣男人很好地把他们保护在一个圈内,那个女人的埋着脸看不清表情,却让言厉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个让自己恨到如此入心入肺的女人,言厉不会认错。
嘴角,慢慢升起一抹嗜血的苍凉的笑。
是谁说她是真的非他不可?
爱?
他此时想起昨晚她那声低地近乎听不到的话。
这就是爱?爱到她再一次,因为另一个男人再一次抛下他!
何等廉价!又何等低贱!
似乎是忽然地爆发,言厉仿佛失控似的拨下一系列号码:“给我找出叶辛越和薛皇玄的那班航班!越快越好!”
他怎能允许她离开?
她的姿态,就好似是不要他……眼眸一狠,牙齿紧紧咬住,下颔紧缩。
叶辛越,你休想!
休想搅浑他心底一池涟漪,就毅然离开!休想!他不再是五年前的言厉,他这一次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脱!他要把她绑在身边,即使相互折磨,她也只能是他的人!
电话熄灭下去,过了半个小时,言厉拿起手机,拨下了号码。
手机那头的人沉默着,却是带着一身寒气,言厉抿唇,半响才道:“她和薛皇玄出国了。”
言厉只听到那头的呼吸猛地重了许多:“不可能!”
拧着眉,言厉猛地挂了电话,把刚才的视频发送给叶景然。
不必多说,既然说不明白,那就用事实证明一切。
犹如她,用那□裸的真相,把他狠狠灌进地狱。
叶景然的速度堪称变态,不到十五分钟,叶氏的总裁就从C城的西边来到了东面,按着门铃的声音急促却极稳。
言厉走过去看门,看到的是叶景然的一脸阴霾。
他微微侧过身,叶景然深呼吸许久才收回眼底那冷然的目光,越过言厉的身子走进屋。
只那一瞬,叶景然的眸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杀气迅速迸发。
他看见了地上的那堆残迹,无比刺目地告诉着他这里发生过什么。
言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所房子有着太多她的味道,当然,还有他的。言厉并未发现叶景然极力地呼吸以用来强迫自己冷静。
一步作三步地走到言厉的面前,叶景然用自己全部的理智来维持住自己不至于向言厉大打出手,他粗喘着呼吸,一字一句皆问的清晰无比:“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家,此时充满了哀伤的味道,叶景然多么希望这不是叶辛越留下的。
第五十二章
“做了什么?呵呵,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对我做了什么?”言厉冷冷地回视他,语带嘲讽,“她从一开始就骗我!一次又一次!叶景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整个叶家都把我当做笨蛋!你妹那肮脏的身子你们叶家都……”
话音未落,拳风骤近,猛而烈的拳头扫到言厉的嘴角,他高大的身子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叶景然被气得不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眸如刀,恨不得一下一下剜掉这个男人身上的肉:“这一拳,是打你的出言不逊!”
他再不忍耐,冲上前替那个让人心疼的妹妹教训这个愚蠢的男人,拳拳到肉,言厉只能下意识伸手格开一点,却因为叶景然接下来那番失控的话而滞住:“你这个混蛋!小越爱了你那么多年!她从一开始就爱上你!她为了爱你,败落自己的名声只为等你五年!你如今给了她什么?!你强迫她?!你是不是强迫了她?!”
以往的优雅和从容如今全变成了要将人置于死地的狠戾,言厉在他的拳头下勾起唇角,哼道:“一个男人痛苦的时候,要让女人痛苦,最好的方法是什么?”身上的拳头顿住,叶景然僵住身子,猛地闭眼站起身,拿着手机冲出这个家:“我真是……瞎了狗眼!”
言厉躺在地上,可是刚才叶景然的话还是缠绕在她耳边,渐渐扩大,隐有窜进那空洞的心的感觉。
……小越爱了你那么多年!她从一开始就爱上你!她为了爱你,败落自己的名声只为等你五年!……
……从一开始……爱……?
言厉忽然笑不出来。
他的嘴角勉强僵住。
不会的,那个女人。
爱?
怎会?
但是心底的痛和慌张,让他慢慢凝起眸,他忽然一个跃起,拿起外套便往街上冲。
高大的路虎在高速公路上奔驰,言厉凭着刚才勤卫兵所说的地址开去,最终在一个昏暗而糜烂的角落停下。
抿唇,他连车门都没有锁,直接闯进去。
保安们见势不妙,忙拿出警棍阻拦着:“先生,你再闯进去我们就要报警了!”
