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少女仍嫌不够,继续说道:“这位小郎君,真是对不住,惊了您的马,还耽误了您的行程,我、我这就起来!”
粉衣少女故作坚强的要起身,结果屁股刚刚离开地面,她就“哎哟”一声轻呼,重新坐回地上。
她赶忙扶住膝盖,“不经意”的露出了粉色裙摆上的点点血迹。
“哎呀,小娘子,你、你都流血了,腿上定是受了重伤!”
程叔果然看到了那抹血迹,惊呼一声。
旋即他扭头对王令齐道:“你看,你把人都撞伤了,这会儿还要以势压人,欺负一个柔弱女子吗?”
王令齐满眼不可思议,这人不是傻子就是瞎子吧?
他什么时候以势压人了?
什么时候欺负柔弱女子了?
从事发到现在,他就跟女子说了一句话,好不好?!
王令仪微微眯起眼睛,眸光在粉衣女子身上转了转,而后道:“不管怎么样,先给这位小娘子治伤最要紧。”
粉衣少女赶忙道:“没、没关系的,我、我没事!”
说着没事,她还时不时的吸冷气,显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程叔见状,又要帮女子出头。
王令仪却抢先道,“阿齐,还不赶紧去后面把徐太医和刘医女请来!”
程叔和粉衣少女都是一怔,啥?太医?还、还有医女?
话说,谁家出行还会携带太医和医女?
怔愣过后,粉衣少女眼底闪过一抹懊恼:她什么都算到了,偏偏漏算了这一点…
第114章 聪明人和二傻子
寻常人家当然不会有太医和医女随行。
但王家是寻常人家吗?
不是!
别忘了,王家还有个超一品懿德夫人,圣人最倚重的乳母赵氏哩。
五年前王家阖家返乡。
圣人担心路途劳顿,赵氏的身子受不住,便特意从太医院选了一个太医、两个医女随行,以便随时照顾赵氏。
正巧这位太医也是梁州人,这趟差事,既是公差,也全了他的私愿,他十分乐意,对赵氏和王家人也十分尽心。
也多亏了这位太医,唐宓那次重病才能有惊无险的度过。
两年前赵氏要去“礼佛”,按理,徐太医和两位医女都应该跟着她。
但赵氏不耐烦身边跟这么多人,便只带了一个医女,太医和另一医女依然留在王家。
这次唐元贞返京,赵氏也要归来,所以徐太医和医女们也该回京复命了,就跟王家一起上了路。
有太医和医女在,王家上下都觉得分外有底气。
尤其是遇到今天这样的场景——
好,你说你受伤了?
没问题,不管是不是咱们的错,咱们本着人文主义关怀的原则,直接出动太医给你诊治!
够意思了吧!
很够意思,但明显不是粉衣少女所期盼的。
她赶忙说道:“不必劳烦太医了,我、我的伤并不严重!”
说着,她就要起来。
许是坐得时间有点儿久,她的脚麻了,猛的一起来,竟又跌回地上。
“哎呀~”
这回是货真价实的呻吟。
程叔见状,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粉衣少女扶住。
粉衣少女看着柔弱,身材却很不错,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胳膊、腿儿什么的更是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程叔的手扶着少女的胳膊,他的胸膛包裹着少女纤细的腰身,他感觉自己抱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棉花。
没错,还是带着醉人香气的棉花。
从未跟异性有如此亲密接触的程叔顿时涨红了脸,结巴着问:“小、小娘子,你、你没事吧?”
粉衣少女眼底闪过一抹懊恼,但抬起巴掌小脸时,又是那副惹人怜爱的可人儿模样,“多谢郎君,我没事!”
说着,她挣扎着离开程叔的怀抱。
怀里空了,馨香柔软的感觉也没有了,程叔颇有些怅然。
就在这时,徐太医和医女已经提着药箱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谁受了伤?”徐太医四五十的模样,头上戴着短脚蹼头,身上穿着家常的圆领襕袍,脚上乌皮靴,人略胖,一说话就笑,看着十分和蔼可亲。
“徐太医,您快来给这位小娘子瞧瞧吧,她似是伤了腿。”王令齐三步并两步的跑到徐太医跟前,抓住徐太医的胳膊就往前拽。
“哎哟,齐小子,你给我慢点儿,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经不起你折腾。”
徐太医在王家住了五年,跟几个小辈儿十分熟悉。
尤其是性子跳脱的王令齐,三不五时的跑去找徐太医要金疮药,两人的关系更近几分。
“老爷子,您就快些吧。”
王令齐只想快点儿解决完这件事,也就没像平时那般跟徐太医胡侃。
“哎哎哎,慢点儿慢点儿!”徐太医嘴里念叨着,脚下却不慢,很快就到了近前。
“是这位小娘子受了伤?”
徐太医习惯性的先看了看病患的面色,然后蹲下/身子,又将目光看向伤处。
唔,出了血,确实受伤了。
不过,最好还是要露出伤口,以便他能准确的判断伤情。
徐太医将他的要求说了出来,粉衣少女还没说什么,程叔先开口了,“这样不妥吧。男女有别——”
“屁的男女有别,在医生眼中,只有病患,哪里有什么男女之分?”
王令齐看不惯程叔假正经的模样,当场喷了回来。
徐太医满意的看了王令齐一眼,“孺子可教!”
王令仪却道,“这位小娘子到底是个女子,且伤的又是腿,确实不好让个男子诊治。这也无妨,我们还有医女。”
说着,王令仪冲着医女点了点头,“有劳医女了!”
医女微微一笑,她最擅长的是妇科,但一些简单的骨科、外伤,也难不倒她。
“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王令齐扶起徐太医,没好气的冲着程叔嚷道:“哼,瞧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娘子是你什么人呢。哎,我刚才都气糊涂了,都忘了问,你是什么人?”
“你少血口喷人,我与这位小娘子素不相识,我、我是跟同窗一起来城郊踏青,碰巧遇到罢了。”
程叔仿佛被王令齐说中了心事,有点儿恼羞成怒。
平日里,他很少炫耀自己的家世,但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他脱口道出自己的出身:“我是谁?我乃清远侯第三子,程叔!”
说着,他还不由自主的瞥向那粉衣少女。
令他失望的是,粉衣少女一直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其实程叔没有看到,在少女低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异彩。
清远侯?
这个二傻子竟是个侯门子弟?
看来自己这趟是来对了,京城里果然处处都是贵人哪!
医女轻轻按着少女的腿,一点一点的确认,“是这里疼吗?这里?还是这里?”
少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每每听到医女询问,她都摇头。
最后,医女的手已经按到了她的膝盖。
直到这时,少女才轻呼一声,“疼!”
医女掀起她的裙子,细细看了看,道:“无妨,没有骨折,只是擦伤!”
程叔却仍不放心,追问道:“真的没事?”
医女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若不信我,可以去京里寻任意一家医馆。哼,不过是个擦伤,弄得跟骨折了一般。”
医女是皇家供奉,慢说平头百姓了,就是程叔这位所谓的侯门贵公子,她也不放在眼里。
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纸包和白瓷瓶,医女都丢给粉衣少女,“纸包里是上好的金疮药,止血化瘀最是有效。白瓷瓶里的是御用的雪莲膏,是修复伤疤的灵药!看在阿齐的面子上,都给你吧。”
真是便宜她了,这么好的药,寻常勋贵人家都难得一见。
王令齐赶忙凑上来道谢,“多谢医女!”
医女朝他笑了笑,然后起身与徐太医一起离去。
“哎~你、你怎么说话——”程叔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不就是个医女嘛,居然用鼻孔看人。
王令齐仿佛听到了程叔的心里话,阴阳怪气的说:“医女?切,你真当刘医女是寻常医女?她可是太医院的供奉,正六品!”