言厉半分钟内打趴下门口几个保安,看着他们呲牙咧嘴,他冷声回道:“我就是警察!”
他走进去,见到的是一张张颓败而疯狂的面庞,男女纠缠,接近半裸,他们来回舞动着宣泄着在这个大城市里漂泊的寂寞。
言厉握紧拳头,他的心从刚才见了叶景然开始就有些慌,他不懂,明明是那个女人伤了自己,自己为何还会为她感到疼。
正冷峻着一张脸站在原地,一位经理模样的男人走过来,毕恭毕敬地道:“言少爷,我家少爷在包厢等你。”
言厉收回视线,随即点头。
跟随着经理到达了一道无声的走廊,再进去便是一个小型吧房,他一眼便望见了坐在吧台前一脸妖孽的男人。
言厉隐忍着走过去,直到来到周勖面前。
“告诉我,薛皇玄和叶辛越发生过什么?”直觉告诉他,他所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想起叶辛越初见薛皇玄时的反应,叶景然在听到叶辛越跟着薛皇玄离开的语气,还有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底分明是闪过了一点思绪。
言厉忽然杀气毕显,他从腰间掏出手枪,指向了周勖的额头:“说!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周勖却好似一点都不怕,他抬起头,额中间正对着冰凉的枪口,他却笑了:“把人弄丢了才来找我了解真相吗?”
真相?
言厉的身体颤了颤,险些站不稳。
但是握着枪的手依然不变,声音虽已变调,却是更沉,更冷:“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哦。”周勖仿佛看见了一件好玩的事,他蓦地低笑,用手指格开了枪口,径直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已经僵在原地的男人。
“你知道薛皇玄是我的主人了?想必也知道我从小就在薛家长大。”他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他的双眼变得氤氲,仿佛陷入某种思绪,“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她十四岁那一年,在薛皇玄城环郊区的一所房子里,在他的床上……”
言厉转身,眼底满是隐忍不发。
可是下一秒,他当即目眦尽裂。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全身都是血,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她不说话,眼底……呵,空白一片,那头狼就蹲在她的身边,用爪子圈住她,那些血痕由此而来。”周勖满意地看着言厉的眼从一开始的疼、痛、到最后的……惊怒,他的脸色一霎那褪去,面如死灰般地望着他。
勾起唇角,周勖继续道:“我那个时候只知道薛皇玄从外面带来了一只宠物,却没有料到那是个人,还是个女孩。我去到她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体都是颤的,那头狼……唔,是薛皇玄的宠物,是一只从小跟在他身边的黑狼,吃人肉长大的畜生。”似乎想起了某种场景,周勖嫌恶地皱起眉,“那头狼是跟着薛皇玄最久的一只宠物,薛皇玄一向很残暴,他用人肉喂养他,甚至连女人都给它干,让狼虽有血性却能很听他的话。我亲眼见到那头狼和他一起分享小越的身体,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一脸煞白地被那头畜生触碰自己的身体,那个时候我就想,薛皇玄真的挺变态的,也是因为那一天,我就很想帮那个女孩。”
言厉不动,他只是静静地听,每听一个字,他的心就冷一分。
到现在,彻骨的寒冷。
“薛皇玄一直在用很变态的手段来驯服她,我帮她逃脱后她自由了一段时间,却还是被他找到了,但是这次他没有再囚禁她。”周勖顿了顿,才道,“其实这和你有关,你知道吗?薛皇玄很讨厌自己看中的猎物被人弄脏,而你,碰了当时还是他猎物的小越,薛皇玄曾经要杀你,当时莫说是一个言家,就算加上叶家也抵不过薛家的势力,最后是小越主动爬上了他的床,被他折磨了几天才保住了你的命。”
言厉想起了,高中的那段时间,叶辛越曾经不知所踪了好几天,他和叶家一起找,却不见丝毫痕迹,叶青华当时差点就要掀了C市找人,却在他们要联系军区大队的时候,叶辛越忽然出现,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笑着说:“搞什么啊?我和朋友出去几天你们就军区大队了?那我要出去旅游你们要不要把情况报告到国家去找人啊?”
那个时候,他恨极了她的没心没肺,天知道他为了找她已跑遍了C市,那心急如焚和觉得被她玩弄的愤怒却在她的笑靥下迅速消去。
原来那个时候,她正在……
言厉不敢想下去。
“那么之后,逼我离开,也是……”一出声,言厉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沙哑到这种地步。
周勖看也没看他:“这对于当时来说是最好的办法,最起码小越是这样想的。只可惜……其实小越早就和陈源认识了,你知道吗?就是他一直把你的情况秘密告诉小越的,当然,他会死也是因为这件事。薛皇玄何其聪明,C市大大小小布满他的眼线,他很生气,所以亲眼让小越看着陈源被那头畜生撕碎到连渣都不剩,只是因为她告诉了陈源,她爱的是你。”
所以,她才会用那么痛苦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在说出那声喜欢的时候,她的目光才会那般压抑深沉?
傻女人……傻女人……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找他?
为什么放任自己一个人坚强……
为什么……让他这样伤害她自己……
言厉猛地低头,一拳锤向一旁的玻璃吧台,哐啷几声,碎片映照着一个已经颓丧男人的脸,散落在地上,是那个女人的心,还是他的?
手被大大小小的碎片刺伤,但此刻,他竟感觉不到痛。
是这双手,狠狠地蹂躏她,把她的爱和希望,全部辗碎。
是他……用不信任来破灭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系。
再见时,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自己一次次的言语中伤?又是怎样胆战心惊地强撑起一抹没心没肺的笑在原地,和他一起倒数着自己的幸福?
又是如何在他身下被强迫,不顾一切地说出爱,只为换他的信任和怜惜……
而他,一直被她保护着,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当初她每一次在因他受罪的时候,他在哪里……
她心如死灰的时候,他在她身上驰骋,她那时在想什么……
想什么……
都不重要了,是吗?
所以,她离开了?
宁愿和一个把她一切都撕毁的男人离开……不,撕毁她一切的人,应该是他。若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强迫自己去向那个男人膝下承欢,不会任自己再受伤害。
捂着脸,他军绿色带着血的衬衫在灯光下显得十分孤独。
周勖看着他一步一步离开,那个强大到足以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男人,如今,竟然连走路,都走不稳。
他帮那个傻女人惩罚了他,心底却仍旧是一片空落。
他最早知道她被薛皇玄带走的消息。
这一次,她是自愿离开,他已经没有立场和理由去阻止。
充其量,他不过是帮助过她,理解她,却不能真正地救赎她的……朋友。
他想替她痛,却没有资格。
因为她不爱他。
小越,见到他如今这样,你是否好过了些?
在叶家和言厉找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叶辛越已经踏入了北方孤狼的地方。
准确来说,自从她踏上了意大利的土地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进狼窝了。
“先在这里安顿一下,我们三天后去加拿大。”
薛皇玄微笑着横抱起她下飞机,被言厉这样折腾,叶辛越没有个三五天是不能走动的。薛皇玄不知是该欣喜还是愤怒,但是这个女人第一次不反抗地,必须要依赖着自己否则便寸步难行的感觉,真的很好。
若是能一生一世这样,他觉得很不错。
嘴角微微勾起,他的笑此刻是暖的,但是叶辛越却已经无心去看了。
心太累了,空了,便谈不上情感的起伏。
她埋首在薛皇玄的大衣里,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股动物的野性气味,是狼。
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薛皇玄察觉到了,把她抱得更紧些:“冷吗?”此刻的意大利,是冬天,寒风簌簌,却是薛皇玄觉得最温暖的一个冬季。
丝毫不在意她一句话也不回自己,薛皇玄朝主宅走进去。
这里从四年前就已经是他的了,薛家前任家主,他的父亲,在自己的亲生儿子的逼迫下,提早退了位。
这是一场顷刻间的风云变换,只一个晚上,意大利的主事者已经变更了姓名,那些苟喘的野狼,在那一夜见识了一个少年残酷到极致的手段与能力。
无人敢反抗。
所以当薛家的佣人打开门,却见到薛皇玄正横抱着一个女人款款走来时,都不禁一个腿软,忙走上前去:“主人,我们来吧……”
说惊恐,是因为这个一向见血微笑的男人此时竟然如此温柔地对怀中的女人笑着。
在这里的佣人,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活着,佣人被丢下去喂畜生的事情时有发生。
薛皇玄的女人很多,作为宠物被进献的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从来没有一位能如此安然地躺在这个人的怀里,甚至对他的许多问话置之不理。
薛皇玄看都没有看她们,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身后的助理示意佣人们退下,也跟着去了房间,却在门口停住,分别守在不同的位置里。
“小越,想吃点什么?你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了,吃一点……”
“小越,身子脏了,我帮你洗洗,好不好?”