程叔哑然,他自己还没做到正六品呢。
粉衣少女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家的来历这么大,随行的太医和医女都有品级,那他们自身的官衔还不得大得惊人?
想到这里,粉衣少女愈发坚定了方才的想法:这条鱼太大了,她、捞不起!
第115章 意想不到的人
王令仪见弟弟只顾着跟程叔置气,全然忘了正事,便自己走上前。
他蹲下/身子,目光与少女平视,温柔的说:“所幸小娘子伤得不重,我们也就放心了。不知小娘子家住何处?我们派人送你回家!”
粉衣少女赶忙推辞:“郎君太客气了,我刚才说了,今天的事是我的错。你们已经请医女给我治了伤,还留了上好的药,这足够了。郎君不必再费心送我回家了。”
开什么玩笑,她家距离京城二三百里呢,若是任由这家人将她送回家,有些事儿,还不得露馅啊。
“小娘子,这——”王令仪一脸的为难,又故意扭头看了看自家那一长串的车队。
粉衣少女多聪明的人哪,如何看不出王令仪这动作的潜台词,她赶忙道:“郎君还要赶路吧?哎呀,都怪我,生生累得诸位耽搁了行程。”
说着,粉衣少女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就要往路边避让。
王令仪不着痕迹的躲开,连少女的衣摆都没有碰到。
程叔却赶忙围了上去,想伸手搀扶,又想到“男女大防”,最后只得张着双手护在少女身后,小心翼翼的陪她走到了路边。
王令齐不想再耽搁下去,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追上少女,将荷包递给她:“你既然不肯让我们送你回家,那么就收下这些银钱吧,权当我们赔礼了。”
粉衣少女连连推让,“不可,不可。我、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
她目测,荷包里是一整个硬块,联想到之前王令齐在客栈的豪爽,她敢确定,这里面应该是银饼子。
唔,重量嘛,应该不低于十两!
王令齐没了耐心,娘的,不过是个小事,他们却在路上耽搁了半个时辰,这都正午了,阿娘和猫儿早就饿了吧。
再磨蹭下去,饿坏了阿娘和猫儿,就是他的罪过了。
王令齐直接将荷包塞进少女的手里,硬梆梆的说:“要么让我们派人送你回家,要么就收下这银子。”
说罢,王令齐故意瞥了程叔一眼,冷声道:“省得又有‘好心人’说我们仗势欺人、不管伤患死活之类的混话!”
程叔知道王令齐说的是他,但他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依然昂起头,自认为傲气十足的回视王令齐。
粉衣少女轻咬下唇,表情很是为难,“这、这~~”
程叔最见不得女孩子这般柔弱、无措的模样,他想了想,道:“小娘子,不如你把这荷包收下吧。也好让他们安心的赶路。”
看来,这对兄弟倒也没有纨绔到底,还是有点儿良心的。
粉衣少女听了程叔的话,仿佛有了主心骨,缓缓点头,“好,我听郎君的!”