“小越,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我想听你说说话……”
仿佛乐此不疲,薛皇玄始终带着十足的耐心与她攀谈着,她不应,他就自言自语,眉目间带着的一丝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不大冰冷。
他把她横抱起到浴室,挽起袖子为她洗漱。
因为那个男人留在她心里和身上的痕迹都去不掉。
他小心翼翼地擦着,偶尔亲一亲她的发顶,然后再逗弄着啃上她的脸、脖子、颈……
终于,叶辛越挡住了他欲要落在自己胸口的唇,一抬头,便见到了一脸得意的他正笑着:“终于肯看我了。”
……你终于看我了……
叶辛越想起那一天去见薛皇玄,那个男人满脸醋味地捧着自己的脸,说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薛皇玄,你别逼我。”她低叹一声,脖子向后一靠,疲累地不想再动。
薛皇玄也没有再继续,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摸摸鼻子,他笑着继续,却已经安分了下来。
抱着她回床上,仔细端详着深色床褥上躺的穿着自己白衬衣的女人,她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有种让人不忍触碰的美感;卷曲的长发和她的人一样慵懒地散落在床上,他不禁挑起一缕,轻闻一下,终于是和他一样的香味。
“睡吧,醒来之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躺下去,从背后拥住她,禁不住她满身的淡香,他满足地睡去。
接连几天,言厉满世界地找着那个被他亲手伤透的女人的踪影,可是每每都是以失败告终。
偏偏最近部队因为一年一度的大规模军演在际,言厉只能咬牙回部队。
作训场上,完全统一的军绿色训练服,整齐划一的步伐和一张张刚毅坚强的脸以分组的形式分散,但是却隐约可见规模的庞大。
炮兵营和空降兵今天有跳伞任务,所以场上的人比以往来说更要少,言厉站在太阳下,犀利的眸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身子,目光如剑,可是被看的人却是眼都不眨的目视前方,等待下一个指令。
三个小时的高强度军姿让他们身上的水分遇到寒气迅速蒸发,一个个呼出来的气都仿佛能被这温度凝结,但是分明身上就是有汗的。
见言厉终于抬手,身旁的向北才默默松了一口气,大声下着指令:“326全体!左转!原地休息一刻钟!”
真是快要疯了,最近队长的情绪摆明了的阴沉,训起他们来哪是一个不要命可以形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惨的都是他们!
摘下作训帽,向北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只觉得喉咙火辣辣地,难受极了。
目光情不自禁放远。
言厉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
他周围的气场是比周围的冰雪更加冷然的温度,可是却更多的是……悲伤?
向北皱了皱眉,怎么可能,他可是猎鹰。
但是分明,那依然挺直的身影,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好不容易一天的作训计划结束了,特种队员们都拖着快要散掉的身体回宿舍,言厉看着他们一个个老子老子地挂在嘴边埋怨着,然后默默朝大门走去。
无论一天的训练多累,他都会回那个家。
还记得知道一切真相后,他回到那里,却是连握着门把的手都在抖。
他不敢进去,怕里面的狼藉撕碎了自己。
开车回到家,言厉打开家门,屋里很整洁,犹如那个女人平常在家收拾的模样。
他把一切都还原成原样,把这里恢复成那个夜晚前。
但是触及到冰冷的空气时,言厉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为,她再也不在了。
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不开灯等着自己回家。
是没有了她在的日子,言厉才终于知道,抱着寂寞和害怕等着一个人回来,是多么折磨人的事情。他的小越,又是怎样在没有了他的夜晚苦苦等待?又是怎样,在与他共有了一个新家后冰火两重地等着他回家?
没有洗澡,他便倒在了软绵的大床上,还记得当初他抗议了许久,因为他睡惯了硬板床,软床对脊椎不好,但是当时见她一个皱眉他就软下心来。
平躺在大床上,他侧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指间摩挲着屏幕上的名字,却只是抚摸。
他已经不能再拨通这个电话了。
她的手机,此时正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兜里。
“……这次,换我等你……我等你回家……”他的手,连带着手机熟练地按在抽痛的地方,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疼痛,“回来……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最起码,回来让我说一声对不起……
最起码,让我见见你……
最起码,告诉我,你已经恨我,不然我永远不可能放弃……
小越、小越……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细密而缱绻地在心底呼唤着这个名字。因为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叫出这个名字,只觉得自己如果说了,心脏会更痛一分。
所以只能像那之后的每一晚,睁着眼睛,心痛地呢喃:小越,求你……回来……
半个月后,郑凛叙在C市中央举办婚宴,其规模宏大,完全照搬英国皇室婚礼,欧式彩礼和自助式礼堂,但是琐碎布置就投下了几千万的资金,还不算婚戒和礼服是全国知名设计师独家订做,被媒体称为世界上最奢侈的婚礼。
婚礼从秋天已经秘密筹备,郑凛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要给自己的爱人,世上独一无二的婚礼。
因为郑氏股东的身份,郑氏五少早早到场,詹遇宸和萧桓站在门口笑着宴客,纪若白拉着好不容易哄回来的那只小白兔躲在角落里喂食,言厉见自己没什么事可做,便退到一个不显眼的地方,默默地饮着酒。
难得一身正装的他就算站在角落,那一身不可掩盖的狂野和沉静的双重气质却不能被掩盖,引来许多在场的女士们感兴趣的注目。
可是言厉却丝毫不自觉自己无意而懒散的模样引来了在场不小的风波,他看着被布置地完美如童话的婚礼现场,只觉得心中一片苍凉。
他是再也不能笑出来了,那个女人,离开的时候也一并带走了自己的心。
“厉,怎么站在这里?不出去么?”一旁有一个女人款款走来,红唇微挑,扭着蛇腰走着猫步过来,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手工西装的领口,挑逗意味浓烈。
言厉斜眸看了看她,才认出了眼前这个女人是他以前的床伴之一。
呵,所谓名媛,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高级场合的□,只要有权利有金钱,她们就能躺上谁的床,任予取舍。
在场的许多高官子弟都一样,披着虚以伪蛇,游走在利益和金钱之间,不能脱身。
言厉忽然十分厌恶这样的场面。
但是他今天不得不来。
说实话,自从那个女人离开,他就拒绝出席各种大小晚宴,一个月时间,他除了用来寻找她的存在,就是开始拼命地忙碌,军演在即,他不已经不能再偷懒下去。
见言厉瞥了自己一眼又无声地转开视线,女人的表情有些僵住,她在名媛之间算是比较有声望的,样貌地位皆是上等,许多人求与她共度一晚她都不屑于理会,只有这个男人,如此优秀,才配让自己一见倾心。
虽说圈子里都传出来郑氏五少爷性格大变,私底下的玩乐都不再参加的消息,但是她不信,她只信自己亲眼所看。
好不容易恢复刚才自信的笑容,她陪着他望着会场,试探性地道:“今晚应该很早散场了,不如来我家喝杯咖啡?你很久没来我这儿了。”
言厉不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暗示和埋怨,嘴角冷冷勾起,他放下酒杯双手插兜,高大的身影散发出疏离而冷漠的寒意,他看着女人柔媚的脸,毫不留情地道:“以后不要再缠着我,否则别怪我给你难堪,我很少为难女人。”
然后便抬脚,向休息室走去,无视了身后由白变青的女人的脸。
休息室里,郑凛叙正伸长长腿坐在软沙发里,身前的玻璃水晶桌上安静地放着一份文件。见言厉目光灼灼地看着文件,郑凛叙笑着道:“拿去吧,我早就想给你了,但是最近因为婚礼的事情害得我整日不得安生。”
郑凛叙微笑,虽说着那样的话可是表情却是真切的满足。
“这是……”
言厉走过去,拿起文件一份份翻起来。
“小越公司的资金运营表,这是她离开前在公司运转的资金细目,她用了老四的资料联合郑氏去打压薛皇玄在中国的物业,打算逼得薛皇玄在中国待不下去,当然,她失败了。”郑凛叙无声的观察了言厉的表情,随即不禁叹息,“老五,这次真的是你不对,小越虽然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她不好在先,但是老五,女人的信任和安全感是男人给的,我相信你会懂。”
言厉无声地敛眸。
没错,是他逼她上绝路。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手,不自觉地用力,他不知道是想把这一切都撕碎还是要撕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