“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
王令仪抬头看了看日头,跟粉衣少女道了别,揪着弟弟的脖领子,兄弟两个重新上马,朝驿站的方向赶去。
在官道上停滞了许久的车队也缓缓启动,踏踏的马蹄声,咕噜咕噜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掩盖了某些窃窃私语。
王令齐坐在马上,扭头往后瞧了瞧,果然看到程叔和那少女“依偎”在一起低语的模样。
他不禁嗤笑一声。
“阿齐,笑什么?”王令仪当然知道弟弟笑什么,但还是想问问。
王令齐冷声道:“一个聪明的女骗子,一个蠢笨的勋贵子弟,哼,真真是一场好戏。”
王令仪满意的笑了,道:“不错,有长进了!”能看穿那女子柔弱的外皮,阿齐果然进益了。
“嘿嘿,这有什么,这样的骗局,咱们跟先生在外面的时候,不知见过多少呢。”王令齐难得被兄长夸奖一回,竟有些不好意思。
王令仪又是一笑。
但很快,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敛去,“程家,果然有问题啊。”
程叔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却还这般“天真”,让王令仪不禁怀疑起程家的家教来。
“程家如何?与我们有什么相干?”王令齐嗤笑一声,“姑姑的亲事,是叔祖父、叔祖母定下来的,连阿爹阿娘都没办法呢。”
王令齐很瞧不上嫡亲的祖母和姑姑。
这几年他看得很清楚,亲祖母是个老糊涂,偏自以为聪明,总做一些让亲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姑母呢,被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握着一把好牌,却硬是打了个一团糟。
最让王令齐生气的是,阿爹阿娘对姑母绝对算得上仁至义尽,可姑母还不知足,未出阁的时候,没少找阿娘的麻烦。
阿娘看在阿爹的面子上,不跟姑母计较。
王令齐却拿着小本本,将王怀婉办的那些事一一记了下来。
时间久了,破事儿记得多了,也就磨光了原本就不多的亲情。
所以,王令齐根本就不想再把王怀婉当成亲人。也就不再关心,她的夫家靠不靠谱,她在夫家过得好不好!
王令仪沉默片刻,他也不待见亲祖母和姑母,但他是嫡长子,对于家人,除了血缘亲情,还有一份责任。
越想越烦,干脆不想了,王令仪吩咐弟弟,“好了,不说这些了,赶紧去驿站安排吧,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再不抓紧,傍晚前咱们就不能进城了。”
“遵命!”王令齐应了一声,打马朝驿站奔去。
在驿站简单用了一餐,王家人便又启程了。
因为时间紧张,车队赶得很快。
在城门关闭前,一队人马总算抵达了京城。
“呵~~”唐宓掩着小嘴儿,打了个哈欠。
柳佩玖已经习惯了唐宓的睡神模样,她坐在窗边,撩起帘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咦?已经进城了?”唐宓扫了一眼,看到了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
“是啊,咱们终于回京啦!”
柳佩玖很兴奋,梁州那个地方,她真是呆够了。再次回到繁华的京城,她全身的细胞都欢快起来。
“嗯,我们回来了!”
唐宓喃喃的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车队在朱雀大街上行驶,穿过好几个坊区,终于抵达王家所在的务本坊。
王家大宅,中门大开,一排排的仆妇排列整齐,领头的便是唐妈妈。
她站在台阶上,翘首望着胡同口,好半晌,终于看到了两匹枣红色的马齐头并进的跑了进来。
“来了,娘子他们回来啦!”
唐妈妈高兴的喊着,众仆妇也都十分高兴。
不多时,车队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王令仪兄弟两个搀扶着唐元贞下了马车,又去后面将小妹扶下来。
唐妈妈赶紧带着一众仆妇上前给主子见礼。
两年不见,唐元贞很是想念唐妈妈,但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主仆两个简单寒暄两句,便进了大门。
唐宓、柳氏姐妹也在丫鬟们的簇拥下进了大宅。
穿过前庭、路过中庭,二门外,小万氏带着两个女儿迎了出来。
其中还有王鼐、王鼎的几个妾侍。
唐宓目光掠过人群,却惊讶的发现:咦,妙仪女冠怎么会站在王鼎妾侍的队列中?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116章 匪夷所思的事
不知为何,唐宓悄悄的看了自家亲娘一眼。
咦,阿娘好像也看到妙仪女冠了,可为毛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
等等,阿娘虽远离京城,但在国公府留了不少人手,或许,是唐妈妈飞鸽传书告诉阿娘的吧。
但…还是有些不对劲啊,唐宓总觉得这件事似乎跟阿娘有关系。
唐宓脑洞大开,正神游天外呢,那边小万氏已经笑盈盈的迎了上来。
“哎呀,弟妹,你总算是回来了!”别管小万氏心里如何抵触唐氏的回归,但表面上,她却表现得十分热情。
不得不说,过去几年,小万氏长进了。
或许,她背后有什么“高人”在支招哩。
唐元贞美眸闪动,不意外的看到王令慧站在了小万氏身后。
“这两年我不在家,国公府多亏阿嫂操持了。”
小万氏表现得很热络,唐元贞也不会闹别扭,反正说两句好话也不花钱,夸两句又何妨?
“瞧弟妹说得,咱们不是一家人嘛,何必这般生分?”
说着,小万氏热情的挽上唐元贞的手,作势要扶她进二门。
唐元贞想看看小万氏到底进益到何种地步,也就没有避开,顺着她的意思,妯娌两个相携往里走。
“弟妹,我给你说啊,春日里宴请多,你和二弟虽然不在京里,但给咱们国公府的请帖却一张不少,”
小万氏一边走着,一边跟唐元贞说:“原本,这请帖是给你和二弟的,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我想着,在一个府里住着,彼此又是亲人,实在没有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唐元贞挑起一边的眉毛。小万氏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解释她为何打着国公府的旗号四处参加宴饮?
“嗯哼~”王令慧右手抵在鼻子下面,轻轻哼了一记。
小万氏赶忙堆起无奈又讨好的笑,凑到唐元贞耳边,“当然,我还有点子小心思。弟妹啊,你也知道,我们家阿茂和阿佩都到了说亲事的年纪。可我们家郎君现在也就是个从六品的校尉,根本没资格参加那些聚会,为了儿女,我也是没法子了,只好舔着脸拿了弟妹你的请帖…弟妹,看在我一片慈母心的份儿上,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阿慧说了,谁也不是傻子,你占了别人的光,就要大大方方的承认,并诚挚的表示感谢。
没准儿人家会看在你“坦诚”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
可若是你既想沾光,还想摆架子,那就别怪人家跟你翻脸了。
当然,阿慧那死丫头说这话的时候,嘴巴略毒,连“既想当XX又想立贞节牌坊”的混话都说了出来。
小万氏捶了小女儿好几下,但还是将她的建议记在心上。
因为小万氏发现,最近几年来,只要她按照小女儿说的去做,面子上虽不太好看,却得了许多实惠。
面子跟里子哪个重要?
出身农家、过过苦日子的小万氏表示,脸面值几个钱,只要能得到实惠,说两句恭维的话又能怎地?
果然,她这么一说,唐元贞心中刚刚生出的几分不喜也淡了。
罢了罢了,左右她不在京里,国公府却需要交际,只要小万氏不太出格,去参加宴饮就去参加吧!
小万氏觑着唐元贞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王令佩跟在人群中,非常看不过母亲低三下四的模样。
她用力扯着帕子,心道:国公府明明是她父亲的,可恨王怀瑾勾结赵氏,这才抢夺了去。
偏偏母亲为了点儿蝇头小利,在唐氏面前伏低做小,真真丢人!
父亲不上进,母亲靠不住,再如此下去,他们一家早晚会被赶出国公府。
不行,她必须采取行动!
王令慧感觉到姐姐身上的低气压,眉头微蹙,唉,有个蠢货姐姐,她真的很无奈啊。
最可气的是,王令佩蠢也就罢了,却还以为自己聪明,时不时办一些令人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的事。
关键是,她犯了错,自己处理不了,最后给她擦屁股的还是她王令慧!
王令慧暗暗决定,这次她一定盯紧了王令佩,决不能让她再折腾!
一行人簇拥着来到了朝晖院。
唐妈妈早已命人收拾妥当,丫鬟婆子也井然有序的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着。
唐元贞目光扫过,很是满意。
来到正堂,众人分主宾落座。
一队队的小丫鬟们走了进来,她们有的端着热水,有的端着茶盘,有的则端着点心。
唐元贞跟小万氏道了句“失礼”,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和脸。
唐宓和柳氏姐妹也是如此,擦脸、净手、漱口,又涂了些润肤的珍珠膏,这才端起茶盅吃茶。
小万氏和王令慧含笑看着,唯有王令佩撇了撇嘴:穷讲究!
小万氏见唐元贞收拾妥当了,便捡着最近京里发生的新鲜事说了说。
这些八卦,唐元贞早就从唐妈妈那儿知道了,甚至知道得比小万氏说得还要多、还要详细。
不过,唐元贞看出,小万氏是诚心想跟自己交好,她也就没有拦着,故意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小万氏说到精彩的地方,她还会插上一两句。
妯娌两个谈得十分热络,堂内的气氛也很和谐。
王令慧也笑着跟唐宓、柳氏姐妹闲聊,问一些路上的趣事。
都是年龄相仿的小姊妹,也曾同在一个学堂里上课,彼此间很有些共同语言。
几个小少女回忆起当年在梁州的情景,更是时不时的发出一阵笑声。
小万氏见小女儿和唐宓如此谈得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唐元贞也含笑看着。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小丫鬟的通传声。
“万姨娘、楚姨娘、吴姨娘来了!”
唐元贞笑容敛去。
唐宓却有些好奇,万姨娘和楚姨娘是王鼐的妾侍,因为有女儿,又不肯改嫁,便留在了国公府。
赵氏不是个喜欢迁怒的人,真正与她有仇的,她都报复了回去。
对于两个侍妾和两个庶女,却没想着为难。
不过是多及双筷子、多养几个人,偌大一个国公府,还真不在乎。
所以,赵氏并没有苛待万、楚两个姨娘和她们的女儿,她们在国公府住得还算舒适。
如今赵氏没回来,唐元贞这个主母回归,两个姨娘商量一番,还是决定来请个安。
可、可这吴姨娘又是谁?
唐宓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
王令慧一直关注着唐宓,见她这般,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凑到唐宓的耳边,王令慧轻声道:“吴姨娘,是、是叔祖父去年新纳的妾。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你还记得阿祖身边的那个女冠,道号妙仪的那人?”
唐宓恍然,原来妙仪就是吴姨娘啊。
她也凑近王令慧,两个小姑娘几乎脸贴着脸。
唐宓小小声的问道:“她不是女冠吗?怎么忽然就做了妾?”
其实她很想问,妙仪怎么跟王鼎混到一起去了?
在她的印象中,王鼎并不贪恋女色,是个愚孝却耿直、老实的人哪。
还有,李氏又不是死人,又怎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说起这件事,王令慧一脸惨不忍睹,“这事,唉,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第117章 果然够狗血
两年前,王鼎的孝期刚满,李氏便吵吵着要回京。
她不能不急啊,王怀婉守孝耽搁了两三年,程家那边每年都写信催李氏。
如果再拖下去,这门亲事肯定要黄。
王鼎也不想在梁州呆着了,没回老家之前,总觉得老家哪儿哪儿都好,可真正回来了,却发现处处不方便。
虽然有些老兄弟陪他说话,但到底身份有别,每每看到昔日的小兄弟、小伙伴小心翼翼的哄自己开心,继而拐弯抹角的求他办事的时候,王鼎就觉得腻烦得慌。
话说他丁忧三年,自己的前程还没保证呢,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所以,刚除了服,李氏那边一吆喝“回京”,王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正巧王怀恩一家也要回京,王怀瑾便直接安排人,将这两家全都送回了京城。
回京后,王鼎还不等安顿好,就找几个同袍、世交走关系,希望有人能去圣人那儿提醒两句:他,王鼎已经丁完了忧,可以重新为朝廷效力了。
霍家和段家是王家的通家之好,尤其是霍顺,虽没了兵权,但还是车骑将军,每次朝会都能站在最前头。
王鼎便求到了霍顺跟前。
霍顺没说二话,直接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霍顺也确实那么做了,某次朝会结束后,圣人留几位宰相和老将去御书房议政。